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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節 13516 字
更新於: 2025-06-26
  Max在清晨中醒來,天色微亮,空氣中還帶著一絲涼意。
  幸好她的生理時鐘依舊準確無比,讓她得以在沒有人打擾的情況下起身。
  要是在皇宮裡面睡過頭,被潔西卡或哪位將軍叫醒……她光想像那畫面就覺得尷尬。
  她伸手摸了摸床邊,指尖觸碰到的只有冰涼的空氣與皺起的床單。
  「莉莉絲?」她低聲喚了一句。
  然而,就像過去一樣,那位魔神始終沒有給她任何回應。
  「唉……還以為多了個可以談心的對象呢。」她有些遺憾地自語。
  不過轉念一想,要是莉莉絲真的在現世不斷出沒,恐怕整個皇宮都會大亂吧?想到這裡,她不禁搖搖頭,無奈地笑了笑,也就釋懷了。
  她拉開棉被跳下床,裸著光潔的身體走進浴室。
  她不打算洗澡,畢竟那太花時間了,但她需要把身上略為清潔一下。
  昨晚跟莉莉絲的『大戰』,讓她身上充滿了唾液、乳汁跟淫水。
  她都搞不清楚是自己的,還是莉莉絲的。
  她快速地清潔自己,過程沒有一絲猶豫或遲疑。
  然後再取出昨天的香膏,均勻塗抹在全身上。
  讓她非常驚訝的是,雖然她的乳尖及蜜穴都因為雙手的撫摸而興奮,但她心裡確沒有以往那種黏膩的怪異感覺。
  她赤裸著站在衣櫃前,手指輕扶著門框,思索著今天該穿哪一件衣服。
  最後,她還是挑了一件合身卻低調的內褲,布料簡潔,但並不顯老氣。
  她也決定,今天不再穿那種麻煩的束胸衣了。
  厚重的長裙也被她擱到一旁。她實在受夠那種一走路就像在拉著整片窗簾布的感覺。
  她選了一件厚棉布的長袖上衣,剪裁保守,讓她想起昨天在帝國審判廳裡那位妖精女警的制服。
  這件衣服同樣非常合身。柔軟的布料在胸前微微拱起,將她豐滿的乳房托高、勾勒得恰到好處,卻不讓人感到輕浮或刻意。
  腰間的裁剪收束得精準,將她那截勻稱結實的腹肌略略襯出,像是無意中顯露的自信。
  最後,她從衣櫃深處抽出一條長褲。那是款貴族騎馬時常穿的樣式,布料厚實、輪廓優雅。
  穿上後,褲身緊貼在她飽滿圓翹的臀部與勻稱結實的大腿上,勾勒出令人難以忽視的性感線條。
  她拉了拉腰帶,轉身照了照鏡子,眼神微挑心想:「令人滿意,而且不過分張揚。」
  然後才在化妝鏡前用那些各式妝粉用品妝扮自己,直到自己非常稱心後,才歡快地前往餐廳去覓食。
  餐廳裡已經有不少早起的士兵與官員開始用餐。Max腳步輕快地走進去,一眼就在不遠處看見了潔西卡。
  「潔西卡,早安。」她有禮地打招呼。
  她注意到潔西卡手中正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淡淡的香氣飄了過來,是一種柔和又深沉的氣味,讓她忍不住說:「哇~好香喔,我等一下也要跟廚師長拿這個。」
  潔西卡抬眼看她,唇角揚起一抹淺笑,輕聲回答:「早安。安爺今天早上不在,是別的廚師值班。不過妳還是可以去拿。這茶是帝國西部沙漠產的紅寶石茶葉,很棒的。」
  「嗯!我去拿~」Max像小動物一樣乖順地點點頭,轉身就融進排隊的人群裡。
  沒多久,她端著餐盤回來。
  盤中一角果然多了一杯剛泡好的琥珀色熱茶,熱氣裊裊升起,與她臉上滿足的表情一樣溫暖。
  更不用說,Max的餐盤已經堆滿了她喜歡的各種食物。
  潔西卡看了一眼,微微皺眉,開口問:「妳是不是會什麼特殊的魔法……?」
  「魔法?不會啊,我又不會用魔法。」Max嘴裡還嚼著東西,臉頰鼓鼓的,像隻吃飽的小花栗鼠,可愛極了。
  「那妳怎麼看起來吃這麼多,卻一點也沒胖?」潔西卡納悶地說。
  Max忍不住笑了:「呵呵,我們才認識兩天耶,哪有這麼快看得出來會不會變胖啊。」
  她咬了一口麵包,又一邊想一邊說:「不過我確實到了帝國之後,食量有變小一點呢。可能是換了環境的關係吧?」
  「……食量變小了?」潔西卡的表情明顯震驚,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嗯嗯~(嚼嚼)對了……我們今天可以去學院嗎?」她終於咽下口中的食物。
  潔西卡看著她,嘴角帶笑,語氣柔和地回答:「正是我今天的計畫。」
  但潔西卡隨即補充道:「不過,妳稍候恐怕得先待在皇宮內,而且……先不要到大殿來。」
  「為什……」Max剛要問出口,卻立刻意會過來。「……好的,我會乖乖待在房裡。那早朝結束後,再麻煩妳來找我。」
  「呵呵,這才乖。」潔西卡輕笑著,從身旁的椅子上拿起兩本不厚不薄的書冊,遞給她。「這裡有兩本詩集,妳拿去看看,打發一下時間。」
  「嗯!謝謝妳。」Max笑得燦爛。
  用完早餐後,兩人暫時道別。
  Max快步走回房間。她可不想讓其他官員撞見或誤會,她現在絕不想給霍夫曼或潔西卡添任何麻煩。
  進入房間後,她鬆了口氣,放鬆地坐落在窗邊那張柔軟的扶手椅上。
  陽光斜照,她翻開其中一本關於自然與季節主題的詩集,書頁間飄著淡淡墨香。
  那是潔西卡會喜歡的書,語句輕柔,意境悠遠,像一朵盛開不語的白花。
  她正沉浸其中,在時間差不多到第十個流光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有力的敲門聲。
  節奏不快,卻分外響亮。敲完之後,對方一言不發,沉默如磐。
  「是?請問是哪一位?」她將詩集輕輕闔上,站起身,邊走向門口邊詢問。
  過了幾秒,門外才傳來低沉的男聲:「Max小姐,我是衛兵馬卡斯。陛下請妳前往大殿一趟。」
  她微愣一下,意識到這沉默或許是出於訓練的習慣,直到她回應,對方才會出聲。
  「好的,我馬上開門。」她快步走到門前,拉開木門。
  門外站著一位全副武裝的士兵,姿勢筆直如劍。他的頭盔閃著金屬光,眼神沉穩。
  當她出現在門口時,他的目光略略掃過她的臉,那只是一瞬的停留,如呼吸般輕短,隨即就挪開,但這已足夠說明Max的美連訓練有素的帝國士兵都為之心動。
  不過在那之後,他的目光一直只落在她頭頂幾吋處的空氣中。
  「我需要準備什麼嗎?」她溫柔地微笑,美麗的臉龐如晨光初照。
  「不用,陛下只說請妳本人前往即可。」他語氣平穩,沒有絲毫情緒波動。
  「好的,那請您帶路。」她回頭輕輕將門關上。
  「是,請跟我來。」士兵應聲,隨即以訓練有素的正步轉身,領著Max穿過長廊,前往主殿。
  大殿內,拋光的花崗岩地面映照出甲冑投下的冷冽光芒。
  空氣凝重如鉛,唯有奏章翻頁的細聲與大臣低語的回應,在高聳肋拱之間迴盪,彷彿時間也在此緩步。
  黑石階之上,巴恩杭特・雷歐・諾斯已然端坐皇位。他未著冕服,只披一襲深鐵灰織金軍袍,肩頭獅紋沉穩厚重。
  銀白長髮束於腦後,微光映照之下,雙瞳冰藍如寒星。
  那雙粗壯的手掌自然地擱在膝上,身軀微微前傾,氣勢如山而不言自威。
  馬卡斯止步於殿門,輕聲對Max道:「請稍候。」
  旋即步入殿中,步伐不急不徐,至階前俯身行禮,低語道:「陛下,Max導師已至,是否召見?」
  皇帝眉梢輕挑,濃眉如劍,銳利如初雪初霜,掃過殿中眾臣。
  無言的威壓瞬間籠罩整座殿堂,諸人皆不由自主屏息凝神。
  唯有一人,仍筆直站立於主殿中央,不為所動。
  那人雪白長髮垂至肩頭,身形消瘦,身著合身法袍,雙手垂於身側,卻隱隱帶著警戒。
  彷彿他本身便是一道靜止的咒文,潛藏著不可預測的力量。
  「讓她進來。」帝國皇帝語聲低沉,簡短四字,語調不高,卻猶如戰場上號角響起,無人能違。
  馬卡斯迅速退下。數息之後Max踏入殿中,鞋底觸碰花崗岩地的聲音細微卻清晰,如同一道溫柔卻堅定的割線,劃破這凝滯已久的寂靜。
  她步伐穩健優雅,身形修長端麗,卻帶有一絲農村女孩特有的靈動與輕盈。
  姿態抬頭挺胸,圓潤的巨乳在合身的棉衣下顫動,健美的蜜臀在長褲包裏下輕搖。
  神情自若,唇邊掛著淡淡而純真的微笑,有如春日晨光灑入大殿。
  她瞥見眾人依序立於兩側,如鋼鐵之翼靜立於皇座左右,彷若一支未出鞘的軍陣。
  尤里烏斯・霍夫曼身著白銀交織的精鋼胸甲,身形高大筆挺。那雙瞇眼依舊懷著若有似無的笑意,但身為宰相,此刻他的目光毫無鬆懈,冷靜如計算中的劍鋒。
  潔西卡・利希特瓦爾德站立一隅,銀眸深邃如夜空繁星,帶著冷靜近乎殘酷的沉著。修長的雙腿自法袍間隱約閃現,雪白如雪,卻也如冰。
  伊萬・卡洛夫手持紅寶石鑲嵌的法杖,身披緋紅長袍,其下仍著鎧甲。高冠之下,面容如石,毫無波瀾,莊嚴威嚴如同烈焰之壁。
  阿洛伊斯・雷爾提赫身形矮小,站在皇帝不遠處,黑色軍服筆挺得彷彿可割,白手套潔淨無瑕。唇線緊抿,整齊短鬍修剪如尺,冷峻如同法庭的裁決。
  羅莫・喬克,墨黑的膚色深如夜空,短捲髮整齊地向後梳理,身形勻稱流暢。他懶散地玩弄著指甲,似乎對一切漠不關心,然而當Max進殿之際,他雙眼中的魔法紋陣悄然閃耀,警覺如獵豹甦醒。
  布羅利・斯里科爾・蘭格林穿著寬大不稱身的長袍,下襬拖曳在光滑石地。他見到Max,那雙閃著油光的小眼立刻露出猥褻神色,枯瘦雙手不斷摩挲,彷彿藏不住他的卑劣本性。
  羅德・阿爾吉多身形細瘦,渾身纏滿繃帶,在肅穆的大殿中顯得格外詭異。他那如蛇般的眼瞳在看見Max時微微瞇起,帶著難以捉摸的隱晦情緒。
  大殿中尚有另外幾位大臣與高級官員,不過她並不認識這些人。
  然後,她的目光落在站於大殿中央的那位法師身上,瞬間震顫。
  那是凡斯・翼,星輝學院的秘書長。
  但她沒有失態。只短短一瞬Max便收束情緒,穩定步伐,走向殿中正位,像是她早已預料自己將站在這個位置,她微微欠身,銀鈴般的聲音嬌柔響起:「陛下,Max在此,恭候您的指示。」
  她不知為何,竟未加上『導師』的稱謂。那個她一向以為自豪的頭銜此刻彷彿顯得多餘。她的語氣柔和而親近,竟像是女兒向嚴父請安。然而她的禮節無懈可擊,語意恭敬,殿中無人察覺異狀。
  唯有站在她身側的凡斯・翼,在聽見她自報姓名的一刻,眉梢輕輕一動。
  帝國皇帝巴恩杭特低沉地開口,語氣如鋼鐵緩落,右手向凡斯微擺:「這位是星輝學院的秘書長,凡斯・翼。相信妳已經認識他了。」
  「是的,我認識。」她輕聲回應,語氣平靜,卻始終未望向凡斯,僅對皇帝微低著頭。
  「嗯。他前來拜訪,說有要事與妳商談。」皇帝向椅背一靠,將視線投向凡斯,無聲的動作是命令,亦是默許。
  凡斯上前一步,聲音冷靜如霜雪:「我不是來與Max導師商談的,我是來帶她回星輝學院。」語調不亢不卑,面無表情,眼中如封印冰層,毫無波瀾。
  皇帝微抬眉梢,嘴角似笑非笑:「嗯?Max是我國重要的訪客,眼下仍有事務未了。待事畢之後,若她願意,自會歸返星輝學院。除非她親口表示願意留下,否則,我們不會勉強。」
  「哼!就我所知,你的臣下眾人在血鴉夫人的城堡中強行擄走她。她根本別無選擇,才會被軟禁於此。如今你口口聲聲說她是貴賓?你的言詞與行徑,未免太過荒謬。這就是帝國一貫的作風嗎?」凡斯語調冰冷,字字如劍,語末更帶著強烈控訴。
  「喔?凡斯秘書長,」巴恩杭特語氣平穩,卻逐漸轉沉,聲音如鐵錘重落。
  「那又如何?難道我帝國內政之事,還需向你一一報備請示不成?」他的聲音不高,卻蘊含無可違逆的威壓,殿中空氣彷彿隨之凝滯。
  「Max身為星輝學院的導師,學院隸屬聯合王國。你們這般強行帶走她,與綁架何異?此舉已近向聯合王國宣戰,你是否意識到其嚴重性?」凡斯語氣不退,語中冰刃如霜,直指政爭核心。
  巴恩杭特微微頷首,淡聲吐出:「霍夫曼宰相。」
  「臣在!」尤里烏斯·霍夫曼幾乎瞬間回應,聲如箭出。
  「我國與聯合王國之間,是否存在邦交或任何形式的條約?」皇帝聲音平穩,卻每一字都如敲打在大殿石壁上,響徹而清晰。
  「回陛下,近年來我帝國與聯合王國並無正式邦交。」霍夫曼不疾不徐地答道,眼神掃過凡斯一眼,繼續說:「據我所知,亦未簽訂過任何條約,不論是正式還是非正式的。」
  他略為停頓之後,語氣轉冷:「僅有數年前雙方在邊界戰事後簽訂臨時停戰協議,該協議期限早已結束。雖然雙方目前未再交戰,但也僅止於默認停戰,談不上實質和平。」
  「凡斯秘書長,你聽清楚了嗎?」巴恩杭特坐姿筆直,聲音如雷而不怒,「我國,並不介意與聯合王國開戰。你此行,是要代表聯合王國接受宣戰嗎?」
  他語氣不高,卻如鐵鎚撞鐘,震盪整個主殿,令人屏息。
  「唔……!」凡斯瞳孔微縮,喉頭一緊,終於退了一步,「不!我……我乃是代表星輝學院前來!」他聲音一低,語氣中透出壓抑的憤怒與無奈。
  他畢竟不是外交官,更無資格以國家之名應戰。
  「很好,既然如此,」皇帝語調瞬轉冷淡,眼神再度移開,「那你還有什麼話要說?」他語中已有結束對話的意圖,語尾微微上揚,像是命令,也像施捨。
  「……就算你不允許,」凡斯低聲說,隨即抬頭,眼中閃過一抹狠意,「我今天,也必定要把Max帶回去!」話音未落,他的右手五指張開,掌心湧出如冰晶般的淡藍光芒,凝聚在空氣中,發出低鳴的靈能波動。
  剎那間,殿上眾臣齊動。
  身著重甲的武官反手拔劍,護衛已上前數步;披袍持杖的宮廷法師則悄然立於柱旁,術式光紋開始浮現;魔導裝置悄然嗡鳴,氣氛如箭在弦,劍拔弩張。
  尤里烏斯・霍夫曼身形一閃,如影掠出,以極快的速度站到凡斯面前。他未帶巨型箏盾,身披常服,卻雙拳緊握、腳步穩沉,整個人如一座山般堵住去路。那雙總帶微笑的眼,這刻卻冷如寒鐵,殺機潛伏其中。
  「夠了。」巴恩杭特語聲緩緩響起,彷彿喚醒眾人的理智。他起身向前半步,唇角竟勾起淡淡的笑意。
  「凡斯秘書長,你真的以為,在我帝國皇宮的心臟,能夠為所欲為?」
  他的語氣依舊輕柔,卻如同鐵絲繞喉般令人窒息。他站得筆直,一動不動,宛如無形的巨塔;即便沒有任何防衛姿態,卻讓人無法靠近半步。
  那股氣場,讓人無法忽視,他並非只是坐擁權勢的帝王,而是一位,親征百戰的劍上皇者。
  「Max,妳呢?」巴恩杭特語氣仍帶帝王的威嚴,卻無形中柔和了一分,「妳有什麼話要說的嗎?」
  她一直低著頭,彷彿與場中衝突全然無關。直到此刻,Max緩緩抬起雙眼,那雙水藍的眼睛直視皇帝,眼中無懼也無怒,只有篤定。
  她輕聲道:「是的,如果陛下願意聽,我確實有幾句話要說。」聲音婉轉如銀鈴,既似貴族公主的矜持高雅,又像女兒對嚴父的輕快訴說。
  「我很樂意留在帝國,陪同諸位將軍完成貴國所需的研究與實驗。」語畢,她微笑回首,向霍夫曼與各將領一一點頭,眼神誠懇,笑容甜美。
  霍夫曼本已蓄勢待發,此刻氣息一收,微瞇雙眼,臉上浮現從容的笑意,彷彿這位女子是他親迎的貴賓,而非血鴉城堡中硬奪而來的戰利品。
  潔西卡那冷冽如霜的眼神也為之一軟,紅唇微翹,輕輕點頭。
  即便如卡洛夫與阿洛伊斯那樣的嚴肅重臣,也不禁對這份理智與風度暗自點頭。
  Max隨即轉向凡斯,朝他優雅地欠身行禮:「凡斯秘書長,您請不必擔心。只要實驗結束,我便會返回星輝學院。」語氣溫婉無瑕,彷彿她與他之間有著說不盡的感情,但她的眼,始終沒有與他交會。
  而就在場中氣氛漸趨緩和之際,她話鋒驟轉,聲音清越如劍鋒:「不過……如果陛下打算對聯合王國發動戰爭,塗炭生靈,擴張疆土以滿足野心……那麼,請您現在就處死我吧。」殿中驟然一靜。
  Max此刻直視巴恩杭特,毫不避讓,那雙藍眼裡不再是學者的謙和,而是烈火般的堅定。「因為我絕不會配合帝國的任何戰爭行為。」
  最後一句,她帶著幾乎是挑戰的勇氣,抬頭挺胸,那抹堅毅的姿態,彷彿就是皇座下的鏡像。
  她的眼神清楚告訴皇帝:「您昨天教我的一切,我都聽進去了。別人說我像誰無妨,但我要成為的是我自己。」那份從容不迫,如公主般的氣度,絲毫不輸皇座上的皇帝。
  沉默之中,巴恩杭特忽地笑了,不是輕蔑,也不是諷刺,而是從胸腔深處發出的厚重低笑:「哈哈哈哈……Max,妳何必如此斷言?若非必要,我帝國怎會輕啟戰端?」
  他語氣仍帶帝威,卻難掩幾分讚賞:「邊境目前尚算穩定,我也暫無擴土之意。妳的擔心,眼下只是多慮了。」他微微頷首,眼神如山嶽般沉穩。
  「然而!未來不論如何?不論誰說什麼,我帝國終將統一全土。」此話如鐵石般沉落殿中,他聲音低沉,卻如軍鼓雷響。「這一點,誰也不能阻止我們。」
  Max沒有多說一句話,只是再次低下頭,深深一禮。
  她的姿態就像一位乖巧女兒,敬重地聽從嚴父的安排。若說她做了什麼決定,那也只藏在她心中,無人知曉。
  巴恩杭特看著她,沉默片刻,終於開口:「霍夫曼。」
  「在!」霍夫曼立刻挺身而出。
  「替凡斯秘書長安排一間房,好好讓他休息一晚。他今日長途跋涉,也必然有許多話想與Max說。」
  他語氣平穩,語詞卻不容置喙,隨即補上一句:「今天暫時不對Max安排任何任務。等秘書長明日啟程後,我們再繼續手上的計畫。」語氣平淡,卻已明白表示。只給你今晚,明天你就得離開,之後再不得再對Max有所干涉。
  「遵命。秘書長,請隨我來。」霍夫曼轉向凡斯,語氣禮貌,卻透出軍人特有的堅決與不可違抗。
  凡斯冷哼一聲,臉上毫無波動,但長袍一振,昂然大步離開,跟隨霍夫曼走出大殿。
  巴恩杭特目送他離去,片刻後轉頭喚道:「潔西卡。」
  「陛下。」潔西卡俯首應命,語氣冷靜從容。
  「在秘書長離開前,不得讓Max離開妳的視線。」他的語氣冷峻,不帶一絲情緒,卻重如鋼鐵。
  「妳應該明白我這句話的意思。」這不只是監管,也是帝國對Max所能給予的最高級別保護命令。
  「我明白了。」潔西卡輕聲回答。
  接著轉身面向Max,神色一變,溫柔如春水說:「Max,過來。」
  「好~」Max輕聲應道,臉上露出一抹純淨的微笑。她踏步過去前,仍不忘轉身,向皇帝致意一禮。
  「陛下,謝謝您的寬容,我先告退了。」她語氣恭敬,體態端莊,一直到巴恩杭特微微點頭,她才柔順地跟著潔西卡離開大殿。
  踏出殿門的那一刻,Max隱約聽見身後傳來皇帝沉穩的聲音,對著殿內另外兩名重臣發號施令:「卡洛夫、阿洛伊斯,我昨天要你們重新檢查皇宮的魔法防護與警備系統……」那聲音愈來愈遠,但語氣如同鐵石般穩固,讓人無法忽視。他不能容許再有任何外部勢力對Max有何傷害。
  「凡斯‧翼跟妳是什麼關係?」兩人並肩行走在宮殿的長廊中,潔西卡忽然開口,語氣看似隨意,卻透著一絲好奇。
  她輕輕偏頭看了Max一眼,眉梢微揚:「男朋友?」
  「不是~不是~!」Max連忙擺手,語氣急促,卻毫無羞澀,反倒像是在澄清一個常被誤會的事實。
  「凡斯從小就很照顧我,他甚至不太把我當作女人看。」她語調放緩,帶著點輕微的嘆息。
  「我一直把他當作可靠、敬愛的哥哥。」Max語氣中帶著尊敬及感謝。
  「原來如此……」潔西卡聞言輕聲笑了笑,像是放下心中某個疑問,又似乎從中聽見一段她熟悉的情感模樣。
  她的目光轉向前方,聲音裡多了一分沉思與謹慎:「不論你們的關係是什麼,他的膽子都絕對不小。」
  「平心而論,在皇帝面前那樣說話,甚至還敢凝聚法力、幾乎動手的人……我從未見過第二個。」
  她語畢,微微側目看著Max:「若只是為了救妳出去,那也真是下了極大的決心。」
  「我還以為,你們之間是不是有婚約什麼的……」她語氣仍然帶著淡然從容,但話語末尾卻明顯變得輕柔了些,像是探尋,也像在試圖劃清某種未來可能存在的誤會。
  「沒有……我從小就在學院長大,極少踏出過學院,更別說離開過聯合王國了,來帝國還是這輩子第一次踏出國門。」Max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她低頭看著自己握緊的手指,語氣中帶著一絲自嘲:「而且我的身材……從來就沒讓我身邊出現什麼好男人,我根本就沒有戀愛的經驗。」
  潔西卡聽了皺起眉,側目打量她的身形,語氣帶著些許不解與遲疑:「我還以為……這種身材,才會吸引男人。」
  她話說出口後,似乎自己也意識到了什麼,語尾有些收斂。這話顯然出自她自身經歷,潔西卡知道自己總是引人注目,卻也因此看盡虛情假意。
  Max抬起頭,用近乎求救的眼神望著她,語氣略急:「吸引男人,跟有好男人是兩回事。這妳一定能理解的,對吧?對吧?!」她那雙水藍色的眼睛閃著複雜的光,像在懇求共鳴,也像在說出壓抑已久的失望。
  潔西卡頓了一下,沒有立刻回答。
  她低下頭,眼神變得柔和而空遠。「對……對……抱歉。」她的聲音不大,但語氣誠懇,帶著一絲釋然與自嘲,像是卸下一層不易被人發現的防備。
  「但,我並不急於這種事啦。」Max語氣一轉,語尾揚起些許愉快,「談戀愛什麼的,遇到了再說吧。」
  她笑著側頭看向潔西卡,眼神清澈如藍天。「我很喜歡我現在的樣子,也比較自由。」
  說著,她自然地把手輕輕勾上潔西卡的手臂,像是閨蜜般的親昵,又帶點孩子氣的任性。
  兩人一同走至帝國深處的一間戰略會議室。
  門並未關上,厚重的橡木門半掩著,彷彿也無法關閉那股盤旋在屋內的劍拔弩張。
  潔西卡與Max有說有笑地並肩而行,腳步輕快如同行走於花園小徑,直到踏入會議室門檻的那一刻,氣氛瞬間凝結。
  霍夫曼與凡斯早已站在裡頭。
  兩人彼此保持距離,卻像是兩座即將爆發的火山,彼此的視線像兩道無形利刃,來回交鋒,彷彿一個不慎就要點燃火藥桶。
  潔西卡微微咳了一聲,故作輕鬆地向兩人示意,也像是在提醒他們『Max在這裡』。
  Max察覺到氣氛的微妙,也立刻鬆開了勾著她的手臂,站直身子,表情不再輕鬆。
  「啊,妳們來了。」霍夫曼語氣不變,但明顯想讓場面回到掌控中,「凡斯秘書,請坐。」他似乎已經說過這句話不只一次。
  「潔西卡,那就麻煩妳了。」霍夫曼轉頭對她點了點頭,眼神堅定、話語簡潔。
  潔西卡心領神會地頷首,向Max投以安撫的一眼。
  隨後,霍夫曼轉身離開,沉穩的大步聲在廊道上漸漸遠去。他沒有回頭,也沒有把門關上。
  留下的,不只是開著的門,還有空氣中那尚未平息的怒氣與未竟之語。
  「兩位,請你們隨意,我會在隔壁。」潔西卡話語輕柔卻不容置喙,隨即轉身走向會議室一旁的大型地圖室。
  兩個空間由一座石拱相連,沒有門扉,開闊而通透,對於『監視』而言堪稱理想。
  她站到滿布戰略文件與手繪軍圖的長桌旁,假意投入翻閱,但那雙冷靜如冰的妖精之眼,從未真正離開過Max的身影。
  在皇宮深處,傳送、隱形與隔絕魔法皆受嚴格限制。這裡,是帝國的心臟,而一草一木的動靜,都不能被嚴格的審視躲過。。
  凡斯直到確認潔西卡遠離,才壓低聲音,幾乎是用氣音問道:「Max,妳……還好嗎?他們……有沒有對妳做什麼……過份的事?」語氣中難掩焦躁與擔憂,如同一位歷經風雨卻突然無措的兄長。
  他的眉心緊鎖,手不自覺地握緊,像是在壓制內心浮現的最壞念頭。
  「凡斯,你放心。我沒事。」Max也下意識壓低聲音,儘管她心裡其實並不覺得有什麼需要對潔西卡隱瞞的。
  「他們對我很好,而且非常有禮。我一點事也沒有。」她的語氣不急不緩,語言中帶著自持與安穩,像是要將眼前男子從不安中拉回來。
  凡斯卻仍皺著眉,眼神冷然卻藏著些許焦躁:「但維利安說,他收到的間諜線報……說妳被關了起來。」那語氣不像是質疑,更像是驚惶未消的男人,找不到情緒著陸的地方。
  「只有一晚。」Max平靜地回答,目光與他直視。「有人闖入皇宮,我因此被誤會。
  但你現在也看到了,我已經被放出來了,我真的沒事。」她語氣真誠,不閃不避,讓人幾乎無法懷疑。
  凡斯沉默了幾秒,終於輕聲說:「嗯……妳『真的』沒事就好。」他的語調微微緩和,卻依舊緊繃。他幾乎忍不住想立刻施展讀心術,以確認她的話是否受魔法操控。
  不過,他不知道,這個法術在皇宮中也是被禁止的,他並沒有辦法施展這個法術。
  「凡斯,異界大門的事怎麼樣了?你也沒事嗎?麥拉奶奶沒事吧?老爺子……院長他回來了嗎?」
  見凡斯眉間微鬆,Max立刻開口,一連串的問題幾乎不加停頓。
  她的語氣急促,比方才凡斯更焦心,眉頭緊蹙、睫羽輕顫,眼神裡載滿真切的憂慮。
  她伸出雙手,輕輕握住凡斯的手腕,纖細的手指微微用力,像要透過這個舉動,把自己的擔心傳遞過去。
  這一刻,凡斯所有戒心盡除。
  他望著她的眼睛,突然覺得,自己剛才所有的猜忌與不安都是多餘的。
  Max還是那個她。那個會在動亂中先想著別人安危、在權力交鋒中堅持和平與寬恕的女孩。
  她在大殿中的話語與姿態,或許多了皇族的端莊與氣場,但那顆為人著想、不願見血的心,卻一絲未變。
  他輕嘆一聲,語調低沉:「唉……這說來話長。」他仍舊維持一貫的冷峻表情,但語氣中不自覺流露出一絲疲憊,彷彿過去那段日子如一場風暴,在他體內尚未平息。
  「你先坐下,別老是站著嘛,放輕鬆點。」Max輕聲勸道,語氣溫柔,帶著些微拉扯的親昵。
  「帝國的人……跟我們之前想像的不太一樣。他們或許有自己的立場、自己的方式,但……他們絕不是一群蠻橫無理、殘暴不仁的人。」她話語間保留了理智與分寸,沒有替帝國盲目辯護,卻也清楚地傳達出她觀察後的信任。
  凡斯瞇起眼,盯著她看了片刻,才無奈地低聲道:「妳總是這樣,對誰都先給機會,才會這麼容易被抓來抓去的……」他語氣雖酸,但眼底閃過一絲心疼與妥協,還是往旁邊的扶手椅走去坐下。
  Max也像個乖巧的妹妹般跟著坐在他身旁,還不忘握著他的手腕不放。
  「我又不是自願才被抓來抓去的……」她噘著嘴,小小地抱怨,語氣裡卻沒什麼怨氣,反倒像在撒嬌,表情難得地帶著少女的可愛。
  凡斯瞥了她一眼,眼神略微軟化,卻沒回話。
  Max見狀,語氣稍稍變得鄭重些,像是要讓他真正安心:「但我得說,帝國的人真的對我很好。潔西卡她一直都在照顧我。」她停頓了一下,回想那些日子的細節。
  「霍夫曼也是,他知道我身為女性,身處皇宮可能會有不便,所以才安排潔西卡來保護我,也幫我處理日常的安排。」
  Max的語調不帶絲毫誇張或討好,只是平靜地陳述,眼神坦然:「陛下……他也一直很溫和有禮,從沒有逼我做什麼。這裡的人,沒有人把我當成敵人,更沒有把我當成物品。」
  「帝國就是我們的敵人!」凡斯忽然提高聲音,情緒明顯激動。
  「學院身處聯合王國,他們一直是我們的第一優先假想敵。貝爾多院長以前也這麼說過,他甚至去北方同盟當說客,打算要……」話說到一半,他驟然住口,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說得太快,更不該在這裡說,眼神一閃,轉向房門跟潔西卡的方向。
  Max的神情瞬間凝結。那雙本還帶著柔和光芒的眼睛,忽然間被陰影籠罩。她的手從他的手腕上默默抽回,語氣低沉,卻有如冰刃。
  「是嗎……原來老爺子也打算要發動戰爭嗎?」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卻又讓人無法忽視。
  凡斯一急,趕緊解釋:「這不是我們自願的,帝國一直是主動侵略的那一方。而且,這些事……妳也不用管……」這最後一句話,像一把刺入Max心口的細針。
  她抬起頭,眼中閃著一種深切的怒意與哀傷,語氣驟然提高:「是嗎?我不用管?那你們也可以不需要管我!」聲音如箭,直刺人心。
  潔西卡在地圖桌邊聞聲輕輕一動,轉過半身,但仍站在原處。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有些事情……妳不懂,也不了解。」凡斯的語氣愈來愈軟,卻又愈來愈無力,像是話還沒說出口就知道會傷人。
  「我不懂?!」Max雙眼睜大,彷彿不敢相信那句話會再一次從凡斯嘴裡說出來。
  「你們什麼都不說、什麼都瞞著我,然後轉過頭來說:『妳不懂,妳不了解,這些妳不用管!』」她站起來,肩膀微微顫抖,雙拳緊握。
  那份從小在學院裡的壓抑、那種被保護但不被信任的感覺,全都化作她此刻的吶喊與傷痕。
  「我要留在帝國。」她的聲音冷靜,卻讓整間屋子瞬間安靜下來。
  「如果潔西卡願意,我可以在這裡當個小小的圖書館辦事員,整理書、抄抄目錄。反正……我本來就喜歡看書。」她抿著唇,語氣輕描淡寫,卻像用把刀劃過凡斯的胸口。
  說完,她抬起雙手,伸向後頸。那鑽石項鍊從掌間滑落,晶光閃爍,卻不再溫暖。
  這是凡斯在她要前往血鴉夫人城堡前交給她的古代神器,有強大的保護咒。在那段過程中,救了她好幾次。
  「這個,還給你。盒子應該在聖騎士他們手上。」凡斯怔怔地看著那項鍊。
  Max卻沒有停下,她的語氣依舊平穩,彷彿在完成某種結案報告:「還有,請幫我向麥拉奶奶道歉。禮袍我沒能拿回來。血鴉夫人逼我把它脫掉……應該還在城堡裡。」她說得極簡略,不再描述被脅迫的細節,彷彿那段經歷不值一提。
  但那份『冷淡』正是她情緒壓抑到極點的象徵。
  凡斯低下頭,緊緊握著手中那串閃著冰冷光芒的鑽石項鍊,語氣帶著悔意與壓抑的懇求:「Max…抱歉。是我的錯。我不該那樣說話,更不該那樣對妳。妳完全有資格生氣。」
  他吸了口氣,像是在整理心緒,接著說得更急切:「聯合王國有許多政務,是由貝爾多院長親自處理的。在那些過程中,我雖然有參與,但我們誰也沒有被完全告知。我敢肯定,院長絕對沒告訴麥拉副院長,否則她也絕不會同意,更不會瞞著妳。」凡斯搬出麥拉,Max心中的最後一份信任,試圖讓她稍微軟下心來。
  「我也不想打仗。誰想打仗?但我們是被侵略的一方,總得自保。我們沒有選擇……剛才妳也聽見了,帝國的皇帝總有一天會開戰。如果我們不準備、甚至不先發制人,難道真的要眼睜睜看著國土被吞併、人民被屠殺嗎?妳想看到那種局面嗎?」他的語氣越來越急切,既想講道理,又怕話太重再次刺傷她。
  Max低著頭,唇齒間擠出一聲低語:「嗯……但是……」她沒有說下去。她明知凡斯說的話無懈可擊,卻仍像困在棋盤邊角的白子,奮力掙扎、渴望找到一條活路。她的聲音微弱,卻滿是壓抑的矛盾。
  這時,一直靜立一旁的潔西卡終於開口,聲音如一陣輕風,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力量:「戰爭,並非唯一的選擇。」
  她邁著優雅的步伐走來,紅色的袍袖微微晃動,冰藍色的雙瞳裡,閃過一絲洞察人心的光芒。
  「Max,以妳的專業能力,若願意留下來,對帝國絕對是一大助益。」她語氣溫和,卻蘊藏著試探與邀請。
  「今早阿爾吉多閣下甚至提到,如果妳願意,他很希望妳能協助鑑定他從另一處遺跡中找到的古代文物。」她微微一笑,語氣輕緩卻精準地透露出帝國內部的權力排序:「不過嘛……卡洛夫閣下堅持要優先處理魔神的事。」
  語畢,她轉向凡斯,又看了看Max,語氣中混著誠懇與無奈:「星輝學院的盛名早就遠播帝國,卡洛夫嘴上不說,但妳們早就是我們的首要假想敵之一。」
  「但若你們願意投誠,不論是個人還是團體。陛下一定會賞識你們的才能。他是個惜才如金的明君,這一點我絕對可以保證。」
  她的語調柔和至極,但語意中的,『如果你們願意』卻帶著極細微的壓力,像是一根無形絲線,牽住了Max的決斷。
  最後,她輕輕補上一句,仿若訴說一段過往,又像給Max一個能自我說服的理由:「我本來是西方森林的妖精族。我們村子沒能力對抗帝國的鐵騎,但霍夫曼宰相招募了我,也招募了其他人。不是每個人都得死在反抗的路上,有時候,選擇活下來,才能做更多事。」
  「我村子裡,也有其他人接受招募。」潔西卡轉向Max,語氣溫柔如水。
  「其中一位妳應該見過了……在審判廳的時候。」
  「妳不需要在這裡挑撥我們。」凡斯冷冷開口,雖然仍然面無表情,但語氣中已無掩飾地帶上怒火。
  「也許妳『忘了』說,妳村子裡的反抗者,全被殲滅。有一半的妖精,死在帝國的刃下。而妳只不過是……」
  「凡斯!」Max立刻打斷他,聲音急切,幾近哽咽。她知道他要說什麼。那些字眼,她不願聽見,更無法接受。選擇活下來的人,難道就必須被唾棄?哪怕是向曾經的敵人低頭,也是一場漫長而沉重的內心搏鬥。
  潔西卡的表情本已轉冷,像是冬夜結霜的湖面。但Max那句話,讓她的眼神微微一變。她靜靜一笑,那笑裡沒有得意,只有理解與感激。
  「沒關係,Max。」她柔聲道,「霍夫曼也曾告訴過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跟立場,一切取決於妳當下的決斷。這世上最難的,不是決定誰對誰錯,而是在混亂中保持自己心中的平衡。」
  她轉向凡斯,語氣恢復了她一貫的冷靜,卻不再容忍:「凡斯秘書長,我沒有權利阻止你做任何事或決定任何事。你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但請你不要把責任強加到Max她身上。」
  她頓了頓,聲音穩定而堅決:「我們,甚至是陛下,都從未有意強留她。這裡不是囚籠。魔神的事一結束,她可以自由離開。我保證,她不會受到任何傷害,只要她願意離開。」
  她看向Max,目光柔和地說:「但如果她願意留下……那是她的選擇,也是我們的榮幸。」
  「在魔神的事情結束之前,她必須留下來。」一個低沉而堅定的聲音突然插入。
  「卡洛夫?你怎麼來了?」潔西卡微微一驚。
  「我想親自來邀請Max導師前往學院。」他舉起一隻手,向正準備開口反對的潔西卡做了個手勢:「請讓我說完。」
  「在魔神的事情落幕之前,她必須留下。」他再次重申,這次的話不只是說給潔西卡聽,更是對凡斯與Max本人表明立場。
  接著,他看向Max,語氣平穩而嚴肅:「等一切塵埃落定後,我真心希望妳能考慮留在學院。我已經聽說不少關於妳的才華與見識。」
  「學院需要像妳這樣的人才。我與貝爾多不同,妳將擁有充分的空間發揮所長。我不會特別偏袒妳,也不會刻意保護妳。」
  「妳會像潔西卡一樣憑實力站穩腳步,獲得應有的位置。我們一視同仁。」
  「我剛才已向陛下報告,雖然今天暫不展開魔神相關計畫,但這並不代表我們不能邀請Max參觀學院。」
  他停頓一下補充說:「凡斯秘書長,如果您願意,也很歡迎一同前往。」
  「我非常期待,作為星輝學院的主要領導階層,您能對我們學院有更深一層的了解。」
  凡斯挑眉一笑,語帶調侃:「你就不怕我偷走什麼機密?」
  卡洛夫無奈地嘆了口氣,面無表情地搖頭:「唉……我一向不喜歡出現在公眾場合,也不擅長宣傳。但看來,我不得不至少參與最基本的互動。」
  他的眼神恢復堅定與嚴肅:「帝國學院從不將知識藏起來。我們的原則是,只要你擁有對應的專業,並懷有正確的心志,那些知識本來就應該屬於你。」
  「如果你不願意來,那也無妨。」他語氣平靜地說,接著轉向Max:「Max導師,妳呢?這不是強迫,但妳遲早得前來接受魔神抽離的實驗。何不就趁今天先來參觀一下?」
  「我很樂意!謝謝你,卡洛夫大師!」她興奮地回應,但隨即轉頭看向潔西卡,語氣溫柔地問:「可以嗎?」
  潔西卡微笑點頭:「當然可以。這原本就是我們今天的計畫……如果不是……」
  她沒把話說完,但在場的所有人都明白她指的是什麼。
  反倒是Max主動接話,聲音低沉卻堅定:「我想,我已經沒有什麼需要再跟凡斯秘書長討論的了。」
  那語氣就像一個即將長大的孩子,雖然依依不捨,卻終究決心將學步車放下,踏出自己的步伐。
  凡斯咬了咬牙,聲音壓得很低地說:「卡洛夫院長,請允許我同行。」
  「嗯。」卡洛夫微微點頭,「那麼,請各位稍作準備。我會在皇宮門口等你們。用傳送術,會快得多。」
  語畢,他轉身大步離開,身影如鐵塔般沉穩。
  「Max,妳要先回房裡嗎?」潔西卡側頭問。
  「不需要~我沒什麼東西要帶啦。反正還會回來嘛,呵呵。」她語氣輕快,神情雀躍,彷彿連步伐都變得輕盈許多。自己做出的選擇,終於踏出第一步,這份自由令她心中一片明亮。
  「那麼,凡斯秘書長,我們就先告辭了。」潔西卡語氣冷淡,眼神卻堅定。
  臨走前,Max轉過身,深深地向凡斯鞠了一躬。
  「凡斯,謝謝你。希望你能理解……也希望未來,我們不會成為敵人。」
  語畢,她轉身小跑起來,追上潔西卡,一把勾住她的手臂。
  兩人一邊說笑一邊離去,笑聲如清晨的風,漸行漸遠,只留下凡斯一人靜立原地,神情複雜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