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周年

本章節 13469 字
更新於: 2025-01-15
是友非敵

假設安地爾叛離後沒有加入鬼族,也不認識亞那他們,並與黎鳶同時進入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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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見面?」藍髮的男孩伸出手,笑的有些意味深長。

「初次見面。」黑髮的女孩伸手回握,語氣鎮靜。

他們做夢也沒想過時隔多年居然會以這種方式再度見面。

誰能告訴他們為什麼在一群國中生裡面能遇見自己的前同僚,要是其中一方沒認出來也就罷了,偏偏在兩人都認為在學校時沒人能看穿而沒有多加幾層掩飾的情況下,一打照面想錯認都不可能。

總不會是神的旨意吧。

「黎妳在做什麼?走了。」

「馬上。」回了聲,黎鳶鬆開手。「回頭聊。」

「回見。」看著小跑向另外幾人的女孩,安地爾頗感意思。看來他這位前同僚在這段時間裡變了很多啊。

「同學我看你只有一個人,要不要跟我們一組?」不認識的同學湊上來,向他發出邀請。

「當然好。請多指教。」笑著應了下來。雖然跟這些國中生玩一點意思都沒有,但對於他那因戰鬥而生的前同僚到底會不會手下留情這點他還是挺好奇的。

不過也希望對方不要因為看不上這些對手就跑來單挑自己,他還打算混日子悠哉度日。

但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我說你,就算再怎麼不想單方面輾壓小孩,你也沒必要一開局就追著我打吧,搞得好像我們有仇似的。」傍晚時,通過大氣精靈傳遞來的消息,安地爾輕易的找到了待在風之白園的人,一見面下了結界二話不說開始抱怨。

雖然不是很意外,但看到這人抄著鐵扇徑直朝自己衝過來時,他腦中閃過的不是怎麼迎戰,反而全是被壓著打的慘烈經歷。摸摸早些時間被接回去的左臂,安地爾只能安慰自己至少對方沒有想要一擊秒了他的意思。

對於他的抱怨,黎鳶輕飄飄的開口。「因為你比較不會被我一個失手砍死。」

看看,多麼不知悔改的語氣,多麼令人難過的事實。

「算了,反正跟你說你也說不聽。」放棄了與其爭辯,安地爾這才好好打量起這位前同僚。「所以說你為什麼在這,依照我對你的認識你絕對不是因為想體驗生活才來的。」

「確實不是,來這裡是有點原因。」聳聳肩。「倒是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有趣?」

「這不就是鬼混了幾萬年想說找點事做才來的,誰能想到居然會見到你。」說是這麼說,但事情的原委是他原本正在原世界某個角落悠悠哉哉的品嚐咖啡,結果無殿的董事突然殺出來問他要不要到學院讀書、還信誓旦旦的保證絕對不會讓他感到無聊,想來反正也無事可做他就答應了下來。結果得了,確實不無聊了,但離小命不保也不遠了。

「對了,這麼說起來,你現在是什麼東西?」這是他打從一見面時就想問的了,他很清楚對方是因為被陷害而墜落,但為什麼他現在的身體組成卻跟在那裡時差不多呢?

「說來話長。」又多下了一層結界,黎鳶想了想挑了幾件比較重要的事說,包括現在路西法在他體內、自己因為詛咒的關係所以在他人的協助下成了幻舞精靈等等,一番簡要的概述下來安地爾聽的眼都直了。

「難怪你變了這麼多⋯⋯」看著眼前神色並沒有什麼波動的友人,安地爾只能吶吶的吐出一句。「早就跟你說要提防了,你還不聽,到頭來搞出這一套,值得嗎?」

「你有給我提醒?」這下輪到黎鳶皺起眉頭了,他印象中並沒有這回事。

「有啊⋯⋯等等,你不知道?」這下安地爾真的驚訝了。他當時可確實收到了對方的回覆,怎麼他看上去並不知情?

「我並沒有印象有這回事。告訴我來龍去脈。」發覺這事並不是自己想像的那麼簡單,黎鳶眉頭深鎖,連語氣也變得急切。見他這樣安地爾也不敢耽擱,立刻一五一十地講當年的事情全盤托出。

「看來是被陰了呢。」陰寒著臉,黎鳶語氣冰冷,隨著他情緒的波動結界上開始凝結出冰華,而結界外的大氣精靈更是逐漸瀰漫開來的駭人氣勢給嚇的退出了好幾百米外,只敢躲在樹後怯怯地觀望著。「雖然有想過這種可能,但實際聽到還真是令人不悅啊。」

「收斂點,你不想引起騷動吧。」看他的臉色,安地爾毫不懷疑要是兇手出現在他們面前,那下場絕對是被暴怒中的人一劍劈成兩半,但現在站在他對面的只有自己這個可憐人,為了自己的小命和之後的平靜日子著想,他說什麼都不能讓對方在這裡暴走。

「確實。」令他鬆了很大一口氣的是雖然對方看上去氣的只差手上沒拿把劍就能毀天滅地,但僅存的那麼一點理智頑強的拉住了人,黎鳶深吸了口氣,平靜下來。「現在還不是時候。」

「所以你可以把殺氣和寒氣收起來了嗎,你不冷我冷。」搓了搓胳膊壓下竄起的一大片雞皮疙瘩,安地爾久違的覺得自己歷經生死關頭。這些年安逸慣了,前同僚一見面就來這一下他沒有心理準備啊!

對此肇事者輕哼了聲。「那就是你能力不夠。」

⋯⋯聽聽!這還是人話嗎!!!

他悲憤了,真的。

說歸說,黎鳶還是收了滿身的寒氣與壓迫感,然後朝安地爾伸出手。「你有手機吧,別跟我說沒有,你知道我要是想找到你,可不只有打電話這種方式。」言下之意就是打電話是我最溫和的手段,勸你不要嘗試我能做到什麼地步。

「你為什麼越來越獨裁了。」認命的掏出手機加了電話號碼,安地爾整個欲哭無淚。「雖然久別重逢我是該高興一下,但為什麼我現在一點都笑不出來呢。」

「別這樣,我姑且還是很高興遇見你的。」滿意的收起手機,黎鳶解開結界後衝著他一笑,從未看過對方臉上露出這種笑容的人頓時有些怔住。

這樣的表情,真的是他認知中的人會露出的嗎?

「雖然想再多聊聊不過我還有點事要處理,所以就先這樣。下次見。」沒有意識到他的沉默,說完黎鳶腳下踏著移送陣離開了,只留下安地爾盯著他消失的地方看。

半晌,他才低低開口。「你也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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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想問,你怎麼到哪裡都在送命?」看著半靠在床頭接受自己檢查的少女,安地爾百思不得其解。

「你以為這次是我願意的嗎。要不是顧及這身體以及還有旁人在場,那鬼王高手根本活不到它開口挑釁的時候。」白了他一眼,黎鳶看了眼他掛在胸前的名牌。「是說你哪弄到的醫療班顧問?」

「⋯⋯說真的,要不是你那不能用術法治療還對所有鎮靜類藥物有抗性的體質,以及在昏迷的狀態下還能對任何想接近你的人下手的暴力程度,現在再怎樣也輪不到我來顧你。」

說到這個安地爾簡直有苦難言。他哪知道自己就只是在學院裡買了杯咖啡打算好好品嚐,人還沒想好去哪打發時間就被突然冒出來的扇直接拉走扔到醫療班,然後當著一堆藍袍的面說自己可以救躺在裡面的黎鳶。可憐如他端著咖啡風中凌亂,最後就是人救回來了、咖啡涼的透徹、他的悠閒度日規劃也徹底黃了。

「不過沒關係,你也有份。」某方面來說還比我慘。想起扇的規劃,安地爾感覺有比較安慰了一些。

「?」

一小時後,看見臉黑的跟他身上那件嶄新的黑袍差不多的黎鳶,送走了病房內的其他人後安地爾再也忍不住笑出聲。

「恭喜啊,史上「最年輕」的黑袍。」這話不僅說的幸災樂禍,甚至還別有用意的加重了某幾個字的音調。

「⋯⋯」面無表情地盯著他,黎鳶突然緩緩扯開一抹讓人背脊發涼的笑。

「做什麼,忽然笑成這樣。」看著那抹怎麼看怎麼不詳的笑容,安地爾的警覺心頓時飆升到最高點。

「沒做什麼,你說是吧,親愛的「同伴」。」

這話一出安地爾臉色大變。「!你這什麼恐怖的話,我可沒答應。」

「你也不需要答應,反正你也逃不掉的。放心我這人很好說話,有需要的時候才會找你。」

「不算我拜託你你千萬別找我……」「嗯?」

這揚高的音調一出,過往活生生血淋淋的慘痛經驗頓時浮現在腦中,安地爾再也不敢不從。「那你答應我真的沒事別找我,我還想過個悠閒的生活。」

「你看看我身上這套袍服,我像是「沒事」的樣子嗎?」眾所周知黑袍都是過勞死的命,雖然他不會因為操勞過度而猝死,但顯然往後的日子也跟平靜無緣了。

「你以前都沒過勞死了現在應該也可以自己應付⋯⋯」「你剛說什麼我不是很清楚呢。再說一次?」

雖有心想反抗但著實沒有膽大到那種程度實力上也不允許,迫於惡勢力,安地爾屈服了。

「算了,看在你剛才跟那兩個小鬼解釋時沒把我們早就認識這點抖出來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的答應了。」勉強找了個理由說服自己,安地爾哀傷的發現從以前到現在他根本沒有成功反抗過對方一次。「對了,你剛居然沒說實話啊,這可真讓我訝異。」

剛才冰炎問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時,他還以為黎鳶會如他過往認知的那般因為不知道為何要對同伴隱瞞而據實以告,甚至都想好理由打算無論對方說他們是什麼關係一律敷衍過去、實在不行就直接竄改記憶。誰曾想對方卻堅決的說他們是近期才相遇的,說這話時還拋給他一個眼神。見此情形自己當然是在他們看過來時裝出一副「事實就是如此」的模樣,用著自幼跟著某位隱世的藥師學習、師傅跟學院的董事認識因而進入學校就讀,因此董事知道他的能力所以才拉他進入醫療班的理由敷衍過去。

反正不管對方是信還是不信,他很肯定他們無法從自己身上查到什麼,而且他身旁的這位身上的謎團比起他可只多不少,他們要查也不會先查自己。

對於他的訝異,黎鳶只是不輕不重的瞥了他一眼。「與人相處總不能太過坦然。」

「⋯⋯你真的變了啊。」看著那雙平淡的眼,安地爾語塞,最終只能吶吶的吐出這一句。

「姑且是為了活著。」說完,似是不想再提起這個話題,黎鳶脫下黑袍收入空間後再度躺下。「我睡會,你幫忙下個結界,別讓提爾闖進來。」

「是是是。」認命的抬手布下層層不引起外人注意的結界並在門上下了暗示免得閒雜人等闖入,順手調暗室內光線的安地爾看著躺下沒多久就陷入睡眠的少女,神情複雜。

他知道,雖然眼前的人貌似睡熟了,但從那並未完全放鬆下來的姿態就知道他潛意識裡面還是戒備著。

之前,在彼此發過誓的人身邊,米迦勒一向是能放鬆的入眠。

現在他們的心境和面貌都不同於往昔了。

朦朧微光中,他輕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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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黎是什麼關係?」

「壓榨人和被壓榨人的關係。」

走出病房,聽到問句安地爾有些意外的看向剛把某人押進醫療班接受治療的金髮天使。畢竟他一向低調,除了黎鳶之外根本不接手其他病人,也從不參與任何醫療班的事務,打著反抗不能只能認命但可以躺平的心態混日子,所以他實在有些訝異這名幾乎沒說過話的同班同學會突然搭話。

「你們很早就認識了?」

「如果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進來醫療班,你就會知道我和她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四年了,他都被壓榨四年了。想起那些在各種時段被臨時叫來醫療班把人從鬼門關撈回來的悲慘回憶,安地爾只能感嘆自己命不好。

可惡,米迦勒那傢伙到底什麼時候才要公佈他是幻武精靈的事,他充其量就是一團高密度能量,拿幾顆高能量的水晶讓他煉化都比給他用藥還有效,哪需要浪費那麼多醫療資源。

「是這樣嗎。」太陽微瞇起眼,顯然不是很相信。

從國二入學以來,雖然面前的人幾乎不跟他們有所交流,跟黎的互動也是點到即止,但他總感覺黎跟對方的交情不止他們看到的那般表淺。別的不說,光是衝著每次黎受什麼嚴重的傷都指定讓對方處理,他就敢肯定他們的交情絕對不簡單。

「就是這樣。」不在意對方的想法,安地爾側過身準備繞過他離開。「如果可以我還希望你們幾個勸一下裡面那傢伙,讓她不要天天在送命的邊界反覆橫跳,她不累我累。」

「我會跟其他人說讓他們一起勸的。」目送著對方遠去,太陽若有所思。

結果沒過幾天他就印證了他的猜想。

「我說真的,這種時候能別叫我來嗎?」看著因為他的突然到來而紛紛看向他的一大群鬼族,再看看又把自己搞到破破爛爛的前同僚,轉頭又看到被鎖鍊困在角落、顯然一時半會沒有作用的天使和精靈,整個洞穴正迴盪著他熟悉的樂曲,對於這種陣仗安地爾只感到滿心絕望。

「這種時候不叫你來你還有什麼作用。」重傷患抬起頭,見他來了來後乾脆連裝都不裝,原本應該會大出血的傷口現在連滴血都不流。

「這場面對妳來說根本是小事一樁吧,又不是處理不了。」

「反正都來了,做事吧。」

「我真的後悔為什麼要答應來讀書了。」事已至此,安地爾也只能破罐子摔碎。他手一動,只聽噹噹兩聲,原本將兩人困得死死的鎖鏈應聲而斷,速度快的他們根本沒看清他是怎麼出手。

正訝異間,只見安地爾一個閃身出現在黎鳶面前,隨後伸手扯住她的項鍊反手把鑲嵌其上的寶石蓋上她的胸口,下一瞬人型消散,柔和的樂音也戛然而止。

從容不迫的把項鍊塞進口袋,安地爾環視場內一圈,又不滿的咂了嘴。「這種程度明明可以自己搞定,到底為什麼要叫我來。那邊兩個,眼睛閉上。」

愣了下才明白過來這話是對他們說的,雖有疑惑但他們能肯定能被黎鳶叫來收拾善後的人實力絕對不弱,於是便順從的閉上眼。確認他們都照做後安地爾直面對被剛才未竟的簽約儀式時出現的光腐蝕的七七八八的鬼族高手,眼神流轉,反射出奇異的光采。

「正面硬槓不是我的作風啊。」

沒有打鬥的聲音,沒有一聲瀕死的哀嚎,靜寂的場面讓人感到不安。在兩人思考著要不要查看一下現場狀況時就聽安地爾懶洋洋的聲音響起。「好了,可以睜開眼了。」

聽言照做,看清眼前的狀況時他們驚愕的瞠大眼,只見原先還張牙舞爪的鬼族像是被定住了般維持進攻的姿勢僵硬在原地,且軀體正在逐步崩解,顯然是在它們尚未反應過來時就已失去生命,而造成這副怪異光景的安地爾正在一旁瞇著眼打著呵欠,儼然一副這沒什麼的姿態。

「你⋯⋯」「個人隱私,恕不奉告。還有這傢伙我就先帶走了,有事等她醒來你們自個去問,反正你們也知道她是什麼東西了。」

「等等。」見安地爾打算要離開,太陽連忙喊住他。「你之前就知道她是幻舞精靈了嗎?」

對此安地爾挑了挑眉。「我以為剛才的場面就已經很明顯了,你們難道看不出來嗎?」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的。」皺著眉,冰炎用著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對方。

「身為她的指定治療師,我姑且知道的比你們還多。」沒打算繼續跟兩個小孩繞圈子,安地爾隨性一揮手。「我走了,善後就交給你們了。」說完沒等他們出聲阻攔,他腳下移送陣一開飛快的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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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妳來了⋯⋯同學怎麼是你?」聽見門鈴響綠葉前去開門,本以為來的是在鬼王塚事件後就不見蹤影的少女,誰知道來的是他們不是很熟悉、只知道他跟黎交情還行的藍髮少年。

「請問有什麼事嗎?」雖然詫異,綠葉還是很有禮貌的詢問著不知為何臉看上去有點臭的安地爾。

「送人來的。她睡過頭了。」有些沒好氣的從胸前的口袋掏出一串項鍊,綠葉一眼就認出那是黎鳶長年戴在脖子上從不離身的項鍊。

「請問你怎麼會有這條項鍊?」綠葉的語氣一下子警覺起來,正要進一步詢問時,太陽的聲音從裡面傳來,「綠葉,讓他進來。」

「我知道了。請進。」雖然疑惑,但自家老大都開口了綠葉也不會不從,側過身客氣的將人請進門。

「打擾了。」對他點了點頭,安地爾跟著綠葉進入餐廳時,除了知情的兩人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露出疑惑的神色。

「人我帶到了,走了。」將項鍊放在桌上,安地爾揮手打算就此功成身退。

「別這麼急著走嘛。」

感受到一隻手拍上他的肩,看著面前一桌除了早已知情的兩位其他人皆倒抽一口氣,安地爾拂開那隻有些透明的手,轉過身眼神死的看著笑吟吟的幻舞精靈。「現在就醒了?感情妳剛才都在裝睡?」

「才不是,只是想著反正你會送我過來索性就多睡了會。」

「妳這樣說會讓我覺得剛才應該直接一個傳送陣把妳送過來就好。」

「你不會這麼做的。」

「嘖。」

說也說不過、打也打不贏,安地爾只能感嘆自己命不好,招誰惹誰都行偏偏攤上了這無賴。如果能回到他們認識那時,他絕對會衝上前打昏當時一時興起的自己,省得後面遭這些罪。

「你看上去對我有很多不滿啊,怎麼,給你個機會說說?」看出他眼底的哀怨,黎鳶笑著說道。

「不用,沒這回事。」堅決否認,安地爾打死都不肯鬆口,免得被某人暗戳戳的記著,將來時機到了就以這個為把柄要脅他,過往血淋淋的事實都擺在那裡了他不可能會再上當的。「是說我能走了吧。」

「怎麼可能呢,既然你都來了,哪可能就讓你這樣回去。」不出意料,黎鳶一口回絕。「而且你後面那群看起來有很多問題想問的呢。」

「說笑了,我覺得妳自己的問題妳自己解決,我充其量也就算個知情不報,就算往嚴重了說頂多也只是個共犯,跟妳這個主謀比起來我算得上什麼。」義正辭嚴地說,安地爾堅決劃清界線不淌渾水。

「怎麼這樣,我們可是交情匪淺呢。」對此黎鳶輕笑了聲,笑容好看是好看,但安地爾頓時感到背脊發涼。「是吧?老朋友。」

「別、這詞我承擔不起。」老朋友?開什麼玩笑,以他們之間的關係除了孽緣之外沒有其他詞能夠形容了,這哪是朋友,分明是他的債主!

「所以兩位到底是什麼關係?」終於有人忍不住發問了。

「安地爾,你說呢?」掰著他的肩膀把不情不願的人轉過身去面對一桌子帶著探詢目光的人,黎鳶附在他的耳邊語帶笑意的問道。

對此安地爾忍不住深呼吸了幾次以壓下內心想翻他白眼的衝動,這麼多年了這傢伙的惡趣味還真是一點不減。「往小了的說我是她目前的專屬治療師,往大了說我們是前同僚,但再怎麼樣我們都不是朋友。」

「這話我可就傷心了,居然這麼認真的澄清我們不是朋友嗎。」身後的人不滿了,洩憤似的擰了他耳朵一下。

「那請告訴我在妳眼中「朋友」跟「同伴」之間的差異,我再來思考我們之間的關係。」被擰的那一下根本不會痛,安地爾偏過頭橫了一眼過去。

噎了下,黎鳶鬆開手,露出了有些無奈的笑容。「⋯⋯真是狡猾呢你。」

「彼此彼此。」

「所以兩位很早就認識了?在國中入學前?」雖然看這兩人對彼此的態度就知道他們交情匪淺,但剛才安地爾親口承認的內容還是超乎他們的認知。前同僚?他們之前到底是做什麼的?

「確實是很早就認識了,在我墜落前我們就認識好一段時間,只是沒想到這傢伙居然也跟了上來。怎麼,捨不得我?」

「沒這回事,我只是覺得繼續待在那裡沒有意義而已。」終於忍不住,安地爾轉過頭毫不客氣的朝身後的人翻了個白眼。「妳現在是非要把我們之間那點陳年舊事給說的一清二楚是吧。」

「才不是,那都不是什麼現在該說的事。會說這些只不過是讓他們不繼續探測你的身分而已。」說到這黎鳶笑瞇瞇的環視了桌上的人一眼,目光特意在冰炎和太陽身上多留了一會。「現在知道了嗎,別去調查他,他和我一樣,都不是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請讓我們保有我們的秘密。」

「既然妳目的達到了,我能走了吧。」看完了前同僚嚇唬小孩子的場面,知道對方目的已經達成了安地爾轉身就想走,結果又被人按著肩膀轉了回去。

「先別急著走,既然他們多做了我那一份的飯,你就留下來替我享用吧,順便之後把我送回去。」

「⋯⋯妳知道嗎,我其實不缺這頓飯的,而且妳可以叫妳家那隻九尾狐帶妳回去。」

「不行啊,我讓淵出遠門去找點東西了,今天可能回不來,你不會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吧?」

「我覺得可以⋯⋯」

「嗯?」

「⋯⋯我知道了。」

那上揚的尾音一出,安地爾頓時投降,要知道自從重逢後這人的性格是越來越頑劣,要是再不要命的拒絕下去估計他未來的日子會更加艱難。

自暴自棄的拉開面前的椅子坐了下來,把前同僚解釋的聲音當成背景音的安地爾洩憤似的埋頭苦吃。講道理他不爽歸不爽,但他們做的飯還是挺好吃的。

「⋯⋯應該目前能說的就這些了。安地爾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在他吃飽喝足放下碗筷的那一剎那,前同僚又點名到他頭上。

「妳的事我哪敢亂說。」沒好氣的開口,但被這麼一說安地爾倒是想起件事。「對了,為什麼妳當時明明跟他們產生共鳴卻拒絕簽約?以他們的程度妳應該不是擔心他們會被妳自身的力量反噬吧。」

「嗯,這個嘛,一來就現階段來說沒有必要,二來,」淺淡一笑,「即使是這樣的我,也不想再只是一昧的遵從他人的旨意而行動了。」

「⋯⋯呵。」聽到這個回答安地爾先是沉默,而後意味不明的嗤笑了聲。「妳還真是變了不少。」

「總歸是嚐到了自由。能擁有自己的思想是一件寶貴的事。」說完,黎鳶撐著安地爾的肩身體探過了他的肩頭,伸手去觸碰放在桌上的寶石。「今天就先說到這吧,之後關於我們的事就請別再探詢了。下次見。」

說完,靈體瞬間消失,頂著一群人的目光安地爾從容不迫的站起身,拾起那條項鍊重新放回胸前的口袋。「感謝你們的招待,我帶這傢伙走了。她大概還會再睡一週左右,這段時間要是有人找她的話就幫忙想個理由敷衍過去,總之別把我供出來就好。」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總是表現得不想跟黎有過多牽扯的樣子?」明明不是不在意對方卻總是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再加上今天聽到的這些事,他們更好奇這兩位的相處模式。

「因為跟她扯上關係都沒什麼好事。我也就當年年少不懂事才招惹了她,現在想來有夠後悔。」

「但你還是很在意她吧?」

「⋯⋯說真的,與其說是在意,倒不如說是看不慣她那行事作風。從以前到現在都是。」沉默了會,安地爾開口,臉上帶著他們從未見過的嚴肅神色。「她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奉勸一句,別試探她的底線,你們不知道她會做到什麼地步。」

「就這樣,剩下的我也不能多說了,再見。」

說完安地爾轉身就走,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覷。

「⋯⋯果然他們都不是什麼簡單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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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日子過得很快,自從攤牌後黎鳶的生活可說是輕鬆不少,在沒有人會再壓著她去醫療班和逼她好好吃飯的情況下,她肉眼可見的快樂不少。安地爾也過得蠻開心的,畢竟只要某人不到醫療班他就沒有出現在那裡的必要性,他也因此樂的清閒。

但相較他們兩個,其他人倒是日漸緊張起來。

「我收到情報,獄界開始有動作了。」冰炎皺眉分享他收集到的資訊。「耶呂和比申的勢力最近頻繁的騷擾一些村落,它們可能很快就會動手。」

「我這邊調查到耶呂和比申正在併吞鬼族的幾支小勢力,看上去它們是想大舉進攻。」同樣覺得前景不樂觀,太陽微蹙著眉。

「確實,自從大競技賽後它們兩支的勢力就一直蠢蠢欲動,公會那邊也派人去調查它們的動向了。」說著,夏碎看向一旁神色如常的兩人。「黎,你們怎麼看?」

雖然在那次談話後他們之間的交集變的多了起來,但充其量就是比點頭之交還要熟絡一點的關係,對於安地爾現在坐在這裡聽他們分享情報這事他還是有些拘謹。

「來了就打回去,正好趁他們傾巢而出的時候一舉殲滅。」顯然不覺得這事是值得被拿出來嚴肅討論的,黎鳶甚至還有閒情逸致接過淵端來的茶喝了一口。「安地爾,你說呢?」

「這就取決妳願意出多少力了。」斜了她一眼,安地爾道了聲謝接過淵遞來的茶。

「不行啊,不能出太多,我現在沒那麼自由的。」

「我想也是,但面對這種程度的挑釁出那點力也夠了吧。」

「差不多吧。」

「你們似乎不怎麼緊張。」忍不住說道。其他人的神情多少都帶著點對即將到來的風暴的擔憂,結果這兩人卻輕鬆寫意的像是來閒話家常似的。

「我旁邊這位在我誕生前就活躍在各個戰場上了,反正無論情況多糟都有這傢伙扛著,我實在不認為我有緊張的必要。」這麼多年下來,安地爾覺得跟這人當同伴唯一的好處就是不會在戰場上對上他,畢竟他就沒見過在戰場上碰上他的敵人還有死無全屍以外的下場。

「我可以當作你在稱讚我嗎?」不在意在場其他人重新打量她的眼神,黎鳶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過去。「而且真要說的話你也不差啊,在被提拔之前就立下了累累戰功呢。」

「你還記得那些戰功都是被迫立下的嗎。」說到這個安地爾又不得不開始反省自己當年到底為什麼要放著好好的悠哉日子不過、非要一時起興去招惹這位殺神,而且早知道對方是個人盡其才、物盡其用的傢伙,他就算是當下被一劍砍死也絕對不會把自己的先天能力給暴露出來。

雖然說誰年輕時沒犯過錯,但他這犯錯的代價也未免太大了點。

「總之不用太過擔心,雖然我們兩個的狀態都不在全盛時期,但姑且應付這場戰爭還是可以的。」把話題導了回來,黎鳶簡單的收拾了下東西後就站了起來。「我們還有點事要處理,先行一步。安地爾、淵,走了。」

「知道了。」「好喔!」

目送他們離開,滿房間的人對看一眼,更加確信了那兩人的真實身分可能是超乎他們所想像的,但他們不能問、也不敢問,唯一能做的只有謹慎的面對眼前即將到來的戰爭,和靜待他們願意坦誠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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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久違的氛圍啊。」看著眼前如怒濤般洶湧而來的大批鬼族,黎鳶感嘆似的說了一句,手上的動作也沒停,扇面翻飛間掀起冷冽的冰風暴,寒氣掃蕩之處鬼族無一倖存,即使僅被餘波掃到冰華也會迅速攀附其上,轉眼間腐朽的軀體被冰封,隨後碎裂化為滿地冰晶。

「我真的不是很習慣看到你出手卻不是把敵軍燒成一片火海。」抬頭看向妄圖從上空襲擊他們的鬼族,安地爾眼神一利,在對上視線的同時那些鬼族的身形頓時僵住,隨後化為齏粉消散於世間。

「要燒也是可以,但威力不如以往的攻擊還是少放出來讓人見笑了。」

「少來,妳當我沒看過妳用這副軀體施展火系術法嗎,那威力和之前相比根本沒差到哪裡。」

「但終究用起來不比從前輕鬆。」

「哼。」意味不明的輕哼了聲,他們附近的其他人都紛紛衝上前迎敵,戰局一下子變得白熱化。

到處都是哀號聲,到處都瀰漫著肅殺以及死亡的氛圍。這是所有良善生命都不願看到的場景,對他們來說卻早已麻木。

「走吧。」分析戰場的局勢,輕易的判斷出戰線薄弱的地方,黎鳶率先行動,安地爾緊跟其後,轉瞬間就殺出一條寬闊的血路,強勢扭轉了即將敗退的戰線。

但即使如此,鬼族的攻擊像是沒有盡頭般一波波的挑戰他們的防線,漸漸的有人不支倒下、有人落入孤立無援的困境,鬼王高手出現於戰場,能夠使人復活的結界也因為結界地被逐一擊破而失去作用,死亡已無法被逆轉,誰也不能保證若是拖成消耗戰的話,他們這方到底能堅持多久。

「妳覺得它們要來了嗎?」確定校牆戰場的局面已被控制住,將陣地轉移到唯一尚未被攻破的清園,一打照面安地爾就毫不客氣的用邪眼清空了即將攻破防線的鬼族,在他旁邊黎鳶放出了炎術,大片青白的火光無情的吞噬著鬼族那虛無的軀體並迅速蔓延開來,以摧枯拉朽之勢轉瞬間掃盪出一大片空地。

「差不多了。」隨手放了個治療領域讓先前苦戰的人得以喘息,與其他不免顯得狼狽的人相比,此時甚至無法在他們臉上看出一絲緊張的兩人著實有些格格不入。

「那他們呢?」

「也差不多了。解決完時間正好。」

正說著話,結界地忽然劇烈震盪了下,隨後空間被撕裂,兩位鬼王帶著大量的鬼族降臨戰場,戰況一下子就變得嚴峻起來,短暫喘息過的友軍迅速起身投入戰鬥,拚死守衛學院最後的防線。

「我們又見面了。」隔著戰場,比申惡鬼王直直對上了黎鳶的視線,輕蔑的笑了。「上次我說過,下次見面時就是妳的死期。現在想好妳的遺言了嗎?」

「你還不足以讓我留下遺言。」絲毫沒將它的挑釁放在眼裡,黎鳶平淡的宣告著事實。

另一邊,耶呂惡鬼王盯著安地爾。「汝明明是自願墮入黑暗的,為何不加入吾等。」

「我對變成醜陋的東西沒興趣。」簡潔有力的反嗆回去,轉瞬間激烈的戰鬥展開,令人窒息的威壓使方圓百尺內無人敢接近一步,只能緊張的在外圍觀望,然後不久他們便詫異地發現身處戰圈中心的兩人絲毫沒有屈居下風的感覺,甚至還有隱隱壓著兩位鬼王打的趨勢。

並沒有出全力、倒不如還有意收斂著的黎鳶輕鬆的躲過比申惡鬼王的攻擊,一邊分出一絲心神想著那些傢伙什麼時候才要來、這樣才好把這件事收尾。一旁的安地爾想法大概跟他差不多,看他只是時不時用邪眼把耶呂惡鬼王定住妨礙他的攻擊,就知道他根本也無心於這場沒有意義的戰鬥。

「總算是要到了。」纏鬥了一陣子,感覺到熟悉的氣息已經到了離他們很近的地方,黎鳶遞了個眼神給安地爾,後者會意,在回擊後兩人同時後撤了一段距離,在兩位惡鬼王以為他們是退卻了而打算追擊時,黎鳶抽出了綁在腿側的匕首劃開了手腕,噴湧而出的血液卻並非是鮮紅的,反而透明似水,伴隨著點點金光濺灑於地,轉瞬間一個巨大的法陣浮現,上面的符籙圖騰是眾人前所未見的。冒出的金光將兩位惡鬼王牢牢囚禁在原處,先前被攻陷的三個結界地猛然冒出沖天的光束,象徵著學院的結界已被修復。

「是時候結束這場沒有意義的戰爭了。」看著被光陣困於原地動彈不得的兩位惡鬼王,隨意的止了血,黎鳶憑空抽出一把透明的劍,用於遮掩的幻術此時也被撤下,露出他真實的容顏。他平舉起劍,劍尖直指比申惡鬼王命核所在之處。

「不可能,妳怎麼可能會有如此的實力!」發現無論如何都掙脫不了禁錮,比申惡鬼王面目猙獰的大吼。「妳到底是誰!」

「我是誰?放在這之前還真不能說出口。」已然勝券在握,黎鳶慢條斯理地說著。「但現在已不必再隱藏,所以我能夠回答你。」

「我名為米迦勒。」

「用你的命記住我的名吧。」

在此同時,一旁的安地爾也撤下了偽裝,握緊手中的墨色長弓,他搭上憑空冒出的箭支,蓄力拉滿了弓,閃著寒光的箭鏃直指著同樣被固著於原地的耶呂惡鬼王。

「汝不也是違心者,為什麼不加入黑暗!」同樣嘗試掙脫卻連一絲一毫都無法動彈,耶呂惡鬼王僅能徒勞的咆哮著。

「我從來都不是因為個人的私慾而墜落的,我只是對那些表裡不一的虛偽傢伙感到失望而已。」全然平氣的說著,安地爾的眼曈反射出奇異的光,耶呂惡鬼王立刻發現自己連牽動嘴角都無法做到。「縱然誕生於夜色之下,但夜從不等於黑暗,關於這點我深有體悟。」

「「現在,死吧。」」

劍刃和箭鏃同時貫穿了兩位惡鬼王的命核,它們最後所能做到的只有發出極其嘶啞難聽的吼聲,隨後分崩離析化作一捧塵埃消散於風中,連生存於世的證明都沒能留下。

周圍發出了巨大的歡呼,剩餘的鬼族狼狽的逃竄,卻被士氣大振的武軍追趕著一一擊殺。而身為最大功臣的兩位面上卻是全然的平靜,絲毫不認為擊殺鬼王是一件值得宣揚的事。

他們的友人走了過來,臉上的表情有些捉摸不透。「你們這是⋯⋯?」

「自爆身份了,因為我們的同僚即將到來,想著再隱瞞也不可能,乾脆就藉著這個時機坦承。」鬆開手讓武器消失,米迦勒一個聳肩。「總之就如我剛所說的那般,我是米迦勒,然後他是沙利葉,真實的身份是大天使。」

「這身份還真是⋯⋯驚人啊。」

「確實是如此,所以請原諒我向你們隱瞞了很多事。」

「那些事之後再說,你剛才說你們的同僚來找你們,那麼你⋯⋯」說這話時冰炎有些欲言又止,但在米迦勒詢問的目光下還是開口。「你會選擇跟他們離開嗎?」

「⋯⋯這個問題,等我跟他們談完之後再回答你。」仰頭望天,同僚們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遠處,陣仗還不小。「我去去就回。沙利葉,走了。」

「知道了。」

語畢兩人將羽翼舒展開來,隨後猛然振翅,眨眼間便竄上了高空,與停在一段距離外的來者們相望。

無法得知他們的對話,地上的人只能昂首焦急的看著他們並等待著,沒讓他們等候太久,就見他們結束了對話,他們熟悉的人飛回到他們身邊。

「我跟他們說了我還有點事要辦,所以要繼續留在這裡。加百列同意我繼續留下,但條件是我得先跟他們回去一趟露個臉和處理一些雜事,大概一段時間後才會回來。」將三對巨大的羽翼攏在身後,米迦勒向眾人傳達讓他們鬆了一口氣的消息。「總之我會回來的,不必太過擔心。」

「知道了。」

「那麼現在我得走了。淵,你要跟著我嗎?」朝著淵招手,淵立刻小跑過來一把抱住他的腰。「主人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那好,我們走吧。各位,回見。」

「再見了。」

目送他們遠去,即使他們內心還有許多問題想要問他們的友人,但現在他們只能靜待再度重逢的時刻。

這一道別,就是一年。

「我說你,怎麼一聲不吭地回來了,還直接出現在畢業典禮上,居然還上台致詞。」將從講台上走下來的友人團團圍住,他們不滿的抱怨到。「而且這段時間還一點連繫都沒有,搞得讓人很擔心啊。」

「工作太多了,實在是分身乏術,收到通知後才發現今天是畢業典禮,所以扔下手邊的工作衝過來了,這點小事就原諒我吧。」雙手合十討饒,重新套上「黎鳶」外表的米迦勒笑道。

「算了,看在你還有回來的份上就原諒你吧。是說怎麼只有你回來?安地爾呢?」

「他說他不想回來當觀賞性動物,所以在回去歸屬地後沒多久就跟扇說一聲直接退學了。」

「他退學了?等一下,學校不是有沒讀完就會被⋯⋯的詛咒嗎?」

這話換得米迦勒鄙視的神情。「你覺得,我們身為大天使,還會害怕那點弱不禁風的小詛咒嗎?」

「我的錯,一時不習慣你那驚人的身份。」

「那請儘早習慣吧。但反正無論是「米迦勒」還是「黎鳶」,我就是我,再怎樣都不會變的。」

「這倒也是。」

說完,眾人對望一眼,突然莫名的笑了出來。

「那麼,今後也請多指教了。」

「我也是,請多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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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之前寫的「if」後,這又是另一個世界線,如果將這三條世界線的「黎鳶」進行比較,原本世界線的黎鳶是最有人性、也是最矛盾的,因為他與其他人之間的情感連結最深刻,因此他更加的迷惘,他想身為「人」,但在天職與人性之間他很難保持平衡,所幸他有一群支持他的朋友,讓他得以繼續在這條路上摸索前行。

「if」的黎鳶是最接近本質,也是最讓人擔心的一位。他只懵懂的了解什麼是人與人之間的牽絆,冰炎是唯一支撐著他活下去的理由,他仍囿於詛咒中。縱然他承諾過不會自盡,但他仍然會感到痛苦。雖然在經過與冰炎的相處後,他逐漸明白與人相遇相知並非是一件可怖的事,然而他仍然無法輕易的與他人產生牽掛。如果沒有一個契機,他大概會繼續沉淪下去,直至理智再也無法牽扯住他。

「是友非敵」這篇的黎鳶是介於兩者之間。比起與其他人建立新的連結,他更傾向於信任早已彼此知根知底的安地爾,而且他早早就從安地爾那邊得知了導致他墜落的始末,因此他對加百列他們的情感並不像本篇那樣充滿防備,我認為這點很大程度上影響了他,因為他知道自己是有歸屬的,所以相較之下對於這世才認識的友人們自然就會顯得不那麼親近,當然他們之間的感情還是很好的,這點絕對是無庸置疑。

這篇裡的黎鳶比起本篇裡的黎鳶情感較為平淡、更有讓人感到隔閡的感覺,那是因為在得知墜落的真相時他就已經預料到之後自己隨時會回歸本職,因此他雖然擁有情感,但並沒有那麼強烈的想要成為一個「人」,因為學習情感已經不是他的首要目標。他仍會想理解那些會讓他感到困惑的情緒,但他已經重新接納了「米迦勒」這個身份,在這樣的認知下,他自然會以本職為重,因此他不會讓情緒波動影響到他的決斷。雖然短期內看起來這是好事,但長期下來我毫不懷疑他仍然會像正文裡的黎鳶一樣感到迷惘和茫然,這是他們遲早都要面對的共同課題。

我寫過黎鳶很多不同的面貌,每一次寫都會有新的看法。他可以是平易近人的,也可以是冷漠無情的。他會焦慮、會迷惘、會不斷的去思考活著的意義,但這些都是他「活著」的證明,無論在哪個世界線我都想讓他找到活下去的理由,哪怕只是短暫的也好,畢竟唯有活下去才可能遇見轉機,他是如此,我們亦是如此。

寫的有些多了,總之祝八週年快樂,很感謝至今以來的讀者們,因為有你們我才能堅持至今日。這篇故事還在繼續,旅程尚未結束,希望未來也能與大家繼續一同相伴前行,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