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封閉空間裡的第一次交鋒

夜晚九點半。



我搭上了往新店方向行駛的捷運。



列車滑過鐵軌，

冷白色的燈光照亮了車廂內每一個角落。



空氣乾燥而壓抑，

人群稀稀落落，但仍然有不少上下班的人潮。



我站在靠近車門的位置，

一手抓著吊環，

靜靜地呼吸著。



—



剛開始，一切還算平靜。



有學生低頭滑著手機。

有上班族戴著耳機打著盹。

也有老人在角落裡小聲咳嗽。



但——

當列車駛過「中正紀念堂站」時，

我感覺到了。



—



氣場，

開始不對勁了。



一種極微弱但極具黏性的脈動，

在車廂內蔓延開來。



像細細的蛛絲，

悄悄纏住每一個人的情緒。



焦躁。

不耐。

隱約的怒意。



原本彼此無關的情緒碎片，

開始被牽引著靠近、疊加、共鳴。



—



一個看似尋常的小情節發生了。



一個年輕人不小心踩到另一個中年男子的腳。



正常情況下，或許只是輕聲道歉，互相忍讓。



但這次——



「你看清楚啊！」

中年男子猛然轉頭，低聲咆哮。



年輕人一愣，本能地回嗆：「你自己也擋在門口！」



火花，在一瞬間點燃。



兩人的氣場像石子投入湖面，

以肉眼看不見的速度，

把整個車廂的情緒波動推高了一層。



—



我握緊吊環，

深吸一口氣。



不能讓這種小型衝突擴大。



在這樣的封閉空間裡，

情緒一旦集體失控，

後果會比開放空間嚴重十倍。



—



我慢慢調整自己的氣場頻率。



放緩。



放柔。



像打開一層極薄的霧氣，

包覆住自己，

再輕輕向外擴展。



—



但很快，

我感覺到了一股抵抗感。



—



在車廂另一端，

一個穿著灰色帽T的人，

靜靜坐在角落。



他低著頭，

耳機塞在耳朵裡，

但氣場卻像一個慢慢旋轉的小漩渦。



他——

在無意識地，

引導著車廂內的情緒。



不是刻意煽動。



更像是本能反射，

將自己壓抑的焦躁，

擴散到整個空間。



—



我明白了。



這就是——

有意識氣場操作者的早期狀態。



情緒太強，

無法自控，

因此不自覺影響周圍的人。



如果放任不管，

他遲早會成為一個「局部情緒爆點」。



—



列車晃過下一個站。



中年男子與年輕人繼續爭執，

周圍乘客開始低聲議論，

氣氛緊繃得像拉到極限的弦。



—



我沒有直接衝過去。



而是，

站在原地，

用自己的氣場，

開始「調頻」。



—



就像是，

一台廣播電台的頻率被干擾，

我在另一個頻道，

慢慢釋放出更加柔和、穩定的節奏。



讓那些被漩渦拉扯的人，

有另一條「可以依靠」的節奏選擇。



—



幾秒後。



先是有一個坐著的老太太輕輕閉上了眼睛，

深呼吸。



然後是一個戴耳機的學生摘下耳機，

微微皺眉，四下張望。



氣場波動開始出現斷裂。



小小的穩定點，

像微弱的星光，

在車廂中一點一點亮起來。



—



灰色帽T的人抬起頭，

目光茫然地掃了一圈，

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他的氣場旋渦，

有一瞬間，

出現了遲疑。



—



就是這一刻。



我收束自己的氣場，

集中成一條極細的「呼吸線」，

輕輕纏住那股混亂脈動的邊緣。



不是壓制。

而是，

陪著它一起慢慢回到節奏裡。



—



列車到站。



中年男子和年輕人各自冷哼一聲，

轉身離開車廂。



人群疏散。



灰色帽T的人也低頭收起耳機，

混在人群中離開了。



—



車廂內，

恢復了平靜。



只是普通的捷運車廂，

只是普通的夜晚，

但我知道——



剛剛那場小小的交鋒，

是這座城市脈動深處，

真正開始動搖的證明。



—



我輕輕呼吸著。



不是贏了什麼。



也不是打敗了誰。



只是，

又一次，

在世界即將碎裂的縫隙中，

守住了一點點呼吸。



而這種選擇，

我會一直，

一直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