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IMMERSION_1（洗禮_1）

第4-1章：IMMERSION_1（洗禮_1）

浴場裡蒸氣氤氳，熱氣在空中盤旋交織，將整個空間籠罩在一層朦朧的薄霧之中。秦還未下水，只是站在門邊呆呆地看著——不遠處的水池裡，浸泡著一名曲線豐滿、卻散發著壓倒性氣場的少女。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清淡的藥草香氣，混合著暖濕的泉水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被溫柔包圍。木質牆壁隱隱滲出濕潤的香氣，地面熱度微燙，傳導至腳底像是無形的安撫。

金髮沾濕後貼在她肩膀上，光潔的背部在水面上若隱若現，那從她身上緩緩流動出的魔力如同大海深淵，沉靜卻充滿壓迫感。那股無聲的重量壓得空氣都彎曲起來，那一瞬間像是被深海巨獸盯上般，背脊發涼、呼吸困難。

——好大。

她脫口而出，小聲地呢喃。

「……欸？」

金髮少女似乎聽見了什麼，回過頭，雙頰突然泛起明顯的紅潮，整個人慢悠悠地往水裡縮了縮。

「好、好大？妳是說……我嗎？」

她整張臉瞬間染上通紅，耳尖也紅透了，像是被戳中某種敏感的開關似地驚慌失措。她連忙低下頭，身子縮進水裡，只露出一顆冒著熱氣的腦袋，雙手慌亂地摀住胸口：「欸——雖然妳長得很可愛，但、但這種話跟初次見面的人說出來……在浴場裡又說得這麼直接，我、我真的會困擾啦……」

「不是啦！！不是那個意思！！」秦急得快跳起來了，雙手在空中胡亂揮著，臉紅得像熟透的蘋果。「我、我說的是妳的魔力啦！就、就是那種……很、很沉的壓迫感！強到像、像大海那樣……不是、不是說……呃……」

她越描越亂，聲音也越來越小，像是被自己繞進了圈裡。

金髮少女歪著頭，紅著臉偷笑，但還是將視線閃開，手指有些扭捏地繞著濕濕的金髮打轉，「就、就算是魔力……這樣說我還是會害羞的啦……而且我們才剛見面耶……」

她整個人都縮進水裡，聲音幾不可聞地補了一句：「……什麼嘛。」

這時，浴場的側門忽然「喀啦」一聲打開。

「怎麼了秦，有魔兵嗎？」

伊織推開側門走進來，手裡空空如也，顯然是聽見了裡頭的聲音才趕來查看。她神色微皺，眼神迅速掃過浴場四周，像是在找什麼潛藏的威脅。

金髮少女的視線瞬間落到她身上，瞳孔一縮，下一秒已經激起一片水花從浴池中縱身躍起。

「妳受傷了對吧！」

「哈？」

還沒來得及反應的伊織被撲上前來的金髮少女壓住手臂，那動作快得幾乎不像是剛才還在泡澡的人。

金髮少女動作飛快地來到伊織身邊，毫不猶豫地直接掀開她的上衣，露出側腹的繃帶。那裡的傷口雖然包紮著，卻已經沒有紅腫，也沒有滲血的跡象。

她皺了皺眉，仔細摸了摸繃帶周圍，然後輕輕點了點頭：「……嗯，傷口已經穩定了。癒合速度也比想像中快，妳的體質……不錯呢。」

她語氣雖平靜，眼神卻多了些釋懷與欣賞。

但伊織的表情卻逐漸僵硬起來。

她低頭，看見對方手臂上露出的一道刺青般的印記——一個扭曲變形的十字。

「……別碰我！」

伊織怒喝，猛地一把推開金髮少女，退後兩步，整張臉寫滿了厭惡與警戒。

「妳是……十教團的人！」

金髮少女一愣，隨即露出苦笑：「啊，被發現啦。」

站在一旁的秦眨了眨眼：「……食膠團？（？？）」

「是十！教！團！！十教團救世基金會啦！」伊織幾乎咬著牙更正，眼神如刀。

空氣中的熱氣似乎也瞬間凝滯了起來，浴場裡的氣氛驟然一變。

「十教團是一群妄圖建立自己『神國』的邪教份子，背後的目的根本不是什麼救濟。」伊織冷冷開口，語氣如刀般鋒利。

「他們招攬魔法少女，用神術強行改造身體，還美其名曰『神的恩賜』。有多少人是被騙進去、威脅進去的？」

她步步逼近金髮少女，眼神毫不掩飾地厭惡：「打著救世的旗號，實際上幹的全是髒活勾當。」

金髮少女臉色一沉。

「……我想起妳了。」她冷笑，「這麼說來，之前去你們那區域傳教的時候，也被說了更難聽的話呢。」

「魔法少女人權協會的伊織？區區理想主義者，還想給人貼標籤嗎？」

「至少我們不會把人當成工具。」伊織回敬，語氣冰冷。

「至少你們很會自我感覺良好。」金髮少女反唇相譏。

兩人氣場交鋒，水面都彷彿震盪起來。

秦見情勢越演越烈，連忙舉起手：「那個、兩位……要不先冷靜一下？一起洗個澡好嗎？魔兵的巡邏時間就快到了，我們再吵下去……可能會被熱水燙死前先被抓走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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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隨即各自進到池中，一時間空氣中只剩下水聲與蒸氣翻騰的低鳴。

溫熱的泉水包裹著疲憊的身體，藥草香隨著熱氣飄散，在水面與鼻尖之間徘徊。秦縮著身子坐在角落，小心觀察著兩人。伊織一臉不悅地倚著池邊，雙臂交叉，金髮少女雙手環胸半閉著眼，看起來已經冷靜了些。

「我叫溫蒂。」
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氣氛仍然有些僵硬，但總算從爆炸邊緣稍稍退了幾步。秦乾笑兩聲，轉向伊織，小聲問道：「那個……伊織姊，妳說的『魔法少女人權協會』，到底是什麼樣的組織啊？」

伊織睜開眼，斜睨了秦一眼，似乎對這個問題有些猶豫，但還是開口了：「……簡單來說，是個成立在第三次魔法少女大戰後的獨立機構。」

「我們的宗旨是保護、安置、還有教育魔法少女。特別是像我們這些在世界重建之後，被政府認定為『不穩定因子』的個體。」

她語氣低沉，帶著些微壓抑的怒意：「這個世界，曾經把我們當成救世英雄，現在卻把我們關進收容所、註銷名字……協會就是為了反抗那種對待而存在的。」

「所以你們會和像十教團那種人槓上？」秦試探地問。

「不止是槓上。」伊織冷冷說：「他們打著救贖的名號，實際上是在散播新的洗腦。他們跟當初背叛我們的政府沒兩樣，只是換了件袍子。」

溫蒂睜開眼，瞥了她一眼，語氣毫不掩飾地不爽：「說得真好聽，真是標準的協會口吻。」

她抬起手臂晃了晃，露出手臂上那個已經有些褪色的十字印記：「我確實來自十教團，但早就被趕出來了。」

「為什麼？因為我不肯背誦他們那套空洞的教條？還是因為我會替受傷的孩子偷偷買藥、違規行善？」

她哼了一聲，聲音低沉：「你們協會把所有十教團的人都當成怪物，卻從不問問我們是怎麼活下來的。」

「所以我不是來辯解什麼，我只是剛好也在這片區域探索——早妳們幾週。而且很不巧，我的魔杖也在這附近弄丟了。」

溫蒂語氣一轉，看向秦：「但我還有醫療知識，也有野外生存經驗。如果妳願意的話……至少幫我保住性命，我會回報妳。你是？」

秦靜靜地聽著，最後低聲說道：「……我是秦。」

秦試圖擠出個笑容：「我現在還搞不清楚你們到底吵些什麼，但……我不討厭妳這種會主動幫別人包紮傷口的人。所以、嗯，我會小心看住妳的，不讓妳死掉，也不讓妳亂來。」

她說完後，轉頭看向伊織，神情帶著一絲懇求：「伊織姊……妳願意幫她嗎？至少，現在的她只是個遇難的魔法少女吧？」

伊織沉默了一下，終於鬆開了雙臂，嘆了口氣：「……既然你現在只是遇難的魔法少女，那麼協會就有職責保護妳。暫時而已。」

她看向溫蒂，語氣依舊冷淡，但已經不像先前那麼銳利。

就在這時，浴場外的牆壁忽然傳來「嗞——嗞嗞——」的雜音聲。

本應早已停擺的廣播系統，不知為何自行啟動。

老舊擴音器傳出混雜沙沙聲的女聲，像是從遙遠的中樞傳來的自動播報。聲音雖然失真，卻帶著強制性命令的權威。

「——通報，全體在圓周市末日樂園區域的魔法少女請注意——」
「根據預言部的預測，第十四柱魔神．列拉金，將於明日黎明現身本區域——」
「請完成所有戰鬥準備、啟動迎敵機制，並確保避難者安全撤離。」
「備戰階段，自此刻起正式開始——」

廣播嘎然而止，只剩嗡嗡的電流迴音。

三人同時抬頭看向天花板，氣氛再次凝滯。

「……這裡不是早就沒電了嗎？」秦低聲說。

「是協會的魔力廣播網路。」伊織皺眉低聲回應，「啟動代表情勢升級到紅色警戒……是正式作戰通告。」

溫蒂冷冷一笑：「糟糕了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