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冰霜聖龍

　　連慕大為震驚，她單純的性子受到了強大衝擊。原來她的親人之間竟然有著如此深的隔閡，她直到現在才終於明白。

　　她彷彿有千言萬語想對眼前的姐姐說，可是最後說出口的卻是責備：「可是，妳也不能這麼矇騙無辜的女孩，讓夜雪仙什麼都不知道的送死！」

　　連依無力的鬆開手，一步一步的退後遠離連慕，滿眼的悲痛感似乎將要吞噬她。真情流露還把所有不堪都攤開在最親之人面前的連依，她不能容忍對方高高在上的指責，連慕根本不知道她從小到大因此事而受到痛苦折磨。

　　「妳果然是那人的女兒。」滑落的淚珠接連不斷，掛在她臉上的濕痕就像是她內心承擔不起後的宣洩。

　　「真是一模一樣，如此冠冕堂皇的漂亮話，真讓我找不出理由反擊。」

　　有怨懟嗎？

　　有嫉妒嗎？

　　更多的，應該是痛恨！

　　連依眼神逐漸堅定，她不想再被牽掛拖累，憑什麼該被犧牲掉的人是她？

　　「但是，我相信我的選擇不會有錯。」

　　一道符文從連慕腳下的地板蔓延開來，攀爬上她的身體，等待她注意到時已經無法再辦到任何事了。

　　「姐姐......」

　　〝不是的，不是的！〞

　　〝我想說的，不是要妳心甘情願赴死......〞

　　看著妹妹宛如一座雕塑一動也不動，在藍色符文的牢籠內失去了身體掌控權。

　　連依無動於衷，眼中只剩下冷漠以及一絲狠勁，披上寬大的斗篷孤身離去這個困住她的地方。

　　*

　　約莫一個鐘頭後抵達目的地，少女被安排在一間簡陋的小房間，其餘人各司其職去做準備，也沒有旁人特意守著她。

　　百般無聊中坐在屋內唯一的椅子上，面對著鏡子眼神呆愣儼然一副放空思緒的樣子。雖然外表看著柔弱溫和，但是雪仙可不會在陌生的地方鬆懈一絲一毫緊繃的精神。

　　她擺出這副表情沒多久，屋外響起極輕的腳步聲，雪仙當作什麼都沒有發現，全神貫注捕獲腳步聲到達哪裡。

　　最終掛在門口厚重的布簾被人掀開，雪仙甚至看不見溜進來的人影，定睛仔細一看鬼鬼祟祟的人從石桌旁的陰影站直身體，雪仙眉頭輕蹙，打量不速之客一圈，只能斷定她是個苗條纖細的女人，蒙著面容無法判斷她的年紀。

　　「小依......」

　　雪仙鬆開眉頭，保持沉默是金的形象怕會說多錯多，心裡盤算著該如何走一步算一步。

　　連容芳作為谷主自是身手矯健，纖細的四肢、修長的身材配合著好不但能讓動作敏捷迅速，還可以做到無聲無息遊走的地步。

　　她選在這種微妙的時間點偷偷摸摸來見連依，有著不可告人的理由。明明內心充滿虧欠與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見到女兒的瞬間她反倒覺得自己不該出現。

　　小依年紀小的時候離開她，直至今日正值年輕貌美繼續成長之期，卻為了傳統而要放棄如此美好的人生，都是源自於她是谷主的身分必須的犧牲。

　　連容芳望著鏡子映照出的女孩子，做好妝扮靜靜等候，哪怕是面對親生母親也僅是回以淡漠的一眼，似乎她無足輕重只是個陌生的人。

　　「對不起！」千言萬語圍繞包覆著她的心，然而就只剩這一句道歉可對她說出口。

　　「......」雪仙無語的看向她，聽著隱含過多情緒的道歉，她不知道該做何表情，雙眼繼續盯著她不出聲。

　　女人的苦笑被掩蓋住，只有那雙飽含心力交瘁的眼神透著沉重的悲哀。她不言，雪仙也不主動，兩人咫尺相望卻沒有一絲互動，彷彿被定格的兩具雕像。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眼見離最後時刻所剩無幾的時間，連容芳再也不管任何因素，衝上前緊緊抱住她的女孩。

　　夜雪仙嚇了一跳，剛想推開女人的下一刻，耳邊傳來她泣不成聲的哭喊：「對不起要妳接受這樣的命運，很抱歉媽媽沒能好好照顧，讓妳在外孤單寂寞的長大，無法扭轉局勢救不了妳！」

　　「但是，媽媽願意跟妳一起，跟著妳進去獻舞，陪著妳......絕不會再放妳一個人了！」

　　說不清楚湧上心頭的熱潮是什麼，雪仙懵懂不解她話裡是什麼意思？

　　可是，這個自稱為連依媽媽的女人，表現出來的悲傷與決絕不是假的，那麼獻舞的背後有什麼連依沒說的隱情？

　　雪仙心想，是故意隱瞞她的嗎？

　　「那個，請先冷靜一下，請妳放開我。」

　　輕輕推開緊抱著她的女人，向後退了兩步看著對方的眼睛，雪仙詢問起對她很重要的一件事：「祭祖之地，為何會有龍族的東西？」

　　連容芳擦拭眼角的淚水，聽到少女的問話心頭掠過一抹怪異的感覺，轉瞬即逝令她沒有過多在意，她沉吟著該怎麼回答。

　　這個答案對雪仙非常重要，她不開口催促，假如連依騙了她，那麼她留在這裡也沒有意義了。

　　忽然間溫柔的嗓音緩緩在她耳邊演奏一曲融入真情的歌聲，如此讓人失神停下所有思緒！

　　雪仙安靜地聽著這個人說起仙樂音谷的絕密情報，從起源至很少人知情的秘密......與龍有密切關係的事。

　　「從谷主可繼承的卷書裡記載，一百年前名為第二次聖龍大戰的戰役中，維護人類的龍神一派為保護人類而戰，其中的冰霜聖龍與仙樂音谷的初始人達成一個不可外傳的交易，關乎延續至今的傳承。」

　　冰霜聖龍！

　　為什麼一聽見這個稱呼，她的腦海中自動浮現出一幅栩栩如生的畫面，好像深深烙印在腦海的過往記憶般立即浮現出來。

　　雪仙微微睜大眼睛，眼前似是放映了動態的畫面－－

　　橫掃如同夜幕降臨的黑暗，拉開一道絢爛無比的色彩帶來希望之光。

　　那道強而華麗的巨大身影像是一座最為精緻雕琢成的冰龍雕像，卻又散發著活生生的血性霸氣。

　　冰塊樣的晶瑩龍鱗渾然天成，隱隱釋放足以彈指間構建冰天雪地的強悍力量，一雙用力一動能夠引發雪崩的翅膀，四肢覆蓋冰藍鱗片底下是無堅不摧的龍爪。

　　渺小的女孩就睜著雙眼看著，美麗且強大的冰龍以冰寒之氣凍結恐懼來源的黑暗，用那對如寶石閃耀的利爪撕裂黑暗，最終他拯救了弱小無助的人們。

　　「冰霜聖龍......」

　　眼角滑落濕痕，不自知的少女愣怔的望著不見特別之處的角落，是她的回憶嗎？

　　是她親身經歷過的景象，而且心裡面有股無法忽略的哀痛，刺痛得讓她忘了此時此刻在做什麼。

　　「聖龍大人化作人形孤身尋覓合適之地，在那裡當著初代谷主的面前分裂他的龍魂，將他的大半力量封印起來隱藏著這件事，交代谷主必須傳承下去，直到他所認可的靈魂出現在冰晶球照亮的地方。」

　　「那顆球為什麼會碎掉？」還未理清話中所有疑慮，雪仙搶先問出迫切需要知道的問題。

　　連容芳輕聲地答道：「真實情況我不確定，但是我們谷內高層討論過的可能情形，或許有關龍族滅絕，所以聖龍大人等待的對象已無法出現，又或者是殞落的聖龍大人黑化，試圖對人類報復......」

　　「不可能！」猛然推開抱了她很久的女人，雖然此人是仙樂音谷的現任谷主，同時也是連依姐妹的媽媽，她一樣不容許任何人誣衊尼爾尊敬的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