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7)

班導氣得大拍桌子，聲音響徹辦公室，「好！妳很好！既然妳這麼實事求是，我就告訴妳事實，那個人其實是陳老師。有時候老師們怕學生不夠投入遊戲，必須要下場挑起怪物跟好學生之間的紛爭，不然怪物擺爛，太多好學生存活，場面很難收拾。但這件事情不能說出去，剛好劉奉文跟陳老師身形相似才找他頂替。陳老師就在那裡，妳可以去問他，我想妳也不用過去，陳老師應該早就聽到了。」
陳老師果真抬起頭來，「確實是我，真不好意思，造成妳的恐慌了，但老師只是為了方便活動進行，因為你們班淘汰人的速度太慢，我也就只好出馬了，沒想到會讓同學造成恐慌，完全是意外。」
騙人的！絕對是騙人的！老師居然已經找好一套說詞了，這一切這麼完美，如果不是親眼看到怪物，她可能就信了。明明不是真相，奈何找不到證據來堅持己見，她無助地顫抖起來。
「高姳昕，現在妳是不是應該道歉？」
她握緊拳頭，咬緊牙關，抿緊嘴唇，身體不可遏止的顫抖，淚水慢慢地蓄滿眼眶，再慢慢的把眼淚眨乾，抿緊的嘴唇努力擠出話語，「老師，對不起。」
班導輕蔑地哼了一聲，「雖然妳沒家教，但老師也不想跟妳計較，真要計較，我教書二十幾年，根本計較不過來。但妳搞不清楚狀況就在辦公室裡當眾指責我，要其他老師怎麼看我？去，跟這裡的每個老師解釋，是妳搞不清楚狀況冤枉我，還吵到老師們休息，去吧，道歉完，老師就會原諒妳了。」
她拖著彷彿綁著鉛塊般的雙腳往前走，又彷彿走在針氈步道上，每走一步，腳底都是劇烈疼痛，而終點是岩漿地獄。
她慢慢走到每一個老師旁邊去道歉，眼淚都掉出來了，每個老師都很大度的原諒了她，最後她走到田志隆旁邊。
她還沒開口，田老師就說：「沒事，不用道歉，沒吵到我，而且我完全可以明白妳，妳跟老師得到的資訊也不對等，會誤會是很正常的，如果我們身分調換，我也會跟妳做一樣的事情，妳沒有錯，我從來不會要求學生去做到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王蓮潔站起來直視田志隆，「田老師，你現在是說我教學生的辦法不對？學生沒有充分的證據就懷疑老師，甚至不給老師留一點餘地，這跟網路上的酸民有什麼差別？沒查清楚就別給亂扣帽子，這都做不到，那你對自己跟對別人的要求也太低了，如果每個人都像你這麼想，世界早就亂套了！」
「王老師說的對，您是品德高尚，您是聖人，不是每個人都像妳這麼高尚，但是高要求本來就是對自己，不該對別人，何況姳昕還小，我們都可以對她寬容一點。」
「做不做得到是她的選擇，但身為老師嚴格要求學生，教給學生最正確的觀念，這難道有錯？高姳昕，妳還有事情嗎？沒有事情就回教室去預習下節課的課程。」
高姳昕順從地和劉奉文一起走出導師辦公室，田志隆果然是好老師，爸爸說得果然又是正確的，只是田老師應該不知道怪物的內幕，不然照田老師的性格，不可能不願意公布怪物存在的事實。
那班導是一無所知的嗎？
她確定怪物存在，就可以確定有學生也看過，才會造成真的恐慌，老師們真的從未見過嗎？為什麼這麼多年，怪物都會跟學生相依無事？如果真的可以太平，為什麼不能承認？老師真的是怪物的共犯嗎？
如果老師是共犯，她現在的處境就會變得更危險了！她現在只確定，老師們要粉飾太平，怪物想要受到庇護，一邊要掩蓋，另一邊當然就不能光明正大。只要她在人多的地方，怪物肯定不敢出來。一旦太多人得知，學生失控，老師就算檯面上當作是集體幻覺，檯面下也一定得想辦法制裁怪物，所以她只要都不要落單就好了。
在她沉思的時候，劉奉文突然叫住了她，「妳為什麼要跟老師吵這件事？」
她覺得劉奉文眼神深沉，似乎不是隨便詢問，「你是不是也知道什麼？」
「妳又知道什麼？」
她欲言又止，他只是警告她，「不要再管這些事了，逐怪活動很快就會結束。」
真的會結束嗎？怪物在逐怪活動結束後難道就會消失了？她正想再說什麼，劉奉文卻逕自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