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本章節 2835 字
更新於: 2024-09-23
前面說到玟倩學妹要我載他去吃麥當勞，後來你們一定認為我乖乖聽話、真的騎著小紫載她去吃麥當勞了對吧？
當然沒有。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還留在學校的垃圾場與玟倩學妹爭辯。
「我他媽為什麼一定要載妳去吃麥Ｏ勞？」
「因為我救了你啊。而且你不只要載我去吃麥Ｏ勞，你還要請我吃。」
「幹！我才不要咧，我快沒錢了。」
玟倩學妹沉默不語，只是朝我丟了一片東西。我接住後定睛一看──是我的皮夾。
「幹！妳怎麼會有我的皮夾？」
「我在紙類回收箱撿到的，你裡面明明就還有五百塊，請我一下會死喔？」
我想一定是黃建昇那該死的渾蛋把我的皮假強走丟到紙類回收箱吧？裡面還剩五百塊……看來建昇絲毫未動我錢包裡面的錢。是因為他不屑伍佰這點小錢？還是他怕我跟老師告狀，最後告他偷竊？我不知道，但我也懶得知道像他那種人在想什麼。
我沉默地瞪著玟倩學妹。
既然我的錢沒有被摸走，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失而復得吧？這筆錢算是意外之財，玟倩學妹又確實是我的救命恩人……
「好啦，請就請。」
後來天色完全按下來後，我騎著小紫載玟倩學妹離開校園，花了十五分鐘抵達市區。將車子停好後，我和玟倩學妹進入靠近火車站的一家麥Ｏ勞，在一樓點完餐後，上到二樓。
我跟她挑了二樓整面牆都是玻璃的吧台前坐下，然後開始吃著同樣的漢堡，喝同樣的飲料。
在我們吃東西的時候，玟倩學妹開始不斷抱怨我的身體很臭，我對她比了一個中指，表示她既然要我請客就給我忍耐一點。
她朝我翻了翻白眼。
吃完之後，我和她彷彿心靈相通一般共同將垃圾堆積在桌上，假裝自己還沒吃完，免得店員因為我們坐太久過來趕我們走。接著她拿出手機開始滑，我則是不停偷瞄她的手機螢幕。當她一發現我在偷瞄，她立刻將手機關掉收起來。
「看三小？」
「沒啊，就看妳平時都在滑些什麼。」
「我剛剛在看地圖。」
「看地圖？妳要去哪裡？」
「我在找離這裡最近的垃圾場在哪，我準備再一次把你丟掉。」
「幹！」
「欸……說真的，我真的覺得你這個ＩＤＥＡ不錯，還滿有創意的。我那時候當初就應該把你載到垃圾場丟掉，這樣世界上就又少一個垃圾了。」
「我才不是垃圾咧！」
「不，你是垃圾。」玟倩學妹斬釘截鐵地說。「一個因為自己的腳踏車不會講話，就拿腳踏車出氣的人──這不是垃圾那時什麼才是垃圾？」
「媽的我就跟妳說我的腳踏車真的會講話，妳為什麼就是不相信？」
「你又沒有拿出證據是要我怎麼相信？」
我啞口無言。
「是說，你剛剛在垃圾車裡面是不是哭了啊？」
「沒有。」
她輕笑一聲。「真的沒有？那我剛剛聽到的『救命啊～～～救命啊～～～』一定是幻覺囉？」
「我才沒有喊救命咧！」
她笑而不語，默默地拿出手機，播放出我剛才的哭叫聲。
「幹……」
居、居然被錄到了……而且還是被玟倩學妹錄到！
幹！
我現在實在很想找個洞鑽進去，但是這裡並沒有洞，只有面前的一大片玻璃。
好想立刻打破眼前的這片玻璃……然後跳到馬路上……
但是底下車水馬龍，要是跳下去被車撞一定很痛。
「幹妳給我刪掉啦！」
「我才不要咧。」
她將手機塞進裙子的口袋。
「除非……你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在垃圾車裡面。」
「……」
「你為什麼會跑到垃圾車裡面啊？」
「就、就跟妳說的一樣啊，我把我自己丟掉。」
「麥鬧。你要是跟我說，我就把你的哭聲刪掉。」
「……」
我沉默了一段時間，思索著這件事到底應不應該告訴玟倩學妹。
要是告訴她的話，恐怕我又會被她笑吧？
但其實──我現在真的很想找人訴苦！不管是誰都好，我希望有人能夠拍拍我，甚至抱抱我。而我現在身邊就有一個現成的人。
思索了一段時間後，我決定告訴她。
「就……我今天被打啦。」
「被誰打？」
「同班同學，還有外校的人。」
「為什麼會被打？」
「因為……」
一旦開始訴苦，我就再也停不下來了。我一股腦地把高二上學期一直到最近所發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訴玟倩學妹。從我和建昇認識開始，一直到我和建昇決裂──這之間和建昇還有珊珊學妹的恩恩怨怨，我毫無保留全部都跟她說了。
在我敘述的當下，玟倩學妹完全沒有插嘴打斷我。她只是低著頭，表情看起來既認真又嚴肅。
「我覺得……」
聽我說完之後，玟倩學妹才開口：
「學長你這個算是報應啦。誰叫你要欺負你的腳踏車？現在反過來被欺負活該啦。」
我一語不發地瞪著她。我實在不信天底下存在著因果報應，但我也無從反駁。
我……確實是活該吧……
「只不過──」玟倩學妹突然又繼續說下去。「我覺得你說的那個建昇學長，簡直比你還要垃圾！欸你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怎麼會認識像黃建昇那種人？那種比垃圾還不如的人？」
「我他媽怎麼會知道？」
「那然後咧？他們把你塞到垃圾車裡面，這樣就結束了？」
「妳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你口口聲聲說這是在保護你那位珊珊學妹，但黃建昇又沒說揍了你之後就不再對付珊珊學妹了。不是嗎？」
「對吼……」
對吼！我之前怎麼都沒有想到？其實，無論黃建昇想要怎麼幹，我都束手無策，不是嗎？
不管是揍他還是被他揍，我都沒有那個能力阻止黃建昇對珊珊學妹做任何事。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報告老師，要不然就是報警而已。
我頓時渾身無力。
「學長，你真的是白癡欸。你不僅垃圾，而且又很白癡……我看你果然還是待在垃圾車裡面不要出來好了。」
「呵呵，妳說得對。那我現在就回去垃圾車裡面好了。」
我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
「反正像我這種人就是沒用……我什麼都辦不到……」
「欸等等，我是開玩笑的。」
「我沒辦法保護珊珊……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我是開玩笑的啦！」
「我還是死了算了。」
玟倩學妹冷不防賞了我一巴掌。
「幹！妳、她媽突然打我幹嘛！」
「因為你該打！像你這種人就是欠揍，我要是不一巴掌打醒你，你以後還會是垃圾，而且是一般垃圾！到頭來什麼事情也都不會改變！」
「我不是本來就垃圾嗎？」
「你現在是垃圾沒錯啊！但是，你可以選擇不要當垃圾。你跟我，還有那個黃建昇不是都是人類嗎？為什麼他打你，你就不能打他？」
「我以前的確曾經揍過他一拳……」
「那就對啦！你跟他都是人類，你們根本就沒有什麼高低之分，你幹嘛那麼怕他啊？」
「可是他烙四個人來打我欸！他們四打一我哪有辦法？」
「你也可以烙人啊！」
「我又沒朋友……」
「珊珊學妹啊！」
「她是女生欸！而且就算她能打，我們也才兩個人而已。」
「還有我啊！」
「還有妳──」
我愣了一下。
「等等，妳是說妳要幫我對付黃建昇？」
「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對東西或者『別人』使用暴力的人，我都非常討厭嗎？」
呃……她好像還真的有說過……
「我覺得比起你這種人，我更討厭黃建昇那種人。」
她緊緊抓著自己的書包。
「而且，我最近也已經受夠班上同學把我的書包丟到垃圾場了。」
「蛤？」
「我們就來幹吧。來大幹一場。」
「等等──妳的書包是怎麼回事？」
玟倩學妹該不會也正遭受欺負吧……我本來還想繼續追問下去，可是她卻自顧自地站起來，將桌上的垃圾通通帶到垃圾箱。
我立刻追上去，眼睜睜著玟倩學妹完全不分類就將垃圾全都粗暴地塞進一般垃圾箱。
然後她轉過來面對我，眼神盡是憤慨地對著我說：
「幹死那些欺負人的垃圾！」
而我當時滿腦子都在想：雖然加上玟倩學妹還是只有三人，或許打不贏建昇他們四個仁──但即使最後贏不了，我也不在乎。
因為我有夥伴了。而且是真正的夥伴。
當然沒有。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還留在學校的垃圾場與玟倩學妹爭辯。
「我他媽為什麼一定要載妳去吃麥Ｏ勞？」
「因為我救了你啊。而且你不只要載我去吃麥Ｏ勞，你還要請我吃。」
「幹！我才不要咧，我快沒錢了。」
玟倩學妹沉默不語，只是朝我丟了一片東西。我接住後定睛一看──是我的皮夾。
「幹！妳怎麼會有我的皮夾？」
「我在紙類回收箱撿到的，你裡面明明就還有五百塊，請我一下會死喔？」
我想一定是黃建昇那該死的渾蛋把我的皮假強走丟到紙類回收箱吧？裡面還剩五百塊……看來建昇絲毫未動我錢包裡面的錢。是因為他不屑伍佰這點小錢？還是他怕我跟老師告狀，最後告他偷竊？我不知道，但我也懶得知道像他那種人在想什麼。
我沉默地瞪著玟倩學妹。
既然我的錢沒有被摸走，某種程度上來說算是失而復得吧？這筆錢算是意外之財，玟倩學妹又確實是我的救命恩人……
「好啦，請就請。」
後來天色完全按下來後，我騎著小紫載玟倩學妹離開校園，花了十五分鐘抵達市區。將車子停好後，我和玟倩學妹進入靠近火車站的一家麥Ｏ勞，在一樓點完餐後，上到二樓。
我跟她挑了二樓整面牆都是玻璃的吧台前坐下，然後開始吃著同樣的漢堡，喝同樣的飲料。
在我們吃東西的時候，玟倩學妹開始不斷抱怨我的身體很臭，我對她比了一個中指，表示她既然要我請客就給我忍耐一點。
她朝我翻了翻白眼。
吃完之後，我和她彷彿心靈相通一般共同將垃圾堆積在桌上，假裝自己還沒吃完，免得店員因為我們坐太久過來趕我們走。接著她拿出手機開始滑，我則是不停偷瞄她的手機螢幕。當她一發現我在偷瞄，她立刻將手機關掉收起來。
「看三小？」
「沒啊，就看妳平時都在滑些什麼。」
「我剛剛在看地圖。」
「看地圖？妳要去哪裡？」
「我在找離這裡最近的垃圾場在哪，我準備再一次把你丟掉。」
「幹！」
「欸……說真的，我真的覺得你這個ＩＤＥＡ不錯，還滿有創意的。我那時候當初就應該把你載到垃圾場丟掉，這樣世界上就又少一個垃圾了。」
「我才不是垃圾咧！」
「不，你是垃圾。」玟倩學妹斬釘截鐵地說。「一個因為自己的腳踏車不會講話，就拿腳踏車出氣的人──這不是垃圾那時什麼才是垃圾？」
「媽的我就跟妳說我的腳踏車真的會講話，妳為什麼就是不相信？」
「你又沒有拿出證據是要我怎麼相信？」
我啞口無言。
「是說，你剛剛在垃圾車裡面是不是哭了啊？」
「沒有。」
她輕笑一聲。「真的沒有？那我剛剛聽到的『救命啊～～～救命啊～～～』一定是幻覺囉？」
「我才沒有喊救命咧！」
她笑而不語，默默地拿出手機，播放出我剛才的哭叫聲。
「幹……」
居、居然被錄到了……而且還是被玟倩學妹錄到！
幹！
我現在實在很想找個洞鑽進去，但是這裡並沒有洞，只有面前的一大片玻璃。
好想立刻打破眼前的這片玻璃……然後跳到馬路上……
但是底下車水馬龍，要是跳下去被車撞一定很痛。
「幹妳給我刪掉啦！」
「我才不要咧。」
她將手機塞進裙子的口袋。
「除非……你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在垃圾車裡面。」
「……」
「你為什麼會跑到垃圾車裡面啊？」
「就、就跟妳說的一樣啊，我把我自己丟掉。」
「麥鬧。你要是跟我說，我就把你的哭聲刪掉。」
「……」
我沉默了一段時間，思索著這件事到底應不應該告訴玟倩學妹。
要是告訴她的話，恐怕我又會被她笑吧？
但其實──我現在真的很想找人訴苦！不管是誰都好，我希望有人能夠拍拍我，甚至抱抱我。而我現在身邊就有一個現成的人。
思索了一段時間後，我決定告訴她。
「就……我今天被打啦。」
「被誰打？」
「同班同學，還有外校的人。」
「為什麼會被打？」
「因為……」
一旦開始訴苦，我就再也停不下來了。我一股腦地把高二上學期一直到最近所發生的事情全部都告訴玟倩學妹。從我和建昇認識開始，一直到我和建昇決裂──這之間和建昇還有珊珊學妹的恩恩怨怨，我毫無保留全部都跟她說了。
在我敘述的當下，玟倩學妹完全沒有插嘴打斷我。她只是低著頭，表情看起來既認真又嚴肅。
「我覺得……」
聽我說完之後，玟倩學妹才開口：
「學長你這個算是報應啦。誰叫你要欺負你的腳踏車？現在反過來被欺負活該啦。」
我一語不發地瞪著她。我實在不信天底下存在著因果報應，但我也無從反駁。
我……確實是活該吧……
「只不過──」玟倩學妹突然又繼續說下去。「我覺得你說的那個建昇學長，簡直比你還要垃圾！欸你上輩子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啊？怎麼會認識像黃建昇那種人？那種比垃圾還不如的人？」
「我他媽怎麼會知道？」
「那然後咧？他們把你塞到垃圾車裡面，這樣就結束了？」
「妳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說，你口口聲聲說這是在保護你那位珊珊學妹，但黃建昇又沒說揍了你之後就不再對付珊珊學妹了。不是嗎？」
「對吼……」
對吼！我之前怎麼都沒有想到？其實，無論黃建昇想要怎麼幹，我都束手無策，不是嗎？
不管是揍他還是被他揍，我都沒有那個能力阻止黃建昇對珊珊學妹做任何事。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報告老師，要不然就是報警而已。
我頓時渾身無力。
「學長，你真的是白癡欸。你不僅垃圾，而且又很白癡……我看你果然還是待在垃圾車裡面不要出來好了。」
「呵呵，妳說得對。那我現在就回去垃圾車裡面好了。」
我一邊說著一邊站起身。
「反正像我這種人就是沒用……我什麼都辦不到……」
「欸等等，我是開玩笑的。」
「我沒辦法保護珊珊……連自己都保護不了……」
「我是開玩笑的啦！」
「我還是死了算了。」
玟倩學妹冷不防賞了我一巴掌。
「幹！妳、她媽突然打我幹嘛！」
「因為你該打！像你這種人就是欠揍，我要是不一巴掌打醒你，你以後還會是垃圾，而且是一般垃圾！到頭來什麼事情也都不會改變！」
「我不是本來就垃圾嗎？」
「你現在是垃圾沒錯啊！但是，你可以選擇不要當垃圾。你跟我，還有那個黃建昇不是都是人類嗎？為什麼他打你，你就不能打他？」
「我以前的確曾經揍過他一拳……」
「那就對啦！你跟他都是人類，你們根本就沒有什麼高低之分，你幹嘛那麼怕他啊？」
「可是他烙四個人來打我欸！他們四打一我哪有辦法？」
「你也可以烙人啊！」
「我又沒朋友……」
「珊珊學妹啊！」
「她是女生欸！而且就算她能打，我們也才兩個人而已。」
「還有我啊！」
「還有妳──」
我愣了一下。
「等等，妳是說妳要幫我對付黃建昇？」
「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對東西或者『別人』使用暴力的人，我都非常討厭嗎？」
呃……她好像還真的有說過……
「我覺得比起你這種人，我更討厭黃建昇那種人。」
她緊緊抓著自己的書包。
「而且，我最近也已經受夠班上同學把我的書包丟到垃圾場了。」
「蛤？」
「我們就來幹吧。來大幹一場。」
「等等──妳的書包是怎麼回事？」
玟倩學妹該不會也正遭受欺負吧……我本來還想繼續追問下去，可是她卻自顧自地站起來，將桌上的垃圾通通帶到垃圾箱。
我立刻追上去，眼睜睜著玟倩學妹完全不分類就將垃圾全都粗暴地塞進一般垃圾箱。
然後她轉過來面對我，眼神盡是憤慨地對著我說：
「幹死那些欺負人的垃圾！」
而我當時滿腦子都在想：雖然加上玟倩學妹還是只有三人，或許打不贏建昇他們四個仁──但即使最後贏不了，我也不在乎。
因為我有夥伴了。而且是真正的夥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