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論之五

「對不起。」

聲音很輕很輕，幾乎無法聽清楚她的話語。
但裡面彷彿有著好沉好沉的愧疚。

這一切或許只是我自己的幻覺與遐想。

「不，妳沒有錯，妳只是做了最好的選擇罷了。」

我沒有嘆息，也沒有挽留，這是已經無法改變的事實，只能接受它。

「當初我愛上的，不就是這樣的妳嗎？」

她清澈明亮的黑色眼眸，像深邃的夜空，吸引著我的心神，又像幽寧的一泓碧潭，盪漾著溫柔的波光。

「我們之間，也不存在著什麼約定與誓言。」
「我愛妳，就只是我愛妳。」
「它不代表什麼，也不是束縛妳的夢想、囚禁妳的藉口。」
「妳從來就不必感到愧疚與自責。」
「這是我的選擇，與妳無關。」

何況妳從未接受我。
妳雙眼向來只跟隨著夢想而走，沒有片刻的停駐。

「我們之間，不存在著愛情。」

我嘆了口氣，這個女孩總是太過溫柔與善良，總是太過在意他人的想法與意見－－只有對於追逐著夢想的短暫片刻，我能注意到她文靜面貌下，宛若燃燒星空的光火。

「是我自願留在妳身邊的，是我自己死纏爛打留下來的。」
「我並非要跟妳索要恩情，或是要妳心懷壓力，甚至對我來說，我非常感謝這幾年來，妳沒有拒絕我呆在妳的身邊。」

不是僕人、不是騎士、不是朋友、不是愛人、什麼都不是的我，就算困擾的妳就還是讓我留下了。

「走吧，飛機要啟航了，妳也該準備搭機了。」

她瘦弱的身子，拖著巨大的行李箱，背影是如此堅強與堅定，哪怕我想要介入其中，幫忙她分擔行李，她也只是緩緩搖頭的拒絕了我。

這就是她，如此柔弱卻又如此堅強、總是害羞卻依舊一往無前的邁進，雖然寡言沉默，但是她眼中的光輝卻無法讓人輕易忽略。

而這就是我，什麼都不是的我。

這幾年的努力、付出與執著，是愛嗎？
那怕她的接受，也只是為了照顧我的心情，我也依舊開心。
但對她來說，
這－－不是愛。


愛情若未展開，
也不過是一相情願的愛、
也不過是自以為是的情、

但是為什麼我的內心卻是如此的疼痛。
為什麼有隨著她的離去，一個填不滿的寂寞空洞在心底慢慢擴大？

我看著她的離去，看著那銀翼的機身越飛越高，越飛越遠，消失在視線之外。

我的眼淚無法控制的潰堤出來。

是的，我想這是份愛。

那怕從未被接受，對我而言，依舊是如此珍貴。

它靜靜地躺在我的心底，成為寂寞的酵母。

愛情，原來並非都能迎向美好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