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話　左彤老師

　　「小槿！」

　　下課鐘響，安槿一出教室門口，就迎面撞見了辛若婕。

　　她正在觀察二仁教室的情況，裡面的學生們基本上倒了一大片，有七八成都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而剩下的兩三成也是一副無精打採的模樣，失神地坐在位子上發呆。

　　「小婕，妳們班上也是這種情況嗎？」

　　從對方的表情來看，她應該也是為了相同的事情而來的。

　　「對。而且不只是我們班，我剛才一路走過來發現每間教室都差不多是這種情況。」若婕點了點頭：「還有，現在明明是下課時間，走廊上卻出奇安靜，根本看不到幾個人在外面走動。」

　　「妳覺得會是有人在搞鬼嗎？」

　　安槿面色凝重地問起若婕的想法，而對方眼神掃了一圈。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到頂樓去。」

　　事態緊急，兩人就此快步往頂樓走去。

　　而她們沒有注意到的是，剛才還在教室裡的左彤老師，此時正兩眼緊緊地盯著少女們遠去的身影。

　　到了頂樓，若婕快速張望了四周，確定沒有其他人之後，便從制服裙子的口袋裡拿出從教室順手牽羊來的粉筆，開始在地面上畫起了某種圖式。

　　「……是魔術陣圖！」

　　安槿隨即明白了若婕的目的，也立刻進入了警戒姿態。

　　魔術陣圖，顧名思義就是一種施展某些魔術必備的媒介，透過繪製特定的圖式或徽記，作為實現魔術的必備工程。

　　是一種從傳說中的遠古神秘時代的「魔法陣」流傳至今的神祕學產物。

　　若婕所繪製的陣圖相當簡潔，不出一分鐘便大功告成。

　　「就用它來感知周圍的魔力反應。」

　　若婕向安槿說完，毫不猶豫地詠唱起文字，魔術陣圖應聲開始散發出淡淡的白光。

　　一般的魔術使在燃燒魔力使用魔術時，魔力轉換的效率並不是百分之百，過程中會有一定比例的魔力逸散出來。

　　而若婕所畫的是能夠感知以魔術陣圖為中心的範圍內魔力反應的術式，它的範圍會根據魔術陣圖的畫法而有所增減。

　　一旦偵測到目標，陣圖就會根據魔力的濃度散發出不同顏色的光芒，由淡到濃分別依照藍、綠、黃、橙、紅、紫的順序排列。

　　也就是說，只要有人在範圍內使用魔術，這種術式就會感知到魔術所逸散出來的魔力，使用的魔術需要消耗的魔力越龐大，逸散出來的魔力比例就會越高越濃。

　　當然，也存在著能夠接近百分百燃燒魔力進行轉換的高手，那麼這種術式就會失靈。

　　只見若婕的魔術陣圖開始發出了淺藍色的光芒，然後顏色快速加深改變，不過幾秒的時間，白色粉筆繪製成的陣圖已經散發著橙色光芒了。

　　看到是這樣的結果，兩名少女都是大為吃驚。

　　有人在熱風高中的範圍之內啟用魔術，而且還是橙色等級的魔術！

　　「竟然是橙色等級……到底是誰，又是出於什麼目的？」若婕喃喃自語著，「難怪今天學校會有這麼多人這麼疲憊，原來就是因為空氣中瀰漫著這種濃度的魔力！」

　　原來如此，這樣就解釋得通了。安槿也反應了過來。

　　「這樣的話，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保持清醒的人，不就是……」

　　一般體內沒有魔力的正常人，要是身處於充滿魔力的環境，時間一久魔力就會開始侵蝕肉體，造成傷害；而安槿這類魔力的持有者，在擁有魔力的同時也會獲得魔力抗性，可以視現場魔力的濃度高低，或多或少的在這樣的環境裡活動自如。

　　而感到疲勞嗜睡，正是魔力開始侵蝕人體初期的典型症狀。隨著魔力停留在人體內的時間越久，還會有呼吸困難、反胃等情況，最後甚至會昏迷休克。

　　「沒錯，就是像我們這樣擁有魔力的人。」若婕看著光芒逐漸黯淡的魔術陣圖，說出了自己的推測：「我想，對方的目的大概是透過這種方式，篩出隱藏在這裡的魔術使，也有可能就是衝著我們來的。」

　　一想到那些同學被捲入麻煩的模樣，安槿的臉上不禁浮現怒色：「太亂來了！用這種大範圍的手段波及一般人，他們就不怕違背神祕學會的戒律帶來的後果嗎？」

　　「要不是他們有著龐大的實力或靠山……就是他們瘋了。」

　　若婕雖然表情相對冷靜，但是雙手也是握緊了拳頭。

　　「小槿，雖然已經知道他們藏在這裡，但是還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現在應該先想辦法連絡教官他們，再來把敵人揪出來。」

　　安槿聞言，急忙摸了摸制服裙子的口袋，但卻發現自己的手機放在教室。

　　正當安槿猶豫是否要下樓一趟時，一道女性的嗓音突然從兩人背後傳來。

　　「兩位，教室裡的粉筆可不是讓妳們拿到這裡塗鴉用的喔。」

　　驚覺有第三者的到來，兩名少女迅速轉過頭來，發現對方是一位安槿熟悉的人。

　　這個人是什麼時候來到這裡的？此時的安槿與若婕心中不約而同地浮現出這樣的念頭，她們從小就進行著特務的嚴格訓練，感官的靈敏程度早已變得的遠超常人，但是卻對對方的接近毫不知情，足以見得她的程度。

　　「兩個人聚在頂樓鬼鬼祟祟的做什麼呢？」

　　來者正是安槿的老師左彤。此時的她正從樓梯口緩緩走來，臉上掛著一抹令人有些捉摸不透的笑容。

　　少女們在這一瞬間進入了戰鬥狀態，各自詠唱了拿手的魔術。

　　現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她們面前，只意味著一件事：眼前的這個女人是持有魔力的魔術使，更有可能是安槿她們的敵人。

　　不到一秒的時間，若婕率先完成詠唱，通過魔術強化的肉體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奔而出。

　　不給對方反應的機會，若婕繞到了對方背後，一手抓住對方的手腕往她的背後一折，另一手強而有力的鎖住她的頸部，完成了簡單的擒拿。

　　而安槿此時也完成了詠唱，利用白晝的光元素製作了匕首浮光，走近了被若婕拿下的左彤老師，以匕首抵在了她的胸口，這一套配合相當有默契。

　　「唉呀，學生這樣對老師可是不只一支大過的，妳們有可能會被退學喔？」儘管目前看來已經是板上魚肉，左彤老師依然沒有半點緊張的神情。

　　「妳到底是誰？真的是學校的老師嗎？」

　　進入任務狀態的安槿表情肅殺，冷冷的質問對方的身分。

　　「別這麼激動嘛，老師可沒有惡意唷。」左彤老師也不試圖掙脫，懷有餘裕盯著眼前有些六親不認的學生說道：「如果我是妳們的敵人，妳們早在剛才毫無防備的時候就變成屍體了，女孩們。」

　　「……」

　　兩名少女聞言面面相覷，然後安槿又再度開口：「告訴我們妳的真實身分，我們才會相信妳的話，老師。」

　　「妳難道忘記昨天是在哪裡遇到我的嗎？特務安槿。」

　　安槿一愣，想起昨天在清河屋的事情，還有關於滿天星的花語暗示。

　　「……妳也是黑曜星的人嗎？」

　　少女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這個嘛，妳們現在的教官麥多倫先生，也是我當年的教官呢。」

　　問題得到另類的肯定，安槿連忙示意若婕放開對方。

　　獲得釋放的左彤老師活動了一會手臂筋骨，畢竟剛才若婕是以強化魔術加持的力度鎖住她的。安槿這時也重新打量起自己表面上的這位「老師」。

　　雖然表面上的職業是老師，但是眼前的女性年紀大概還落在二十後半，頭戴髮箍，穿著米色的雪紡襯衫搭配寬牛仔褲，散發著知性優雅的氣質，但是隱約能察覺出襯衫下受過訓練的體態。

　　「簡單介紹一下老師的另一個身分，我是和妳們一樣，是潛伏在熱風高中教書的黑曜星成員，請多指教啦，特務女孩們。」

　　而若婕在剛才擒拿對方的時候更是有所體會，左彤老師健碩的手腕肌肉，明顯就是個練家子。

　　「不過，若婕妳還真不客氣哪，我們的關係表面上好歹也是師生，竟然這麼用力折我的右手，看來有一段時間拿不起粉筆啦。」

　　「不好意思，但是我們面對不知道是敵是友的對象，還是必須先下手為強，這點還請妳能見諒，老師。」

　　放下敵意，若婕也率直地向對方致上歉意。

　　「沒事，是我之前沒有向妳們表明身分的問題，沒有怪妳們的意思啦，哈哈哈。」

　　左彤老師豪爽的一笑而過，倒是在兩位少女的心中增加了不少印象分數。

　　「好啦，我的事情先不提。現在全校基本上是睡成一片了，如果這個時候走下去的話，肯定會被敵人發現的。」左彤老師收斂表情，但是眉宇間依然掛著幾分輕描淡寫做出結論：「我們現在可以說是被困在頂樓了呢。」

　　「老師，妳知道敵人是誰嗎？」

　　安槿問道，左彤老師搖了搖頭。

　　「這種敢無視神祕學會戒律的瘋狗，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何方神聖呢。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他們應該早就與我們黑曜星的誰有接觸過了，所以才知道目標在這間學校裡。」

　　聽到這裡，安槿又回想起了那個夜晚。

　　在她意外闖入柳玄人所在的道場之前，正是與一位號稱刀疤魔術師的敵人對峙過。

　　而對方當時自稱，他是受到了霍爾斯集團的僱用而行動的。

　　「……」

　　在安槿沉默之際，左彤老師掏出了手機。

　　「總之現在敵暗我明，眼下還是要先連絡教官他們，再來想辦法和敵人周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