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同命相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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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4-29
一排排宮人們急急忙忙的進出,沒人來得及欣賞東宮的雕樑畫棟,廊道上身著紅色綢緞的宮娥,如同隨水流動魚群,迴廊上只聞急促的腳步聲,從太子的寢殿到太醫苑來回的走動著。一陣忙碌之後,侍女們趕緊端上藥,太子妃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顧不得宮人的行禮,三步作兩步衝下台階,便又拿著藥回身穿過層層帷簾往床榻上走去。
「來人,把殿下扶起。」太子妃一臉焦急命令著。
「是。」宮人應答著,便把年輕的太子扶起。
太子坐起神智尚在昏眩蹙著眉,深如刀刻的眉宇微微抬起:「有勞太子妃了。」說著便把湯藥接過,不待太子妃的服侍便自己一口吞下。
「說什麼有勞,這麼生分,臣妾照顧殿下是應該的。」太子妃的表情有點僵,但又立刻隱藏起無由來的失落,緩緩把藥碗拿回,遞上錦帕輕拭太子的嘴角。擦完便命人將太子扶著躺下,轉身便問:「任大夫到了嗎?」
「啟稟太子妃,任大夫上承天閣去了,馬上就來了。」宮人答著。
「每次召喚他,他都先上承天閣,這……真想急死我了。」
太子也轉頭看向太子妃:「載志就是這麼任性,有時本王還真羨慕他,什麼事都可以這麼率性。」
太子妃:「要不是他是你拜把的兄弟,有幾顆腦袋也不夠掉。」
宮外的太監揚聲:「啟稟殿下,任…….」還沒報完,一個身著藏青色布衣長髮隨意結在冠上的醫者,如一陣旋風刮進東宮寢殿。一旁的侍衛也見怪不怪,並沒有多加攔阻,彷彿此人原本就是這殿裡的。
「別稟了,我都要掉腦袋了,還等你稟報。」任載志從外面走進來直奔床榻上。
「載志,你來了?」太子一見任載志精神便大好,慘白的臉上馬上露出笑容,立刻支撐起病身坐起來。
「別說話。」任載志上前不等宮人備椅,立馬坐在床沿拉出太子的右手,一手搭上他的脈,皺眉凝神了一陣子。
太子妃焦急得站在一旁不敢多言,卻又急得悶。
久久任載志才說:「果然。」
太子妃急著在一旁觀看:「到底怎麼了?怎麼好端端的人會突然暈了?」
任載志斜過身看了太子妃一眼沒有回答,轉身向太子說到:「殿下,你沒事了,休息休息就可以了。」隨之便扶著太子躺下。
太子妃一急用高亢的聲音質問著:「怎麼沒事了?太子早朝時差點暈過去了。」
任載志回過頭定看著她,盯得太子妃馬上閉上嘴,安靜下來,任載志深吸了一口氣:「我說嫂子,做人厚道一點。這種天應山上這麼冷,承天閣裡連個暖爐都沒有。她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妳就得守寡了妳。」
太子妃馬上便明白過來,但也氣不過這般的諷刺:「放肆!任載志,這話豈是對未來一國之母說的?你這是在咒太子嗎?」太子妃氣得臉都綠了。
任載志冷笑一聲:「豈敢,我只是提醒妳這未來偉大的國母,別忘了,他們兩個的命是綁在一起的。不管妳心裡再怎麼不舒坦……。」
「任載志,夠了,本宮知道該怎麼處理。」太子妃趕緊阻止任載志繼續說下去。
「妳知道最好,別以為我喜歡……。」任載者也不甘示弱。
「唉!你們兩個不要一見面就吵架,吵得本宮頭都疼了。」年輕的太子一臉不解的看著他們:「你們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難道是為了承天閣裡的那個妖人。」
任載志一聽太子口中說到妖人二字,臉色一沈複雜的情緒立刻湧上,不由得立刻起身退後三步,作揖請罪,因為接下來他忍不住要直言:「恕草民直言。」司御鼎一聽也立刻正襟危坐,多年的相處他知道任載志這下是真的不悅了。
任載志一臉氣憤:「即使殿下今日已經貴為太子了,也不可用妖人二字說她。」
太子被激得莫名:「載志,你這是幹什麼?你平日任性也就隨著你,但你今日說的這些話實在有失體統?」
任載志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我是任性妄為、我是不成體統,但我知道做人的基本道義。既然太子龍體無大礙,草民告退了。」任載志蕭灑的起身。
「誒!載志,幹什麼這麼急?好不容易進宮一趟,也不陪本宮多聊聊。」司御鼎站起要拉住了任載志的衣袖。
「你瞧,你現在不是精神多了,你的病不是病,那人的病才真是病,我還得再上去看看她。」任載志說。
「她病了?」太子妃狐疑的問。
任載志冷笑了一聲:「承蒙嫂子這般「厚待」,這麼冷的天待在承天閣裡,沒有人過問,一囚就囚了這麼久,能不病嗎?我看她沒瘋,都該是萬幸了。」
太子妃默默的低下頭,不敢回應。太子司御鼎只覺得這氣氛詭異莫明:「載志,你何以三番兩次要為了承天閣上的」那人」和太子妃過不去?」
「殿下言重了,我一介草民有十個膽也不敢跟太子妃過不去,只是你的命和她牽在一起,我不得不提醒一下太子妃,免得……。」
「載志,我的命真的和那人連在一起嗎?」太子好奇的問。
「您這命本來…..」
「任載志!」太子妃趕忙出聲制止他繼續說下去
任載志看了一眼太子妃:「這您還是問問您的太子妃,別問我,我答應過那人,什麼都不會說的。告辭!」隨即像旋風一般離開了寢殿。留下司御鼎一臉疑惑的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為什麼當初跟著自己一起打天下的好兄弟,會變得如此生分?這三年來,沒有召喚便不再入宮,當年一起出生入死的情誼,而今似乎隔著什麼。心裡有一個空缺,也似乎少了些什麼,無法填上。司御鼎轉頭看向太子妃:「君蓮,別放在心上,載志不是有意的。」
太子妃何君蓮出身武將世家,也曾經代父領兵打仗,骨子裡自是存著沙場豪情,受點委曲便潸然淚下這種彎彎繞繞的小兒女心情是絕不會出現在她身上,只是她心裡也明白,在這事上自己的確有失道義,但感情的事就是這樣沒有道理可循的,誰讓她愛上了眼前的這人,她不能再讓他有一絲一毫的傷害,尤其是他的命還掌握在別人的手裡,所以她只能自私的把那人囚在承天閣裡,掌握著她的一舉一動,也護著司御鼎的命。
太子妃勉強的擠出一點笑容:「不用擔心我,我沒事。」
「沒事就好。」司御鼎淺淺一笑:「我有些乏了,可能是藥的關係。」
何君蓮看著他的笑臉有些出神,記得當初在沙場兩軍交戰,第一次見到他,便是這樣淺淺又溫暖的笑,讓她一見傾心,如此便交出了守地、交出了真心。
「乏了就休息吧!」何君蓮替他拉上了錦被,點了安神香。
「謝謝,讓妳費心了。」司御鼎緩緩的閉上眼。
這些年的夫妻生活,司御鼎待她可算得上是相敬如賓,雖然沒有戀愛的激情,但凡事都表現得十分體貼,她伸手輕輕撫上他的臉,再探探他額上的溫度,看著他沈沈睡去,便覺得這一切都足夠了,一個女人,一生的幸福也莫過於此了。能守著自己心愛的人,過兩年,若能再添個皇孫,一家人和和樂樂的,這一生便足矣。只是他的命還在別人手上,這事讓她揪心。
「來人!」太子妃喚到。
「奴婢在。」二名宮娥上前。
「備幾件冬衣、輕裘、被襖……喔!還有暖爐,準備派人送上應山承天閣。」
「是。」宮女領命後,便趕緊去預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