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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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10-27
送女子們安全回家,拿到數個報酬的錢袋,櫻夏麟可開心了,趕緊買了一壇雄黃酒一飲而盡。
剛剛那壇給那條蛇了,浪費!櫻夏麟擦擦嘴,又買了一壇,將酒遞給弟子們:「喝不?」
櫻夏麟的喝不,是喝到櫻夏麟開心為止。他千杯不醉,酒癮又大,以前把好幾個弟子灌醉到失去記憶,醒來後總會看到櫻夏麟在身邊,用嬌羞的模樣說:「孽徒。」
當然是開玩笑的。
弟子們紛紛互相推託,只有方漣站出來,道:「弟子陪喝。」
方漣是所有弟子中,唯一一個沒見識過櫻夏麟酒量的,所謂初生之犢不畏虎就是指這場景吧!施墨葉拉住方漣的手往後拉,乾笑道:「師父,師弟是說笑的,不要當真……」
櫻夏麟不知為何,沒了興致。他把酒罈收起來,轉身走在前方,不忘把已經把田靖抓成花貓的小雪抱走放在頭上。
方漣跑到櫻夏麟旁邊,瞧見櫻夏麟表情冷淡,連忙道:「弟子真想陪師父喝!」
櫻夏麟道:「不需要。」
櫻夏麟有一下沒一下的摸著小雪的頭,想了想,還是從袖裡拿出酒罈遞給方漣,晃道:「就一口。」
方漣開心道:「是!」,接過酒罈歡喜的喝了一口,酒很香,也很辣,過嗓子時,感覺整個喉嚨彷彿要燒起來,很不舒服。
方漣微蹙眉頭,不明白這種味道有哪裡好,為何大人都喜歡這種自虐般的感覺。
「你還太早了。」櫻夏麟拿回酒罈,將剩下的酒喝得一乾二淨。方漣確實是年紀最小的弟子,但本人一點都不喜歡被當孩子。
方漣不悅道:「請問這種味道有何處好?」
櫻夏麟道:「何處都好,我喜歡。」
迎面走來一群年輕的藍衣修士,一名修士喃喃道:「我看白麟已經死了,師父到底還要我們去哪找人啊?」
另一名道:「別抱怨了,師父說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櫻夏麟面上閃過一絲憂愁,覺得有些好笑,這麼多年,自己的好師兄居然還在找自己,該說是師兄弟情深似海嗎?但找到屍體是要幹嘛?鞭屍?還是挫骨揚灰?
想想都恐怖。櫻夏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心道:「別找了,找不到的,你們師父不會待見我的。」
雖說櫻夏麟實在沒什麼資格喊冤,殺的人確實多,但救的人也不少啊,正負相抵也該抵銷了吧。
——抵銷個屁,真是自欺欺人。
方漣見櫻夏麟面上的陰鬱之氣,輕輕的拍一下他的後腦勺。很輕很輕的一下,像是對做了可愛惡作劇的孩子施予小小懲罰一般,毫無作用,卻讓人安心。
作為師父,怎麼可能能容忍被弟子像對待小孩一樣拍自己的頭,櫻夏麟打掉方漣的手,不快道:「不準再摸師父的頭了,孽徒。」
方漣笑道:「是,但是師父,小雪已經伸爪子了。」
櫻夏麟調整好頭上小雪的位置,輕拍小雪的肚子道:「牠不會抓我。」
方漣道:「師父,你是否有什麼心事?」
「沒有。」有也不能和你們說。
「你們逛完先回去,我自己去晃會兒。」說完,櫻夏麟一躍而起,消失在眾人面前。
千麓山山林中,櫻夏麟慵懶地坐在樹枝上,青色的校服垂下,隨風飄揚,小腿悠悠晃蕩,好不愜意。
櫻夏麟輕輕拂過小雪的毛,享受手裡毛茸茸的觸感,道:「小雪,你啥時候會長大啊?」
小雪朝他揮了一抓,隨後將自己縮成一團,確確實實的變成了一個小白糰子。
哎呀,這是鬧脾氣了。
櫻夏麟輕聲道:「不長大好啊,長大了會失去很多東西的,不長大好。」
「幾歲啦,麟麟五歲啦!」嘴裡說著不明所以的話,在外人眼中,肯定跟瘋子沒兩樣吧。
所以才會選在偏僻的山林,邊觀賞夜間美景,邊對著不會說話的靈狐自言自語一番,櫻夏麟把小雪舉到面前道:「美景配美狐,絕佳啊。」
他看著夜景,想起了自己曾經的歸宿,名草山。
名草山和這裡不同,名草山的星空更加美麗,櫻夏麟卻憎恨不已;名草山的靈力更加豐富,櫻夏麟卻憎恨不已;名草山的師父比自己更好,更令櫻夏麟憎恨得想死。
櫻夏麟確信,自己一生中最大的錯誤,就是進了名草山,入了名草派,在師父的教導下結金丹,成以除魔衛道為天職的金丹修士。
櫻夏麟喃喃道:「夏日暖陽執扇人,這稱呼蠢死了,本公子以前可是被稱作無毒仙君的,這響噹噹的名號怎麼就沒個凡人記得呢?」
即使是元嬰期,櫻夏麟依然容易受旁人影響,並非無法接受,而是害怕周圍的人因自己而陷入危險。
同門師兄還在找自己,師弟師妹對自己不聞不問,不管哪個,都讓他開心不起來。
當我死了不就好了。
櫻夏麟跳下樹,在湖邊洗了把臉,湖中倒映出一張略顯稚嫩的臉龐。這是他從離開名草山後,就一直在用的樣子,也是他融合了年幼的自己和成長後的自己後,所成的樣子,儘管不如以前俊朗,卻別有一番風味。
用力地拍了幾下臉頰,櫻夏麟起身扭扭腰,伸展下身體。方才尚未抹去的水滴,順著眼角滑落,如落淚般,滴到地面。
伸展了許久,已經不知道打了自己幾巴掌了,櫻夏麟才終於把臉上的水珠抹掉,把濕掉的瀏海撥開,重新抱起小雪道:「我們回去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