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對於人類資格的審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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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4-22
隔天的早晨,餐桌邊夢娜與三位生人一起吃著早餐。自從佛瑞們獲得身體的幾個月過後,他們體內各種仿生科技的零件都已經被生物的細胞所取代,也逐漸開始需要進食。而外觀上原本做為區別人類與生人的記號,在眼下的幾條金屬光澤的線條也消失了。
夢娜因為早晨的低血糖仍意識模糊,她癡癡的看著眼前的三名生人,享受著這寧靜的早晨與平淡的日常。
「今天查雅還沒來耶,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犬佛瑞撕咬著盤中的人造肉,顯然還是不適應餐具的使用。
鹿佛瑞面前的盤子上則是成堆的蔬菜,他正優雅的用餐具一點點選取清脆的葉子放入口中細細咀嚼。
至於人佛瑞與夢娜吃著一樣的早餐,荷包蛋與麵包的組合,配上香氣四溢的紅茶。
「或許是出了什麼事情呢?不然夢娜要不要去查雅家拜訪一下,也是該與查雅的父親說明一下目前的研究,也順便關心一下經歷昨晚後查雅的身體狀況。」人佛瑞啜飲著紅茶提議到。
「確實應該去拜訪一下了呢,要不我等等就出門吧。」夢娜甩了甩頭試圖將昨晚的疲憊甩開,並在吃完早餐後離開住家,搭上自動載具慢慢的行駛前往查雅家。
一路上夢娜看著窗外的景色,人類依舊欲求著生人帶來的快感,各種生人服飾推陳出新但人類卻依然穿著著樸素的服飾。
「米蘭流行時裝周」她想起了一個在古代人類史中看過的名詞,那是一個與現在社會截然不同的世界,人們欲求著他人的同時也欲求著自己,那是一個過時但卻與自己目前的狀態以及欲求較為吻合的時代。
「米蘭…」就在夢娜陷入沉思時,恰好與時裝周同名的米蘭出現在人行道與夢娜揮手,並示意夢娜靠路邊停。
「夢娜…那個我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先說清楚不是之前的那件事情,我已經釋懷了。就是我想跟你單獨談一下查雅的事情,你方便跟著我來我家一趟嗎?你也知道那不是可以在街道上談論的事情。」面對米蘭吞吞吐吐的詢問,夢娜確實有查覺到米蘭的異狀,那個緊張的感覺不像以前的他,但當她注意到米蘭邀約的用意時卻已經是事情變得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
「…好吧,反正我確實也正要去查雅家裡一趟,先聽聽你的意見我再整合性的跟查雅的父親說明吧。」夢娜走下了載具,啟動自動停靠系統後便與米蘭步行前往米蘭的住處。
「好懷念呢,當時我們一起在這邊散著步,米蘭Ⅲ與夢娜Ⅲ還青澀的牽著手…」米蘭在前方一邊回憶著過去一邊漫步著。這些話語對於走在後方的夢娜確實也產生了一點微妙的罪惡感,她利用了眼前癡情的男性只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她想著或許她可以慢慢跟米蘭分享一些古代人類的事情,慢慢讓他理解自己現在的狀態與接受自己。
「你家是往這邊走嗎?還是說你搬家了…」在思索著該不該以及該如何與米蘭談論完整人類的事情而放空時,夢娜突然發現自己身在一個陌生的小巷中,也就在這一瞬間夢娜突然遭受巨大的衝擊被壓倒在地上。
「別動!也別大叫,我們是警方。」一名女性的便衣警察迅速的將夢娜壓制在地上,並將她的雙手用束縛機具綑綁在身後,壓低聲音的警察似乎也不想驚動一般的民眾,顯然與過去海岸邊的慘劇產生了連結。
「夢娜,希望妳別怨我,我是為了妳好,相信我好嗎?」米蘭突然露出一個極為可怕的神情,近似於獵人捕捉到獵物後的欣喜感。
一陣毛骨悚然襲來,夢娜開始乾嘔,她對於突然間發生的一切感到極為的不適,身體似乎感受到自己的人生又將被剝奪希望而排斥著,一幕幕過去的慘痛經驗浮現在夢娜腦中,她奮力扭動身體抵抗著。
女性警察透過通訊設備聯繫了周邊待命的人員,縮小包圍網後集中到了夢娜的所在地,光是小巷子周圍就有高達12位警察,顯然是有備而來而非臨時起意的逮捕。
看見夢娜極為強烈的反應,不想將事情鬧大的警方迅速的使用了鎮定藥物注射到她體內,夢娜立刻就癱軟,在保留意識的情況下被幾位警察包圍著抬到轉角的秘密房屋內。
「該怎麼辦?事情是怎麼走漏的?查雅說出去了?不可能,我們是類似共犯的狀態;查雅的父親也不可能,我們絲毫沒有透漏任何的可能;還有米蘭,他為何會與政府合作來逮捕我?」雖然腦袋極速運轉,但因為鎮定藥物的效果夢娜完全沒辦法發出聲音,只能暗中祈禱家中的三名生人能發現自己的處境。
昏暗通道的盡頭是一個極為明亮的房間,夢娜定睛一看,那是夢娜曾經看過的景色,與他失去佛瑞Ⅳ那天一樣,長長的會議桌、冷冰冰的氣氛、生福部的官員、警方、O公司的負責人,唯一不同的是站在不遠處的米蘭以及他身旁的男性—查雅的父親。
「夢娜博士,有一些資料想先讓妳看一下,等等替妳注射鎮定藥物的解藥後,希望妳能從實招來。」坐在房間正中央的,是生福部的最高官員,也是當初參與佛瑞Ⅳ事件判決的成員,他划著手上的設備並將幾張照片投影下來。
第一張,是從遠處對著夢娜家中拍攝的照片,照片中是查雅離開夢娜家中被捕捉到的一幕,被放大的照片可以依稀的看見門的隙縫中露出帶著毛髮的身影。
第二張,是一個長時間的比對圖,圖中是夢娜在治療前、出院後、進入到O公司之後一路到現在的比較照片,上面明確的標示了各種身體數據的改變以及身形的變化。
第三張,看起來是一個影片的截圖,當中是自己與查雅昨晚正在交媾的畫面。
看到如此景象,秘密會議的參與者們皆譁然,紛紛開始交頭接耳,話語間充斥著不堪入耳的言詞。而夢娜則是不斷思考該如何在一旁的警方注射解藥後進行解釋,並替家中的生人們爭取時間。
「我不懂這幾張照片串在一起想要表達什麼?而且當中門的照片我覺得有變造的嫌疑,我需要申請勘驗。」夢娜只能不斷地拖延,試圖用模糊焦點以及反問的方式攪亂這場困局。
「關於門的照片是米蘭研究員昨晚拍攝的,確實妳的質疑可理解。反正我們也已經派遣生人的捉捕隊前往妳的住所,應該半小時左右我們就可以知道妳到底在家中藏了什麼東西。不然我們先來談談一下最後一張照片吧,或者是說妳要看影片會比較清楚呢。」生福部的長官冷冰冰的回應夢娜。顯然這場抓捕與審判已經在對方的掌握中,在萬全準備下夢娜絲毫沒有反抗的餘地。
「我們在進行治療,大家可以看見照片中查雅下身的儀器,那是我在替她安裝反荷爾蒙裝置的景象,查雅的父親也可以作證確實查雅體內含有生殖腺需要長期注射反荷爾蒙。」看見照片中查雅下身放入正在測試的性玩具以及兩人帶有紅暈的神情,夢娜只能胡亂解釋,但看在眾人眼裡那只是無謂的掙扎。
「博士,妳實在是個惡魔,妳在知道查雅身體問題的情況下,用替她治療的跟協助妳研究的說詞,竟然在私下進行這種不可以原諒的事情,人類之間怎麼可以…」查雅的父親氣到說不出話。
氣氛降到了冰點,確實夢娜已經想不出該如何解釋,只能靜靜的看著眼前主持會議的官員繼續詢問。
「妳過去的事件我們已經與查雅的父親說明,而且按照第二張比對圖,我們不免懷疑妳進行了祕密的手術重新移植了生殖腺,妳的身體外觀逐漸與生人相同且下腹部的傷痕非常可疑。這點跟妳有密切交情的米蘭可以作為證人,他已經具結說明很久沒看到妳的生人夢娜Ⅲ了,請問夢娜博士妳是否已經將生人身上的生殖腺移除讓她失去了機能?主動讓生人失去機能在現在社會的規範中是非常嚴重的罪過。」當官員詢問到這裡時,夢娜只能緊閉雙唇不發一語,因為她已經毫無辦法辯解。
「放出檢查的投影。」隨著官員的開口,一張人體的照片投影在眾人眼前,那是一個透視的夢娜,而身上的生殖腺正被大大的特寫在眾人眼前。
「太可怕了,這是褻瀆人類的文明與科技!」「是啊,居然想成為生人一樣的存在,反人類的同時還往野獸靠攏!」「不,那根本應該被稱為惡魔!」「我的查雅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我之後該怎麼辦!」
會議已經到了尾聲,大家心中也有了結論。幾張照片的出現雖然無法證實家中三名生人的存在,卻也已經近乎宣告夢娜與全人類的道德規範為敵,審判的結果不太樂觀。
「妳還有什麼要辯解的嗎夢娜博士?我原本以為妳經歷了治療以及後續在生人技術上的貢獻,可以視為妳已經改過並成為了人類的一分子,但沒想到妳居然做了這麼可怕的事情。」搖著頭官員做出了最後的詢問,並準備下達最後的宣判。
「哈哈哈,人類,你們才不是人類,或者說我才是完整的人類!」突然間夢娜像發瘋似的大聲的喊出了自己的心聲,而這段話在眾人耳裡卻是十分可笑。
「我想妳是研究到發瘋了,人類將快感與生殖隔離後成為了全新的人類,由生人與人類共同組成完整的狀態,讓我們得以安全的享受快感並同時保有生殖繁衍的能力。妳那詭異的發言不曉得是從何而來,或許之後在強制治療時再多做確認。各位,我們先在此宣判夢娜博士的罰則,由於她身體的狀態,生福部這邊認為在再次執行生殖腺移植手術以及強制治療成功前,剝奪她身為人的身分跟權利,改稱為代號γ,而γ對於查雅的傷害則由本部與O公司共同進行治療與補償。至於γ家中藏著的秘密,我們在稍後片刻,等待捉捕人員到達後再行勘驗相關的證據以及進行宣判,大家先原地休息一下吧。」原本靜靜聽著宣判的參與者們,起身伸展並開始彼此交談。眼前雙手被反綁並控制在座椅上的夢娜則是低著頭不斷祈禱著。
「希望他們來的及使用。」
時間回到稍早,夢娜離開家中後大約十分鐘左右,留守在家中的三人已經吃完早餐,鹿佛瑞正在清洗的碗盤、犬佛瑞在擦拭著家中各處的灰塵,而人佛瑞則是準備前往浴室準備清掃,一如往常的生活,他們正想著夢娜回來時要不要安排驚喜而規畫著。
突然間門口大鎖解鎖的聲音打破了安穩的日常,原本解鎖的聲音是幾乎無聲的,但夢娜為了避免自己返家時生人們來不及躲回房間而暴露,因此安裝的警示聲作為提醒。
「夢娜也真是的,該不會是有重要的文件忘記帶了吧!」人佛瑞碎念著夢娜平日的冒冒失失,一如既往地拉上另外兩位生人準備進到房間稍作躲避。
「等等門口好像怪怪的,不是夢娜…似乎有一堆陌生機械的氣味。」犬佛瑞突然間透過靈敏的鼻子發現了門口的異狀。
「不可能吧,基於安全應該只有夢娜的生物驗證可以開鎖…除了警方之外。」鹿佛瑞突然想通了,夢娜肯定出事了,眼神示意下三人快速地放下手邊的工作,並快速的奔向他們的房間。
「碰」大門打開後警方精準的進入到大廳中進行室內的搜索,那看似日常的屋子中總有種不尋常的感覺,而且剛才大門打開後第一名成員看見了不遠處房門關上的瞬間,他們也確信了博士家中藏著某種異物,待確認周邊安全後他們一邊警戒著一邊朝向房間門口前進並開始試圖解除門鎖。
顯然上鎖已經無法阻止,鹿佛瑞緊閉雙唇用手勢示意兩人前進到房間暗門深處的秘密實驗室,自己則小心翼翼的將一路上可見的門都上鎖並搬運傢具擋住門口試圖添加物理的手段拖延時間。
「碰!」感受到些微的震動與爆炸聲,鹿佛瑞知道或許這次是最後一次在這個家中了,他們安穩的日常終究難以在這個社會存在。拭去了眼角的淚,他堅定地加快腳步奔向秘密實驗室,而他也感受到身後的追兵正步步緊逼,連讓他們喘息的空間都沒有。深處的實驗室中,犬佛瑞與人佛瑞取出了藏在角落冰櫃中的藥劑,並將一罐有著爪痕的藥劑注射到犬佛瑞的身體內,瞬間冰冷的藥劑穿透全身每個角落,隨之而來的是原本已經被細胞所侵蝕的仿生眼睛瞬間露出了紅光,且血液開始燥熱沸騰起來。
「看樣子是成功了犬,我的藥劑先不注射,先來準備我們移動的工具跟相關的裝備,等等我們一起去營救夢娜。」人佛瑞眼見藥劑生效,便將一罐鹿角標示的藥劑以及人腳掌印標示的藥劑放入口袋,並開始指揮犬佛瑞穿戴戰鬥裝束並協助將相關的裝置啟動。一陣尖銳的聲音響起,啟動整個實驗室開始扭曲變形並開始壓縮,而大門口不遠處狂奔而來的鹿佛瑞,其身後的追兵已經清晰可見,成群的追捕隊持著對生人專用槍枝朝前方的鹿型生人射擊。
當捉捕隊看見眼前的三名生人以及實驗室的變形後,暗自覺得不妙便加快速度試圖阻止眼前未知的事件發生。
「咻」一個電擊的彈頭紮在鹿佛瑞的肩上,但與捉捕隊想像不同的是,如今眼前的生人們身上的仿生機械已經被細胞侵蝕取代,這種攻擊頂多只是皮肉傷。而鹿佛瑞在中彈後只是稍微的踉蹌後依舊重新踏穩腳步進入到實驗室中,大門重重的關上。
「他們不是生人嗎?為何電擊彈頭沒有用?快通知部長我們捕捉失敗,全員朝剛剛的入口快速撤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