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再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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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5-17
高二開始課業更增繁重和難度,韋依然開始被母親要求著去補習班,放學不是去補習就是練球。夏雲蝶雖不補習,但放學後有效率的把照顧弟弟、打理家裡的時間濃縮,其餘時間都拿來預習和複習,因此一段的成績出來時仍能維持一慣的水準,不過能一起回家的時機減少許多,只偶爾在學校約著下課或早自修時間偷溜出來,一塊兒散步聊天、偷得幾分鐘的歡愉。
段考過後的假日,兩人抽出空擋的下午跑到遠些的市區,發現一處店家密集的小街,有各式飲料、甜點店舖,以及服飾、首飾等。
她們在幾家服飾店駐足,把流行時尚的衣飾筆畫在胸前、對著鏡子照看,雖最後幾乎是空手出店,但試衣的過程也是一番趣味。
「依然,我們去試這個好不好?」夏雲蝶一邊拿過韋依然手中的薰衣草茶啜飲一口(馬上大大皺眉),一邊指著左邊的一家小店。
韋依然望著她緊皺眉頭的表情,不禁大笑。
「好啊。」
原來是一家畫人像素描的攤位,一位年輕男士坐在櫃檯,一見兩人便緩緩站了起來,隨後領著她們來到一個鋪有軟墊的木箱子前。
「請坐。」年輕男士輕輕扯了一下繫在脖子間的墨綠色絲巾。
兩人依言坐在了軟墊上,年輕男士快手快腳的搬來一副畫架,又搬了張小凳子自己坐下。
他盯著兩人看了的臉半晌,拿起鉛筆沙沙沙畫了起來。
鉛筆摩擦紙張之聲,聽在耳中十分舒服,韋依然端坐著,眼睛卻不由得瞟向了夏雲蝶,正對上了對方兩汪脈脈秋波。
「癡愛之人,苦!苦!」忽聽那年輕男士吟哦般的喃喃道,手卻不停,仍是沙沙作畫。
韋依然一怔,不知如何接話,又或許他也無意要讓她們接話。夏雲蝶亦默不作聲,但兩人都暗自不得不佩服起他神奇的眼光。
年輕男士撕下畫紙,扯了扯自己的脖巾。將畫紙遞給韋依然時,他嘆道:「我是詩人,永遠都是。自從癡愛斷絕,我還是詩人,但再也寫不了詩。了了殘生,就是畫畫而已。」
韋依然掏出紙鈔遞給他,夏雲蝶挨近她時,烏黑的頭髮輕輕掃在她手臂上,像柳條或逗貓的長草。
「好厲害!」夏雲蝶小聲驚呼。
短短幾分鐘,隨意勾勒出兩人的臉龐輪廓,只簡略幾筆加上光影腮暈,五官神韻被細緻的描繪出來。偷眼凝視的一幀被巧妙捕捉,顧盼含笑亦含羞。
若不是通曉心意,深切體會到一切微妙的細節,絕無可能畫出如此佳作。
「是啊……」
韋依然暗自讚嘆,這回是遇上奇才了,在這樣短的時間內以一枝鉛筆信手捻來,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這幅畫更深入心底的替代了。
「心有情,我就是隨便畫兩顆蘋果交給你們,你們仍會視其為完美。」年輕男士輕輕一笑,他的話語帶種偏執的頑固,但兩人也將就著理解為謙遜了。
兩人手挽著手走出店門口時,夏雲蝶突然接到夏小弟打來的電話,說夏父本在外頭,不知為何回家了,一臉陰沉很是可怕。韋依然和夏雲蝶聽了都是一驚一嘆,一邊柔聲安撫夏小弟,保證馬上就回去,一邊快步往回走。
班際籃球賽即將開始,擔任體育股長的韋依然被廣播至處室抽籤。韋依然正在貼對陣表時,郭懿婷、沈杏珍、盧華星、任茵和吳岑媛圍著她七嘴八舌的討論著。
「真衰。」吳岑媛哀嘆:「二十二個班,十支種子隊伍幾乎是二分之一的機率,為什麼偏偏又不是我們?」
「衰不衰的掛在嘴上有什麼用,種子隊算什麼?」沈杏珍回道,碎碎唸道:「我也覺得我們很衰……」
郭懿婷知道沈杏珍要說什麼,總算吳岑媛的聽力不是很佳,趕緊捂住她的嘴,笑道:「嘿,沈大球經說的是,種子算什麼?我們認真打就是了。」
「第一場對上讓班啊。」任茵小聲說。
「讓班沒有聽說很強的啊。」郭懿婷歪頭一想,道。
「不,她朋友在讓班……」盧華星接口道:「她怕會手下留情。」
「哈……原來如此喔。」
「既然讓班叫讓班了,就讓他們讓我們一讓吧。」
「你一句話五個讓,舌頭沒打結還真不容易。」
韋依然耳中聽她們你一言我一語,仔細分析著對陣表。
是一般的淘汰制,要是第一場勝了讓班,便能晉級十六強。十六強將對上身為種子隊的良班,再來的八強賽就未可知,但就目前情形與陣容,極有可能就是對上夏雲蝶、李倩星等所在的恭班。
為節省時間,第一、二場比賽都是正式制度砍半的兩節、二十分鐘,八強以上才會打滿四節。
「我們可換的人很少,大家難免體力不支。」韋依然心道:「要是真打進了八強,也勢必是一場苦戰吧。」
兩個禮拜後的體育課,書班在活動中心與讓班展開班籃第一場的對決。
哨聲響起,韋依然站在排頭,在裁判一聲令下與隊友們一齊向著讓班彎腰鞠躬,互相致謝。
書班隊員們滿面春風,均感覺兩個多月以來的勤練終於有了回報。
「承讓了,讓班同學。」郭懿婷笑咪咪的抱拳作揖。
韋依然不禁好笑,所幸郭懿婷的玩笑沒有為她招來惡狠狠的白眼。以29:54落敗的讓班隊員看似不甚在意,下場後休息片刻便說說笑笑的整隊回班。
韋依然走下場,穿過人群,找到心念的人:「你怎麼在這裡?你們班沒來啊……」
夏雲蝶神秘兮兮地環顧四下,微笑道:「我偷溜出來了。要是我下課前沒回去,下課時老師大概會派同學到保健室找那個自稱肚痛的夏雲蝶!」
她說罷,微微墊起腳尖,摸了摸韋依然為了比賽新剪的、短得像一般男生的頭髮。
「好熟悉。」她笑得溫暖,秋波湧動告訴韋依然她正回憶著什麼:「你好久沒剪短髮啦。我第一次遇見你就是這個髮型了,真好。」
韋依然一怔。
比賽剩五分鐘時,她餘光瞥見班上同學裡混著一不尋常的人影,毫不顯眼,但再熟悉不過的目光她一眼便認出來,又驚又喜。
「我走啦。」夏雲蝶抿嘴而笑,跳起來摟一摟韋依然的肩,從活動中心後門輕快地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