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戲裡戲外(1)

《旋律與詩》一開播就造成轟動，成為同時段電視節目的收視冠軍，也順利登上串流平台的熱門排行榜，網路討論度更勝之前的《戀習生》。

許多YT網紅也在節目中聊起相關話題，例如知名男同志情侶與腐女代表就在節目中聊起BL劇與現實的差異：「其實BL作品跟同志文本很不一樣，同志文本強調身分認同與困境，但BL的故事核心是『我愛上一個人，那個人剛好也是男人』，愛情大於一切，很少談認同跟困境。」
「可是我覺得這樣也沒有不好，為什麼同志的故事一定要那麼沉重？我也想要浪漫偶像劇，我也想要校園王子跟霸道總裁啊！」
「也是啦，但我必須老實說，BL是BL，同志是同志，把BL的幻想套用在現實中的同志族群身上，是非常不OK的。」
「沒錯沒錯，各位腐男腐女們，我們圈地自萌就好，千萬不要造成別人的困擾。」腐女代表說道，接著轉頭問男同情侶：「那你們願意跟腐女當朋友嗎？」
「OK啊，妳不要對著我們姨母笑就好。」
「我有嗎？糟糕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那你們覺得最不合理的BL劇情是什麼？」腐女問。
「就是攻受想來就來，什麼都沒準備。」
「對！這真的很不合理，也不浪漫！」
「沒錯，因為男生生理構造的關係……」

天雲兩人之前勤奮跑通告，在此刻一個接著一個露出，一時之間兩人曝光率大增，人氣跟著水漲船高，周邊商品銷售一空，出席活動時更是人山人海，盛況空前。只是眼尖的粉絲們都發現，天雲之間似乎有些疏離，總是一前一後各自跟粉絲互動，即便一起受訪，回答也是中規中矩，比過往少了些火花，兩人失和的傳言跟著滿天飛。

網友A：是怎樣？紅了就不想營業了嗎？
網友B：一定是藍昊天太難搞，辛苦雲漢寶寶了。
網友C：聽說藍昊天的合約快到期了，大概要拆夥了吧！
網友D：我不相信！他們一定是真的！#SkyHankForever

昊天不再續約，經紀公司把他的海報都撤掉了；雲漢不再踏入昊天的住所，連阿海的健身房也不去了，兩人的工作與生活逐漸沒有交集。

《旋律與詩》最後一集播出當天，兩人再次合體，一起觀看最後一集，並錄製觀影反應與最後一場直播。因為直播有業務配合，工作人員特地把電視台的小會議室布置得可愛溫馨，有立燈、電視、茶几、沙發、抱枕，還有精美擺飾跟綠意盆栽，以及兩個角色的甜蜜合照。

一台小攝影機就架設在電視後方，準備紀錄天雲兩人看最後一集的反應。

「看起來好像張定弦與陳詠斌的新家。」雲漢拿起相框笑著說。這是《旋律與詩》最後一個宣傳活動了，一定要好好完成，畫下完美的句點。他告訴自己：拿出專業來！就算心情沉重，也不能影響工作。

「兩位不好意思，我們先拍一下拍立得，等一下要當抽獎的贈品，靠近一點，三、二、一，很好再一張，好，最後一張。OK！」工作人員說。
「可以多拍兩張嗎？我們想各留一張當紀念。」雲漢說。
「沒問題，看這邊，再一張！」
雲漢選了一張拍立得，遞給昊天說：「幫我簽名。」昊天接過照片，在照片裡雲漢影像下方簽了自己的名字，雲漢看了，也在另一張照片的昊天影像處簽了自己的名字。你的位置是我的，我的位置是你的。
「記得收好，二十年後拿出來拍賣，很值錢的。」雲漢將簽名照遞給昊天。
「我要留著當傳家之寶。」昊天說。
「你的傳家之寶不是IKEA的盤子嗎？」雲漢笑著說。
「對，所以我回去會把照片貼在盤子上，這樣就值二十萬了。」昊天笑著說。
他們記得對方說過的每句話，記得每個共渡的片刻。好久沒有這樣瞎聊，兩人都笑了，心情頓時輕鬆了不少。

「我們差不多要開始錄影了，請整理一下髮妝……」攝影師提醒著，梳化助理立刻上前幫忙吸油、補妝、整理頭髮，迅速完成後立刻離開。

「好來，錄5、4、3、2……」

昊天習慣性地將手臂往後放到椅背上，雲漢卻拿了一個抱枕給他，自己也拿了一個，身體往扶手靠去，昊天默默收回手臂，兩人各自抱著抱枕，中間隔開了距離。
《旋律與詩》最後一集，在陳詠斌的努力下，張定弦終於與父親和解，兩人的關係也獲得父親的認同。昊天、雲漢看著螢幕裡兩人纏綿的床戲，恍如隔世，當時的悸動還留在心裡，甚至也曾企盼相愛的可能，只是戲畢竟是戲，終究不是真的。終於來到最後一幕，張定弦與陳詠斌攜手跑向未知的未來，他們將永遠活在虛擬的結界裡，也將永遠相愛。

全劇終，片尾曲輕輕響起。昊天紅著眼眶轉頭看著雲漢，雲漢卻背過身去，用手指輕輕拭去淚水。

「我們準備進直播，倒數十秒，9、8、7、6、5……」
天雲兩人迅速收拾情緒，雲漢一邊鼓掌，一邊笑著過身來，昊天努力撐大眼睛，吸吸鼻子、點點頭，也一起笑著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