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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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10-20
初春的人們鬆了鬆沉睡的土,播下初醒的苗。
本該是個迎接新生的時節,卻有人的脖子被架上了刀。
「把人交出來。」一位穿得極其華貴的男子發話。
仙門裡的眾人呈備戰狀態,將劍尖指向門外的一大群持刀的黑衣人。
華衣男子站在黑衣人群中,手中也握著一把劍。
……
僻靜的小院突然響起急促的敲門聲。
阿璃手握上劍柄,忐忑地開門,看見門外站著一名女子,衣著打扮與平時送信來給阿景的人一樣。
她鬆了一口氣:「信給我就好。」
女子異常激動:「仙門遭犯,讓我進去找師尊!」
阿璃伸手阻擋:「不行。」守門時不能讓不認識的人進入,這是她的職責。
誰想,那女子隨意掐個咒,阿璃就動彈不得,她略過阿璃,疾風似地闖了進去。
「師尊!」女子在院子裡亂衝,邊跑邊喊。
景旒愓聽見叫喊,走出房門,看見奔跑中的女子,喚她:「茗湘!」
楚茗湘聽見師尊的聲音,朝她衝過去,一邊喊:「師尊!」
景旒愓朝她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小聲道:「何事?」
楚茗湘下意識地放低音量,語氣卻依舊急迫:「有個自稱魔王的人帶著一大群黑衣人到仙門,說我們的人抓走了他的伴侶,要我們還給他。他說了人是什麼時候在哪裡被搶走的之後,掌門說要查一查,晉龢師叔就告訴我藏在禁言堂的密道,讓我快點來找你。」
聞言,景旒愓不再多問,拿著劍就帶著楚茗湘離開。
出院門時,他將阿璃身上的定身咒解開,跟她說:「我這次的任務地點距離這兒有些遠,可能要過兩日才會回來,你替我與晚粼說一聲。」
阿璃被定在原地許久,心中不悅,皺著眉頭點頭:「好。」
話落,景旒愓轉眼消失在阿璃視野中。
……
交班後,阿璃去找宮晚粼領罰,也一同傳達景旒愓的話。
「可有人聽見他們的對話?」就算阿璃沒有多加形容,宮晚粼也能察覺事態緊急。
他好奇發生了什麼,但也只是好奇。
「沒有,當時前庭沒有人。」
沒人聽見,宮晚粼也暫時沒有他法。他用戒尺打了阿璃的手心兩下,並叮囑她:「若再次遇見仙門之人強闖,妳應該直接關門。」
阿璃恭敬低頭:「我知道了,多謝主子教誨。」
「去休息吧!」
「是。」
……
過了兩天,景旒愓還沒回來。
宮晚粼很擔心,自從師尊和他同住此處後,兩人還未曾分開這麼長的時間。
這三年間,師尊偶爾出任務,最多也不過一天時間便會回來。
夜晚,宮晚粼翻來覆去無法入眠,想著明日天亮便出門去找師尊。
卻不想,日頭未起,天卻亮了。
仙門所在的那片山頭燃起了盛大的火,像自天空滴下的一灘鮮紅血液。
「主子!」阿廣前來通報時,宮晚粼已不在房中。
……
宮晚粼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能讓一向驕傲自大的仙門之人頹敗地低下頭,或抱頭亂竄,或掩面哀嚎。
這不是仙門,是人間煉獄。
宮晚粼沒有為任何一個向他求救的人停下腳步,他救不了,也救不來。
況且,他還沒找到師尊。
他既期望師尊不在這煉獄之中,卻又希望能在此處找到師尊。
若仙門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師尊都沒有回來,那……
宮晚粼不敢想,只是埋頭找人。
「孽障!」
掌門的聲音是少數幾個宮晚粼認得出來的,他轉頭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掌門滿身是血,舉著劍朝他大喊:「你害我師弟被那個畜牲捉走,害我仙……」
聽到第一句之後,宮晚粼根本不管掌門還想說什麼,大喊:「被誰抓走?」
掌門不知是氣昏頭了還是怎地,也朝宮晚粼大喊:「現在的皇帝!那個混世魔王!」
得到答案,宮晚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
宮門前滿是打鬥的痕跡,宮晚粼沒有費多少力氣便進入皇宮深處。
「粼粼!」上官刃朝著殺過來的宮晚粼大喊。
見宮晚粼轉頭,上官刃一邊打一邊喊:「快回去!別讓皇帝看見你!」
宮晚粼沒有理睬,著急問道:「師尊在哪?」
上官刃避而不答,一昧地勸他回去:「我會帶他回去!你快走!」
「走?還想走去哪?」皇帝不知道從那兒冒出來,衛兵們隨之出現,擋在宮晚粼身後。
「娘子啊,許久不見,可想為夫啊?」皇帝身著大紅囍服,意味不明地看著宮晚粼,語調輕挑。
由於敵方人數突增,上官刃見宮晚粼難以突圍,便移動到他身邊。
「等等我拖住他,你先走,我再去找阿景。」上官刃小聲地在宮晚粼耳邊說。
宮晚粼不同意:「你要對付他又如何救師尊?」說完,不等上官刃回答,宮晚粼蹬地而起,立於宮牆之上,對皇帝發動攻擊。
皇帝三兩下躲閃而過:「呦~攻擊我?不怕我轉頭就去把你師尊掐死?」
宮晚粼急了:「放過他!你想要什麼,我給你!」
「呵呵呵……」皇帝笑得輕蔑,「你可以給我,但你師尊也挺可口的,我不想放他走。」
聞言,宮晚粼目貲盡裂,體內氣息紊亂,幾乎要暴走:「你竟然……」
眼看宮晚粼竟是想拿琴當劍使,舉著琴就要朝皇帝揮去,上官刃趕緊使了個定身咒,並趁宮晚粼反應過來之前將他打昏。
……
一張大床上,景旒愓衣不蔽體,呆坐在床上:「晚粼……我……我……」他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驚嚇,涕淚縱橫、泣不成聲,全身止不住地發抖。
宮晚粼上前緊緊抱住他,以吻封唇,溫柔地安撫。
他目光堅定地看著景師尊,引導他恢復神智。
見師尊不再目光渙散,宮晚粼語氣溫和而目光堅定,款款道:「師尊,你記著,我永遠是你的人。就算天崩地裂、善惡顛倒,我也依舊愛你。」
「你永遠是乾淨的、美好的,哪怕你被刀劍傷的體無完膚、面目全非,你依舊是我心中最純淨潔白的花。」
他再次緊緊地摟住景旒愓:「師尊,不怕,我永遠要你,永不棄你。」
好一會兒後,當宮晚粼感受到懷中的人不再顫抖,才緩緩鬆開雙臂,將外衣披在景旒愓身上,牽起他的手:「師尊,我們回家。」
宮晚粼從這個夢中醒來時,一時沒反應過來,喊了聲:「師尊……」
理所當然,沒人回應他。
下一瞬,宮晚粼驀然想起當夜種種,立刻掀開被子下床,一邊大喊:「上官刃!」
很快便有腳步聲響起,伴隨著一聲「主子」。
阿清衝進內間,還來不及說什麼,便被主子抓著問:「師尊呢?」
她第一次看見主子如此激動,被嚇著了,顫顫巍巍道:「我……我不知道,但,叔在房中……」
聞言,宮晚粼轉瞬便衝到上官刃房外,一開門,只見上官刃端坐於桌前,頭上綁著一抹刺眼的白。
而上官刃也似變了個人,沒了先前的風雅及從容。
宮晚粼呆立於門口。
他心中明明有很多疑問,卻苦苦掙扎著不願問出口,似乎只要不問,那個「可能」就永遠不會成真。
或許是他站得過久,上官刃開口道:「在我們與皇帝對峙時,晉龢他們就已經找到阿景,」
上官刃沉默了一會兒,不知是不忍心說下去,還是在給宮晚粼接受事實的緩衝時間。
片刻後,他語氣麻木地開口:「他那時就已沒了氣息。」
話落,兩人一個端坐門內,一個豎立門外,久久無言。
直到宮晚粼離去,上官刃從頭到尾都沒有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