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本章節 2214 字
更新於: 2024-10-25
和珊珊學妹與玟倩學妹瘋狂玩了一整個下午後，傍晚我拖著疲累的身體與二年級的學生集合，一同前往天悅飯店內的餐廳用餐。
餐廳是氣派的中華式裝潢，兩組共八位學生坐在同一桌。因為我實在太累，所以入座時一度沒有察覺到和我同桌的另一組是誰。
一直到另一組的組員大力地將玻璃杯放在我面前使我抬頭，我才發現和我同桌的另一組，就是──
黃建昇他們。
好死不死，黃建昇他們竟然和我同桌！而且更不幸的是，黃建昇恰好就坐在我正對面，他的雙眼能夠直視我，而我也難以避開他直視我的眼神。為了避免尷尬，我立刻我拿起菜單假裝在看，但其實菜單上的每一行字，我通通都沒有讀進去。
紅燒魚翅羹？
龍蝦大拼盤？
極品皇帝雪？
日式柳橙干貝？
當我瞧見「清蒸石斑魚」這五個字，明顯叫做「清蒸石斑魚」的菜也正好被端上桌。
我放下菜單，注視被清水浸泡宛如擱淺的石斑魚底下、正燃燒熊熊火焰的粉紅色火種──這時，我突然感受到一股視線，明顯來自於正對面。
雖然恐懼，但我基於好奇還是抬起頭、視線越過石斑魚的魚肚，看向黃建昇──
黃建昇正衝著我笑，然後伸手用筷子挑起了一塊魚肉吃掉。
我立刻別開頭，渾身瞬間冒起雞皮疙瘩。
後來，我可以說是在黃建昇地注視之下吃完晚餐。深夜躺在床上時，我已經忘了晚餐那些豐富的菜式是什麼味道，只記得那不帶好意的注視，以及當下一直不斷盤旋在我腦海裡的一句話：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
時間來到畢業旅行的第二天早上。因為昨晚幾乎沒睡，所以我完全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刷牙洗臉，也不記得自己到底有沒有吃早餐。我唯一記得的，就只有自己拉著行李走到飯店後面的停車場排隊上遊覽車而已。
後來我大概是在遊覽車裡睡著了。當我完全清醒時已經是早上九點半，遊覽車正好抵達屏東縣車城鄉的國立海洋生物博物館。
國立海洋生物博物館，簡稱海生館，是來到屏東前往恆春途經車城鄉必去的景點之一，據說也是高雄以北所有學校畢業旅行的時候必去的地點之一。我所搭乘的遊覽車在海生館前面被規劃得井然有序偌大的停車場停下，我立刻站起來、擠到走到前面就是為了快點下車。
現在正值六月初，春天已經結束，而夏天即將到來，位於台灣最南端的屏東縣理所當然逐漸變得酷熱難耐。下車之後，我和我的同班同學們一起站在炙熱的太陽底下，心裡面開始有點後悔當初為什麼出發之前不聽我媽的話帶遮陽帽？
中午我們就要出發去龍磐大草原……要是到時候還這麼熱的話，我該怎麼辦？
在停車場集合完畢之後，穿著紅色背心的導師們便帶領我們走進海生館，同時一邊交代我們還有其他的遊客在，禁止大聲喧嘩以及嘻笑打鬧。
我看見我們班班導還特別走到黃建昇身邊告誡他──我希望班導就這樣永遠待在黃建昇的身邊監督他，一直到畢業旅行結束為止。
要不然，我內心的那一股不安永遠都無法消去。
進入海生館後的第一站，我們先在台灣水域館集合、坐在地板聽館內的導覽人員介紹台灣水域的生態。導覽人員從台灣的溪流一路介紹到台灣外海，內容似乎很豐富，有不少學生都聽得入迷，我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我一直望著坐在第一排的黃建昇，他正在和他旁邊的同學聊天。這些日子以來，每當他在跟其他人講話的時候，我都會覺得他是在策畫要對付我跟珊珊學妹──當然這肯定是我想太多，但楊雅媛的警告，以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八個字一直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當導覽人員離去，我們起身自由活動時，我依然不能放下心來。
我決定今天一整天都要跟在黃建昇後面。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已經鄰近中午了，海生館的遊客開始變多。不知不覺我已經遠遠落後我們班的同學，正一個人獨自在茫茫的人海中徘徊。我很早就跟丟黃建昇，現在我正拚命地想找出黃建昇人在何處。
只不過，現在四面八方一片吵雜，感覺就好像置身在早晨的傳統市場正中央，令人眼花撩亂，不知道該朝哪個方向才對。
這時，我感覺到我被後面的人推了一把──我回過頭一看，發現一名穿著火辣的女大學生正一臉不耐的瞪我。而站在她旁邊的疑似是她的男朋友，看起來一副要跟我輸贏的模樣。
「可不可以不要擋路啊？」那名女大學生一臉不悅地說。我緊張地衝著他們笑，然後急忙推開周圍的人海向前走，最後在大洋洲停靠。
奇怪，我怎麼會在大洋洲？
大洋洲的魚有哪些？
大洋洲的魚有哪些，我他媽怎麼會知道？隔著一片玻璃、在我面前游來游去的魚類我一隻都叫不出名字，雖然負責導覽的人員剛才好像有講給我們聽，但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我朝著世界水域館走去。
這時候，我才發現不只是黃建昇還有我們班同學，整個Ｆ高中二年級的學生似乎通通都消失了。我再走到珊瑚王國館，這裡的珊瑚很壯麗，但在這麼壯麗的景觀之下，我還是沒看到任何Ｆ高中二年級的學生們。
「你怎麼還在這裡？快跟上快跟上──」
就在我開始感到焦慮的時候，我的班導突然從一旁的人群中竄出來，推著我向前走。
我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問她人都到哪去了。
「他們跟一年級的同學都去外面看海豚秀了。你下次再給我落單，回去就給我罰寫一百遍……」
「喔。」
被班導帶到戶外的那一瞬間，我的眼睛接收到刺眼的光線忍不住眨了眨，害我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閃光燈嚇到的魚。
我在一片晴朗的陽光下走上看台，這才突然意識到剛才班導對我說了什麼。
她說我們跟一年級的同學都在看海豚秀。
一年級。
一年級……早上不是在龍磐大草原嗎？
我向右邊看去，赫然發現珊珊學妹就坐在我的旁邊。
而當她一看見我，她也和我同樣驚訝。
此時此刻，在我心裡的那股不好的預感終於轉換為實際的不安。我立刻東張西望想找出黃建昇在哪──這次我很快就看見他的身影。
黃建昇……他正坐在比我們還高的地方，見獵心喜地俯視我們。
餐廳是氣派的中華式裝潢，兩組共八位學生坐在同一桌。因為我實在太累，所以入座時一度沒有察覺到和我同桌的另一組是誰。
一直到另一組的組員大力地將玻璃杯放在我面前使我抬頭，我才發現和我同桌的另一組，就是──
黃建昇他們。
好死不死，黃建昇他們竟然和我同桌！而且更不幸的是，黃建昇恰好就坐在我正對面，他的雙眼能夠直視我，而我也難以避開他直視我的眼神。為了避免尷尬，我立刻我拿起菜單假裝在看，但其實菜單上的每一行字，我通通都沒有讀進去。
紅燒魚翅羹？
龍蝦大拼盤？
極品皇帝雪？
日式柳橙干貝？
當我瞧見「清蒸石斑魚」這五個字，明顯叫做「清蒸石斑魚」的菜也正好被端上桌。
我放下菜單，注視被清水浸泡宛如擱淺的石斑魚底下、正燃燒熊熊火焰的粉紅色火種──這時，我突然感受到一股視線，明顯來自於正對面。
雖然恐懼，但我基於好奇還是抬起頭、視線越過石斑魚的魚肚，看向黃建昇──
黃建昇正衝著我笑，然後伸手用筷子挑起了一塊魚肉吃掉。
我立刻別開頭，渾身瞬間冒起雞皮疙瘩。
後來，我可以說是在黃建昇地注視之下吃完晚餐。深夜躺在床上時，我已經忘了晚餐那些豐富的菜式是什麼味道，只記得那不帶好意的注視，以及當下一直不斷盤旋在我腦海裡的一句話：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
時間來到畢業旅行的第二天早上。因為昨晚幾乎沒睡，所以我完全不記得自己有沒有刷牙洗臉，也不記得自己到底有沒有吃早餐。我唯一記得的，就只有自己拉著行李走到飯店後面的停車場排隊上遊覽車而已。
後來我大概是在遊覽車裡睡著了。當我完全清醒時已經是早上九點半，遊覽車正好抵達屏東縣車城鄉的國立海洋生物博物館。
國立海洋生物博物館，簡稱海生館，是來到屏東前往恆春途經車城鄉必去的景點之一，據說也是高雄以北所有學校畢業旅行的時候必去的地點之一。我所搭乘的遊覽車在海生館前面被規劃得井然有序偌大的停車場停下，我立刻站起來、擠到走到前面就是為了快點下車。
現在正值六月初，春天已經結束，而夏天即將到來，位於台灣最南端的屏東縣理所當然逐漸變得酷熱難耐。下車之後，我和我的同班同學們一起站在炙熱的太陽底下，心裡面開始有點後悔當初為什麼出發之前不聽我媽的話帶遮陽帽？
中午我們就要出發去龍磐大草原……要是到時候還這麼熱的話，我該怎麼辦？
在停車場集合完畢之後，穿著紅色背心的導師們便帶領我們走進海生館，同時一邊交代我們還有其他的遊客在，禁止大聲喧嘩以及嘻笑打鬧。
我看見我們班班導還特別走到黃建昇身邊告誡他──我希望班導就這樣永遠待在黃建昇的身邊監督他，一直到畢業旅行結束為止。
要不然，我內心的那一股不安永遠都無法消去。
進入海生館後的第一站，我們先在台灣水域館集合、坐在地板聽館內的導覽人員介紹台灣水域的生態。導覽人員從台灣的溪流一路介紹到台灣外海，內容似乎很豐富，有不少學生都聽得入迷，我卻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我一直望著坐在第一排的黃建昇，他正在和他旁邊的同學聊天。這些日子以來，每當他在跟其他人講話的時候，我都會覺得他是在策畫要對付我跟珊珊學妹──當然這肯定是我想太多，但楊雅媛的警告，以及「人為刀俎我為魚肉」這八個字一直在我的腦海裡揮之不去。
當導覽人員離去，我們起身自由活動時，我依然不能放下心來。
我決定今天一整天都要跟在黃建昇後面。
※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已經鄰近中午了，海生館的遊客開始變多。不知不覺我已經遠遠落後我們班的同學，正一個人獨自在茫茫的人海中徘徊。我很早就跟丟黃建昇，現在我正拚命地想找出黃建昇人在何處。
只不過，現在四面八方一片吵雜，感覺就好像置身在早晨的傳統市場正中央，令人眼花撩亂，不知道該朝哪個方向才對。
這時，我感覺到我被後面的人推了一把──我回過頭一看，發現一名穿著火辣的女大學生正一臉不耐的瞪我。而站在她旁邊的疑似是她的男朋友，看起來一副要跟我輸贏的模樣。
「可不可以不要擋路啊？」那名女大學生一臉不悅地說。我緊張地衝著他們笑，然後急忙推開周圍的人海向前走，最後在大洋洲停靠。
奇怪，我怎麼會在大洋洲？
大洋洲的魚有哪些？
大洋洲的魚有哪些，我他媽怎麼會知道？隔著一片玻璃、在我面前游來游去的魚類我一隻都叫不出名字，雖然負責導覽的人員剛才好像有講給我們聽，但我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我朝著世界水域館走去。
這時候，我才發現不只是黃建昇還有我們班同學，整個Ｆ高中二年級的學生似乎通通都消失了。我再走到珊瑚王國館，這裡的珊瑚很壯麗，但在這麼壯麗的景觀之下，我還是沒看到任何Ｆ高中二年級的學生們。
「你怎麼還在這裡？快跟上快跟上──」
就在我開始感到焦慮的時候，我的班導突然從一旁的人群中竄出來，推著我向前走。
我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問她人都到哪去了。
「他們跟一年級的同學都去外面看海豚秀了。你下次再給我落單，回去就給我罰寫一百遍……」
「喔。」
被班導帶到戶外的那一瞬間，我的眼睛接收到刺眼的光線忍不住眨了眨，害我覺得自己就像是被閃光燈嚇到的魚。
我在一片晴朗的陽光下走上看台，這才突然意識到剛才班導對我說了什麼。
她說我們跟一年級的同學都在看海豚秀。
一年級。
一年級……早上不是在龍磐大草原嗎？
我向右邊看去，赫然發現珊珊學妹就坐在我的旁邊。
而當她一看見我，她也和我同樣驚訝。
此時此刻，在我心裡的那股不好的預感終於轉換為實際的不安。我立刻東張西望想找出黃建昇在哪──這次我很快就看見他的身影。
黃建昇……他正坐在比我們還高的地方，見獵心喜地俯視我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