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國誌魔障侵身也

吳煥橫躺在地上看著本該烏煙瘴氣卻用假象製造出來的白雲幻象，嘴角勾起一個弧度諷刺十足，不知躺了多久才手撐地板起身。
受不了身上符咒的焚燒味，他使了一個淨身術將氣味消除。
黑衣鬼跟著在身後出現。
「大人。」
「走吧。」
黑衣鬼猶豫一下，「大人不管他們？」
「不用管他們，先做好我們的事情就好。」
此話一出，黑衣鬼便不再猶豫，跟上吳煥的腳步前往地點。
他們最終來到一棟建築物前，上面的招牌寫著「鬼星娛樂有限公司」幾個大字。
門口站著的陰兵一看到他慘白的臉上立刻掛上寒磣的笑容。
「吳大人，上頭等你很久了。」
吳煥審美觀極高，看到這麼一個醜陋的東西馬上越過而去，完全不想再看第二眼。
他一路暢行無阻來到最高級別的樓層，主事者已經在裡頭等候一陣子。
「你好歹把門面換一下，換成其他鬼都不想來你這裡。」
主事者文硯琅隨他入座後說道：「他已經是最好看的門面了。」
吳煥聽聞懶得跟他討論這個問題，直接轉移到正事上去。
「我要你備著的那些『材料』都備好了？」
「備好了。」
「很好，請你做事就是有效率。」
文硯琅倒了一杯冒著熱氣的茶置於吳煥面前桌上。
「怎麼最近開始喝起茶來？」他拿起杯盞聞了一下道。
「實不相瞞，處理太多材料有點犯噁心，喝茶能讓我不反胃。」
吳煥斜睨他一眼道：「難道你不想復仇了？」
文硯琅一聽冷聲道：「我當然想復仇。」
「那就對了，帶著這樣的心情處理那些材料，相信你很快就會習慣。」
文硯琅聞言噎了一下，心想敢情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那個……真的能幫助我們常得夙願？」
「你不信我？」
「我只是好奇。」
「只是單純好奇還是害怕了？」他一語道出文硯琅深藏心中的憂思和恐懼。
「我們只是合作關係，我沒必要跟你說那麼多。」他移開視線沉聲道。
吳煥哂笑道：「是啊，合作關係，希望你最後不要從背後捅我一刀，我最痛恨背後捅刀的小人，要是你敢這麼做我一定讓你永生永世無法入輪迴做人。」
文硯琅的神情僵硬一下，「已經都到這個地步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他端起那杯茶抿了一口，「那就當我胡言亂語吧，這杯茶聞著還挺香入口而不澀。」
「你喜歡我可以派人取來。」
「不了，我很忙，你讓人送到我府邸去吧。」
「好，那麼你現在要隨我去看看成果嗎？」
「也好，檢查一下有備無患。」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辦公室，黑衣鬼則被留下來顧門，雖然不曉得顧的什麼門就是。
一路上都是穿著鮮豔亮麗的男女鬼，有的人一看到老闆馬上彎腰敬禮打招呼，有的看到一旁的吳煥忍不住露出癡迷的神情，吳煥見狀心情不錯向那幾人揮手致意。
「你心態倒是好。」文硯琅收回視線道。
鬼星娛樂是為了掩護他們的「復仇偉業」而成立的公司，至今也成立兩個年頭，那些「材料」也是透過選秀的方式取得，他們沒想過這麼輕易就能達成當初設立的其中一個目標，如今隨著材料備齊，他們的計畫也將要準備啟動，光是想這一點，內心的復仇之火又開始燃燒而起。
兩人來到位於大樓最高樓層，當電梯門一開一股濃稠又黑暗的氣息撲鼻而來。
這種熟悉的氣息令吳煥露出舒服的神情。
「真是久違了。」
這個陰暗的氣息讓他們不由自主釋放封印許久的本性，文硯琅上前拉開沉重的黑色布簾，刷地一聲，幾具製作精良的人形傀儡隨即印入眼簾。
吳煥逐一看過後滿意道：「你怎麼誘引他們的？」
文硯琅看著面前曾是旗下藝人兼前任同儕的傀儡回道：「凡間有偶像崇拜，我拋出選秀出道這個誘因使他們上鉤。」
吳煥無法理解這種無聊的嗜好，不過只要能讓目的達成怎樣都無所謂。
文硯琅望著其中一具傀儡道：「這五人曾是上仙庭的官，跟聶允真關係都不錯，還都個個眼高於頂，抓住他們的弱點操控起來方便多了，虧你想出來這一招。」
「厲害還是你厲害，竟然想出鬼星娛樂招募這一招，看來生前的執念到死都無法放下。」
「仙官也由人飛升而成，所以沒有誰例外。」
「你調查過聶允真飛升前的事嗎？」吳煥問道。
「調查了，不過這跟我們現在要做的事情有什麼相關？」
「聶允真飛升前是樂華國小君主，你有想過他為何會飛升？」
「……功德圓滿即飛升。」
「一個被千嬌萬寵長大的孩子哪來的功德。」
這個問題非常犀利，文硯琅被問倒了。
吳煥繼續說道：「史書記載樂華國只存在六百年就遭到覆滅，距離他飛升不過兩百多年光景，這件事情還被仙君刻意隱瞞下來，你不覺得耐人尋味。」
「我不管耐不耐人尋味，現在最重要的不是去追究他的過往，而是接下來要進行的計畫，我不希望花費這麼多時間精力最後卻功虧一簣。」
「你真是太沒沒耐心了，不搞清楚脈絡才容易功虧一簣，你以為我為什麼要刻意提起這件事，就是因為這跟我們的計畫息息相關。」
「那你倒是別賣關子快說啊。」
他丟出一本破敗的本子到桌上，上面隱約寫著「安享」兩個字，似乎是書名抑或是人名。
「這是樂華國史書殘本。」
文硯琅小心拿起卻差點將封面給捏碎。
「當心點，這是世間最後一本樂華國的國誌錄，弄壞就沒了。」
文硯琅吞嚥著唾液捧起書，一翻開書頁隨即感受到一股魔障向自己侵襲而來。
他的臉色隨之一變，手上的書籍瞬間變成扔不得的燙手山芋。
「這魔障不是開玩笑的，你確定？」驚疑道。
「我沒開玩笑，這魔障你不要也得受著，這才能表示對我的衷心。」
「我們只是合夥關係……」話還沒說完就被吳煥扣住咽喉。
「你想反悔？」話語透出絲絲涼意。
那一手快得讓人反應不及，文硯琅呼吸困難抓住他的手掙扎道：「我怎麼敢……咳咳……饒命……」
「想死就說，我不介意讓你成為傀儡中的一員。」
文硯琅聽聞抖了一抖，「我做就是了。」
話一落下，吳煥鬆手讓他跌落在地。
文硯琅狼狽地整了整西裝，重新拿起國誌錄翻開，任由魔障包圍住他整個人。
被魔障包圍的滋味很不好受，文硯琅一邊忍受被侵襲的痛楚，腦海中跟著飛速閃過許多畫面，而那些片段就是摘自書內的文字記載。
感覺時間過很久，待回神才不到十分鐘，文硯琅擦拭流到眼睛裡的汗水大口喘息。
吳煥彎起一雙眼睛道：「感覺如何？」
他沒好氣道：「你覺得呢。」
「別生氣，我也經歷過。」
他一平復下來隨即問道：「你怎麼看那位安享國師？」
吳煥彈起手指，這是他思考事情的標準動作，雖然令文硯琅煩躁卻沒出聲制止。
過好一會他才開口道：「幸虧你夠聰明，不然我還要花時間跟你解釋。」
文硯琅忽略那番話針對剛才的問題道：「國誌錄對這位國師的記載不多，內容多是輔佐小君主的事蹟，看似平平無奇卻不容小覷，試想他靠一己之力將小君主送到上仙庭，這件事本身就相當耐人尋味。」
吳煥接著說道：「我調查安享國師這個人的生平，結果冥府生死簿上並未有這個人的紀錄，這就好玩了，一個早該作古的人怎麼會沒有出現在生死簿上，而且小鬼也說從來沒看過這人來冥府報到。」
這件事讓文硯琅繃緊神經。
「安享跟聶允真之間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交易？」
吳煥說道：「我找不到安享的生平只好找其他人，結果發現樂華國大君主死有蹊蹺，國主國母死後魂飛魄散，知情者被竄改記憶，這一切都指向聶允真和那位安享國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