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遺忘沙漠

　　尼爾打算把周遭的魔力清理掉，再以同源的冰霜魔力讓祭壇重新顯靈，聖龍的殘存的意念體應該能現形。

　　認真地掃除黑龍的暗系魔力，尼爾時不時看向她的包袱，唯一的武器留在這裡，如果遭遇危險，她該怎麼應對？

　　*

　　在沙漠行走的夜雪仙並沒有漫無目的，而是朝著烈陽方向走著。只不過她走了有一段時間，雪仙發覺她無論怎麼走都接近不了太陽，均速、快速、慢速都沒有縮短距離的感覺，好像她與太陽的間隔一直控制在某個數字。

　　因為過了真的很久了，烈日當空並未移動，雪仙能肯定這裡的時間是停止不動的。

　　她感到棘手，然而她沒有方法打破這個現狀，捆住手腳的刑具似乎有限制魔力的效果，她試過很多遍皆無法成功使用魔法。

　　耐心消磨殆盡，她看向沒有改變的景色，心底沒有抱持希望的堅定了，在這裡只有她一人，而她不能逃離此地。

　　陽光彷彿變成陰雨，用一種嘲諷的方式嘲笑著自不量力的她！

　　雪仙不知道過了多久，可是她堅持不下去了，毫無改變的場景令她恐慌不已，害怕被永遠關在這的恐懼淹沒了她的意志。

　　「真的沒有人嗎？」

　　她終於承受不住，倒下沉重的軀殼，盯著漫漫黃沙，雪仙哭了出來，「我好害怕！尼爾、娃娃……你們在哪？」

　　淚水滴落，沾濕小部分的沙子，暈開了水色，一滴接著一滴如下雨般的打濕黃沙。

　　冰晶從濕潤的軟沙裡漫延，少女沒有第一時間發覺，她因為這樣一望無際的孤單而失聲痛哭。

　　一道不真切的虛影從中浮現，冰藍色的長髮滑落在地，一雙本該冰冷無情的眼睛卻有了一種慈祥的溫暖，冰藍的眼眸之中倒映她埋頭哭泣的身影。

　　「抬起頭，乖女孩，許久不見，怎麼變得愛哭了。」

　　「明明我記得的妳，從來都很勇敢，從不畏懼艱辛困難，一直為堅定的信念勇往直前。」

　　雪仙聞聲，緩緩抬頭，見到一個縮小版的人形小虛影，而他的形象比起長大的尼爾還要成熟，頭髮長到灑落地面了。

　　「你是誰？」

　　他看起來似乎很訝異，仔細打量著自己，不發一語的感覺冷冷冰冰難以相處。

　　「我怎麼了嗎！」雪仙摸了下自己的臉，總不會連她最驕傲的臉蛋都變成別人的樣貌了？

　　「還是說，你認錯人了？」

　　小人沉默著，雪仙靜靜等候，她也沒動力繼續拖著枷鎖勞累的走，不如看看他會答些什麼吧！

　　冰霜聖龍的意念體左看右看，思考好長時間才理清這是何種情況。他望向熟悉的容顏，比他記憶中的臉有了成長的變化，忍不住輕笑，命運真是神奇。

　　「不算認錯人，妳和雷希一模一樣，妳自己不覺得奇怪？」

　　雪仙動腦，想了想試探的問：「認識雷希，你是百年前的人，但是你和尼爾很相像，難不成您是......」

　　「冰霜聖龍，妳可以喊冰伯伯，從前一個人類小女孩也是這麼叫我。」

　　「冰伯伯，您知道這是什麼地方？該如何才能離開！」雪仙迫切想逃離此地，這片沙漠讓她感到無比沉重，她心底傳來逃離的念頭，異常清晰且又心急等不下去。

　　「只有妳可以找出離開的方法。」

　　「啊？」少女摸不著頭緒，「可是我怎麼走都像是原地踏步，根本找不到出口。」

　　冰霜聖龍緩緩講述：「這個地方，叫做遺忘沙漠。越是徘徊，越是無法找出遺忘的過去。」

　　「沙漠的顏色是由創造者撕碎的記憶造就的場景，它可以是真實存在的，亦可能是虛假的幻覺。」

　　雪仙蹙眉，小臉上全映照出聽不懂的心聲，「我不明白，該怎麼破解，該怎麼回到我的世界。」

　　「妳很聰明的，仔細想想，這個答案僅此妳自己尋找，只有妳能靠自己離開遺忘沙漠。」

　　冰霜聖龍的虛影，逐漸在她的目光中變得透明。

　　她想出言留下他，話到嘴邊卻說不出來。眼睜睜看著冷伯伯的身影消失無蹤，又剩下她一個人了。

　　遺忘沙漠，聽著名字感覺不太美好。雪仙捧起一手從指縫流失的黃沙，認真思考冷伯伯給的提示，她與這裡是存在何種聯繫？

　　「我和雷希長得近乎一模一樣......」

　　「尼爾不願意告訴我的事......」

　　「這身衣服，是我失憶後穿在身上的......」

　　還有，她的光系魔法，明明沒有學過的咒語，在她需要的時候即刻浮現出來，彷彿是她學習記憶過的知識。

　　一切線索都指向一種可能，她為什麼一直選擇忽視？

　　指尖想去挽留，沙子根本留不住，細軟小粒的沙子本就無法挑出特別的一粒，所以說，貪婪是她不可以擁有的選擇嗎？

　　她其實沒得選，要想離開只有一種方式。

　　「雷希，雷希！」

　　拚命大叫她的名字，夜雪仙低頭看著手腳的枷鎖，一點點清醒了她刻意遺忘的事。

　　「我是雷希，我沒死過從不存在新的人生。」

　　徘徊在遺忘之地的人是她，親手拋棄記憶的人是她，想要留下尼爾的人也是她！

　　一直以來雷希都在為了堅持己見，不顧後果的堅持下去，哪怕創造了出不去的牢籠也甘之如飴，肉體失去記憶了也不後悔。

　　「我只是，想要他活著，所有親人裡，我只剩他一個了，我不想尼爾哥哥隨著龍神的稱號，再一次永遠離我而去！」

　　然而事實證明了，她所做的一切全是白費工夫。當她意識到的時候，遺忘沙漠消失了，她的記憶終將回歸，推著她再度面臨選不出來的難題。

　　*

　　尼爾收拾完畢，耗盡力量終於讓冰霜巨龍的魔力充盈在這個祭壇的每一個角落，破碎的水晶球光芒盛放，卻不見他等待的虛影。

　　肩膀站著一個可愛小雪人的尼爾十分不滿的皺起眉頭，就算此時一副盛氣凌人的架勢，也會被小雪人的萌感弱化他的氣勢。

　　偽裝早已褪色，少年露出冰藍色短髮和一雙冰藍色的眼睛，絕對冷感的樣貌融入一分氣憤的火爆情緒，更顯得符合外貌顯現的年齡感覺。

　　「臭老爸，你到底是不是死絕了？這麼容易被吞噬掉了！」

　　雪娃娃默默聽著這種大逆不道的言論，龍的家庭倫理果然與眾不同，至少雪妖精們聽來的故事中很少有這種情況～

　　「這不是來了，你還是不懂尊老的涵義！」

　　尼爾立即轉身，水晶球旁慢慢浮現法維茲的虛幻影像，他的容貌依舊維持著人類青年的模樣，身形一比一的還原顯現化形人類的身體。

　　不一樣的是常年冷冰冰的表情，變得像在尼爾久遠記憶中的溫和，一瞬間有股恍如隔世的惆悵席捲了尼爾的理智。

　　似是看出他的不平靜，法維茲輕聲地說：「我先見到了她！百年已過，容顏只有些許變化，而她困在自己創造的遺忘沙漠，對於自己的遺失的記憶毫無頭緒，她還是無法承受得了我們一一離去的事實。」

　　瞭解雪仙下落後，尼爾放心下來，他平復情緒淡然的反駁：「她還未徹底融入人族，還沒親身感受到人族生活的歸屬感。這是她的未來，不再與龍族共存，而是她本該和一樣的人類同結一心。」

　　「雖然你不尊老，但是你和從前一樣的愛護幼小，還是把她當成妹妹照顧嗎？」

　　「你們以前不就是這般耳提面命的警告我，要好好照顧她周全，不可欺負、招惹、捉弄她，只要她一哭唯我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