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曝光

在車輛駛向目的地的途中，李傑勝的內心逐漸冷靜下來。他的不再緊張，反而似乎開始接受了一切。每一步，他都從最初的焦慮和抗拒，到現在經過十多年戰爭歲月洗禮後的從容不迫。這一切的威脅，似乎都不再那麼可怕，甚至有些微不足道了。

當車輛最終停下，警察領著他進入一棟不起眼的建築物時，李傑勝感到某種的既視感。這並不是他所習慣預想的那種嚴肅的審訊或拷問，甚至可以說，他似乎感覺到自己處於一場過於平凡的程序中。這是一場表面上的「調查」，但在他的心中，卻早已將其視作一場無趣的遊戲。

（其實你可以反向認為他被國民黨虐到有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進入建築物後，他被帶到一間簡單的辦公室。室內佈置樸素，牆上掛著幾張無關緊要的文件，桌面上擺放著一疊文件和一部老舊的電話。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霉味，顯然這裡和影視作品裡警察對犯人「錄口供」的空間不同。

警察將他指引至一把椅子前，示意他坐下，隨後自己則坐在對面，低頭翻閱手中的文件。

李傑勝默默地坐下，他的眼神平靜，甚至帶著些許睏倦。他沒有試圖回應對方的詢問，也不再試圖去猜測警察的意圖，因為他接下來明白，這一切的過程，其實遠比他最初想像的要輕鬆得多。

警察抬起頭來，眼中並無太多的威脅或緊張，反而帶著一絲尋常的公務心態，似乎只是例行公事般地處理著這場調查。他隨便問了幾個問題，並沒有對李傑勝施加過多壓力，對話簡單而平淡，甚至有些過於直白。

「你最近有沒有接觸過可疑人物？」警察的語氣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像是問著一個普通的問題。

李傑勝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一絲淡然，「沒有。」

警察看了看他，似乎對這個回答並不感到驚訝，隨後繼續翻閱手中的文件。李傑勝大概已經有些捉摸到警察的底細，之後那些普通的、甚至有些無聊的調查也逐漸讓他看清這一點，也許這些警察只是根據某些報告進行例行的問詢，並未真正關注他身上的任何異常。所有的威脅與不安，似乎都是他自己在過度解讀這一切。

此情此境下，他有點適應了這種感覺，比起以前的政治審判，這不過是一場微不足道的過程，而他在這個過程中的唯一選擇，就是不動聲色地等待它的結束。


………………

視角切到警方，由於沒有足夠證據，無法確認他是不是非法入境者※，或者說「從來沒有這個人的存在證據」，而皇家警察則是擔心，關於近幾個星期廣東當局那邊的小動作。

(歷史背景介紹) 湊字數
在這個世界中，中國因為文革影響所延伸出來的政局動盪所困擾，改革開放進程被完全延誤(因為有外商被紅衛兵攻擊的幾次惡性事件)，在1982年時中國仍然處於華國峰和鄧小平內部權力鬥爭之中，和OTL中蒸蒸日上的中國八桿子打不著，同年撒切爾訪華失敗，英國拒絕談判。

由於中國政治之動盪讓在之前福克蘭戰爭的勝利所支持其底氣的撒切爾決心保住香港的殖民地地位，避免直接交還中國。

撒切爾政府在談判桌上拒絕了連當時中國政府內部也意見不一的《一國兩制》提議，提出聲稱1842年《南京條約》和1860年《北京條約》具有法律效力，香港島和九龍半島應由英國永久統治。

而對於新界的租借期即將在1997年屆滿，撒切爾則宣稱英國不會立刻交還這片土地，並決定動用武力守護香港的領土完整。此舉觸怒了中國政府，談判因此破裂，雙方關係迅速惡化。

但是撒切爾的大膽決定並不無道理，中國的混亂以及對外開放已經足以讓被人民衝擊當時的中國政府忙的不可開交，而且東面和台灣政府還在福建沿岸炮戰，南面還在和越南在邊境打仗，一時之間沒有辦法快速調動軍隊發動武力去攻佔香港。

為應對中國可能進行的軍事行動，英國於1983年在香港部署了更多的皇家海軍艦隊及皇家空軍部隊。

香港政府同時加強了邊境防衛，並在羅湖、沙頭角等地區修築更多的防線。中國對此表示強烈抗議(有那味兒了)，並開始在廣東省邊境集結了大批解放軍部隊，兩國劍拔弩張，一度瀕臨全面武裝衝突。

到了1984年，羅湖橋發生一起嚴重的邊境衝突。中國邊防部隊與駐港英軍發生激烈交火，造成數十人傷亡。事件引發了國際關注，但英國堅持立場，認為中國的行動是對英國主權的侵犯，並向聯合國申訴。

美國在此事件中雖然正和中國外交關係正常化，但還是表態支持英國，並派遣第七艦隊到南海進行威懾性演習，並且同時再拿台灣問題刺激一下中國，以此警告中國不要再亂來。中國由於在國內強烈反對與英國和談，決定暫緩對香港的進一步軍事行動，專注於盡可能整頓內部並繼續改革開放。

隨著1989年東歐劇變，隨之蘇聯解體，冷戰結束，國際局勢發生重大變化。美國不再需要拉攏中國共同對抗蘇聯，同時加強對台灣等盟國軍售，但美國仍視中國為經濟貿易要地。

中國面臨內部經濟和政治改革的挑戰比如八九民運，無暇再集中力量收回香港，得先緩和對越關係以及專注於對付正在民主化的中華民國台灣。

英國抓住時機，加強在香港的經濟和軍事影響力，並大力宣揚「英國治下的繁榮」。在沒有九七大限所影響和西方國家支持下，香港成為亞洲金融中心，經濟高度發展，並成為英國在遠東的戰略前哨。

1996年台海危機爆發，美國派遣第七艦隊巡防颱灣周邊海域，戰事並未爆發，但也證明後美蘇冷戰的國際局勢開始朝中美兩大國對抗發展。

1997年是原本新界租約期滿的年份，在這個世界中，英國成功與在權力鬥爭後新派系上台的中國達成秘密協議：中國政府允許英國繼續統治香港，包括新界地區，以換取英國在經濟改革和國際外交上的支持。

這一協議在中英兩國國內被封鎖消息，而香港則進一步融入英國體制，繼續成為一個英國直轄殖民地。

進入21世紀，香港被賦予「大英自治領」的地位，類似於澳大利亞和加拿大的地位，擁有高度自治權。

雖然名義上仍然由英國君主統治，但香港擁有自己的立法、司法和行政系統，並保留了英國式的議會民主制度。經濟上，香港作為東西方貿易的橋樑，擁有全球最自由的經濟體之一。

政治上，香港與北京政府維持著微妙的和平共存關係，並且在國際事務中扮演著重要角色。
但中國國內民族情緒因此而高漲，由於香港仍由英國統治，成為中國近代史上的一大恥辱。民眾普遍認為，香港問題是國家主權上的一大遺憾，並時常成為國內民族主義情緒高漲的誘因。

就在此刻(1998年)，華南地區興起了一種崇尚毛澤東的新紅衛兵組織──「紅星」，主張重回毛革命鬥爭路線，去奪回香港甚至「造反」推翻表態軟弱且「走資」的現政府，以再一次重返那「激昂熱情」的革命年代。

（介紹結束）

現在香港面臨的問題在於，「紅星」香港支部組織已經得到國內組織的黑槍供應，準備在香港大幹一場暴力革命或者是恐怖襲擊，港英政府曾向廣東省政府表達這個問題，但是被已讀不回，最終不了了之。

看來一場比起六七暴動更大的危險即將降臨。
為保障起見，政府向倫敦請求派遣多一支部隊增援，同時宣布夜間10點宵禁，並全力派遣警力巡防和搜捕紅星組織成員，務求遏止恐慌擴散。

而如今這個李傑勝就被他們認為是和「紅星」有關的可疑人物所扣押，好盤問出有用的證據。

現在那位警察由於沒辦法從他口中問到有用的口供，便以休息為名暫時離開了。

「陳Sir，怎麼樣，有查出任何東西嗎？」在他出來後一名同事問道

「沒有，完全查不到任何有用的資料。」陳Sir疲憊的嘆息

「我比對過之前抓到的紅星成員，看那小子也長得不像那些大陸仔，你和他問話的時候有感覺到什麼不同？」

「從言行舉止上，他基本上除了偶爾冒出一些古怪的詞彙用語，或者說是他說的「梗」以外，他的母語表達流利，語調也帶著濃厚的本地口音。再加上他一些下意識的行為舉止，例如喝茶時會自然地舉起杯子輕碰桌面，或者習慣性地在說話時夾帶一兩句粵語粗口，這些細節無不顯示他應該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但這只能說明一點，他不是外地來的。」陳Sir冷靜的分析道，語氣中透著一絲謹慎和懷疑。

「哦？那是不是代表紅星已經滲透到我們本地人了。」同事眉頭一皺，有點驚奇和不安的問道

「不確定，這個定論太空泛，而且證據不足。」陳Sir沉思片刻，手指輕敲桌面，彷彿在計算什麼。「話說回來，Madam那邊查到在他的物品裡有什麼嗎？」

「還沒有，不過她說很快會回來報告給我們。」同事低聲回答，眼神帶著些許憂慮。

就在這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門口站著一位身材勻稱、氣質幹練的女性。她穿著一身合身的警察制服，肩上的標識顯示她的職位——Madam林。她臉上帶著一絲嚴肅，顯然剛剛經歷了一場不小的波折。

「各位，我回來了。」Madam林的聲音中透著一股凌厲的威嚴，她揮了揮手中的透明證物袋，裡面裝著幾樣引人注目的東西：「你們要的答案在這裡。」

陳Sir站起身，迅速迎了上去，目光緊盯著袋子裡的物品。「什麼情況？」

「我們在他的隨身包裡找到了這個。」Madam林把袋子遞給他。

陳Sir眉頭猛地一皺，接過證物袋，仔細端詳裡面，裝著一本深藍色的小本本，上面引著十二道光芒的白日和一段看來是「中國國民黨黨員證書」的文字，裡面編號是「粵港字第114514號」，另一袋則是一隻二手懷錶，這反而比較「無關緊要」。

「什麼鬼！？」陳Sir 的語氣中透著驚訝和難以置信。

「蛤！？」同事也很驚訝，一臉錯愕地湊上前，「這是什麼……是仿古製造的？還是某種會員卡？我怎麼從來沒見過這種東西？」

Madam林冷靜地解釋：「我們也很疑惑，之前我們是有找到他口袋裡掉落的「永久性居民身份證」，得知他的姓名和年齡，但是現在又找到這些，更加無從得知他的真實身份。所以立刻送去做了初步鑑定。根據資料顯示，這應該是一本『黨員證書』但這上面的印章和編號很奇怪，完全查不到相關記錄。」

其荒謬的程度令他深吸一口氣，突然抬頭看向Madam林，「妳有沒有想過，這個可能是假的？」

「我們第一時間也懷疑是偽造的。」Madam林點點頭，「但經過專家的初步鑑定，這本本子無論是紙張材質還是印刷技術，甚至裡面的水印，竟然都和1940年代的國民黨官方證件極為相似。也就是說，如果這是偽造的，那造假的技術已經達到了令人難以置信的水平。」

「而且問題在於，除了那些證據，我們根本無法得知他的真實身份，我們把那個身份證拿去給大數據資料庫搜尋，卻找不到這個人，就算和合作的台灣警方詢問黨証的事，也查不到什麼有關他的資料。」

此時陳Sir 再也按耐不住了，轉過頭向他們說道：「其實不用那麼複雜，我們直接拿這個去問他一個措手不及就可以。」他拿起袋子對著他們，然後邁步走往辦公室方向。

「喂等等！你確定這方法可行嗎？如果他不合作怎麼辦？」同事有點不確定

「他自以為看透我們警察，把我們蒙在鼓裡，其實我也看透了他在打什麼如意算盤。」陳Sir也沒有多解釋，直接奔向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