００３ 《如果突然出現個自稱神的傢伙，當下反應不是「嘿──」，不然就是碰到變態吧？》

００３
《如果突然出現個自稱神的傢伙，當下反應不是「嘿──」，不然就是碰到變態吧？》



春一月一號。
混學遊戲裡捏角色畫面出現的入學通知，按步驟填完項目創造好角色後，就會從這一天開始該名角色在混學世界中的冒險。
不過換成現實混學的話，即使在冬三月月末提早報到入學，仍得乖乖度過一天二十四小時的每分每秒。現實世界是不存在跳過還是快轉按鈕的，不管內心裡再怎麼樣的想要，一開始就不存在的東西想要也拿不到手。
因為如此！就是今天！
迷．宮．解．禁！
哈──哈哈哈哈────！

「在那之前還有入學典禮哦。」

這幾天已經養成習慣的，大清早跟拿著掃把的芙蘿緹小姐一塊掃著宿舍門口。

「除了早上的打招呼之外，我什麼都還沒有說吧？」

「臉上寫著『迷宮，等著我！』的人是在說什麼？」

「夢話之類的？沒錯！寫作『夢』要念成『夢想』的夢！」

「嗯──全力助跑敲下去的話，這貪睡蟲是不是就會醒來了呢？」

「有必要全力助跑嗎？醒不醒得來之前會先永眠了吧！」

嗯，今天芙蘿緹小姐的玩笑依舊犀利。

「玩笑話放一邊，差不多該上餐廳吃早餐囉。你也不想入學第一天，不只是宿舍，連校方都認定你是問題兒童吧？」

「很遺憾的宿舍裡開開玩笑就算了，真被學園認證成問題兒童的話，就許多意義來說都完蛋了。」

「呵呵，有自覺是好事。掃把交給我收，你先去準備吧。」

「麻煩妳了，芙蘿緹小姐。」

從一大清早就能自然眺望美女的福利時間宣告結束，可惜！

「啊，對了。」

「還有什麼事情嗎？」

多少帶點不捨的情緒把掃把交給芙蘿緹小姐，因為要打掃的關係現在身上穿著的是便服，快速在腦海裡盤算整理儀容跟換制服的時間，才轉身背對跨出幾步就被留下。

「這幾天謝謝你的幫忙。本來讓學生做這種事情，身為管理員多少有過不去的地方。」

芙蘿緹小姐低下頭來道了聲謝。
幫忙打掃這件事情，以管理員的角度來說看樣子真的是有不方便的地方。不過這幾天下來受到照顧也是事實，我這也跟著低下了頭。

「請別這麼說。一個人剛到陌生的環境，多少有不習慣的地方，因此受到了許多的照顧。我這裡才該向芙蘿緹小姐說謝謝。」

「真的，亞茲你喔。在奇怪的地方一點也不像剛入學的新生。」

哈哈哈，這裡好歹也是出社會好幾年的平凡上班族。中午去買便當的時候，清一色都是叫先生沒人叫我同學了。年紀嘛，哈哈哈……（乾笑）

「──加油哦！」

「……哦！」

春一月一號。
還只是一大清早的，就收到了足以充飽能量的激勵。

◇◇◇◇

換上制服，上班族時代養成的習慣，在鏡子裡確認好儀容後離開房間。
走進宿舍一樓的餐廳，跟幾個這幾天下來多少混熟的面孔打聲招呼問早，領好一人份的早餐後，視線在餐廳裡左右掃視一趟。

「哦？」

很不自然的，在餐廳一角呈現出異常景象。
標準四人座的餐桌，如果稍微擠一擠還能一次坐六個人，但今天餐廳最角落那張餐桌只坐著一名少女。包圍著那張餐桌前後左右斜的另外三張餐桌是完全空白，彷彿只有那個角落今天生意極差乏人問津。
孤獨坐在餐桌的少女穿著《王立》的女生制服，袖口跟領口織繡的線條數量來看跟我同樣都是今年剛入的新生。

「沒看過的面孔，是昨天才剛報到的──哦！美女！」

走上前去，才想向五郎少女搭話，剎那「嗖！」地一道人影自少女背後竄出阻擋在我們兩個中間──第一直覺是女僕！深受二次元文化毒化的影響，不可能看錯那黑白二色的服裝，但才剛想說什麼，眼球認知對方的瞬間嘴裡反射性的就吐出了這結論。
現代動漫文化中女僕的標準配備，戴蕾絲捲邊的女僕頭飾下是黑色略帶暗青的及腰長直髮，果然黑長直就是絕對正義！不接受議論！
有別於我自顧自地在心底重新認知正義的定義，女僕？的那對翠綠色瞳孔緊盯著我這突然冒出的不速之客。

「像這種情況，是不是該說聲謝謝呢？少年。」

「放心吧！美女這句話我保證是打從心底發出的讚嘆！問十個人絕對有十一個會點頭同意！多出來的那個之後被女朋友打巴掌就跟我沒關係了！」

空出撐著餐盤的手，向前送上了個讚！
論身高跟我差不多，不過多了女僕頭飾的分還高了我一些，水平方向的那張表情該說是無言還是對我那些發言不禁愣住，扯了扯胸口垂落的金鍊自口袋裡抽出了只單邊眼鏡戴起。
雖然還不到芙蘿緹小姐等級，但受到誘導的視線不禁對撐緊的某部分在心底發出感嘆與對單邊眼鏡燃起的嫉妒。是哪裡就不多說了。

「保證一詞是需要建立在社會地位或財產等具有相對價值的名聲之上。所以少年你口中所說的保證，很遺憾的跟擦完嘴的餐巾同樣不具任何價值哦？」

單邊眼鏡下的視線毫不遮掩警戒、好戰的情緒，只是更加解讀其中，隱約能讀出些許感到興趣進而挑釁的成分。
有意思！

「如果是現在的話，還要加上這個前提就是了！」

「……嘿──究竟是無知的自信家，還是純粹的笨蛋。在我看來，少年你這只是個二擇一的單純問題喔？」

「那就先把解答欄空下來，反正還不到要交卷的時間吧。」

還以一番顏色，這唇槍舌戰的言語往來就戰到這。
雖然一眼就能看出眼前這對主僕搭檔出身不凡，有別於前幾天對學生生活充滿期許和興奮的氛圍，從剛剛開始餐廳裡的小腦袋瓜們個個屏聲息氣窺探著我們的對話。看這反應，兩人的身分可能比我想像中的還要高上個幾階。

「我叫亞圖茲，暱稱的話有『字母』『頭尾』『阿頭斯』這幾種，不過目前官方認可唯一的暱稱是亞茲！請多指教！」

「那是什麼暱稱啦，要怎麼樣才會從亞圖茲生出字母還是頭尾來……」

這時候，從剛剛開始都不說話的五郎大小姐總算開了金口。
是說，別問我為什麼。入學通知上面都只寫了ＡｔｏＺ了，不如說我才想知道為什麼。

「雖然是這麼說，亞茲再縮下去就變鯊魚了。」

「更莫名其妙了！」

用手指按著眉間一臉頭疼的表情，看這反應怎麼說才好呢，這種人絕對是純天然的苦命人吧，動漫風來說的話就是吐槽角。

「少年，就到這適可而止吧。就算我們家大小姐很可愛，好歹也是王女身分，調侃過頭的話會發生什麼事我也包庇不了。」

王女，就是公主吧。國王陛下女兒的那個。

「嘿──」

「為什麼會是這種反應啦！」

「就算妳這麼說……」

女僕出自善意給了建議兼警告，但是我的反應不曉得是哪裡不滿，五郎大小姐反倒是咬上了一口。

「天高地遠的王族跟我這種身處社會底層的平民，就像是突然出現個自稱神的傢伙，當下反應不是『嘿──』，不然就是碰到變態吧？」

說具體一點就是「警察叔叔就是這個人」的意思。

「……想說什麼不是不能理解，但是變態的結論會不會跳太多了？」

「意思是，雖然知道身分地位有差距，但差了太多反而沒有實際感受？呵呵，少年你果然是個有趣的特異存在。」

哦？看起來感觸還不錯，女僕那的結論好像哪裡不太對就是了。

「說起來，還沒自我介紹。」

女僕把單邊眼鏡收回胸前口袋，戴著白色絲質手套手輕按胸口。

「我叫妮絲，第四王女殿下貼身從侍兼護衛。請多指教了，少年。至於我所服侍的這位尊貴之身──」

「克拉莉絲．Ｄ．瓦爾瓦特。雖然不期待你對王族應有的禮儀作法，不過至少表現得更像樣一點吧？」

「禮儀作法喔？嗯──」

思考幾秒，最終只能還以一個聳肩。

「如果說身處在王宮典禮之類嚴格規範禮貌禮儀的場合，旁邊包圍著整群衛兵女僕還是大臣之類，一眼就能看出很不妙的人種，然後你我彼此身上穿著普通人數年到數十年份薪水的超高級禮服，還不是不能理解情況──」

我撇過頭，看著玩起一二三木頭人整齊一致轉頭撇開視線的其他住宿生們。

「但是在這種普通的宿舍學生餐廳裡面，手上拿著學餐供應的麵包大談敬畏還是不敬什麼的……對吧？」

「唔。」

微落視線，看著五郎大小姐──混學主場景《王立魔裝學園》所存在著的國家，瓦爾瓦特王國王家第四王女殿下──那對纖手中已經美美享用了大半的早餐麵包。
受我這反論不禁語塞，克拉莉絲？王女殿下不曉得手上的麵包是該放下還是無視餐桌禮儀趕緊吃完。

「像這種情況，令淑女感到困擾的窘境刻意視而不見，是身為紳士的條件之一哦？」

「淑女？嗯──淑女嗎？」

設定上介於中世跟蒸氣時代之間，莫名混雜著科幻要素的混學世界觀，講到淑女的話腦袋裡只會想到身穿禮服在花園裡呀哈哈嗚呼呼笑著的貴族千金。至少跟眼前這盯著麵包內心掀起一陣糾葛的少女八竿子打不著。
是說。
哼嗯──，芙蘿緹小姐就許多意義來說全是暴力等級的母性特質，或是妮絲略感強勢的目光和讓人不禁稱讚的美貌，以女性來說雖方向性不同，這兩人能算是完全體的狀態。
反觀克拉莉絲殿下。金髮碧眼小巧可憐，一束長髮繫在腦後。因為坐在椅子上的關係一部分詳細數據不明，就目前能夠目視確認的部分來說，美少女等級是無庸置疑。但要說能不能算是美女的話嘛，就許多意義來說還早點了，或許該說少了一點。哪裡就不多說了。
相較鄰家大姊或年輕少婦的芙蘿緹小姐，頂尖模特兒或有能女強的妮絲，這位王女殿下的氣質氛圍雖不至於校花等級，但絕對是班上會有個一兩人的那種，乍看之下似乎不起眼，暗地裡很受歡迎的小花型。

「可愛就是正義！我很ＯＫ！」

大拇指認證！Ｇｏｏｄ！

「你說的正義怎麼跟我認識的正義，聽起來像是兩回事的存在？」

次元不同嘛！

「正義……嗎。」

一旁的妮絲細細品味著我剛才所說的話，乍然轉過半身，正面向著我。

「…………」

「…………」


──視線中的無聲交流。
──這瞬間，不須言語。
──心靈契合成像於此。


啪！──無言的握手。


「為什麼啦！」

無視克拉莉絲王女殿下的吐槽，我跟妮絲之間串起了某種看不見的聯繫。

「不賴嘛，少年。可愛就是正義，這句話我喜歡！看樣子能跟少年你聊得很愉快呢！」

「好說好說。人與人的交流乃是建立在價值觀共享之上，美酒佳餚也比不上具備共識的話題。今後也請多多指教了，妮絲！」

「心裡面有股聲音，很猛烈地警告我這兩個人絕對是不能混在一起的組合……」

「嘿嘿嘿嘿嘿」跟「呵呵呵呵呵」，我跟妮絲嘴角不禁流瀉的笑聲，一旁的王女殿下不安地說著「唔，怎麼突然間背脊有一股寒意！」而感到一陣寒慄。
──的，突然「咕嚕嚕嚕──」一陣低音，在眾人盡可能保持輕聲低語的餐廳中，可說是異常程度地傳達到大多數人耳中。
當然不用說，位處中心的我們──胃袋大打飢鼓的我按著肚皮，看向了三人中唯一坐在椅子上的克拉莉絲王女殿下。

「尊貴的王女殿下，不知小民？草民？還是該說愚民？的我否能有這榮幸，可以和王女殿下在這清晨的美好時分共進──」

「亂七八糟的用詞就省了，要坐趕快坐下來。愚民什麼的，別講得好像我壞心不給你吃飯一樣。」

哦？壞心王女嗎？沒想到還有我沒看出來的額外角色屬性！

「還有，叫我克莉絲就好。……請多指教。」

啊，原來是體貼帶點微傲嬌的青梅竹馬型。外加有點苦命的吐槽角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