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原紅花-7
本章節 7489 字
更新於: 2024-10-19
「我們沿著峽谷下方的道路搜尋，直到國境為止都沒有發現伊梅爾達和露奈的蹤跡。」雀兒喜已經能不畏懼的應對羅薩里歐教授，這讓雪菲爾回憶起數年前在教授面前總是畏畏縮縮的雀兒喜，露出帶著欣慰的苦笑，將場面交給雀兒喜應付，自己只在一旁點頭附和。
「徹夜執行任務辛苦了，果然伊梅爾達故意讓人看到沿著峽谷逃跑只是煙霧彈，將人手分散到其他地方擴大搜索是對的。還以為同伴的受傷會讓伊梅爾達失去冷靜，果然是想的太過於順利了嗎......」教授圈起地圖上的山谷位置。「妳們可以先回去休息了，等所有守護者都回來回報狀況後，再決定下一步的搜索範圍。」
羅薩里歐教授對著地圖還在沉思著什麼，雀兒喜和雪菲爾快速離開了守護者的據點。
「雪菲爾，這樣應該能幫她們爭取一點時間吧？」
「一定可以，但是可能不會太多，其他守護者應該很快就會全部回來了。而且這對我們......」
「怎麼了？」
「不，沒事。」
雪菲爾原本想說讓伊梅爾達和露奈兩人再行動起來吸引守護者的注意對她們接下來的行動有利，但她知道這一定會被雀兒喜指責她太無情，因此她沒有說出口。
況且......在離開前看著伊梅爾達抱著露奈喜極而泣的模樣，雪菲爾就算心中曾經有過這些想法，也都消失無蹤了。
雀兒喜的雙眼有些濕潤。「可以的話，我想再多看點導都的樣子......」
「......走吧。趕快回房間，我們沒有太多時間整理要帶走的東西。」
「可是......」
「我認為在山谷上搜尋的守護者一定有人注意到下面的動靜，等他們回報狀況之後，我們一定會被追問情況的。但......我不能不那樣做，否則只要任何一個人趕來支援，所有人就一定會被發現......」
「我知道......我知道。」雀兒喜試圖表達自己沒有放在心上，一臉凝重的表情卻透漏著完全相反的訊息。「畢竟......是我決定的......但是，雪菲爾......妳真的也要一起走嗎？真的不願意的話......妳可以留下來，我逃走後妳就向教授說都是我的錯......」
「事到如今了還在問什麼問題，我會跟著妳的。」雪菲爾笑了笑，神色隨即又黯淡了下去。「......我也說了，今天是姊姊的話，她一定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
兩人奔回房間，她們快速的整理自己的物品，守護者的待遇並不拮据，兩人數年累積的回憶不停增添，反而讓現在的她們一時間難以選出想帶走的，意義最重大的物品。
「沒有太多時間讓我們停下來感傷了。」
雪菲爾制止規規矩矩將翻完的櫃衣櫃門關回去的雀兒喜，自己如暴雨般的快速翻找自己打算帶走的物品，雀兒喜模仿起她的動作，沒多久，房內就像遭了小偷般的一片狼藉。
「好了嗎？」雪菲爾關上自己的大皮箱，她正想提醒雀兒喜不要帶太多東西以免妨礙行動，卻看到雀兒喜已經整裝完畢，反而是她成為了被等待的人。
她打算帶走的東西甚至比雪菲爾還要少。
「那就走吧。」
「......嗯。」
雪菲爾緩緩拉住雀兒喜的手，往門口走去。
「等一下。」
雀兒喜沒有移動半步，讓雪菲爾的腳步被拉住，頓了一下的晃動差點讓皮箱脫手。
「......怎麼了？」
雪菲爾語氣多了一點焦急，可別說事到如今才打算......不，但她很清楚，雀兒喜不是這種人。
雀兒喜反過來拉住雪菲爾，往房內走去。「天已經亮了，從窗戶出去再走進後面離開比較安全。」
「......也是，就這麼做。」雪菲爾立刻就明白了雀兒喜的意思，看著眼中仍然透漏著不捨，環視著房間的雀兒喜，她並沒有再急迫的催促，邊翻過房間窗檯邊說著。「妳知道我們沒多少時間，越快越好，我先過去了。」
「我知道。」
讓皮箱較為臃腫的雪菲爾先離開後，雀兒喜最後一次的掃視了房間與安靜的建築物一眼。有些事已經變了，一向都很整潔的房間雜亂的慘不忍睹，窗外的攀附多年的常春藤被整片剷除，還有......兩人今後的未來。
而有些事不會變，大清早一樣這麼安靜，後門柵欄的第三片木板裂開了一半始終沒有修理，還有兩人至今為止的關係、從今以後的關係。
「......不過要是把柵欄修好了，大家就沒辦法在院子看到野兔了呢。」雀兒喜小聲說著，關上窗戶後轉過頭，不再看她住了多年的地方任何一眼。
-
時間還非常早，校園公寓內卻十分不平靜。
「雪菲爾！雀兒喜！搞什麼？！妳們瘋了是不是！有人說看到峽谷下面有使用了大範圍連喚的痕跡還有紅色和白色的光，告訴我那只是誤會！妳們不可能會放走伊梅爾達對吧！」
門被用力的敲響，房間的主人已經聽不到了，反倒吵醒了附近的同學，紛紛朝門外探出頭，對著裘兒投來責難的眼神。
「如果是真的的話那可不只剝奪次席稱謂和守護者的資格那麼簡單！會變成協助首要通緝犯逃亡！那是重罪！妳們都會被抓去關的！是誤會的話就趕快去和大家解釋！」
但事情重大，裘兒顧不得其他人的眼光，繼續大喊大叫著。
「妳們在的吧！教授說妳們很早就回來了！有聽到嗎？聽到的話就──」
沒有上鎖的門在不停的用力敲擊下打開了，眼前沒有預料到的景象讓裘兒嚇了一跳。房間用遭了小偷來形容都還太客氣，簡直像颶風肆虐過，而她要找的兩人，理所當然的不見人影。
「......有人來偷東西？不......」
裘兒環視房間，她知道違和感是從哪裡來的了──如果是來偷東西的，那帶走的物品也太奇怪，比方說，裘兒看到幾項明顯價值更高的物品，雖說也有可能是體積太大，不方便攜帶的關係才沒被帶走......不過。
「是小偷的話，偷走這麼多衣服要做什麼......」
她喃喃自語著。
敞開的櫃子，散落一地的雜物，竟然沒有看見多少服裝，只留下兩件裝飾華美的禮服，孤單的吊在衣櫃內。
她飛奔出門，焦急的敲著隔壁房間的門。
「......誰啊。」
門後聲音的主人明顯很不高興，透漏著毫不掩飾的不耐煩和憤怒。
「索菲亞！索菲亞！我問妳，妳有沒有聽到──」
「如果妳能先回答我現在幾點，我會很高興的。我室友起床氣很大，勸妳在吵醒她之前離開。」
「抱歉！但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問題！一下就好了，拜託！」
或許是從裘兒焦急的語氣中察覺到了什麼，又或者只是覺得她不開門裘兒不會罷休。索菲亞不情願的打開門，探出一顆惺忪的雙眼還沒完全睜開，頭髮還亂糟糟的腦袋。
「昨晚妳房間隔壁有沒有什麼動靜？就是雪菲爾和雀兒喜的房間。」
「昨天晚上......她們不是有守護者的任務嗎？應該不在才對。等等......在妳跑來大喊大叫前沒多久，好像真的有聽到她們房間傳來什麼聲音。那時在睡覺沒有聽太清楚，不過......不過那聲音像是各種東西被丟在地上的樣子。」
「謝謝。」
裘兒簡短的道謝後，立刻頭也不回的朝門外跑去。
「我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天啊！她們的房間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被留在原地的索菲亞，看到一旁房間的慘狀更是一頭霧水了。索菲亞顧不得現在的時間，對著裘兒的背影大喊：「這是怎麼回事？！校園公寓有小偷闖進來了嗎？她們去哪裡了？！」
「她們一定還沒走多遠！」
裘兒只留下了一句完全沒有回答到索菲亞疑問的話，她急奔的身影就消失在轉角。
-
「我們有多久沒有走過這裡了？」
故做開朗的聲音迴盪在安靜的岩洞中。
「......摔下去時，妳的位置比較靠深處對吧，有看到其他認識的人嗎？」
沒頭沒尾的對話，但雀兒喜立刻就知道雪菲爾在指什麼事。
該回答嗎......？有時候，或許適當的隱瞞才是對當事人最好的結果，雀爾喜心想。
那個空間深處有著更多的人，其中，雀兒喜雖然只是視線掃過，但她很確定其中一個人是誰，雪菲爾似乎還沒有看到。
「不可能的......都過了那麼久了......」
雀兒喜自言自語著，她到今天仍然難以相信，但導都明顯有什麼保存人體的未知方式，否則安潔莉娜學姊......
「妳說什麼？」
事情過去已經數年，彷彿睡著般的臉孔竟然還能清楚辨認出來。不過從身體的損傷來看，絕對不只是睡著而已。
那是曾經對雪菲爾來說最重要的人。
「什麼都沒有。」雀兒喜沒有遲疑的，對雪菲爾隱瞞了。「沒有看到......不過更往深處我就不知道了......」
雀兒喜又有些心虛的補上了一句，她不想告訴雪菲爾實情，卻又不想讓雪菲爾發現自己在隱瞞她，矛盾的心態讓她選擇了一個日後也能解釋過去的說法。
「喪心病狂。用蘊含的生命力量來做連結......也就是伊梅爾達和導都在『如何讓根源的力量更加提升』這個問題上，得出了差不多的答案嗎？然後導都卻......」
「可能導都的步調還要更快，伊梅爾達只靠自己一個人在尋找，最後得到的答案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整個導都卻是從一開始就是為了讓連喚技術更進步才存在的──」
她們走出了洞口，儘管不起眼的出口位在離道路有段距離的樹林內，不是那麼強烈的陽光依然讓兩個人瞇起眼睛。
「來的比我想像的慢呢，我原本還在擔心妳們是不是已經跑掉了。」
那是兩人都熟悉的聲音。
一截紅髮在側邊的樹木後方現出身形，對方向兩人展現已經纏繞在手上的紅色緞帶，別輕舉妄動的訊息不用開口說，也表達的十分明顯。
「我唯一能想到最後的可能性，妳們房間闖入了專偷衣服，有著奇怪癖好的怪人，於是妳們嚇的先逃出去......」裘兒悠悠看著兩人身旁的皮箱。「這個可能性雖然非常小，但我一直希望是真的。」
「聽我說，裘兒──」雀兒喜用乾燥的聲音，試圖向裘兒解釋。
裘兒的手指微微勾動一下，雪菲爾立刻將雀兒喜推到自己身後。
「妳撿回了一條命。」裘兒雖然手中仍捏著紅色緞帶，但看起來不像是有啟動連喚的樣子。「在我已經警告過的情況下還突然做出那麼大的動作，在更嚴肅的場合是會直接沒命的，妳知道嗎，雪菲爾。」
冒著冷汗的雪菲爾鬆了一口氣，她保護住雀兒喜完全是反射動作，但裘兒說的一點都沒錯。
「回去吧。現在回去的話，別人只會知道妳們房間遭了小偷而已。」裘兒的聲音突然整個低沉下來。「妳們知道守護者的背叛代表著什麼意思嗎？尤其是妳，雪菲爾，妳更應該要懂的！」
「聽我說，裘兒。如果妳也知道導都實際上在做什麼的話──」
雀兒喜用緊張到沙啞的聲音說著，卻被裘兒再一次打斷。
「導都在做什麼？我當然知道，導都是為了維持住周遭三個國家的和平而存在的，這就是導都成立以來的意義。雖然大多數人都不喜歡上歷史課，但應該沒有必要在這裡幫妳們複習吧。」
「不是的，裘兒，我不是這個意思。」
「裘兒，雖然我們看起來的確像有問題的樣子，但不是的──」
「那先回答我一件事。」
「......什麼事？」
「妳們房間的模樣也差不多該被其他學生和賽維里諾夫人發現了，再加上守護者那邊傳開妳們故意放走了伊梅爾達的消息，羅薩里歐教授正等著妳們去解釋──喔，妳們好像不是很意外的樣子。我不認為還有人推測不出來發生了什麼事情，那麼我現在把妳們帶回去的話，妳們的下場是什麼？」
「......死。」
雀兒喜腦中浮現出她只瞥見一眼卻忘不掉的地下室，等著兩人的，可能還不只是失去性命那麼簡單。
雪菲爾仍然維持把雀兒喜護在身後的動作，她抬頭深吸一口氣，看著裘兒。「那麼我跟妳回去，妳讓雀兒喜離開。」
「等等！雪菲爾！妳不能──」
裘兒眉毛挑動了一下。「想跟我談條件嗎？妳們已經默認了自己背叛了守護者的行為，身為守護者，我有當場抓捕甚至擊斃妳們的義務和權力。同時，只要妳們一有什麼動作，我能隨時發動攻擊，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想知道妳準備了什麼條件，雪菲爾。」
「......導都沒告訴我們的事。」
雪菲爾原本以為能看到裘兒明顯的動搖，但結果卻沒有如她所願。
算了，雪菲爾下定決心，要是談話過程不順利，她就直接衝上去發起攻擊......要是能出奇不意的擊倒裘兒，她們就可以逃走──這麼想也太天真了，裘兒怎麼可能會反應不過來，雪菲爾還清楚記得，之前偷襲她的女研究員下場怎麼了。
她只是覺得，比起被帶進不知名的研究設施，還不如葬身在同學手中。
「導都的事我比誰都還清楚。我說過了，導都是為了維持住三個國家的和平關係才存在的，但是這樣的和平關係能持續多久？」
「妳是說......導都倒向任何一國嗎？」沉默了很久的雀兒喜似乎像是聽出來裘兒的話題有弦外之音，戰戰兢兢的回問。
「妳這句話是在侮辱導都，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五十年過去了，其他三個國家早就失去了初心，就只有導都仍然致力於維護和平。」
很多時候，雀兒喜常常覺得裘兒的說話方式不像她們這個年紀的少女，更像是一名常在台上發表宣言的人。
「如果妳是擔心我們再也沒有機會參加下次和平紀念典禮才說這些的話，那這份好意我心領了。類似的演說我們開幕時才聽完沒多久。」
雪菲爾插嘴，裘兒不像是有被諷刺挑撥到的樣子。
「失去初心的國家依然遵守著和平條約，是因為沒有人想要同時與其他兩個國家為敵。但是三個國家都想著一樣的事，自己需要搶先在連喚上有遠超其他兩國的實力，同時所有人也都懼怕著，其他國家搶先一步在連喚技術上超過自己。然後對這些人來說，現在，眼前不就正好有著一個『連喚技術遠遠領先其他地方』的存在嗎？」
「這不就是當初三個國家設立導都的目的嗎？」
「五十年前的話，是這樣沒錯。」裘兒朝她們走近了幾步，笑了笑。「從學生時就是這樣呢，雪菲爾還是這麼的沒有耐心，那我就直接說重點吧。」
裘兒清了清喉嚨。
「導都現在對三個國家來說，正好就是那個最需要恐懼的存在。從五十年前開始落後的技術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追上的，這件事對三個國家來說都一樣，於是他們的決定也都相同：試圖靠竊取或搶奪來得到導都的技術──當然，至今為止沒有人成功過。於是三個國家依然都還維持著差不多的實力，那麼他們就有了一個共同的、需要被恐懼的對象。」
裘兒又往前走了幾步，已經快要站到雪菲爾面前。「現有的連喚能力還遠遠不夠，導都唯一的選擇是將自己的能力提高到外人難以想像的存在，在未來的某一天，三個國家如果聯合起來逼迫導都交出所有技術時，導都需要擁有能在那時瞬間逼退一切的壓倒性力量。否則當三個國家取得了相同的力量，導都又已經不存在，這片土地會倒退回五十年前滿是戰火、三個國家不停爭奪的年代！妳們懂嗎？雪菲爾！雀兒喜！」
「我以曾經身為學院首席為榮，只要我還掛著這枚徽章，我就一直會是守護者。現在是，未來也會是。」與剛才激動的語氣相反，裘兒表情一直都十分平靜。「那麼請告訴我，雪菲爾，妳們打算拿出什麼樣的秘密來和我談條件。」
一瞬間，雪菲爾好像看到了那個在夢中得意展示自己徽章的姊姊。兩人明明長的一點都不像，卻又好像在瞬間重疊在一起。本來以為極具分量的內容，在裘兒面前都蒼白了起來，她自己的臉色或許也一樣吧。
「我還滿欣賞妳們兩位的，特別是雀兒喜。雪菲爾雖然個性大有問題，但是將兩人的連喚結合使用的手法不只是妳們獨創，甚至直到今天導都內都還沒有人成功再現出來。又有誰能想到當時那麼不擅長戰鬥的雀兒喜，竟然是以次席的身份成為守護者呢？」
裘兒優雅的笑著，對雀兒喜說。「不知道有沒有人和妳說過，妳的才能比起戰鬥，應該更適合發揮在其他領域才對。」
「誰個性大有問題了！」雪菲爾倒是對內容十分不滿，但裘兒沒有理會。
「回去吧，妳們房間就只是被一個愛好奇特的小偷闖入而已，妳們的話則是因為剛徹夜執行完任務太過疲累所以直覺逃跑，小偷立刻被我發現，追逐的途中小偷為了逃走丟下了這兩個皮箱，我會以首席的身份作證。」
雀兒喜走到雪菲爾面前，擋在她和裘兒之間，裘兒只是看著，並沒有特別出聲阻止她的行動。
「如果我說不要呢。」
雀兒喜的語氣堅定，並不是在詢問裘兒這麼做的後果。
「這樣啊。」裘兒輕輕嘆氣。「沒辦法了──」
「雀兒喜......雖然我對裘兒這個人還是喜歡不起來......但是她人不壞......比起被帶去奇怪的地方......死在這裡好像還......比較好！！」
雪菲爾原本貼著雀兒喜的耳朵低語，但是在聽到裘兒的嘆氣後，急切的她也顧不得最後幾個字的音量了。雪菲爾全速將手伸向裙襬上的藍色緞帶，她很清楚這麼做的後果。
「沒辦法了──妳們走吧。」
正打算抓取身上根源的手在中途失去目標，這讓雪菲爾的手畫出一個奇怪的軌跡，並連帶整個身體失去平衡，難看的摔在地上。
「畢竟我也沒辦法同時當四個人的對手。」
四個人？雀兒喜和雪菲爾還在一頭霧水時，就聽到山洞口傳來伊梅爾達的聲音。
「不愧是首席，這樣都能發現。」雖然伊梅爾達出聲回應，但是她沒有要現身的意思。
「她怎麼會在那裡？我們過來時一個人都沒有吧？」雀兒喜用只有雪菲爾能聽見的氣音說著，雪菲爾也輕微的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妳們有什麼目的？以等待偷襲機會來說也拖太久了，明明我已經故意露出好幾次破綻引誘。」裘兒聲張著自己氣勢，誇張的冷笑了一聲。「白魔女的話或許看穿了，但那個小個子我不認為忍耐的住。」
「什麼──！」
兩道火焰對撞，化成細碎的火星飄散，裘兒瞇起眼睛觀察著眼前的對手。
──她長的與數天前的遭遇戰時完全不同了，一頭垂到腰際的銀色長髮，身上沒有了沾滿血跡的繃帶與傷口，整個人看上去......似乎更有精神了。
「從來沒有聽過的技術......妳們做了什麼？」
伊梅爾達用沉穩的語調繼續說著。「正如妳所說，我們要偷襲早就可以下手了，請別誤會，我們沒有要在這裡開戰的打算。」
「那妳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看到妳似乎打算找人麻煩，本來打算要來幫助，看來是沒有必要了。」
「這句話，我可以理解成她們兩人和妳們已經是同伴了嗎？」
「無可奉告。」
「......好吧。」裘兒高舉手中的根源，視線始終警戒著山洞的方向慢慢向後退去。「今天的事我會如實回報，雪菲爾，雀兒喜，與妳們一起共事的感覺並不糟......特別是救出我那時，就算是雪菲爾，該道謝時我也是會道謝的。」
「不......所有人都會這麼做的。」雀兒喜小聲說著，雪菲爾則是又因為裘兒總是對她處處帶刺的態度皺眉。
「我已經沒有要再與導都為敵的意思。」伊梅爾達用著充滿餘裕的語氣再次強調。
「誰知道呢？不然妳來導都中央一趟如何？妳那奇怪的連喚對於問出抓到的暗部受哪一國指使會很有幫助，說不定導都方會願意不追究最高通緝犯的事。」
「這份好意我心領了，就算從暗部口中問出答案，那個國家也不可能會承認的。到最後，我還是只會落得被依照最高通緝犯處理的下場。」
「是嗎，真可惜。」裘兒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回答會是拒絕，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感到可惜的意思，她換上嚴肅的語氣繼續向後慢慢退去。
「請記好，雪菲爾和雀兒喜。不只是我，今天開始妳們也是導都的敵人了，放走最高通緝犯加上背叛守護者......是發現了當場處分掉也不會被過問的重罪，我不明白妳們為什麼選擇這樣做......」
隨著裘兒的聲音越來越小，雀兒喜不抱希望的問出口。「那個......裘兒。妳可以把這裡的事當作沒看到嗎？」
雀兒喜感覺到裘兒的腳步停了下來。
「我並不是想放走妳們，而是因為我認為自己難以同時對付四個人才選擇讓妳們離開的，這完全是意外，雀兒喜。」
聲音短暫停頓了一下。
「我是導都的守護者，現在是，未來也會是。」
裘兒的身影消失在樹林中。
但是，直到最後，她都沒有把防備偷襲的眼神投向雀兒喜和雪菲爾兩人。
「徹夜執行任務辛苦了，果然伊梅爾達故意讓人看到沿著峽谷逃跑只是煙霧彈，將人手分散到其他地方擴大搜索是對的。還以為同伴的受傷會讓伊梅爾達失去冷靜，果然是想的太過於順利了嗎......」教授圈起地圖上的山谷位置。「妳們可以先回去休息了，等所有守護者都回來回報狀況後，再決定下一步的搜索範圍。」
羅薩里歐教授對著地圖還在沉思著什麼，雀兒喜和雪菲爾快速離開了守護者的據點。
「雪菲爾，這樣應該能幫她們爭取一點時間吧？」
「一定可以，但是可能不會太多，其他守護者應該很快就會全部回來了。而且這對我們......」
「怎麼了？」
「不，沒事。」
雪菲爾原本想說讓伊梅爾達和露奈兩人再行動起來吸引守護者的注意對她們接下來的行動有利，但她知道這一定會被雀兒喜指責她太無情，因此她沒有說出口。
況且......在離開前看著伊梅爾達抱著露奈喜極而泣的模樣，雪菲爾就算心中曾經有過這些想法，也都消失無蹤了。
雀兒喜的雙眼有些濕潤。「可以的話，我想再多看點導都的樣子......」
「......走吧。趕快回房間，我們沒有太多時間整理要帶走的東西。」
「可是......」
「我認為在山谷上搜尋的守護者一定有人注意到下面的動靜，等他們回報狀況之後，我們一定會被追問情況的。但......我不能不那樣做，否則只要任何一個人趕來支援，所有人就一定會被發現......」
「我知道......我知道。」雀兒喜試圖表達自己沒有放在心上，一臉凝重的表情卻透漏著完全相反的訊息。「畢竟......是我決定的......但是，雪菲爾......妳真的也要一起走嗎？真的不願意的話......妳可以留下來，我逃走後妳就向教授說都是我的錯......」
「事到如今了還在問什麼問題，我會跟著妳的。」雪菲爾笑了笑，神色隨即又黯淡了下去。「......我也說了，今天是姊姊的話，她一定也會做同樣的選擇。」
-
兩人奔回房間，她們快速的整理自己的物品，守護者的待遇並不拮据，兩人數年累積的回憶不停增添，反而讓現在的她們一時間難以選出想帶走的，意義最重大的物品。
「沒有太多時間讓我們停下來感傷了。」
雪菲爾制止規規矩矩將翻完的櫃衣櫃門關回去的雀兒喜，自己如暴雨般的快速翻找自己打算帶走的物品，雀兒喜模仿起她的動作，沒多久，房內就像遭了小偷般的一片狼藉。
「好了嗎？」雪菲爾關上自己的大皮箱，她正想提醒雀兒喜不要帶太多東西以免妨礙行動，卻看到雀兒喜已經整裝完畢，反而是她成為了被等待的人。
她打算帶走的東西甚至比雪菲爾還要少。
「那就走吧。」
「......嗯。」
雪菲爾緩緩拉住雀兒喜的手，往門口走去。
「等一下。」
雀兒喜沒有移動半步，讓雪菲爾的腳步被拉住，頓了一下的晃動差點讓皮箱脫手。
「......怎麼了？」
雪菲爾語氣多了一點焦急，可別說事到如今才打算......不，但她很清楚，雀兒喜不是這種人。
雀兒喜反過來拉住雪菲爾，往房內走去。「天已經亮了，從窗戶出去再走進後面離開比較安全。」
「......也是，就這麼做。」雪菲爾立刻就明白了雀兒喜的意思，看著眼中仍然透漏著不捨，環視著房間的雀兒喜，她並沒有再急迫的催促，邊翻過房間窗檯邊說著。「妳知道我們沒多少時間，越快越好，我先過去了。」
「我知道。」
讓皮箱較為臃腫的雪菲爾先離開後，雀兒喜最後一次的掃視了房間與安靜的建築物一眼。有些事已經變了，一向都很整潔的房間雜亂的慘不忍睹，窗外的攀附多年的常春藤被整片剷除，還有......兩人今後的未來。
而有些事不會變，大清早一樣這麼安靜，後門柵欄的第三片木板裂開了一半始終沒有修理，還有兩人至今為止的關係、從今以後的關係。
「......不過要是把柵欄修好了，大家就沒辦法在院子看到野兔了呢。」雀兒喜小聲說著，關上窗戶後轉過頭，不再看她住了多年的地方任何一眼。
-
時間還非常早，校園公寓內卻十分不平靜。
「雪菲爾！雀兒喜！搞什麼？！妳們瘋了是不是！有人說看到峽谷下面有使用了大範圍連喚的痕跡還有紅色和白色的光，告訴我那只是誤會！妳們不可能會放走伊梅爾達對吧！」
門被用力的敲響，房間的主人已經聽不到了，反倒吵醒了附近的同學，紛紛朝門外探出頭，對著裘兒投來責難的眼神。
「如果是真的的話那可不只剝奪次席稱謂和守護者的資格那麼簡單！會變成協助首要通緝犯逃亡！那是重罪！妳們都會被抓去關的！是誤會的話就趕快去和大家解釋！」
但事情重大，裘兒顧不得其他人的眼光，繼續大喊大叫著。
「妳們在的吧！教授說妳們很早就回來了！有聽到嗎？聽到的話就──」
沒有上鎖的門在不停的用力敲擊下打開了，眼前沒有預料到的景象讓裘兒嚇了一跳。房間用遭了小偷來形容都還太客氣，簡直像颶風肆虐過，而她要找的兩人，理所當然的不見人影。
「......有人來偷東西？不......」
裘兒環視房間，她知道違和感是從哪裡來的了──如果是來偷東西的，那帶走的物品也太奇怪，比方說，裘兒看到幾項明顯價值更高的物品，雖說也有可能是體積太大，不方便攜帶的關係才沒被帶走......不過。
「是小偷的話，偷走這麼多衣服要做什麼......」
她喃喃自語著。
敞開的櫃子，散落一地的雜物，竟然沒有看見多少服裝，只留下兩件裝飾華美的禮服，孤單的吊在衣櫃內。
她飛奔出門，焦急的敲著隔壁房間的門。
「......誰啊。」
門後聲音的主人明顯很不高興，透漏著毫不掩飾的不耐煩和憤怒。
「索菲亞！索菲亞！我問妳，妳有沒有聽到──」
「如果妳能先回答我現在幾點，我會很高興的。我室友起床氣很大，勸妳在吵醒她之前離開。」
「抱歉！但是我真的有很重要的問題！一下就好了，拜託！」
或許是從裘兒焦急的語氣中察覺到了什麼，又或者只是覺得她不開門裘兒不會罷休。索菲亞不情願的打開門，探出一顆惺忪的雙眼還沒完全睜開，頭髮還亂糟糟的腦袋。
「昨晚妳房間隔壁有沒有什麼動靜？就是雪菲爾和雀兒喜的房間。」
「昨天晚上......她們不是有守護者的任務嗎？應該不在才對。等等......在妳跑來大喊大叫前沒多久，好像真的有聽到她們房間傳來什麼聲音。那時在睡覺沒有聽太清楚，不過......不過那聲音像是各種東西被丟在地上的樣子。」
「謝謝。」
裘兒簡短的道謝後，立刻頭也不回的朝門外跑去。
「我是不是說錯什麼話了......天啊！她們的房間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被留在原地的索菲亞，看到一旁房間的慘狀更是一頭霧水了。索菲亞顧不得現在的時間，對著裘兒的背影大喊：「這是怎麼回事？！校園公寓有小偷闖進來了嗎？她們去哪裡了？！」
「她們一定還沒走多遠！」
裘兒只留下了一句完全沒有回答到索菲亞疑問的話，她急奔的身影就消失在轉角。
-
「我們有多久沒有走過這裡了？」
故做開朗的聲音迴盪在安靜的岩洞中。
「......摔下去時，妳的位置比較靠深處對吧，有看到其他認識的人嗎？」
沒頭沒尾的對話，但雀兒喜立刻就知道雪菲爾在指什麼事。
該回答嗎......？有時候，或許適當的隱瞞才是對當事人最好的結果，雀爾喜心想。
那個空間深處有著更多的人，其中，雀兒喜雖然只是視線掃過，但她很確定其中一個人是誰，雪菲爾似乎還沒有看到。
「不可能的......都過了那麼久了......」
雀兒喜自言自語著，她到今天仍然難以相信，但導都明顯有什麼保存人體的未知方式，否則安潔莉娜學姊......
「妳說什麼？」
事情過去已經數年，彷彿睡著般的臉孔竟然還能清楚辨認出來。不過從身體的損傷來看，絕對不只是睡著而已。
那是曾經對雪菲爾來說最重要的人。
「什麼都沒有。」雀兒喜沒有遲疑的，對雪菲爾隱瞞了。「沒有看到......不過更往深處我就不知道了......」
雀兒喜又有些心虛的補上了一句，她不想告訴雪菲爾實情，卻又不想讓雪菲爾發現自己在隱瞞她，矛盾的心態讓她選擇了一個日後也能解釋過去的說法。
「喪心病狂。用蘊含的生命力量來做連結......也就是伊梅爾達和導都在『如何讓根源的力量更加提升』這個問題上，得出了差不多的答案嗎？然後導都卻......」
「可能導都的步調還要更快，伊梅爾達只靠自己一個人在尋找，最後得到的答案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整個導都卻是從一開始就是為了讓連喚技術更進步才存在的──」
她們走出了洞口，儘管不起眼的出口位在離道路有段距離的樹林內，不是那麼強烈的陽光依然讓兩個人瞇起眼睛。
「來的比我想像的慢呢，我原本還在擔心妳們是不是已經跑掉了。」
那是兩人都熟悉的聲音。
一截紅髮在側邊的樹木後方現出身形，對方向兩人展現已經纏繞在手上的紅色緞帶，別輕舉妄動的訊息不用開口說，也表達的十分明顯。
「我唯一能想到最後的可能性，妳們房間闖入了專偷衣服，有著奇怪癖好的怪人，於是妳們嚇的先逃出去......」裘兒悠悠看著兩人身旁的皮箱。「這個可能性雖然非常小，但我一直希望是真的。」
「聽我說，裘兒──」雀兒喜用乾燥的聲音，試圖向裘兒解釋。
裘兒的手指微微勾動一下，雪菲爾立刻將雀兒喜推到自己身後。
「妳撿回了一條命。」裘兒雖然手中仍捏著紅色緞帶，但看起來不像是有啟動連喚的樣子。「在我已經警告過的情況下還突然做出那麼大的動作，在更嚴肅的場合是會直接沒命的，妳知道嗎，雪菲爾。」
冒著冷汗的雪菲爾鬆了一口氣，她保護住雀兒喜完全是反射動作，但裘兒說的一點都沒錯。
「回去吧。現在回去的話，別人只會知道妳們房間遭了小偷而已。」裘兒的聲音突然整個低沉下來。「妳們知道守護者的背叛代表著什麼意思嗎？尤其是妳，雪菲爾，妳更應該要懂的！」
「聽我說，裘兒。如果妳也知道導都實際上在做什麼的話──」
雀兒喜用緊張到沙啞的聲音說著，卻被裘兒再一次打斷。
「導都在做什麼？我當然知道，導都是為了維持住周遭三個國家的和平而存在的，這就是導都成立以來的意義。雖然大多數人都不喜歡上歷史課，但應該沒有必要在這裡幫妳們複習吧。」
「不是的，裘兒，我不是這個意思。」
「裘兒，雖然我們看起來的確像有問題的樣子，但不是的──」
「那先回答我一件事。」
「......什麼事？」
「妳們房間的模樣也差不多該被其他學生和賽維里諾夫人發現了，再加上守護者那邊傳開妳們故意放走了伊梅爾達的消息，羅薩里歐教授正等著妳們去解釋──喔，妳們好像不是很意外的樣子。我不認為還有人推測不出來發生了什麼事情，那麼我現在把妳們帶回去的話，妳們的下場是什麼？」
「......死。」
雀兒喜腦中浮現出她只瞥見一眼卻忘不掉的地下室，等著兩人的，可能還不只是失去性命那麼簡單。
雪菲爾仍然維持把雀兒喜護在身後的動作，她抬頭深吸一口氣，看著裘兒。「那麼我跟妳回去，妳讓雀兒喜離開。」
「等等！雪菲爾！妳不能──」
裘兒眉毛挑動了一下。「想跟我談條件嗎？妳們已經默認了自己背叛了守護者的行為，身為守護者，我有當場抓捕甚至擊斃妳們的義務和權力。同時，只要妳們一有什麼動作，我能隨時發動攻擊，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想知道妳準備了什麼條件，雪菲爾。」
「......導都沒告訴我們的事。」
雪菲爾原本以為能看到裘兒明顯的動搖，但結果卻沒有如她所願。
算了，雪菲爾下定決心，要是談話過程不順利，她就直接衝上去發起攻擊......要是能出奇不意的擊倒裘兒，她們就可以逃走──這麼想也太天真了，裘兒怎麼可能會反應不過來，雪菲爾還清楚記得，之前偷襲她的女研究員下場怎麼了。
她只是覺得，比起被帶進不知名的研究設施，還不如葬身在同學手中。
「導都的事我比誰都還清楚。我說過了，導都是為了維持住三個國家的和平關係才存在的，但是這樣的和平關係能持續多久？」
「妳是說......導都倒向任何一國嗎？」沉默了很久的雀兒喜似乎像是聽出來裘兒的話題有弦外之音，戰戰兢兢的回問。
「妳這句話是在侮辱導都，這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五十年過去了，其他三個國家早就失去了初心，就只有導都仍然致力於維護和平。」
很多時候，雀兒喜常常覺得裘兒的說話方式不像她們這個年紀的少女，更像是一名常在台上發表宣言的人。
「如果妳是擔心我們再也沒有機會參加下次和平紀念典禮才說這些的話，那這份好意我心領了。類似的演說我們開幕時才聽完沒多久。」
雪菲爾插嘴，裘兒不像是有被諷刺挑撥到的樣子。
「失去初心的國家依然遵守著和平條約，是因為沒有人想要同時與其他兩個國家為敵。但是三個國家都想著一樣的事，自己需要搶先在連喚上有遠超其他兩國的實力，同時所有人也都懼怕著，其他國家搶先一步在連喚技術上超過自己。然後對這些人來說，現在，眼前不就正好有著一個『連喚技術遠遠領先其他地方』的存在嗎？」
「這不就是當初三個國家設立導都的目的嗎？」
「五十年前的話，是這樣沒錯。」裘兒朝她們走近了幾步，笑了笑。「從學生時就是這樣呢，雪菲爾還是這麼的沒有耐心，那我就直接說重點吧。」
裘兒清了清喉嚨。
「導都現在對三個國家來說，正好就是那個最需要恐懼的存在。從五十年前開始落後的技術不是那麼簡單就能追上的，這件事對三個國家來說都一樣，於是他們的決定也都相同：試圖靠竊取或搶奪來得到導都的技術──當然，至今為止沒有人成功過。於是三個國家依然都還維持著差不多的實力，那麼他們就有了一個共同的、需要被恐懼的對象。」
裘兒又往前走了幾步，已經快要站到雪菲爾面前。「現有的連喚能力還遠遠不夠，導都唯一的選擇是將自己的能力提高到外人難以想像的存在，在未來的某一天，三個國家如果聯合起來逼迫導都交出所有技術時，導都需要擁有能在那時瞬間逼退一切的壓倒性力量。否則當三個國家取得了相同的力量，導都又已經不存在，這片土地會倒退回五十年前滿是戰火、三個國家不停爭奪的年代！妳們懂嗎？雪菲爾！雀兒喜！」
「我以曾經身為學院首席為榮，只要我還掛著這枚徽章，我就一直會是守護者。現在是，未來也會是。」與剛才激動的語氣相反，裘兒表情一直都十分平靜。「那麼請告訴我，雪菲爾，妳們打算拿出什麼樣的秘密來和我談條件。」
一瞬間，雪菲爾好像看到了那個在夢中得意展示自己徽章的姊姊。兩人明明長的一點都不像，卻又好像在瞬間重疊在一起。本來以為極具分量的內容，在裘兒面前都蒼白了起來，她自己的臉色或許也一樣吧。
「我還滿欣賞妳們兩位的，特別是雀兒喜。雪菲爾雖然個性大有問題，但是將兩人的連喚結合使用的手法不只是妳們獨創，甚至直到今天導都內都還沒有人成功再現出來。又有誰能想到當時那麼不擅長戰鬥的雀兒喜，竟然是以次席的身份成為守護者呢？」
裘兒優雅的笑著，對雀兒喜說。「不知道有沒有人和妳說過，妳的才能比起戰鬥，應該更適合發揮在其他領域才對。」
「誰個性大有問題了！」雪菲爾倒是對內容十分不滿，但裘兒沒有理會。
「回去吧，妳們房間就只是被一個愛好奇特的小偷闖入而已，妳們的話則是因為剛徹夜執行完任務太過疲累所以直覺逃跑，小偷立刻被我發現，追逐的途中小偷為了逃走丟下了這兩個皮箱，我會以首席的身份作證。」
雀兒喜走到雪菲爾面前，擋在她和裘兒之間，裘兒只是看著，並沒有特別出聲阻止她的行動。
「如果我說不要呢。」
雀兒喜的語氣堅定，並不是在詢問裘兒這麼做的後果。
「這樣啊。」裘兒輕輕嘆氣。「沒辦法了──」
「雀兒喜......雖然我對裘兒這個人還是喜歡不起來......但是她人不壞......比起被帶去奇怪的地方......死在這裡好像還......比較好！！」
雪菲爾原本貼著雀兒喜的耳朵低語，但是在聽到裘兒的嘆氣後，急切的她也顧不得最後幾個字的音量了。雪菲爾全速將手伸向裙襬上的藍色緞帶，她很清楚這麼做的後果。
「沒辦法了──妳們走吧。」
正打算抓取身上根源的手在中途失去目標，這讓雪菲爾的手畫出一個奇怪的軌跡，並連帶整個身體失去平衡，難看的摔在地上。
「畢竟我也沒辦法同時當四個人的對手。」
四個人？雀兒喜和雪菲爾還在一頭霧水時，就聽到山洞口傳來伊梅爾達的聲音。
「不愧是首席，這樣都能發現。」雖然伊梅爾達出聲回應，但是她沒有要現身的意思。
「她怎麼會在那裡？我們過來時一個人都沒有吧？」雀兒喜用只有雪菲爾能聽見的氣音說著，雪菲爾也輕微的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妳們有什麼目的？以等待偷襲機會來說也拖太久了，明明我已經故意露出好幾次破綻引誘。」裘兒聲張著自己氣勢，誇張的冷笑了一聲。「白魔女的話或許看穿了，但那個小個子我不認為忍耐的住。」
「什麼──！」
兩道火焰對撞，化成細碎的火星飄散，裘兒瞇起眼睛觀察著眼前的對手。
──她長的與數天前的遭遇戰時完全不同了，一頭垂到腰際的銀色長髮，身上沒有了沾滿血跡的繃帶與傷口，整個人看上去......似乎更有精神了。
「從來沒有聽過的技術......妳們做了什麼？」
伊梅爾達用沉穩的語調繼續說著。「正如妳所說，我們要偷襲早就可以下手了，請別誤會，我們沒有要在這裡開戰的打算。」
「那妳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看到妳似乎打算找人麻煩，本來打算要來幫助，看來是沒有必要了。」
「這句話，我可以理解成她們兩人和妳們已經是同伴了嗎？」
「無可奉告。」
「......好吧。」裘兒高舉手中的根源，視線始終警戒著山洞的方向慢慢向後退去。「今天的事我會如實回報，雪菲爾，雀兒喜，與妳們一起共事的感覺並不糟......特別是救出我那時，就算是雪菲爾，該道謝時我也是會道謝的。」
「不......所有人都會這麼做的。」雀兒喜小聲說著，雪菲爾則是又因為裘兒總是對她處處帶刺的態度皺眉。
「我已經沒有要再與導都為敵的意思。」伊梅爾達用著充滿餘裕的語氣再次強調。
「誰知道呢？不然妳來導都中央一趟如何？妳那奇怪的連喚對於問出抓到的暗部受哪一國指使會很有幫助，說不定導都方會願意不追究最高通緝犯的事。」
「這份好意我心領了，就算從暗部口中問出答案，那個國家也不可能會承認的。到最後，我還是只會落得被依照最高通緝犯處理的下場。」
「是嗎，真可惜。」裘兒似乎早就預料到了回答會是拒絕，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感到可惜的意思，她換上嚴肅的語氣繼續向後慢慢退去。
「請記好，雪菲爾和雀兒喜。不只是我，今天開始妳們也是導都的敵人了，放走最高通緝犯加上背叛守護者......是發現了當場處分掉也不會被過問的重罪，我不明白妳們為什麼選擇這樣做......」
隨著裘兒的聲音越來越小，雀兒喜不抱希望的問出口。「那個......裘兒。妳可以把這裡的事當作沒看到嗎？」
雀兒喜感覺到裘兒的腳步停了下來。
「我並不是想放走妳們，而是因為我認為自己難以同時對付四個人才選擇讓妳們離開的，這完全是意外，雀兒喜。」
聲音短暫停頓了一下。
「我是導都的守護者，現在是，未來也會是。」
裘兒的身影消失在樹林中。
但是，直到最後，她都沒有把防備偷襲的眼神投向雀兒喜和雪菲爾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