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劍痕初燃·谷心裂影

誓碑開啟的第三夜，風榆谷降下久違的雷雨。雨水潤入谷土，濕透了石板與殘瓦，也悄悄滲入那座封了十年的地脈之心。

玉言倚在谷心老井旁，靈識隱隱震動。自誓印重燃後，她體內氣息開始出現異變——不再只是醫脈與靈識並存，而是一種久被遺忘的力道，自脈底悄然甦醒。

照影輕聲提醒：「那不是靈術，也不是丹術。那是劍魂遺痕，是妳從未真正承認的那一面。」

她默默伸出右手。掌心微熱，一道纖細的光紋沿著指骨浮現，化為一道靈印線條。那是一種沉穩、內斂的氣息，不似她過往所修，卻與她靈魂共振。

「我曾經……用劍的？」她喃喃問道。

照影未回，只留下一陣如風般的輕響。

——

谷中南丘，傳來一陣衝突聲。

玉言與沈未央、蘇宸安迅速趕至，只見三名陌生身影正與風榆舊部殘存弟子交手，其中一人穿黑衣、持雙刃，氣息古怪，動作之間帶著異常的斷裂靈息。

「那不是正規門派的術法。」沈未央低聲說，已拔劍出鞘。

玉言第一眼看見那雙刃的異痕時，靈識立刻震動——那是一種與崑璞斷頁殘印極為相似的紋路。

她立刻衝入陣中，手中雖無劍，卻下意識揮掌而出，一道青白色的氣息竟從掌心擊出，直接打偏對方攻勢。
那一瞬間，她看見雙刃之人眼中閃過一絲錯愕，似乎認出了她。

「她……她還活著？」

那人低語，卻未及撤退，便被沈未央劍鋒封喉。血氣散盡，雙刃落地，刃身紋路竟化為飛灰，一切痕跡皆被抹除。

玉言上前檢視，只見那人背後有一枚斷印殘章，半隱於肩骨處，形似她在藥靈錄中見過的「逆魂印」。

「這是……崑璞外印？」蘇宸安神色一沉。
「不對，這不是我們留下的。」玉言蹙眉，「這像是被盜走的殘陣，被篡改過。」

——

夜深，玉言獨自回到靈壇，照影在她識海中緩緩顯現。

「他們是循印而來，印記源於妳。妳的甦醒，正在引來舊時未竟的力量。」

她沉默不語，低頭看著掌心那道青紋，光芒愈發清晰，與那日誓陣回應相同。

「這場風榆舊局，不只是要找出真相，而是要重拾那些妳曾放下的劍與選擇。」
「可是……我不記得怎麼用劍。」
「那妳要不要試著記起來？」

話音落下，玉言身後的殘石牆上，忽有一道魂影浮現。

那是照影曾用過的劍——一柄名為「鎮命」的細刃靈劍，此刻正緩緩懸浮於空，向她靠近。

她伸出手，握住劍柄的那一刻，體內靈識如潮水逆湧。

記憶碎片再次翻起——斷橋上、火海中、照影將劍遞給她時說的那句話：

「這劍，原本就不屬於我，是妳留給未來的自己。」

——

翌日，谷中開始修復誓印陣圖。

沈未央默默站在谷心石台之上，手中那柄「辰鋒」劍上，刻印出一道從未顯現過的魂紋。他未出聲，只盯著那紋路，眼神裡有種極深的思索與遲疑。

他在風榆谷深處的殘樓牆壁上，發現一幅刻痕。那是兩個孩子的名字，寫在歲月與火燒痕跡中——

「未」、「言」。

他輕觸那字，回憶起一段幾乎被遺忘的畫面：

一個小女孩將一枚鐵環遞給他，說：「等我長大，你還記得我，就來找我。」

他一向以為，那是後來的夢。

沈未央沉聲低語：「原來，是我早就選了她。」

但那選擇，卻從未問過她的意願。

他望向遠處試劍的玉言，目光一瞬柔和。

而在更遠的角落，蘇宸安靜靜坐在一堆未翻完的誓言殘卷之間，指尖輕觸那句斑駁的誓語：

「守其心，護其命，不問成敗，不求回報。」

他微微一笑，將那頁書輕輕摺好，藏回懷中。

沒有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