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埃落定（回憶） 第五十二章

魔族密集的從江水中爬出來，從高空中俯視，像極了密密麻麻的螻蟻。

鳳澤霄持魔劍於掌中，飛立於空中，底下是他的妖界領土，天界幾乎四大神族的戰力全部齊聚，魔族是用無窮盡的數量在消耗天界的戰力。

「也真服了你，竟然有辦法蟄伏兩千年，就為了這一戰。」鳳澤霄舉起魔劍，自言自語的誇獎著魔劍。

魔劍在他手中發出兵器的低鳴聲，似乎也在回應鳳澤霄的認同。

戰場上的青淮是最先發現空中的鳳澤霄，可是一看見鳳澤霄渾身黑色魔氣包覆，他懷疑自己的眼睛，不是應該是淺紅色妖力嗎？

「澤霄，你怎麼了！」青淮也飛上半空，擔憂的大吼。

鳳澤霄只淡淡的瞧了一眼青淮，可是雙眼中滿佈的紅色血絲，卻讓青淮倒抽了一口氣！

「鳳澤霄！」青淮不敢置信的喝道！

青淮的反應引來了南宮軒澈和白郁，他們也看到了鳳澤霄的紅色眼睛，也瞬間明白出大事了！

「霄兒！你怎麼會？出什麼事了？」白郁痛心疾首的看著自己一手帶出來的徒弟，也無法相信他會有墜魔的一日！

鳳澤霄揚起手中的魔劍，神情哀傷的慟道：「這把劍，殺了我最愛的妻子。」

聞言，對立的三人都驚愕了！在妖界，沒有任何妖精不知道，妖王相當寵溺自己的凡人愛妻，妖王的夫人是他最重視最寶貝的，也是妖王唯一的軟肋！

青淮和南宮軒澈自然是感同身受鳳澤霄的難過，他們和嬑娘共同相處也有近九年的時間，而且嬑娘是還懷著孩子的，孩子月份不足，難道連孩子也……

兩人根本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敢開口問！光是看到眼前的鳳澤霄，兩人都知道這打擊有多大！

「澤霄，我知道你難過，但是你說過你不會墜魔的！」青淮的語氣軟了下來，甚至都要哀求了！

「我好像是說過。」鳳澤霄的表情又變了，沒有剛才的哀傷，竟是笑了起來！

「我墜魔，你們誰要殺了我？你？你？還是你？不然天帝你來？」

鳳澤霄笑容邪魅、銀髮飛飄，邊說邊用手中的魔劍一一指過青淮、南宮軒澈和白郁，然後直指他們身後出現了的天帝龍華君。

「霄兒！」一路追趕而來的鳳棲然，自然也看見了鳳澤霄劍指天帝的無禮。

「這是怎麼回事？」天帝溫和的臉龐很難得的出現震怒！

鳳棲然來到天帝身側，低聲向天帝報告鳳閣所發生的一切。

同時間，鳳澤霄舉起魔劍，瞬間大力揮下，硬生生在地面戰場上，將魔族和天將交戰的對峙點，劃出一段深長的壕溝，分隔開對戰的雙方。

「嗯，很強，好可惜我以前沒有使用兵器的習慣，拿著倒是不順手。」鳳澤霄又開始自言自語，他揮動魔劍的同時，身上的黑色魔氣纏繞更重了！

眾神與眾妖都被他突如其來的一擊給吸引了目光，更多的神和妖都注意到了鳳澤霄紅色的眼睛，以及他手上正揮動的魔劍！

不少驚呼聲與揣測言語都紛紛冒了出來！

「鳳澤霄！你清楚你在做什麼嗎？」天帝怒斥。

鳳澤霄一直自顧自的看著手中的魔劍，像是在欣賞又像是在思考，對天帝喊他的話語，彷若未聞。

鳳澤霄又再度揮下一劍，這次的攻擊，竟是讓一批魔族直接灰飛煙滅，他又毫不在意的說道：「啊，失手了，果然不順手。」

瞧他這話說的，眾神眾妖的頭都痛了起來！這是拿此戰來練劍嗎？

「兄弟你別玩了！醒一醒行不行啊！」南宮軒澈實在看不下去了！

天帝搖了搖頭，揚起手來，似是要下達攻擊的命令，鳳棲然和白郁心中很是糾結！

「你們不是想要抵抗魔族嗎？我突然有一個想法，把魔族都封印在這江水之下，永生永世不出，可是你們做得到嗎？」

天帝的手勢未下，鳳澤霄卻語出驚人，反讓天帝與他四目相交，雙方僵持局面。

「稟天帝，白郁斗膽自行請戰，鳳澤霄是我一手教出來的徒弟，理應由我自行清理。」白郁的話是對天帝說的，卻已經站向前來面對鳳澤霄，銀白鎧甲身後的披風微揚，嚴肅的表情帶有一股大義滅親之勢。

「准。」天帝緩慢放下手，一個字吐口，白郁便自動攻擊上去！

空中瞬間兩道極快速身影對打交錯，一黑一白，對戰激烈。

白色戰袍是天界兵將的統一顏色，而白虎一族的將軍戰力還會配上銀白鎧甲披風與自己的專屬佩劍，白郁原本就善於御劍，但是當初在教授鳳澤霄時，發現他傾向妖法修煉，不善兵器，便也沒有強制他練劍，如今雙方同樣持劍對戰，鳳澤霄便明顯劍術身形不太流暢。

一身黑裝的鳳澤霄揮動魔劍，不斷擋下白郁一波波的緊密攻勢，腰際束帶隨著動作擺動，雖然不習慣持劍，但是模仿著白郁的動作出招，卻倒也有模有樣。

師徒雙方的對戰攻勢愈來愈像，但仔細一看，白郁倒是步步緊逼，鳳澤霄卻像是不太專心，頻頻探看四周，身體不斷在往後退。

「師父，差不多就好，你真要把我打死啊！」鳳澤霄又擋下白郁襲來的一擊，說話的口吻好像回到之前，師徒一同修練的時光。

「我是真想劈了你！害我剛才擔心的要命，孽徒！」白郁邊罵又毫不留情的刺來一劍！

「好好好，我之後再向師父賠罪，等等還要勞駕師父您幫忙了！」鳳澤霄的笑容是白郁熟悉的樣子，不是剛剛瘋魔反覆的自顧自笑意。

原本開打的兩師徒，突然停止了彼此的攻擊，而鳳澤霄身上環繞著的黑色魔氣卻是逐漸減退，取而代之的竟是白色靈光！

鳳澤霄眼中的血絲盡退，回來他自己原本漆黑如墨的鳳瞳，身上屬於仙家靈氣的白色靈光，將黑色魔氣完全包覆集中在自己雙手握劍的手腕之間。

鳳澤霄高舉魔劍，大聲疾呼：「所有魔族聽令！全面停戰，全數退回江水之下！」

以魔劍號令，地面上的魔族果然開始停止戰鬥，移動步伐返回江水邊，而江水之中不斷湧出的魔族，也不再出現了，眾神與眾妖都驚訝的看著主動退去的魔族。

「霄兒！可以了！都準備好了！」鳳棲然的聲音傳來，鳳澤霄還高舉魔劍，卻環顧四周。

鳳澤霄正懸浮在江水之上，以他為中心的東西南北四個方位，分別是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天界四大神族的族長分立四方。

鳳澤霄手上的魔劍自然知道自己被騙了！不甘心的強烈震動劍身，急切的想要脫離鳳澤霄的掌控！

「別掙扎了，我都抓住你了，還會放手嗎！」鳳澤霄更加雙手用力，惡狠狠的罵道：「毀我家園，傷我親友，我要你付出代價！」

鳳澤霄抓著魔劍就往江水俯衝而下！

同一時間，天界四大神族的族長，以自己的神族之血施法封印，在整個江川之上用鮮血劃出一個巨大的封印之咒！

鳳澤霄將魔劍插入咒術正中央，在江面激盪出層層浪潮，此時此刻是他該鬆手放開魔劍的時機，可是魔劍又怎會讓他輕鬆而去，魔氣反襲鳳澤霄雙手，牢牢攀附著他的手臂，當然要鳳澤霄陪同淪陷！

天帝龍華君佔青龍東方，鳳棲然據朱雀南方，南宮軒澈和青淮是妖身，根本不能進入天族所設立的結界，能把鳳澤霄帶回來的人，就只有剛才一直待在他身邊的白郁了！

白郁將身上的靈氣大量注入到鳳澤霄體內，幫助他抵抗魔氣的侵擾，而魔劍已經開始受到封印之術的影響，他再順勢舉起手中佩劍，硬是將魔劍生生劈裂！

「…...師父，你真的很想劈了我吧…...」鳳澤霄眼看魔劍劍身寸寸碎裂，充沛的靈氣立即反抗魔氣，但是白郁這一劈，鳳澤霄深深覺得白郁其實想劈的應該是自己。

「是真想！每次你都讓自己身陷危機，我哪來的工夫每次救你啊！」白郁忍不住罵道，手上的靈氣卻輸出更多。

「多謝師父！」鳳澤霄還嘻皮笑臉的。

「再一擊，我們該出去了！」白郁又再度舉劍揮下！

鳳澤霄同時釋放全身靈氣，魔劍在師徒眼前整體瓦解，鳳澤霄雙臂被碎片劃到傷痕累累，白郁連忙抓住他就往上竄逃，一出結界，青淮的兩袖白綾就順勢將兩人纏繞拉回地面。

一看到師徒二人脫困，四大神族族長立即聯手結印施法，強烈的銀白靈光於江川水面泛起，掀開巨大的旋渦，將魔劍碎片盡數捲入江水之下，四方神祇不斷將封印咒術打入水中，待水面逐漸趨於平靜，眾人才安下心來。

鳳棲然一下到地面就趕緊喚來朱雀神官為寶貝孫兒療傷止血，又忍不住要唸叨幾句：「你這孩子什麼時候可以讓人省心一點？每每做事都不用商量的，不自量力！」

「祖父，我哪有時間和你們商量啊！想到就先做啦！我差點就入魔了！」鳳澤霄也就面對自家祖父，會像個孩子般頂嘴。

「當真胡鬧！」龍華君竟然不顧天帝身份，一個拳頭就往鳳澤霄腦袋招呼下去！

這一個舉動令眾神驚訝，卻也心中瞭然天帝有多重視鳳澤霄的安危！

「天帝爺爺！連您也打我！」鳳澤霄是笑著抱怨，還高舉血淋淋的雙手大喊：「我現在是傷兵！」

「要不是看在你傷重，本座就親自滅了你！如果不是看你從小到大的成長，對你還算了解，本座也差點以為——」龍華君氣極到說不下去，乾脆又一拳頭下去，鳳澤霄還是欣然接受。

「天帝爺爺，滅了我，您以後生活多無趣啊！留著我給您添麻煩吧！我等會兒還要去冥界接回嬑娘的魂魄啊！您大發慈悲，給我一道天旨，讓我帶去冥界吧！」鳳澤霄裝起無辜討旨意，完全的賴皮！

南宮軒澈和青淮有點鄙視的退了退腳步，他們的妖王在天界，可是臉皮厚到無藥可救的！

要不是如今魔族順利封印，鳳澤霄演了一場好戲也沒有真的入魔，事情可謂是順利結束，天帝只怕就真的要和鳳澤霄大動干戈了！

「妖王鳳澤霄，本座命你有生之年都要負起守衛魔族封印之地，即日起，此江川名為『鎮魔川』，由妖界代代妖王守衛，不得有誤！」天帝嚴厲下達決策。

後來又看了一眼鳳澤霄的傷勢，天帝還是心軟的發了話：「冥界，就讓白郁跟你走一趟，算是本座的意思。」

鳳澤霄心滿意足道：「遵天帝令，謝天帝！」

至此，神魔之戰，塵埃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