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佈奇兵 匈奴喪膽 扣降騎 單於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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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9-28
縱然如此,撤退過程間仍有不少人陣亡於敵箭下,其中還包括了趙岑、王昌、宋果、左靈、楊密等五位老將;或者是因已遭接連的勝利沖昏腦袋,羌渠見迎戰官兵照舊不堪一擊,二話不說就命部眾加鞭策馳追趕。

親自斷後的劉備看計已奏效,俟誘敵隊伍均已馳越爐峪口,即朝半空甩出煙火訊號彈;昂首駭望的甫至羌渠雖知有異,但在這北高南低呈簸箕狀的地形要立刻阻止大軍前進哪有恁簡單?揚起漫天塵沙的匈奴騎士便於喧擾呼喝聲中,陸續闖入了汾河谷地內。

任右前鋒的呼廚泉待察覺此處有預候軍馬先是一愣,然而乍瞧對方的主力不多,稍緩奔勢就跟後來居上的兄長商議道:「南人一向詭計多端,依小弟之見,不如趁眾兒郎現在正士氣如虹,一傢伙踹掉他們的隊伍!」

「言之有理---」還沒發現兩側埋伏的於夫羅先點了點頭,亦贊同附和著說:「漢室因幾代昏君的倒行逆施而積弱了數十年,看來已無可戰之師了;兵貴神速,咱確實是該把握難得的機會,將他們打到一蹶不振。」

語畢,呼廚泉更不再理會剛才的火訊,高舉指揮刀即又率先往已在托槍瞄準的官兵疾馳,企圖一口氣撞散敵人陣腳;說來算他倒楣活該,由於那支部隊尚有萬餘名「羽林軍」神射手坐鎮中央,在初波箭雨過後,首當其衝的呼廚泉便與所屬全成了血淋淋刺蝟!

當於夫羅目睹他和一撥撥前仆後繼的兒郎慘死間,才正訝異對方弩箭射程能達恁遠的距離,卻在周遭將士的大呼小叫中又警覺到左右草叢裡居然出現了另兩批包圍兵馬,並也開始向這裡拋灑無數桿致命的短弩;他大驚之下忙勒韁收勢,且幸好身旁還有層層的人肉盾牌代擋猝飛箭林,已被自己人困住的於夫羅方免步入像弟弟後塵之悲劇。

亦驟陷同樣的窘境,羌渠正想要領親信們掉頭回原路去,但從後趕上的督戰隊忽急報道:「不好了大王---,我軍才一進谷,那個入口處就立刻---給人家堵死了;幾個隊長率眾突圍,卻全被地上的怪釘子扎落馬下!」

毛茸茸的橫肉臉不禁跟鬍子一般蒼白,懊悔不已的羌渠方要傳令結陣抵敵,劉備轉換成匈奴語的喊話聲已在暫緩發箭之際遠遠傳送著說:「別再做無謂掙扎了;都乖乖下馬棄械,要不然爾等全得死------」

見雨般箭陣已暫時停歇,羌渠畢竟不甘因中計認輸,立即大喝:「莫聽他胡說八道;各位,讓他們也嚐嚐咱的厲害,準備放箭!」

不過蓄銳良久的官兵哪肯給對方如願還擊,未待匈奴眾騎隊握弓扯弦,幾十顆綁牢於箭鏃且皆拉開引線的「霹靂火」早從三面紛紛飛往愣視敵軍頭頂;縱使統帥曾諭知部眾盡量別朝人叢裡射,可是當震耳欲聾的爆裂聲陸續作響,這些已都嚇傻的化外之民仍被炸死、炸殘了不少人,現場霎時因一大堆四處奔竄的無主戰駒而更顯得亂哄哄!

深曉心理戰且不忍趕盡殺絕的劉備很快便傳達了停火令;然而他還未及跟那瞠目結舌的羌渠再度勸降,人群中一名匈奴軍漢居然挺矛趁機將這親征單於刺落馬下,並疾呼道:「羌渠愚昧,欲陷吾族死地;我須卜骨都侯主張和南人議和,避免全軍覆沒在此!」

「須卜骨都候!你膽敢暗算咱們的狼主?」見父親飆血落鞍的於夫羅不禁眥目欲裂,掄起了兵器就撥開擋道的士卒衝向他怒吼著說:「我同你拼了!」

公然弒君的須卜骨都侯明白人家絕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又考量既已犯了那等造反重罪,何不索性再斬草除根的永除後患?想到這一點,他亦二話不說即拍馬朝對方惡狠狠的迎去,頓時與此人激烈廝殺了起來。

劉備看在眼裡卻不急忙出手干預來敵的內鬨,稍稍約退諸部便遙望著二胡駁火;成功剷除敵酋的他知道,這兩個傢伙無論最後是誰獲勝,危害華夏近千年的匈奴均已不足為慮,僅剩下該如何處置戰俘的問題罷了。

各自呆瞧正咬牙相互拚命的族長,方從弩箭和未知恐怖火彈死裡逃生的眾胡騎一時間也都你看我、我看你不曉得該怎因應,而於夫羅、須卜骨都侯亦顧不得尚處強敵環伺的窘境中,只想把早不順眼的對方殺之後快;但這樣的僵局僅持續至須卜骨都侯鐵矛遭劈斷為止,在險被那柄刃鋒劃破胸膛之際,他一名手下已用刀桿截住了於夫羅,氣憤斥喝著道:「夠了!你不可以這麼對待搭救咱的豪傑!」

「不要臉!兩個打一個算啥英雄,虧你倆還敢稱是從小生長在草原上的好漢子嗎?那傢伙既已害了狼主,於夫羅要殺他是天經地義---」另一位舊主派的千夫長忽挺身罵說:「須卜骨都侯平日就囂張得緊,而且若想以多欺寡,得看咱肯不肯呢;兄弟們,上!」

站在敵對的一邊卻也不甘示弱;於是過沒多久,這場原本發生在上位頭領的血仇糾爭,終於演變成兩幫擁護人馬的鬥毆火拚------。

此時匈奴兵力總額尚餘四十多萬人,雖說參與廝殺還不到全軍的半數,然而在箭鏃紛飛、槍刀戳砍的混亂狀況下,不少騎士瞬間成冤死鬼的那種場面仍是夠壯觀的了;由於從未見過這樣的陣前自殘,除略知其癥結淵源的劉備外,所有官兵無不看得面面相覷。

在羌渠帳內久存貳心的須卜骨都侯縱使亦私聚約莫八萬之眾,只是畢竟沒人家有恁多的子弟親信,不到一炷香的鏖戰過程,豈止嫡系兒郎們已傷亡逾半,體型未如強敵壯碩的他也因兵刃折損緣故,隨即遭柄沉甸甸的厚背刀鋒攔腰斬做了兩截;於夫羅俟下屬把剛梟首的頭顱遞上來,便抓住那顆鮮血淋漓的腦袋大吼道:「須卜骨都侯雖聚黨謀變,用卑鄙的手段刺殺單於,但某既已將之就地正法,餘等皆不再論罪;南人願意招降我們倖存的所有兄弟,咱即趁勢歸順,避免遭受滅族之禍!」

儘管聽不懂他們在講些什麼,劉備倒亦猜得準此一血腥政爭的戲碼已告落幕;果如他所料,雙手空空的於夫羅不一會便僅帶兩名隨從走到前面,以不甚流利的漢語問說:「這位元---元帥,我是吾軍新繼位統領;您剛才的意思是---,真肯接受我們的投降嗎?」

「當然了,否則劉某適才何必下令停止攻擊?」待見他居然可溝通,已完成頭一階段平蠻計劃的劉備就故意擺高姿態道:「不過爾等既殺我守關將士在先,且曾沿途大肆洗劫吾境各處城郭,莫非都不用付出代價嗎?你們若想求饒活命,可也沒那麼簡單------」

因讓剛剛的犀利短弩、爆裂怪東西給徹底嚇怕啦,所以知道對方肯定會提出條件的他並不感到意外;於夫羅先點了點頭,隨即又用生澀的語調說:「我瞭解,同時對造成貴轄的損失---亦深感抱歉;縱然這都是我父親受了袁紹蠱惑慫恿,堅持要履行和前秦皇帝舊約而導致,但吾軍仍會盡力配合。」

對頗通情達理的此君雖萌好感,然而劉備卻不打算令他們再有坐大為患的契機,便強硬的道:「既如此,那尊駕就聽清楚了---;首先,我要你把在這次侵略的不法所得全部還回來,而且拿各位攜行軍械、馬匹做賠償之費用,倘有差錯,即叫你個個身首異處!」

「若真能重歸大漠的話,我答應你。」面不改色的於夫羅立刻爽快依允。

「對不起,你們短期內恐怕無法離開中原了---」心想他終究躲不掉那須流浪漢土的命運,可是半步不讓的劉備仍攤著牌繼續說:「這便是我的第二項要求;要不是趁虛而入的各位恃強凌虐大漢疆域,我萬千百姓又何必遠離家鄉,任由鐵蹄踐踏辛苦經營的一切?所以劉某要你們至少留在吾境十年,用協助建設之舉以償還居民的損失。」

呆了一呆,於夫羅不禁勃怒道:「真是叫欺人太甚了!那咱與俘虜何異?」

「談判要破裂了是麼?沒關係,為了不讓人家質疑吾軍欺負爾等,我給你一點時間去另整兵馬,你我重新一決勝負好不好?然而這一次劉某可不會跟你客氣了---;反正我也不打算養太多侵界敵軍,將令貴部再死多少我亦拿不出個底限,總而言之,尊駕要心裡有數。」因成竹在胸,劉備也不待他火氣稍降,就聳聳肩表露一副無所謂的模樣說。

接著,他又板起臉來斥責著道:「敢犯吾境,即得有承擔戰敗風險的勇氣;而且事到如今,各位本來便是『俘虜』的身份,還有什麼斤兩想跟咱談條件?要嘛,就給我乖乖留下做工,否則我絕對會叫你們片甲不回!」

像顆洩了氣皮球似的,甫當上單於即碰到難題的於夫羅待隔了一陣子,方頹然的喃語:「那麼,請你等我回去和---族人稍做商議。」

結果便同料事如神的劉備所推測般,只剩三十幾萬的蠻兵儘管仍有頑固者提出反對意見,卻拗不過大部份保守之士的降順決定;而早已自愧不如的曹操、司馬懿瞧他竟再以最少傷亡,弭平了長久危害中原的匈奴邊禍,更對這獲封「戰神」的領袖敬佩有加------。

待吩咐張燕就地押解投降眾胡回太行山軍區的瑣碎,又喚張繡、管亥、吳匡代徐晃、高覽把守雁門關隘,並密囑曹操、曹仁、曹洪、曹純、許褚、典韋另統三萬輕騎自陘嶺繞道深入襄平後,劉備即率那批精銳再奔冀州北部,打算一口氣處理掉遠在遼東之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