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典~半吊子的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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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5-05
距今十幾年前,位於豐橋的某所幼稚園,淒厲的哭聲響徹雲霄。
「爸爸——!媽媽——!我會乖乖聽話,不要丟下我!」
「知花,不要再哭了,不可以造成別人的困擾。」
髮絲微微泛紅的女孩開學首日就在校門口放聲痛哭,剛滿三歲的她從未離開過父母身邊,以為自己要被拋棄,緊抓爸爸的衣擺不願放手。
「知花,爸爸媽媽沒有要丟下妳,下班後就會來接妳,好嗎?」
媽媽面帶溫柔的笑顏蹲下身子,輕輕撫摸梳理女孩有點亂掉的頭髮。
雖然女孩並未停止哭泣,但激動的情緒在媽媽的安撫之下稍稍緩和,略微紅腫的眼眶緊盯媽媽的臉。
「不會丟下知花一個人……說好了唷?」
「嗯,說好了,我們打勾勾!」
即使依依不捨,女孩仍必須面臨人生第一次與重要的人分別的悲傷與寂寞,被淚水浸濕的視野目送父母漸行漸遠的背影。
然而,她並不適應陌生的環境,起初的一週總是蜷縮在教室角落低聲抽泣,不僅遭到其他年紀較長的小朋友嘲笑,異常怕生的她在同齡的孩子當中也會受到排擠,久而久之就成了不苟言笑的奇怪孩子。
父母當然知道她在園內適應不良,也給園方添了不少麻煩,再三道歉並拜託老師多多包涵。
老師確實也付出加倍的耐心對待她,並試圖鼓勵其他小朋友多找她說話,但對於害怕與人交流的她而言此種作風是適得其反,即便面對的是他人釋出的善意,她也不曉得要如何妥善面對,經常不發一語就轉身逃跑。
她始終獨自一人待著,若是老師想帶她與其他小朋友互動便會開始尖叫及哭鬧,沒辦法好好配合幼稚園的活動,老師根本拿她沒轍。
造就的結果就是那些孩子在老師面前會裝作對她示好,一旦離開老師的視線就會做出言語甚至肢體的欺凌行為,使她更加抗拒與人相處。
由於在幼稚園累積的焦慮無從釋放,就算她放學後回到家也會因不知如何處理心中滿溢的不安,將無端的怒火宣洩在家人身上、屢次在家鬧脾氣,讓父母也傷透腦筋。
這樣的日子持續將近半年的時間,隨著時間逐漸形成惡性循環,被大人貼上「麻煩」的標籤,渴望得到愛的女孩陷入了矛盾的窘境,宛如長著棘刺的花朵,總是在無意間刺傷了對她伸出的手。
◇
「小朋友們,今天的遊戲是三人一組,大家找到兩個朋友就舉起手讓老師知道唷!」
這一天的分組活動,名為知花的女孩由於沒有朋友,理所當然地落單了。
老師總不能放著她不管,只好帶著另兩位找不到組員的小朋友跟她湊成一組。
「小彥、諾諾,你們也找不到組員對吧?去跟小知花一組好嗎?」
「喔,好吧。」
「……嗯。」
「小知花生性害羞,你們要跟她好好相處,不要欺負她唷!」
「唔……!」
如果他們熱情貼上來該如何應對?要怎麼回應才不會被討厭?他們會不會背著老師欺負自己?悲觀混沌的想法在腦內攪動,未知的接觸令不擅與人互動的她感到格外恐懼。
不過這兩人並沒有主動對她示好,也沒有刻意疏遠她或做出任何霸凌行徑,僅在活動所需範圍內與她有所交集。
比起積極接近她,像這樣不遠也不近的距離感反而令她感到自在。
「你、你們,真的不會欺負人家嗎?」
「呃,無聊,沒興趣。」
「……為什麼要做這麼麻煩的事?」
先前她並沒有特別注意其他同學,直到今天才發現還有其他特立獨行的孩子,反倒提起了她的好奇。
小彥就跟她一樣不太與其他小朋友互動,不同之處在於他是對社交不感興趣,時常獨自在教室角落閱讀對幼稚園來說有些困難的書籍。
諾諾是班上個子最高的女孩子,性格相較於同班同學偏早熟,待人略為冷漠、惜字如金,能夠減少交談就盡可能避免,但也不與任何人起衝突。
雖然與他們的交流不算熱絡,但有機會與他們同組時都令她感到些許期待。
說不定可以跟他們成為朋友?如此的想法在她小小的腦袋瓜內萌生。
不擅長與人建立關係的知花不自覺地將目光放在小彥和諾諾身上,但彼此之間也沒有試圖拉近距離的打算。
先維持現狀也無所謂吧?她將首次想與他人進一步交往的心情默默放在心底。
◇
「老師妳好,知花最近的狀況還好嗎?有給妳添麻煩嗎?」
知花的媽媽來接孩子時知花還在教室收拾東西,便與幼稚園的老師聊幾句孩子的近況。
「這陣子的小知花挺安分的唷,明天預定會帶小朋友們到附近的公園遊玩,但願她能夠變得更開朗一些。」
「不好意思,總是麻煩老師。」
「別這麼說,小知花也是很努力的唷,可以看得出她有一點一點慢慢的進步,老師也感到很欣慰呢。」
聽說女兒不適應團體生活的問題有所改善,媽媽也稍微放心下來。
隔天的公園,幼稚園老師才剛宣布解散,小朋友們便群鳥獸散。
有些去溜滑梯、有些去盪鞦韆、有些去爬鐵架、有些在空地你追我跑……知花則是呆站在原地,不知道要何去何從。
「怎麼了?小知花,可以去跟他們一起玩呀。」
「唔……」
老師留意到知花無所適從的可憐模樣,溫柔地上前關切她的狀況。
「妳看,小彥在沙坑那裡堆沙堡唷,老師帶妳去找他好嗎?」
「欸?可、可是……」
「用不著害羞啦,老師都知道唷?每次小知花跟小彥分到同組的時候都會露出很可愛的笑容呢。」
「嗚吶!」
沒料想到自己的表情明顯到被老師看出來,她發出了異常可愛的慘叫聲。
「小知花想跟他交朋友對吧?只是遠遠看著他可沒辦法成為朋友的唷!來,老師帶妳過去!」
面對如此熱切的邀約,知花實在不知該如何拒絕,只好乖乖讓老師牽著走去沙坑。
「欸,又是妳喔……」
知花本是滿心期待能與對方有說話的機會,小彥略微冷漠的態度卻令她心灰意冷。
那個男孩果然對自己沒興趣啊。明明是早就知道的事實,她還是不免感到沮喪不已。
但是,她有預感一旦在這時候退縮,搞不好就會錯過跟他當朋友的難得機會。
就算可能會被討厭,她還是提起勇氣率先開啟話題:
「那、那個,可、可以,一、一起玩嗎?」
「呃,我是無所謂啦,可是跟我玩一點都不有趣喔。」
「才、才不會呢!我、我就是想跟你,一起玩。」
一直引頸期盼跟男孩加深關係的女孩,為了反駁跟他在一起很無趣的自嘲,發出了連她自己都有點嚇到的音量。
「那好吧……但妳可別把我的城堡弄壞了喔。」
男孩繼續堆他的沙堡,女孩則是拿起樹枝在一旁的沙地畫上小動物的塗鴉。
這不就是兩人在同一個空間各做各的事而已嗎?原來這樣就算是一起玩喔?雖然是男孩自己說不要碰他的城堡,他的內心戲仍暗自吐槽了幾句。
不過整體來說,他並不討厭這種相處模式。
「吶,妳這是在畫什麼?兔子嗎?」
沉寂了數分鐘,男孩終於率先開口,好奇地看著女孩的塗鴉。
「不、不是兔兔,這、這是貓咪。」
「啊?貓的耳朵沒有那麼長啦,要這樣畫才像貓。」
本來不想特別搭理那個女孩,到頭來還是耐不住,男孩也拿起樹枝畫出一隻小貓。
「畫、畫得真好,難道你也是貓派的嗎?」
「也……?真要說的話應該是狗派吧?不過貓派也不賴,我不討厭貓喔。」
女孩聽見對方的回答喜出望外,今天是第一次與男孩進行了普通的聊天,即使對其他人只是日常的一部分,對她卻是意義重大的突破。
「那、那個,為什麼,你平常都不跟其他人一起玩呢?」
「也沒有為什麼,我比較喜歡自己一個人,因為跟人說話很麻煩嘛。」
「那、那麼,跟我玩也麻煩嗎?」
「是挺麻煩的……不過,偶爾麻煩也沒什麼不好。」
男孩有些害臊地搔弄臉頰,似乎也不排斥跟女孩互動。
「嗯,這、這樣就好。」
而後兩人就幾乎沒有像樣的對話,直到當天的活動時間結束,老師呼喚小朋友們在公園前集合。
◇
在老師帶隊回去幼稚園之前,玩累的小朋友紛紛擠在公園的飲水台前喝水解渴。
「真好喝!」「復活了!」「換我了,我也要喝!」
「嘖,一群連水質都喝不出來的笨蛋。」
小彥僅喝了一口便關上水龍頭,帶著鄙夷的目光望向眼前這些不懂得品嚐好水的外行人。
這時他注意到知花也跟他一樣喝了一口就不再繼續喝……難道說,這個女孩也可以分辨水質的優劣嗎?
不,那是有品味的人才具備的能力,一定只是湊巧而已。
「怎麼了?妳不渴嗎?」
「唔……這、這裡的水,金屬味太重,可能是管線沒有定期保養,不好喝;又、又聞不到氯味,可能是消毒不夠完全,不衛生。」
這孩子是有品味的人!
男孩頓時對女孩刮目相看,原來除了他之外還有其他人能夠理解,首次遇到懂水的知己。
「妳還不簡單嘛,不過自來水研究的權威可不會輕易就讓給妳。」
「自、自來水研究?」
「沒錯,下次我教妳要怎麼做才能品嚐到更好喝的自來水。」
雖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被他誇讚了,心情不免感到雀躍。
「……」
班上身高最高的女孩諾諾,面無表情站在兩人身後,默默聆聽著這段意義不明的對話,間隔許久才開口提出反駁。
「……不就是水嗎?只要能夠止渴就足夠了吧。」
「可別小看自來水喔,水質不好會影響身體健康的。」
「……確實,衛生安全也是必須考慮的,但是好不好喝不是很重要吧。」
「這妳就不懂了,只有行家才懂得品味,小知花能理解的,對吧?」
「咦!啊,對。」
突然就被直呼名字,在一聲銳利的尖叫過後,微弱的音量若不豎起耳朵可能連她有講話都聽不清楚。
知花在欣喜之餘又不由得感到焦慮,不自覺抿起嘴唇、羞澀地撥弄略長的瀏海。
自從兩人締結了「水」的聯繫,從來不對人感興趣的小彥便不時會帶知花去研究附近的自來水,互動也增加了不少。
諾諾雖然不打算直接加入這低端的學術討論,但她偶爾也會跟著他們一起遊玩,班上最乖僻的三個小孩逐漸打成一片。
原本一到上學時間就會哭鬧不休的女孩,如今總是掛著殷切期待的笑顏出門,沒有什麼比女兒能夠快樂成長還更令父母欣慰的事了。
◇
和平的時光持續了兩年,男孩女孩們再僅僅幾週就要從幼稚園畢業。
三月初的某一天,當年的淒厲哭聲再起——只因扮家家酒的角色分配沒有喬好,知花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嗚……人家也想當媽媽啦……」
「可是妳長得這麼小一隻,應該當小孩才對吧?」
他們分配的角色是小彥當爸爸、諾諾當媽媽、知花當小孩,可是知花堅持想當媽媽的角色,因此起了一些爭執。
「……我無所謂,媽媽的角色給她也可以。」
幸好諾諾並不是很在意,於是重新分配換成諾諾當爸爸、知花當媽媽、小彥當小孩。
「等等,這樣的分配有哪裡不對吧?」
「……因為我比你們都高,我才是一家之主。」
「話不是這麼說的吧?」
「……嬰兒是不會說話的喔,乖乖躺好。」
諾諾的表情幾乎沒有變化,根本看不懂她是認真還是在開玩笑。
「可、可是人家想跟小彥結婚,可以嗎?」
「咦?喔,是那個意思啊。」
男孩頓時羞紅了臉,幾秒鐘之後才意識到指的是扮家家酒,難為情地搔弄還有些發熱的臉頰。
他望向知花翹起的雜亂頭髮,思慮好一會兒才挺起勇氣開口:
「那麼,既然妳是我的妻子,就不能打扮得這麼邋遢,必須好好整理儀容才行。喏,這個送給妳。」
男孩有些彆扭地從書包拿出一袋包裝紙遞給她,裡頭裝著一串鑲有兩顆花瓣圖騰的紅色珠珠髮圈,顯然並非臨時起意而是事先就準備好的禮物。
可能是前些日子找不到合適的時機送出,正好有個藉口才藉機把禮物塞給對方。
「給、給我的嗎?謝、謝謝。」
「沒什麼,妳的生日不是在畢業典禮過後嗎?就當作是提前送的生日禮物嘛。」
沒想到自己的生日竟然有被記住,女孩的嘴角難掩心中的喜悅、露出羞赧的微笑,伸出小巧細緻的雙手接過男孩準備的髮飾。
她雀躍地試戴在自己頭上,可惜由於髮長偏短,僅能綁起一小撮側馬尾。
「啊,果然女生頭髮要長一點比較好嗎?」
男孩上下打量了一番,總覺得綁起來的效果跟原先預期的有些落差,若是能留長髮一定會更好看。
「咦?不、不適合我嗎?」
「不是那個意思啦,短短的側馬尾很可愛、很適合妳喔。」
發現自己說錯話的男孩連忙改口,出於好意的稱讚換來的卻是女孩滿臉通紅的尖叫。
「嗯吶!我、我才不可愛呢。」
眼見她隨即遮住漲紅的羞澀臉龐,男孩才正要開口解釋,就被身後清喉嚨的聲響打斷。
「……咳咳,抱歉打擾你們夫妻倆打情罵俏,我們可以繼續了嗎?」
家家酒都還沒開始就被晾在一旁的諾諾難得擺出不滿的皺眉。
身形高大的她理應非常顯眼,不知為何存在感卻莫名薄弱,完全遺忘她的兩人幾乎同時撇開臉,接著含糊其詞帶過。
◇
幼稚園的畢業典禮當天,小朋友們在台上一齊合唱驪歌,在如雷的掌聲中落幕。
知花的父母特地請了半天假來參加女兒的畢業典禮,活動結束後來到班上,等待她跟較要好的同學們道別後再接她回家。
諾諾那邊已經打過招呼,小彥則是父母還在跟老師談話,正是能與他單獨說話的絕好時機。
由於不確定今天會不會是最後一次見面,在道別前該說些什麼才好?父母晚點還要趕回去上班,留給知花猶豫的時間所剩無幾,好不容易才找到歸屬的她感到格外焦慮。
會不會上同一間小學呢?他還會記得自己嗎?對了,往後只要繼續佩戴他贈送的髮飾,若是有機會在小學遇見對方,說不定就能一眼就認出自己。
一想到男孩即將離開、無法繼續陪伴在她的身旁,女孩的胸口就一陣說不上來的悶痛,年幼的她尚未理解這份心情從何而來。
青澀的初戀。
即使只不過是小朋友之間幼稚的戀慕,但也是不帶任何心機的純粹感情。
正當她還處在腦袋亂哄哄不知所措的時候,男孩牽著他的父母朝她走了過來。
「啊,有了有了。那個,可以跟我拍一張照片嗎?」
「唔……!」
男孩指著爸爸捧在手中的照相機,主動表明想與女孩合照留念。
然而在女孩心中交雜的千言萬語,站在他的面前便頓時語塞,支支吾吾許久都吐不出半個字。
「怎麼了?妳不喜歡拍照嗎?」
「不、不是!但是,我……可以跟你拍嗎?」
「那當然啊,我們不是朋友嗎?」
「嗯吶!」
知花驟變的情緒化作一聲高亢的尖叫,她既不明白也無法處理此刻洋溢在胸口的猛烈躁動。
她杵在原地將近十秒鐘才反應過來——比起坦然接受對方的好意,她選擇了轉身逃跑。
「笨、笨蛋!」
「知花,妳要去哪?抱歉,我們家孩子太沒禮貌,給你們添麻煩了。」
女孩的爸爸目擊女兒惱羞罵人的場面,連忙拉下臉向對方的家長道歉,接著便動身去追她。
「咦!我說錯了什麼嗎……為什麼被罵了?」
面對如此劇烈的反應,男孩自以為招到她的厭惡,幼小的心靈受到不小的打擊。
「難不成,是我單方面把她當朋友?啊,果然交朋友必須經過雙方承認才算數啊。」
要是把對方視為朋友,對方卻根本不把自己也當朋友,就會發生像今天這樣的糗事。
他擅自在心中得出了結論,從此以後交朋友必須先向對方申請並得到同意才可以正式成為朋友。
由於沒留下其他聯絡方式,甚至連對方的全名都未曾知曉,兩人從此就失去了交集,也從未耳聞彼此的音訊。
如今回想起來,那個男孩既是她的第一個朋友,也是她的初戀。
可惜的是還沒起步就因自身的問題慘烈告終,充其量只是搬不上檯面的難堪黑歷史,女孩默默將其塵封在記憶深處不再提起。
◇
——過往的記憶在腦海掀起了漣漪,隨著從睡夢清醒又逐漸消散。
小鞠才睜開雙眼,就看見溫水的臉龐近在咫尺,頓時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並從社辦的椅子上劇烈蹦起。
「嗚哇!溫、溫水?為、為什麼盯著我看?太、太近了!」
小鞠連忙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如此不堪的模樣被喜歡的男生近距離目睹,她羞愧得想鑽進地洞躲起來。
「原來妳是真的睡著了喔?該不會是昨天又熬夜了吧?」
由於走進社辦就看見坐在椅子上睡著的小鞠,溫水才好奇地湊近觀看她的睡顏。
小鞠正想出言咒罵幾句,沒想到溫水略為反常地目不轉睛盯著她看,令她羞澀得把已到喉頭的話語又吞回去。
「怎、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突然發現,小鞠綁的髮飾跟我以前某個朋友的有點像。」
「溫、溫水,有朋友?」
「妳還是一如既往的失禮啊。那是小時候的事了,不過我連她的全名都不曉得,只記得唸起來跟小鞠的名字有點像……嗯?應該不可能吧。」
原來溫水以前也有要好的女性朋友嗎?見他對那位女性朋友念念不忘的表情,小鞠心裡稍微感到嫉妒。
為了弭平內心的不快,她隨即提起其他話題,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對、對了,昨天看了溫水,發表在網路上的小說。」
「喔,妳看了啊。如何?劇情展開是不是很有驚喜感?」
溫水的小說《初戀街的半調子》初公開時曾被小鞠評為「處男的妄想」,為了讓小鞠重新給出好評,他也下了不少工夫。
「哼!處、處男的妄想。」
「為什麼啊?我對這次的設定挺有自信的耶。」
「女、女主角,其實是,男主角的青梅竹馬,太、太不切實際了,給、給我反省。」
「欸……」
小鞠才訓斥了溫水一頓,卻猛然注意到烙印在視網膜的溫水長相,與記憶中日漸模糊的那張面孔莫名重疊了。
溫水和彥……和彥……小彥?不,應該不可能有這麼巧的事吧,一定是她自己想太多了。
況且要是真的開口確認才發現是自己搞錯,認錯人的尷尬感恐怕會縈繞許久揮之不去。
現在喜歡的人剛好是小時候的初戀對象,怎麼想都只是不切實際的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