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２１章：竊案的真兇（２）

　　確認普爾傷勢恢復後，法比安目光冰冷地瞪向伯格，後者身子一凜，退了一步。
　　「大、大人，我、那傢伙的傷口跟我無關！我只是在執行我的工作而已！」
　　「工作？是什麼樣的工作，需要這樣把村民踩在腳下？說來聽聽。」法比安接著雙手抱胸，面色變得更為嚴肅，顯然不是很滿意伯格的說詞。
　　「是、是真的！那、那個，我記得您叫……」
　　「法比安，法比安‧艾爾。你之前差點要和他動手的這位，則是希洛‧艾爾。」
　　「咦──兩、兩位都是艾爾？」伯格吃驚地張大了嘴。
　　「沒錯。繼續說吧！你的工作到底是什麼？」法比安沒有理會他誇張的表情變化，而是像個審訊的法官一樣繼續追問。
　　「我、我是唐納村的自衛隊隊長，負責率領自衛隊守護這個村莊。我們時常需要添購武器、防具和晶元，村民們也同意，共同負擔這筆費用。因此，除了巡邏，我也會像這樣定期出來收保護費……」
　　「聽起來確實滿合理的。」法比安點點頭。
　　「可不是嗎？大人。」伯格陪笑道。「可這個普爾，還有幾個跟他一樣的窮小子，卻死活不繳，一直拖延。大人，您就再為我們主持一次公道吧！」
　　「他們看起來不是不繳，而是繳不出來吧？你也說了，他們很窮。」法比安示意性地向那幢破舊的屋子瞄了一眼。
　　「但……這跟窮困沒有關係，該繳的保護費，還是得繳！」
　　「有那麼急？不能再延後幾日嗎？」
　　「急！當然急！」伯格笑嘻嘻地搓起了雙手。「為了維持自衛隊的戰力，抵擋外頭猖狂的盜匪，我們很需要村民們『準時』繳納保護費。」
　　「你的意思是，我們聯邦加尼亞成員國的衛兵不可靠？」法比安挑眉。
　　伯格一愣，知道自己一時得意說錯了話，趕忙賠罪。
　　「不不不！大人您誤會了，只是……如果我們唐納村能有足夠的力量自保，不僅大家會過得比較安心，也不用再像這次一樣，勞煩大人您千里迢迢跑來我們這邊疆地帶了。」
　　「喔，所以你們自衛隊目前財務狀況也很困難？連一點期限都不能放寬？」
　　「沒錯！」
　　「這樣啊……」法比安將雙手背在身後，開始踱步。「嗯，告訴你兩件事。第一，我們今天在村外逮了一夥盜匪，所以，這附近以後治安應該會好一些。」
　　「什麼？馬修他們被抓了？」伯格瞬間臉色大變，又露出了他那下顎快掉到地上的誇張表情。
　　「嗯，我直接派衛兵，把他們押去薩卡拉受審了。」法比安緩緩踩著積雪朝他走近。咚、咚、咚，每一步，都像是判官的審判槌在落下。「聽你的說法，難不成，你認識他們？」
　　「不不不！不認識！不認識！」伯格臉色蒼白，連忙搖手。「只是……啊！對！我們自衛隊，和他們有交過幾次手，所以，知道他們裡面，有哪些傢伙……」
　　「這樣啊……那我再說第二件事。剛剛介紹給你認識的希洛‧艾爾，他可能沒有像我一樣精通戰鬥。不過呢，他做事細心謹慎，審閱數字、文字的能力也十分出色，所以我想，『查帳』這事，他應該是可以做得不錯的。」
　　「噫！」伯格倒抽一口氣，那聲響之大，任誰都能聽出他此時心裡有多麼恐慌。
　　「就讓他瞧一瞧你們自衛隊的帳本吧！我想知道村子裡的財務狀況，是不是真的像你說的那麼糟糕。說不定，他還能幫忙找出改善的方法喔……」
　　「不、不用了，大人，我、我想起來了，庫房內還有些零頭，應該可以多撐幾日，普爾他們的保護費……也可以晚一點再繳。」
　　「喔？真的嗎？你堂堂自衛隊隊長，可不能趁我們不在的時候反悔喔！」法比安走到了伯格面前，正面凝視後者膽怯的目光。
　　「當然！當然！」
　　「那就這樣吧！你可以去好好執行其他勤務了。」最後，他揮一揮手，結束了對這村莊惡霸的小小拷問。

　　伯格再次悻悻然地離去了。
　　成功將這惡霸驅走的法比安，則得到了普爾和他孩子們崇拜的目光及掌聲。
　　同時，也讓希洛一行，得以受邀踏入這個他們想再調查一回的地方。
　　屋內的環境，就和希洛筆記上描述的一樣，空蕩窮困。
　　懸在門邊的晶能燈，是這屋子入夜後唯一的光源，裡頭擺著的，卻不是提供晶能的碎片，而是一根普通的蠟燭。不過，由於此時太陽還沒完全下山，燭火並沒有點著，在這傍晚時分，能鑽過窗縫的陽光也十分有限，以至於讓這用灰白石磚圍起的空間，看上去比白天來的時候，是更為狹小昏暗。
　　現在是用膳前的準備時間，一張瘸了一腳、靠破布墊著勉強維持平衡的小圓桌，就擺在屋子的正中央。
　　一顆皮削到一半的北境澱薯，和一把已經磨損到失去鋒芒的鈍刀，則平躺在這張小桌上頭。
　　牆邊破漏的水管下方，放著一個盛水的盆子，一束豆芽，浸泡在裡頭。
　　桌邊，一位頭髮花白的老嫗，正用微微顫抖的手，捧起一碗黑沉沉的藥湯。一名中年婦女則站在一旁，神色緊張地護著幾名孩童。
　　見到普爾陪同希洛一行平安歸來，中年婦女立刻撲入了普爾懷裡。
　　「親愛的，你沒事吧？我聽到斯康隊長在吼你……」
　　「老婆，我沒事，這兩位艾爾大人救了我。」
　　「艾爾大人？啊！失、失禮了！」普爾的妻子趕緊轉過身來，向希洛一行彎腰行禮，接著又像是想到自己打扮不得體似地，慌張地拍了拍自己的裙面。
　　「夫人，先讓老太太把藥喝完吧！不要受我們影響了。」希洛趕緊搖手，以溫和的口吻安撫。
　　「老婆，家裡還有沒有肉啊？拿出來料理給艾爾大人們吧！」普爾則在婦女向希洛欠身致謝後問道。
　　「沒有了……只剩下幾顆澱薯。」
　　「怎麼這樣，不是交代過妳，平常偶爾要買條肉回來醃著嗎？這樣萬一有朋友或是大人物上門的時候，至少還能招待一下……」
　　「別客氣，米勒。」法比安摁住來回踱步的普爾肩膀。「這些錢省下來，用在你們一家需要的地方吧！」
　　「多謝大人。但是，唉，不管再怎麼省吃儉用，我辛苦賺得的聯邦錢幣──『烏金』，最後都還是會被當作保護費繳給斯康隊長的。」
　　「要把賺的錢幾乎全部繳出去才夠嗎？這保護費也太貴了吧！」法比安皺眉。「我看你們村莊那些『自衛隊員』，好像也沒怎麼在巡邏啊！就拿這次失竊案來說，假如他們有做好工作前去護送，藥草應該就不會被劫走了吧？」
　　「唉，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這些保護費繳出去後，都是被斯康隊長他們拿去私用，對村子的安全一點幫助都沒有，但就算這樣，大家還是不敢說什麼。因為若不按期乖乖繳納，就會像我今天一樣，被斯康隊長找上門。」
　　「什麼？那群傢伙不但沒有盡責工作，反而還變相勒索？」法比安咬牙。「希洛，明天跟我走一趟，我要去好好『整頓』一下那批自衛隊！」
　　「法比安，我能理解你的憤怒，我也是很生氣，但我們不能這麼做。」希洛搖搖頭。
　　「為什麼？」
　　「我們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一旦我們離開村子，斯康隊長就會把氣出在這些村民身上了。」
　　「嘖！但也不能就這樣裝作不知道這回事吧？」
　　「一定還有其他辦法，我相信我們，還有夏奇薇雅，一定能想得到。」提到名字的同時，希洛也將目光，特地移到了那聰明女孩的臉上。
　　那雙斗大明亮的翠綠眼眸，也對他靈巧地眨了眨做出回應。
　　得到夏奇薇雅的贊同後，希洛伸手探進懷裡，拿出了一個小袋，並從裡頭掏出五枚金光閃閃的聯邦幣，遞到了普爾的面前。
　　「大、大人，這是？」
　　「在我們想出其他方法的這段期間，萬一那個伯格又找上門，而我們又不在這裡的話，你就先拿這些烏金當作保護費繳了吧！」
　　「這、這怎麼好意思？不但沒有請兩位大人用餐，還讓大人破費救濟……」
　　「沒關係，你就收下吧！這些烏金本來就是我拉藥草車來村子後，從你們村長那收到的，拿來幫助他的村民，我想正好合適。」
　　「多謝……多謝大人……以後，為了大人，我普爾‧米勒，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普爾顫抖著攤開雙手，接下了希洛送出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