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不知為何，社區清掃活動-2

緊接著，我們三人也輪流抽了籤。
我和氷室同學都是抽到「掃地」的籤，但陽葵卻不太一樣。
「後勤……這是要做什麼？」
陽葵歪了歪頭，顯然並不明白自己的工作內容是什麼。
「所謂的後勤呢，就是希望妳去烘焙社幫忙喔。」
「烘焙社？」
「這是烘焙社社長要求的，說是各位學生們打掃很辛苦，希望能夠提供一些點心來慰勞大家。」
桐原老師耐心的解釋。
「明白了！陽葵很擅長烘焙，交給我吧！」
陽葵開心地哼著歌離開了，總覺得有些讓人擔心……
「那個，氷室同學……佐倉同學她真的會下廚嗎？」
我湊近氷室同學的耳邊問到。
「……不知道，但我也有不好的預感。」
氷室同學搖搖頭，接著嘆了一口氣。
我和氷室同學拿著掃把、手套、鐵夾子……等等的打掃用具前往指定的打掃區域。
我們被分到的區域在「露之草公園」裡算是比較偏僻的區域，平時不常有什麼人會走到這裡，因此人為製造的垃圾相對較少，大多都是落葉與樹枝之類的。
氷室同學先將打掃用具放置在一旁的長椅上。
接著，她微微側頭，指尖順著耳際將一縷頭髮別到耳後，動作自然又從容。
背對著陽光，她一隻手解開了綁在一側的馬尾，另一隻也隨後鬆開。
金色雙馬尾如瀑布般垂落，粉色挑染在髮絲間閃爍，彷彿一瞬間失去了那標誌性的少女感。
但她沒停下，拿起髮圈，在頭頂上方俐落地束起全部長髮。指尖乾脆俐落，沒有一絲猶豫。幾秒後，一束筆直有力的高馬尾正中綁起，隨著她轉身的動作輕輕一甩，帶著一種近乎張揚的帥氣感。
她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
「……雙馬尾太礙事了，這樣比較好打掃吧？」
「啊…說、說的也是。」
氷室同學有別於平常的打扮，令我一時不禁看呆了。
氷室同學拿起剛才被放下的用具，準備開始打掃。
「那、那個，氷室同學！」
氷室凜轉過頭來看向我。
「很適合妳喔……髮型。」
我有些猶豫地說。
「……謝啦。」
氷室同學別過臉去，不讓我看見她的表情。
雖然耳朵的紅潤出賣了她的慌張，不過此時的我並沒有注意到。
之前似乎也發生過類似的事件，那時我與氷室同學才剛認識而已。
「快開始打掃吧。」
「說、說的也是。」
「這個是……」
在打掃的途中，我發現一張黏在地上，被雨水泡爛了的傳單。
從上面模糊的文字和這裡人煙稀少的特質來看，這張傳單大概已經黏在這裡好一陣子了。
（把它夾起來吧。）
我拿起鐵夾子，試圖將它從地上撬起。
「咿……黏得好緊……」
沒想到傳單黏的比想像中還要緊，它到底是黏在這裡多久了？
我握緊夾子，試著改變角度。
可當我往下一壓，傳單突然一滑，夾子反彈了一下——
「嗚啊！」
我沒能收住力，夾子的彈力將我的手指夾進了夾口裡。
「嘶……」
被夾子傷到的手指迅速紅腫起來，看著有點可怕，但幸好沒有造成實質性的傷口，大概過個兩天就會消腫了吧。
「你是小學生嗎？」
不知何時，氷室同學來到了我的身旁。
她了口氣，蹲下來看著我的手指。
「這種東西會受傷，是不是太遜了？」
「抱、抱歉……」
我有些尷尬，於是低下了頭。
「真是受不了你。」
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包創可貼。什麼也沒說，就直接握住了我的手指。
她的手很小，卻意外地溫暖。我有些僵硬地坐著，不知道該不該縮回來，但她皺著眉頭看著我手指上的紅腫，語氣一如既往地不留情面。
「你到底怎麼夾到這種地方的啊……真的是，笨死了。」
但她的動作卻異常輕柔。她撕開創可貼的包裝時，手指有一瞬間擦過我的掌心，那溫度讓我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她貼得很仔細，每一個邊角都壓了兩下，像是在安撫什麼一樣。
「好了。」她放開我的手，語氣淡淡的，「以後小心一點，笨蛋。」
說完，她站起身，轉過頭去繼續清掃。
我低頭看著手指上的創可貼，還能感覺到剛剛她指尖的溫度。
「原來氷室同學隨身攜帶著創可貼啊。」
氷室凜沒有轉頭，就這樣背對著回答我的問題。
「嗯，我想說陽葵胡鬧的性格可能會需要。」
「原來如此……」
我低頭看看創可貼上的可愛小狗圖案。
大概是猜到我話中的語意，她有些慌張地否認。
「就、就跟你說了是替陽葵準備的嘛！」


打掃逐漸告了一個段落，大部分的垃圾都被悠也和凜夾了起來，落葉也被裝進了落葉桶中。
「白河，你都收拾完了嗎？」凜問。
「我這邊都差不多了。」悠也回答。
「那走吧。」
他朝凜點了點頭，兩人便一同朝集合地點走去。
不知不覺路過一排盛開的櫻花樹下。
微風一吹，粉白色的花瓣就像雪一樣飄落下來。
悠也停下腳步，仰起頭看著花雨飄落，神情有些出神。
「……好漂亮。」他不自覺地說出聲。
凜站在他旁邊，也微微抬頭看著那些花瓣。她的金色馬尾在春風中輕輕飄起，髮尾的粉挑染在陽光下與櫻花幾乎融為一體。
「你什麼時候變得像是個文藝青年一樣了？」
「氷室同學，這可是櫻吹雪喔，櫻吹雪！」
「那又怎樣，這在春天很常見吧？」
悠也的興奮與凜的冷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對我來說是第一次喔。」
悠也望著那些從空中散落的花瓣，怔怔出神。
「第一次？明明每年都會有櫻花啊。」
「我的意思是，和氷室同學一起還是第一次。」
「什、什麼？」
悠也側頭看向凜。
「之前因為只有自己一個人，再加上花粉過敏，我一直不太喜歡春天……
「但現在有氷室同學在旁邊，總感覺……感覺特別漂亮。」
「……你是不是太閒了。」
凜紅著臉轉過身去，不敢面對悠也。
「是嗎，但這樣也不錯，對吧？」
悠也伸出手，接住一片輕輕飄落的花瓣。
凜沒有回答，只是伸手把他手上的花瓣輕輕撥開，小聲說了一句——
「……笨蛋，說這種話一點也不像你。」


「但春天還是優缺點呢。」
櫻吹雪結束後，從文青少年狀態回復的悠也說著。
「剛才還……你還真善變啊。」
凜雙手抱胸，嘆了口氣。
「氷室同學，妳看地上。」
悠也伸出手指指了指地板。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低頭一看，才剛清掃完畢的街道再次被櫻花花瓣給覆蓋住。
「再打掃一次？」
「也只能這樣了吧。」
凜再次嘆了口氣。
「如果一直嘆氣的話會長皺紋喔。」
「閉嘴啦，你是笨蛋嗎！」
「……誒？」
不知為何被遷怒的悠也覺得自己很無辜。
就這樣，社區清掃活動的一天，隨著粉白色的櫻花花瓣，飄落著一同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