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論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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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起了幾十年前，她曾經問過自己：「你愛我什麼？」

　　當初的他，沒有給出答案。

　　只有沉默與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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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著床上消瘦的枕邊人，閉著眼睛，緩緩的呼吸吐氣著。

　　時光飛逝，年華易老，當年青春洋溢的我們，都敵不過時光的摧殘。

　　他伸出皺紋遍佈，枯瘦老邁的手，輕撫著老伴的如雪般的髮絲。

　　「妳曾問我，我愛妳什麼？」

　　「當年的我沒能回答妳。」

　　「妳說，我愛妳什麼呢？」
　　「妳的美麗外貌，在時間中，我們的面具都被層層剝去。」
　　「妳的聰穎與機智，也隨著年華的逝去，漸漸變得不再如此伶俐輕巧。」
　　「妳曾經引以為傲，讓我留連忘返，那感動人心的美麗畫技，也沒有力氣再舉筆畫出。」
　　「妳如同星夜的眼眸，現在卻黯淡不再明亮。」
　　「妳笑起來如繁花綻放的笑容，如今也不再出現。」
　　「所有的一切總總，在時光之下，是如此不堪與脆弱。」

　　他看著她緩緩張開眼睛，像似在傾聽這個陪伴她走過數十年歲月，不離不棄的愛人的喃喃低語。

　　他望向了她的眼裡。
　　她走向了他的心底。

　　一如數十年前，那個風光明媚的夏日午後。
　　蟬鳴鳥叫，繁花盛開，清風吹拂，兩個年輕躍動的心相互吸引靠近。

　　她看著守護在她病床邊，不離不棄的他，她開始遲緩的思緒，想起了十幾年前那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她看著他的眼睛，突然像是明白了問題的答案。

　　有些愛，是不需要理由與答案。
　　有些愛，是不需要說出口。

　　在所有東西都在時間的流逝中，緩緩老去、緩緩毀去、變得脆弱與腐朽。
　　但是愛會在時間的見證，更加堅定、更加堅貞，在沉默中緩緩發光閃爍。

　　妳問我愛妳什麼？

　　老人緩緩低下頭，輕吻著老婦人的額頭。　　

　　「我愛的是妳。」

　　僅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