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與真相

夜色如墨，群星沉靜地懸掛在天際，只有遠山風聲與柴火偶爾「啪」地一響。帳篷外，苓披著外套，一邊攪拌著銀色的小鍋，一邊輕哼著一段旋律。

那是她童年記憶中最柔軟的旋律——輕輕的、像午後陽光落在草地上，又像有人在微風中輕聲說：「別怕，我在這裡。」

這段旋律，當年她總是唱給孤單的小露聽，唱給總是跟人打架的小艾聽，也唱給那個因為發高燒而躺在她膝上的女孩聽。

她沒有停止哼唱，只因心底那份思念太過深切。

忽然，身後傳來一個低沉又冷靜的聲音：「……這旋律，妳怎麼會？」

她一愣，轉頭。是煉，銀髮被月光照得像霜雪般冷硬，瞳色暗沉，藏著風暴。

「只是……很久以前的回憶罷了。」苓垂下眼眸，試圖壓下心頭的悸動。

「太像了……太熟了……」煉低語。那音調與表情，與她過去冷靜、疏離、鋒利的形象格格不入。彷彿那堅冰出現了裂縫。

帳篷裡，燕忽然翻了個身，還沒醒透地呢喃：「那首歌……我記得……在孤兒院……」

沉默蔓延，如同黎明前最沉重的黑夜。

直到苓低低一笑，輕聲說：「妳們……終於想起來了啊。」

煉的呼吸瞬間停滯，雙眸睜大：「……小艾？」

燕的眼神也瞬間變得清醒，瞳孔緊縮：「小露？是妳……真的是妳？」

三人的目光交會。

她們看清彼此熟悉卻陌生的樣貌——銀髮，曾經黏在她身邊、總是默默保護大家的小露；黑髮，那個總想衝第一卻經常跌倒的小艾；而茶色長髮的苓，始終是那個溫柔地牽著她們走、哼著歌、為她們遮雨的存在。

煉向來剛硬如刃，卻在這一刻垂下眼眸，像是多年來不曾流動的情緒，終於找到了出口。

燕一聲不吭地撲了上來，像是再也無法忍住眼淚：「我以為妳們都死了……」

「我也以為妳們……早已忘記了我。」苓說著，聲音有些顫。

煉沒有說話，只是默默伸手，搭在兩人肩上。那份觸碰不再是任務中的合作夥伴，而是，真正的——家人。

那一夜，營火無言地跳動，三人圍坐在帳篷外，聊著過去、聊著現在，也聊著未來。他們笑了，哭了，一如七年前的那個午後，無憂無慮。

只是，這次，三人都知道——她們不再是彼此的回憶，而是彼此的「現在」與「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