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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11-29
鋼筆作為現代絕對不是一個少見的文具,放眼電子媒體發達的現代,鋼筆仍是受所有手寫字書寫者們的喜愛,鋼筆分為相當多的種類和品牌,不過值得一提的是華特曼(Waterman)的鋼筆相當得人心。從1883年到今天都還有在生產鋼筆,也是筆類製造業中最富有歷史的公司,無庸置疑是經典的代表。
而贈送筆也有許多意義,但不管是甚麼樣的情況下,送一支有質感、有美感的鋼筆,昂貴的背後都是一份祝福、祝賀之意。
而我人生的第一支鋼筆既不是家長,也非師者所贈。
是我人生的好友,綠川緣送我的。
以一個當時只是一個高中生來說,贈送鋼筆算是相當罕見的作為。不論是價錢,也不會有高中生想要送自已的朋友鋼筆吧。
「不見了?甚麼東西不見了?」
洋紅望向翻找手提包的我,對著聽到脫口「不見了」的我問了一句。
要怎麼說呢?那支筆對我來說意義重大,我相當珍惜,洋紅也見過那支筆很多次,在剛剛才談論到緣的現在正巧發現筆的遺失,我要告訴洋紅嗎?
依她的個性大概會很誇張的說「不見了!大事不好了!」之類的吧。
先不要讓她知道好了,不過都被她發現我有遺失東西的情況下,如果隨便敷衍可能會被追問吧,「可是妳剛剛明明說有東西不見啦,是甚麼是甚麼?」大概是這樣。
也就是說……
這邊必須說一個謊,我並不是一個喜歡說謊的人,甚至也不太會隱藏,所以這邊要好好想一個藉口。
「我忘記帶雨傘出門了。」
…………
…………
「是喔。」
她相信了,很好。
「不過原來今天會下雨嗎?」洋紅說。
「最近都有機會,所以我放了把雨傘在包包裡。」
「那我明天也帶一下好了。」
在我沒注意到的時候,洋紅手邊的動作已經從在課本上標註重點變成畫圖了。我下意識一看放在自己前方的課本,她已經把今天的部分做完了。
很好,有進步。
「那我晚點要上課,先走囉。」
「欸…白實妳不留下來吃晚餐嗎?」洋紅說,我望向吧檯的黃名子,她只是輕輕地微笑了一下。
「那洋紅交給妳了。」我說完便開始收拾桌上的文具。
「欸!白實妳要走囉?」
晚上有補習班講師的工作,雖然說現在時間稍嫌早了一些,不過還是要先行離開,而且對我來說現在比較在意鋼筆的事情。
我再度翻出放在提包中的手帳,手帳外皮套的筆套上沒有筆,這是原本收納鋼筆的地方,那無庸置疑的確是遺失了。
遺失的地方是哪裏?
在一邊思考這個問題的同時我已經走出了對比咖啡廳,正在前往工作地點的路途上。上班的地點距離對比咖啡廳需要搭兩站電車,我一邊盡量保持原本的行為模式,在進入月台後,將月票收回隨身包中,我基本上不會在月台拿出手帳記事,不過也有可能是在這段行為中不小心將物品掉落。
雖然有些刻意,不過維持平時的行為,再仔細的觀察「可能發生的疏失」,這是我目前可以去推斷遺失物品地點的方式,畢竟我不可能讓「尋找」這件事情去耽誤我接下來的行程。
人只要注意一切自然的行為就會感到違和,畢竟習慣這種事情就是因為不需要刻意提醒自己去執行才叫做「習慣」,當自己開始注意這些習以為常的事情的時候就會感到不自在,甚至有可能會忘記原本的行為模式。
呼吸的頻率、走路一步的大小、踩階梯的第一腳、一分鐘眨眼的次數、包包背左肩還是右肩、鞋子先穿哪一腳、用哪一手抓電車吊環、頭髮瀏海撥哪一邊、習慣用筆是鉛筆還是原子筆、手錶是戴外側還是內側、耳機是先帶左邊還是右邊、手機解鎖的密碼、每天會聽見的月台鈴聲、廣播、電車站名、經過的店家播放的音樂、每天行走的路所見的招牌、號誌、路燈。
任何所有「習以為常的事物」都是觀察對象,觀察之中是否有忽略之處,尋找習慣中的不平衡。
行為學家觀察統計,平均一個習慣養成需要的時間是二十一天,等於是要刻意做一件事情持續二十一天,變成習慣之後就會逐漸不需要去刻意實行。反之我的想法就是把已經習慣的事情用刻意的心態去實行,然後把不好的習慣找出來。
找出可能會 「遺失」注意的時間點。
在一邊懷疑自己行為的同時,把一些舊習慣改掉。
習慣和個性不一樣,就算都是表現個人特質的一部分,但是相對於個性,習慣比較容易更改,也更容易去了解一個人的生活模式。
就算井然有序,還是會有疏失,我自己都很訝異竟然會把重要的物品丟失。
那是禮物,也算是遺物。
過去我也失去過很多東西,人都是這樣吧?一定會在成長的過程中失去一些自認對自己來說意義重大,或是真心珍惜的事物,不論是物品甚至是某些人,但是只要還活著都有機會把關係找回來,物品只要還沒有銷毀,都還有機會回到失主手中。
我想找回這支鋼筆。
就在我思考這些只對我有意義的事情的時候,電車已經過了第一站。這一站是雅島津高中,我的母校和洋紅現在就讀的學校。
有一些下課的學生上了車,原本人數不多的電車突然多了許多乘客。
隨著電車繼續搖搖晃晃開往下一站,我想我還是休息一下,準備等等的工作好了。
…………
…………
…………
電車搖晃著,我身邊原本空著的座位也坐下了兩位雅島津高中的學生。
他們應該不會想到坐在旁邊的我是她們的學姊吧。
「我說……學長……」其中一位學生開口,看來他們兩位是學長學弟關係。
「嗯?怎麼啦?」被稱為學長的學生回答,一邊拿出放在書包中的文庫本閱讀。
「九十九學姊她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嗎?」身為學弟的學生說,提到了九十九(日文念作tsukumo)這個名字。
「你是指甚麼?髮型還是個性?」
「行事作風。」學弟完全不理會學長的玩笑,用有點無奈的口氣說。
「被嚇到了嗎?再過兩天你就會習慣了。」學長說,手上的書翻了一頁。
「不能這樣吧,我完全吃不消。」
學弟繼續抱怨,同時也拿出手上的手機,翻找了一張圖片給坐在旁邊的學長看。
「話說回來,就算證明了置物櫃上的指印,是甚麼情況下會把手錶放到這種地方還遺失啊?手錶既然是重要的東西就好好放在置物櫃中就好啦。」
「嗯…………」學長陷入了一小段沉思。
「或許只是想先確認行為的合理性再去找動機吧。」學長說。
行為合理性和動機嗎?
如果這件事情不合理就不會有動機嗎?這樣的說法上或許有很多矛盾的個案產生,就像是我們無法理解偵探小說中兇手的殺人動機,但他依舊是做了我們所認為「不合理」的殺人這件事情,或許應是切割行為合理性和動機這兩件事情有些挑毛病,畢竟沒有動機就不會有相對應的行為產生,不過就像是剛一路上不停注意自己一舉一動的我一樣,某些分析和釐清中,如果不更加仔細的區分每個細項,那或許在推理和解釋上就只能獲得籠統有曖昧的答案了。
坐在他們一旁的我一邊聽,一邊思考有關自己的事情。
雖然這樣偷停別人說話不太禮貌,不過我卻隱隱認為或許這些對話可以做為借鏡,或者說我對於自己的一種提示吧。
「所以連學長也不知道嗎?」學弟說。
「是啊,我有時候也不知道九十九在想甚麼。」學長笑著說。
「連柿本學長也不知道嗎……話說為甚麼我們要幫忙找東西啊。」學弟將手機收到書包中,一邊繼續向學長抱怨,嗯?找東西?
「因為對九十九來說,『尋找』是她的使命。」
被稱為柿本的學長說,闔上手的書,一邊向學弟說:
「或許這麼有點誇大,畢竟她很多時候都是興趣取向,不過正因為是興趣取向,一旦讓她決心要找出來的東西,會激發出她尋找真相的求知慾。」
學弟一愣一愣的聽著,看來柿本口中的九十九是位很特別的人物,連我只是坐在旁邊等待下一站下車的乘客都很感興趣。
「說她是個偵探也不為過吧!這次的手錶事件感覺又可以聽到她的名推理了。」柿本接著說,同一個城市中竟然有這種像是推理小說中的角色。
「我覺得折原你再多跟她相處一段時間就知道了。」
原來學弟的名字叫做折原。
「還要跟她相處多久啊………」學弟無奈地說。
「還有很多機會啦!你的雨傘不也是她幫妳找到的嗎?」柿本說,還稍微推了一下坐在我旁邊的折原。折原被推擠的身體也撞到我,彷彿這句話也在對我說一樣。
「饒了我吧!學長…………
這張更衣室置物櫃的照片害我差點被學校懲處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