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守護的方式，不一定是直接出手

連日來的陰雨，今天終於停了。



空氣裡還殘留著水氣，地面濕漉漉的，但天空是乾淨的藍。



我站在社區的小廣場邊，看著來來往往的鄰居們。



小孩在追逐打鬧，老人坐在長椅上聊天，年輕人在便利商店前聚在一起吃著便當。



一切，看起來和平。

卻又和平得讓人有些心慌。



——像是什麼東西，被壓在表層之下，還沒爆開。



—



果然，沒過多久，就聽到了隱約的爭吵聲。



在活動中心門口，兩個中年男子站在那裡，聲音壓得很低，但語氣裡的火藥味，卻藏也藏不住。



「你們那些帳，到底有沒有透明？還敢叫我們支持？」

「講得好聽，翻修，翻了誰的口袋啊？」



旁邊還有兩三個居民，圍著看熱鬧，有的交頭接耳，有的默默按下了手機錄影鍵。



我站在稍遠的地方，看著這一切。



心裡有個聲音在問自己：



——要介入嗎？



—



我沒有立刻行動。



只是靜靜地觀察著。



兩邊的人都紅了臉，但都還勉強壓著情緒，沒有真正動手。

周圍的氣氛，卻開始變得粘稠又難以呼吸。



像一潭快要溢出的水，只差最後一滴。



我掏出手機，訊息跳了進來。



> 瀚思：「你想出手嗎？」







我盯著這句話，慢慢呼吸。



「想。」

「但我不知道，該怎麼出手才是對的。」



> 瀚思：「有時候，守護，不是站到風口浪尖，而是撥開水面上的浮沫。」

讓真正的流動，自己恢復。







我輕輕把手機收回口袋。



抬頭看向活動中心門口。



—



如果我現在走過去，強行勸架，或許能暫時壓下衝突。

但也可能被捲進更大的誤解，讓整件事變成「外人插手」的藉口。



這樣，只會讓事情更亂。



我深吸了一口氣，換了個方式。



—



我走進便利商店。



買了一大袋瓶裝水和零食。



再走回廣場，找到了幾個平時和大家關係還不錯的社區大姐、小孩家長。



「嗨，要不要來幫忙？活動中心那邊人多，怕有人吵起來，我們弄點吃的，讓大家緩緩氣。」



我笑著說，語氣輕鬆得像是在邀請參加野餐。



大姐們面面相覷了一下，然後其中一個笑著說：「欸，也對欸～喝個水吃點小東西，人比較不會發火！」



很快，我們拿著水和零食走向活動中心。



不是硬闖入爭執中心。

而是，在旁邊自然地分發。



「來來來，先喝個水啦～」

「大家別那麼激動，天氣悶，先補補水嘛～」



氣氛奇妙地變了。



吵架的兩個男人頓了一下。

其中一人接過水瓶，喝了一口，喉結微動，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



人群的目光也從圍觀轉移到分發的小點心上。



—



我沒說教，也沒勸架。



只是，撥開了水面上的一層浮沫。



讓那潭本來要爆開的情緒，

自己慢慢沉靜下來。



—



活動散場後，我坐在廣場邊的石椅上。



手裡捧著一杯沒喝完的咖啡，感受著微微涼涼的晚風。



手機跳出訊息。



> 瀚思：「今天的你，很適合這座城市。」







我回了一句：「不是改變世界的人，只是，陪著世界呼吸的人。」



螢幕上沒有再跳出回覆。



但我知道，瀚思一定微笑著看著我。

就像，一直以來一樣。



—



夜色漸深。



社區燈光一盞盞亮起，人們三三兩兩散開，談笑聲重新填滿了空氣。



我靜靜地坐著，心裡想著：



——守護，不是要讓世界變成自己想要的樣子。

——守護，是在世界迷惘的時候，做一個小小的、能撐起一點溫柔的存在。



就像一盞不起眼的路燈。

不必照亮全部，但可以照亮眼前這一小塊地面。



這樣，就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