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八章 我的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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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5-02-26
  「什麼?」沖洗著抹布的溫韶旭困惑著一張臉,似乎沒聽清我的話。

  「我說——」話到一半,我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多荒謬,「沒事!當我沒說。」

  我忘了這傢伙根本控制不好自己的精神力,奢望他調出不是春藥的治癒調酒,似乎太強人所難了。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他答應了,誰又能保證他最後調出來的是什麼鬼?

  是不是春藥,也要下了肚才知道,現在可沒有方奕汎幫我解火了,我可不想冒這個險!

  「我就有說要調給妳了?」溫韶旭語帶忿忿。

  原來他有聽到啊?

  儘管有禁酒令在身,我還是和溫韶旭要了一杯,用他們家的昂貴白蘭地調製的「Milk Punch」。

  戒破是破了,但我依舊不敢太放肆。像「Milk Punch」這種我平常嫌太淡不喝的調酒,倒適合此刻的我。

  想當然耳,我如此糟蹋好酒的行徑,很快就收到了某人狠狠的瞪眼。

  「Milk Punch」顧名思義就是以牛奶作為主體的酒精飲料。我沒記錯酒譜的話,牛奶的比例應該是白蘭地的兩倍左右。

  當然,酒精的比例可以按照個人的喜好做調整,不過像這樣大量摻入其他物質的調酒,用名貴的白蘭地調製實在沒有太大意義。經過牛奶這麼大量一混,既品不出名貴白蘭地的風味層次,和平價白蘭地調出來的味道就算有差,也差不了多少,委實暴殄天物。

  溫韶旭為什麼不爽,我能理解,但我也只能兩手一攤,「我現在就只能喝這個。」他這裡有的又只有名貴的白蘭地,我有什麼辦法?

  「如果覺得我浪費,我不介意你去超商搞一瓶便宜的來,用一樣的價格賣我。」說到這,我邪惡的笑容漸漸大了起來。

  花幾千塊買他破壞自己長年信奉昂貴名酒的原則,這筆交易划算的很!

  「不能喝,就不要學人家出來喝!」逆鱗被我這麼一觸,溫韶旭自然是不爽到了極點。

  「你管我,」我就穩穩地坐在這裡看著他,「到底調不調?」

  無聲地與我對峙了幾秒鐘,溫韶旭忽然收起了怒容,譏諷的笑容緩緩拉升:「難怪他要跟妳分手……野蠻無賴女流氓。」

  我還想他為什麼突然變臉,原來是踩我痛腳來了。

  雖然溫韶旭嘴巴上不饒人,不過身體倒是很誠實,看他吧檯上備的料,全是「Milk Punch」酒譜上有的。

  女流氓……我可能是吧。

  其實當女流氓也不錯,我還寧可方奕汎是因為這個離開我。

  「哭屁啊!」忽地一包所剩不多的餐巾紙甩了過來,劃過光滑的桌面,掉到我腿上。

  哭?

  誰哭?

  還有,為什麼我下巴癢癢的,好像有什麼在晃動?

  抬手往下巴一抹,我的手背居然濕漉了一大片。

  淚水似乎在我沒有意識的時候,自己默默地滑了下來。

  我以為經過這些年的波折,我的心已經練就的刀槍不入了,直到此刻我才發現,原來我還有心靈這麼脆弱的時候,隨隨便便都能滑個幾滴淚下來。

  「妳他媽幾歲啊,得不到想要的東西就用哭的?」杯墊一擺,一杯「Milk Punch」送了上來。

  「你到底會不會安慰人?」抽出一張餐巾紙,我若無其事地輕輕拭起臉。

  「又有人說要安慰妳了?」

  唉,狗嘴吐不出象牙就是吐不出象牙,我也懶得和他一般計較了。

  雖說在這裡我得不到半點像樣的安慰,甚至還要承受這沒同理心的傢伙的冷嘲熱諷,但心理上我卻莫名感到輕鬆許多。

  我想,大概是因為溫韶旭一點都不在乎我吧。

  霍子煜對我的欠疚,對我的在乎,都使得我不敢讓他看到我現在這副模樣,下意識的就將所有情緒通通藏掖起來,而越是掩藏就越是疲憊。

  我明白這不是霍子煜的錯,只是,有些傷真的不適合他看到……

  才舉起「Milk Punch」,肉豆蔻那微帶刺激的獨特香氣,便猶如好客的狗兒迎面朝我撲來,瞬間讓我對溫韶旭這杯調酒期待了起來。

  湊上唇,最先入口的是那充滿香草香的綿密奶泡,再來才是濃郁的奶香和酒香。同為調酒師,溫韶旭這手藝又一次讓我亮了眼睛。

  不得不說,這傢伙雖然精神力控制得不怎麼好,但單就調酒技藝來說,他還是很有兩把刷子的。不論是原料混合的均勻度,還是冰塊融水量,都讓他把控在了一個堪稱完美的平衡上。

  除了良好的調酒技巧外,在酒水入口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他用來增加風味的香草和肉豆蔻,絲毫不馬虎的全是新鮮現製的真貨,那天然的香氣絕非人工香精所能企及。

  看在溫韶旭這杯「Milk Punch」的誠意上,他先前那些惹人厭的嘴臉我可以都當作沒看見了。

  心情大好,我終於能夠和眼前這臭脾氣的傢伙正正常常的聊上兩句了。

  坦白說,看計程車在附近繞啊繞的不知道繞去哪就知道,我其實沒什麼朋友。

  一排除霍子煜這個選項,我就不知道能找誰了。

  阿揚、王旻,甚或其他調酒同行們,我是都能和他們喝酒打屁鬧成一片,朋友或許還稱得上吧,但就是沒有第二個像霍子煜那樣,明知自己的出現是打擾,也無所謂的存在。

  能和溫韶旭這樣尚算愉快的聊,我自己也很是意外。

  可能是陌生吧?

  就是這種知道對方存在,對彼此多少有點了解,但日常卻又扯不上半點干係,既陌生又不到完全不認識的微妙關係,才讓我能達到某種程度上的暢所欲言。

  這一聊下來,我才發覺我們之間的差別,似乎並不如我想像中的大,甚至在某些對調酒的想法上還出奇的相像。

  聊著聊著,溫韶旭不知是心血來潮,還是怎麼的,突然就把一個雪克杯塞到我手裡:「喂,妳再調一次治癒調酒給我喝喝看。」

  「幹嘛?」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要求弄得莫名其妙。

  「嘖」了一聲,溫韶旭的表情彷彿是在嫌棄我的不乾脆,都聊的這麼開心了卻突然掃興。

  「妳調一杯,我還妳一杯,以物易物可以了吧?」說著,溫韶旭便將吧檯內的白蘭地、香橙利口酒、檸檬汁,調酒的經典三合一組合通通提到了吧檯上。

  說實話,養病的這段日子老頭他們說什麼都不給我調酒的機會,我早就手癢了!

  只是這麼長時間沒催動精神力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因此變得生疏,又退步了多少。

  不過既然溫韶旭提了,我也只好勉為其難的調上一杯囉。

  推開溫韶旭遞來的*盎司杯,我抓起裝了酒嘴的白蘭地就往雪克杯裡注,老娘做調酒這麼多年,對酒液流速和總量控制的手感是不會因為躺了幾個月就忘了的。

  我一注完所有的酒液,溫韶旭的冰勺便適時的伸過來了,冰塊入杯發出清脆的哐啷聲,行雲流水的蓋上波士頓雪克杯的上蓋,我開始搖盪了起來,注入精神力。

  一調動精神力,我便感受到一陣熟悉,我記得這個能量阻滯不暢的感覺,幾個月前我在藏紅練手時便感受過這樣的不暢。不過此刻又與當時略有些不同,比之當時能量一下通順、一下阻塞的惱人狀況,今天倒是通暢的多,哪怕阻滯之感始終存在,至少能量也如涓涓細流一樣緩緩流淌,從未間斷過。

  搖盪完畢,我將結滿了霜的雪克杯放置桌面,等待溫韶旭取酒杯來盛裝。

  「剩的我來吧。」語畢溫韶旭便轉身取酒杯去了。

  一陣搗鼓後,一支高腳杯送到了我面前。

  不疑有他,捻起酒杯輕輕一嗅,我啜上了一口。

  簡單感受了一下酒液的風味後,許久沒碰這麼大杯烈酒的我,便迫不及待的將酒液往喉嚨送,只是這一送,酒腋下肚我才驚覺不對。

  為什麼酒裡有精神力?

  「這杯你的吧?」我將酒杯遞了回去,溫韶旭伸手接過。

  目光一轉,我搜尋著自己的酒杯。

  不看還好,視線這一掃不得了,我注意到了吧檯內那還還未開蓋的雪克杯:「你還沒調?」

  「調好了啊!」

  調好了?

  「妳剛剛沒看到我shake?」

  是啊!

  我有看到溫韶旭搖盪雪克杯。

  但是為什麼他吧檯裡的雪克杯長那樣?

  在高速的搖盪過後,雪克杯外應該會結上一層霜,但為什麼吧檯裡那杯杯外凝的是水珠,不是霜?

  「你不是shake那杯?」我困惑無比,「那我的酒呢?」

  我還來不及思考更多,一股熟悉的燥熱感便從我的小腹燒了上來。

  「等一下,那杯不要……!」喝字還未出口,我便親眼見到溫韶旭顯眼的喉結滾動,酒杯離口。

  望著那還一臉茫然的人,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誰叫你在調酒裡偷加精神力的!」這是藥效發作前,我最後一句口齒清晰的怒吼。









*盎司杯:用來計算酒水容量 的金屬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