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結局成就_作為妖魔被焚殺

差不多是那顆星星從夜空消失的時候，一個漂亮的小呆子出現在那個小村莊。
一開始沒人注意到他。大部分人被黎明的天空吸引了注意力。他們仰頭尋找：空了吧？那一角真的空了吧？是掉下來了嗎？！
其實這個年代，天空中的星星本來就呆不穩，像那種藍色的小小的打碗碗花，風稍微吹大一點都能把它們從花萼上搖落。掉下來也很正常。
但那顆星是有靈格的。
還不是普通的靈，是啟明哎！
據說是赤帝最重視的孩子，不然怎會放在那樣的位置，每天清晨迎接朝暉【注1】呢？
說沒就沒了！
這可是出了大事啊！
長老們緊張的開會，討論著要如何應對。非長老的各種村民們也都一副憂心忡忡的臉，嚴肅認真的偶爾交換幾句簡短的話，輔以意味深長的眼神，即使平頭百姓，看起來也都有國務卿的擔當。單有個毛頭小子不識時務，還有心思在街上閑逛，
他叫獷十。家裡生了十個，就活了他一個。雖說這時代成活率是低些，低到這個程度也未免過分了，或者因為犯了同姓而育【注2】的禁忌，亦未可知。總之既然活了，且長了這麼大，家裡難免嬌慣他些。而且家境也過得去，不用他整天艱辛勞作。他喫飽穿暖，有了余閑，嫌棄村裡的街道歪扭又窄小，雪化後的坑窪也沒修，也沒什麼好玩的去處啊！話說陽光也太曬了，摘幾根樹枝編個帽子吧？有大葉子的話直接頂個葉子，還不用編了。
獷十眼睛往樹上打量，沒仔細腳下，差點絆倒。他第一個反應：不是石頭。腳尖踢到的是個軟東西！比牲口還軟呢！
旋即就聽見道歉聲。
原來是個人。
這人蹲在路邊，被獷士踢到了，第一反應是向獷十道歉。聲音溫柔好聽。還伸手來扶獷十。手白得像天上的雲。
獷十定睛，見這人生得天真又好看，一雙眼睛像剛出生的小貓一樣，黑黑亮亮的，說話也輕輕的，一看就很好欺負的樣子，便起了逗弄之心，問：「咦，你誰啊？哪來的？蹲這幹什麼呢？」
這人手裡拿著石片，之前是試著刮土填坑、再用腳踩平：竟是在修路。這村裡就從來沒見過他。他搖搖頭，說不出姓名與來歷。
獷十心底警鈴大作，問：「不是逃奴吧？」
這人怯怯的睜大眼睛，有點想否認、又猶豫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心虛。
獷十於是一把扭住他：「讓我看看，奴烙印在哪？」
這人相當難過的樣子，仍然溫順的任獷十查看。他穿得很簡單，不過是些大葉子編起來，在關鍵部位擋了擋，婀娜細膩的身體毫無其它裝飾。獷十扭著他的手臂，但覺指下柔滑，觸感前所未有之好。若非看見胸是平的，真要當他是頂級美女——而他這胸前點綴的兩顆嫣紅乳頭，也足夠讓獷十咽口水啦！
他身上沾了不少泥巴。獷十推著他就往水邊走：「洗洗！指不定你的奴烙給泥遮了呢！你洗了讓我看！」
這人搖搖頭，說他沒有奴烙。他甚至還小聲問：「一個人，或者一個生物，要給另一個生物為奴役，這是合理的嗎？有什麼更好的運行方式嗎？」獷十聽不懂，並且懷疑他可能是個呆子。反正他也不反抗，獷十到底把他拽到了河邊。
太陽升到了頭頂。陽光照在水面，金燦燦一晃一晃的。這人像是被晃著了，閉了閉眼。
獷十拉下他的蔽體物。
水花濺起來。
泥巴洗去了。露出一身白玉無瑕。
獷十看著他的屁股。
獷十手指滑進了他屁股溝，喘著粗氣：「我、我要再檢查一下你這裡。」
指頭尖捺進屁股洞。那小洞眼收縮著，很緊張的樣子。獷十也很緊張。緊張的獷十就直接射了。射了的獷十抱著這個人，腦子暈乎乎的，看著自己的精液順著水流徐徐飄下去，半晌沒回過神。
只是那麼一下子，獷十覺得好像到了天上了。獷十甚至覺得自己不再是獷十了，而是變了個人，甚至未必是人，只是另一種存在。他恍恍惚甚至不再意識到時間之流逝。
有個放羊的趕著一群羊過來，抬眼就見水波瀲灧，獷十抱著個白白嫩嫩的小美人兒，一晃一晃的，驚得放羊的揉了揉眼睛：沒看錯啊！不可能是做夢……要他夢裡也做不出這麼旖旎的場面。
放羊的奔過去，一邊把褲子扯下來，露出那高高撅起的阿物兒，急不可耐揉了兩把，眼前就是河了，腳在岸邊一蹬，撲嗵跳進河裡湊趣，手抓向美人玉體，還記得回頭看一眼羊：都挺乖的，稍微散開了一點兒，啃啃草，沒亂跑。
行了，放羊的從獷十懷裡扒過美人，順著獷十開辟的路徑就往裡弄——哎，這小洞還緊致得很，沒弄開啊？獷十這傢伙在洞口就射了啊？放羊的看著獷十發笑，甚至沒顧得上問這美人哪來的、也沒察覺獷十齣奇的安靜。
放羊的拿手肘一頂，獷十就聽話的讓開了，看著放羊的十萬火急開發陌生美人的屁股洞。獷十沒有上前捍衛自己的所有物，他知道這美人並不是屬於他的；獷十也沒有去保護美人，他知道美人出現在這裡一定有原因，這原因不是他現在所能插手改變的。獷十站在水中，目光放空，似乎看見了宇宙無垠、生命輪回，內心如此的寂靜而傷悲。
傷深至此，竟近乎慈悲。
獷十從未試過如此柔和、毫不抵抗、卻又不可征服。
這是無限廣大的力量。獷十不得抗爭，而與之同化了。
他們都同化了。
日影移過幾寸，又幾個村人來到這邊，先是看見一兩隻自由散步的羊，奇怪這誰家的羊啊放養了嗎不怕跑丟？再到河邊，只見獷十和放羊的都站在水裡，神色詭異，似死非死。而一個赤裸的、濕淋淋的美人正向他們走過來。
村民們：……
其實換個角度想想，村民們這時完全應該喊一聲：「鬼啊！」然後撒足狂奔的。
但是換回他們的角度再想想，他們也不過是做了男人這時候應該做的事。
他們把美人兒輪流給上了。
然後他們都達到了獷十和放羊的狀態。
美人向偏西的太陽舉起柔美的手臂，輕聲道：「父祇，你看，我做到了呀。我會做得更好。」
他看起來像個聖潔的祭司，會幫所有人得道上天堂的。
別的村人再過來，見到那幾個狀態大變的男人，可沒覺得他們受了祝福一步登天，而覺得他們都撞魔障了啊！
村民們戰兢兢問他們：「怎麼了？」
他們還會回答：「很好。」
村民們：「你們不喫不喝？」
他們道：「何必傷生礙和？通靈即可。」
確實強大的修行者靠著吸取靈氣就可以活下去，而且還特別滋潤，成王成帝開啟霸業鴻圖，但村民們看這些撞魔的男人又沒那麼厲害，他們只是……枯瘦下去。雖然很緩慢，但確實是衰敗下去吧！人們說：「你們這也不像是活得很好啊。你們是要死了吧！」
他們帶著柔和哀婉的笑：「啊，來自於靈，歸回於靈。死即是生。無生無死。不過是宇宙力量的大融通啊。」
他們可憐別的人類沒有看清這一點。
別的人類卻是被他們的下場嚇死了！
只要跟美人交媾過，都會變成這麼個活死人的鬼樣子嗎？
那這不是美人，是病毒吧？
再美也不能上啊！
雖說如此，還是有人抵不住美色誘惑，又覺得自己意志足夠強大，絕不可能淪陷的。於是他們還是操了美人，一邊操一邊驕傲：啊看我現在慾望多麼強大！我多麼活蹦亂跳！我絕不可能變得癡呆遲鈍！那多傻啊！我現在操得多爽！我要一操再操！我現在射精多爽！我……啊，愛與和平……永恆的歸宿，歸處即是源頭，宇宙的大和諧……
嗯，中招的人就又多了一個。
嚇得人們把美人——不，這根本是妖魔吧——給關起來了，周圍築起高高的圍墻。仍然有高人聽說此事，勇於面對挑戰，主動前來降魔。
其中一個高級修行者，是以鎮壓畫魂而著名的。就是有一副春宮畫，附了魔靈，特能引誘人、吸人精魂。不知禍害死了多少人，都快發展成新型瘟疫了，被他鐵腕解決了【注3】。而現在這塔裡封著的奇怪妖魔，跟那春宮畫不是一個路子的嗎？那個能行，這個應該也行啊！大家就都對祂寄以厚望。
可是這樣的強者也失敗了。你看他臉上最後凝固的那表情，簡直好像是成就了絕世大功呢！總之他也維持那個安靜、滿足、圓滿的狀態，再也不改了，跟其他所有受害者們一起。附近再沒什麼活人敢來了，更別提居住，誰要往這邊看一眼啊，入目都是活死人們安安靜靜的迎向死亡的樣子，所謂「坐化」。枯骨都要聚成森林了。妖魔在塔裡被困死了嗎？沒有啊！他向太陽伸起柔若無骨的雙臂，悲凄的問：「父祇啊，我做到這樣程度還不夠嗎？還是不能為你分憂嗎？還是不足以超度泰否鯤鵬嗎？」
陽光通紅的照在他身上。
更紅更燙的是火把。一隻隻的火把丟進來了。人們終於決定了不見妖魔的面而殺他。隨著火，還有利刃和炸藥。他們不確定妖魔的能力到了什麼程度，總之把最厲害的遠距離武器都丟進去好了！甚至還有人召喚了雷電！
轟了九九八十一天，裡面是一點聲音都沒有了。他們也沒敢去看，就拿長繩縛了個小奴隸丟進去試探，過一會兒，再把小奴隸拉了出來。很好，小奴隸看起來雖然嚇得夠嗆，牙齒咯咯響，但至少不是個活死人啊！
小奴隸說，墻裡面什麼都沒了。連枯骨都沒有。
他沒說的是，那兒有一圈厚厚的雪白的灰。當他腳步踏下去時，似乎聽見一聲嘆息，像什麼破碎的聲音。他低頭，看見微弱的光，碎了，在灰的中心。
很多很多天以後，那裡長出了一棵植物。很多很多年以後，長成了樹。樹皮枯裂似燒焦的骨，但是骨縫裡會開出花來。花骨朵小小的，即使打開以後也往往是皺巴巴的，顏色慘白。人以為此很倒霉，就把它叫作「霉花」。
可是它的香氣很安靜，能傳得很遠。

【注1】「龍華記」設定：朝暉是赤帝的象徵。
【注2】「龍華記」設定，「姓」，女生也，故從母；氏則從氏長。同氏不婚，同姓不育。改自《國語·晉語四》：「同姓不婚」。
【注3】見下一章《拓展閱讀_畫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