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今天有則新聞，是關於兩個國小生的糾紛。A同學在踢球時不小心把球踢到B同學的臉上，眼鏡碎了，鼻眼四周也有傷。A媽媽一開始態度很好，但一提到賠償，卻開始推卸責任，說玩樂難免不小心，不能都算他們的錯，他們也曾經被踢壞眼鏡，也是自己摸摸鼻子自認倒楣。國小老師居中協調，就站在A方，認定小事化了，不要有人賠償，沒有金錢糾紛是最好的處理。卻愈喬愈不攏。B媽媽是殘障人士，在網路上曝光這件事後，大家都覺得他們是欺負弱勢而愈鬧愈大，本來頂多一兩千元就能解決的事情，卻弄到鬧上新聞。
陸子爍忍不住說：「A這樣也太冷漠了吧。」
高姳昕正在夾菜，筷子指著陸子爍激動的說：「對！就是冷漠！乍聽之下很有道理，挑不出錯，畢竟他們以前也是自己賠，但撇清關係連一半都不肯賠，真的好冷漠，對吧爸爸？」
盧美雲在高祥義開口前就先打了高姳昕的手一下：「不要拿筷子指人家，很難看！」
高姳昕偷偷瞪了盧美雲一眼，就轉過去看高祥義等著他回答。
「確實是很冷漠，現在年輕的爸媽都不會想，為了一點小錢讓小孩學會推卸責任，實在很糟糕，可惜現在年輕一輩的家長都會想。」
高姳昕拚命點頭，驕傲地對著陸子爍說：「對！我小時候騎腳踏車不小心撞到人，我爸爸不只賠錢，後來還登門賠禮道歉關心對方的傷勢。」就是因為高祥義的做法，讓她下意識地覺得，那個家長的做法雖然合理，卻讓她感覺很不對勁。因為她接受的，就不是那種冷漠的教育。
一邊看電視她也不會忘記要邊吃飯，幾個新聞過去，她就吃飽了。
盧美雲看她的碗又沒吃乾淨就說：「高姳昕，不要每次都不知道要吃乾淨，小心將來嫁到醜老公。」
「不要每次都說這種沒有科學根據的事情。」
高祥義開口說：「是真的啊，妳看妳媽的碗吃的多乾淨就知道。」
「那就真的不準啊，你又不帥。」高姳昕當著陸子爍的面損高祥義，倒不是有多不把陸子爍當外人，只是她一直很喜歡她跟高祥義這樣的相處模式，根本不在乎外人的想法。
高祥義作勢要捏她臉頰，她笑著閃躲，高祥義又說：「對對對，我就是不帥，才生出一個不漂亮的寶寶。」
「可是我很漂亮欸，你們不是說我是垃圾桶撿來的嗎？看來是真的喔。」
突然有吱吱的怪聲從廚房傳出來，像是有老鼠，打斷了他們的笑鬧聲。
高祥義走向廚房查看，陸子爍說要幫忙，盧美雲跟在後面說：「你要怎麼處理老鼠？」
高祥義去拿了掃把過來，「直接打頭就死了。」
盧美雲皺起眉頭，「太殘忍了吧！用黏鼠板黏到之後丟出去就好了。」
高姳昕跟在後面忍不住說：「慢慢把老鼠餓死才殘忍，一次打死至少不折磨。」
最後他們還是折衷，只把老鼠趕出去，這樣也有好處，不用清理老鼠屍體。
陸子爍幫他們把老鼠趕出去才回家，送客之時，盧美雲還很抱歉，說不該讓客人做這種事情，雙方客氣了一番才走。
陸子爍走後，高姳昕就問高祥義，「爸，妳覺得我這個朋友怎麼樣？」
高祥義緩緩開口：「陸子爍很有禮貌，也確實品性很好，不會以貌取人，他懂得欣賞妳善良的內涵，這點真的是值得嘉許。」
「爸，你又說我不好看！」她長得不算漂亮，但也不曾被嫌棄過外表，她不會為了這個玩笑而生氣。
「沒關係，爸爸從小就跟妳說，外表不重要，人品最重要，以內涵來看，我們姳昕最漂亮了。」
她拿起叉子叉起一塊芭樂，因為高祥義不吃芭樂，她拿著芭樂對著高祥義的嘴，「爸，快說我很漂亮，不然我把芭樂塞進妳嘴巴喔！」
高祥義左閃右躲，她拉住他的手臂緊逼，芭樂追著他的嘴，最後高祥義終於妥協，「好好好，我們姳昕寶貝最漂亮了，妳是我的寶貝欸，怎麼可能不漂亮呢。」
她滿意地放下芭樂，「嗯，果然是我爸品格最高尚了，因為你從來不說謊。」她話一說完，父女倆笑倒在沙發上。
本來她只是跟高祥義聊一聊而已，她一向會跟高祥義分享她所有的事情，她對陸子爍有什麼感覺，全都可以跟高祥義分享。但她現在對陸子爍，也並沒有想要交往的那種喜歡，頂多是有點好感而已。
但她沒想到隔天去學校，陸子爍居然就跟她告白了。她有些幹尬，婉轉拒絕，說自己高中不打算交男朋友。
陸子爍徹底愣住了，氣氛一時間有點尷尬，最後陸子爍也沒能像平常一樣笑著帶過，表情有些難看，「姳昕，妳不會是爸寶吧？」
她臉色立變：「你這什麼意思？我爸說的也沒錯，我們認識沒多久，我拒絕你才正常吧？被拒絕就攻擊別人，你也太沒風度了吧。」不交往是她自己的意思。昨天晚上高祥義沒有禁止她跟陸子爍交往，只是希望她再多相處一陣，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陸子爍忍不住笑了，「沒事，不要生氣，我就是沒想到妳會用爸爸這個藉口拒絕我，沒關係，我也覺得繼續當朋友比較好。」說完陸子爍就走了，高姳昕感覺他剛才仍有諷刺意味，憤怒也就還未從她的五官離開。
從小到大她常常開口就是我爸我爸，搞得很多人都覺得她是爸寶。她覺得這些人都非常無知，他們跟自己的爸爸感情不夠好，或是不崇拜爸爸，那是因為他們沒有一個好爸爸。她可以接受他們不理解，但這樣隨便下定論，把所有跟爸爸感情好的人都打成爸寶是非常惡劣的。
如果要為他們的關係，做一個最主要的定義，那爸爸是她的信仰，是她的主是她的神，本來就不會有人違抗自己的信仰，才不是什麼被寵壞的爸寶這種無腦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