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論之一

他說，他曾經追求美好真摯的愛情。

我問，為什麼是曾經？

他笑了笑，眼神中既不悲傷，也不遺憾，只是一片坦然：「因為我們長大了。」

我看著他，輕輕問道：長大就無法在追求愛情嗎？

「愛情是什麼？是一種純粹的心情與悸動嗎？」

「當我們還小時，我們可以不計較對方的身分與地位，不去在乎彼此的缺點或瑕疵，不用去在乎生活的煩惱與憂愁，我們不會去在意以後到底能走多遠，只要當下能牽住彼此的手，就很快樂了。」
「那怕全世界反對，也要與對方在一起。」

「但是長大，讓我們經歷太多了－－」
「我們要為明天的生活努力著，我們要協調彼此的性格差異，我們要奔波著各自的生活與工作。」
「我相信，還是有著喜歡的心情，但是那並不純粹了。」
「大人式的愛情，比起考慮愛不愛，我們更注重的是走不走得下去——」

「在相愛的兩個人，若無法相互走下去，這樣的愛情對於彼此不過是耗費青春，浪費歲月，最後一無所獲。」

「所以比起最愛的那個人，選擇的往往是可以走下去，可以接受自己、包容自己的。」

「這不是妥協，只是生活讓我們懂得選擇更聰明。」

我看著他，輕輕問著，聰明，是多麼理性化的字眼——

「是呀，當感性的愛情，混雜到大人的思考方式後，就再也無法純粹了。」

「時間，會讓愛情沉澱與昇華。」
「會讓你曾經傻傻深愛的人，變成一道美好的回憶。」
「而與自己走下去的人，變成你的最愛——」
「一起生活，一起走過，一起攜手變老。」
「大人式的愛情，不需要轟轟烈烈與全世界對抗、也不需要告昭天下弄得大家都知道對彼此的濃情密意。」
「大人的愛情，其實更像是種生活的方式。」

於是走不走得下去，決定了我們要不要再繼續愛不愛對方——

我看著他手上的戒指，還是問了：所以你愛她嗎？

他看向我，像輕笑又似感嘆：

「是，我愛她，所以要跟她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