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 夜色染血

雪還沒停。整個冬季，阿爾薩的高塔都籠罩在白與灰的陰影裡。
煉伏在尖塔上，黑色兜帽覆住了大半張臉，雙眼只留下一道細縫。

目標出現了。
一位貴族軍火商，嘴角上還沾著剛從宴會桌上帶下的紅酒氣息，身後跟著兩名護衛。煉觀察了他一週，知道他什麼時候喝醉、什麼時候會走偏僻的小巷來尋「消遣」。

今天，是最適合殺他的日子。

她從塔頂躍下，身形如影般無聲地滑入風雪。
腳步落地無聲，短刃在袖中滑出，泛著寒光。
第一名護衛察覺到一絲風聲時，脖子已被鋒刃劃破，鮮血噴灑在雪地上，宛如綻開的一朵紅梅。

第二名護衛抽刀太慢，還沒揮出來，腹部就被她連續刺了三下。準確、致命、無情。

那名貴族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女孩已出現在他面前。他看見了她的眼──沒有仇恨，沒有情緒，只是一片漠然。

「不、不──等等，我有錢、我可以給妳──」

喉嚨被短刃切開，話語連句點都沒來得及補完。

她沒有清理現場，只留下貴族斷氣前在雪中寫出的三個字母──「R-E-N」，煉。

那是她第一次留下名字。不是衝動，而是……宣告。

這場任務後，她的名字在阿爾薩神國暗部正式被列入「黑影名冊」──一張只記錄死神們的名單。

一年後──
煉執行了超過四十件暗殺任務。

她從不與人交談，任務結束後也不留戀成果，只靜靜將武器擦拭乾淨，回到訓練室，一如初學時般反覆練習刺擊、繞背、潛行、綁索、毒劑調配。

感情，是多餘的。

她學會關閉感官、關閉思考，在任務中讓自己只剩下動作與計算。她甚至能在殺死某個年幼目擊者後，轉頭去吃乾糧，面不改色。

「情緒會讓妳死。妳只能是武器。」鴉說。

她點頭。她已經不是人了，她是刃，是影，是黑夜的化身。

有一夜，雪下得特別大，她完成一場高難度的貴族內鬥暗殺，潛入、偽裝、行刺、脫逃，用時不過一小時。

返回後，她坐在窗前看雪，手裡拿著一張畫著小狗的糖果包裝紙，那是某次在市集無意中撿到的。

她沒有流淚。只是，微微皺眉。

「……無聊。」

她將糖果紙燒了，餘燼隨風飄散，像從她心裡最後一絲「溫度」被吹熄。

從此之後，她不再會做夢。夢裡也沒有笑聲，沒有玩伴，只有任務、武器、與……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