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 619/09/06

619/09/06　02:37　東方司令部　圖書館

在昏暗的燈光下，東方司令部圖書館管理員正拿著掃把假裝打掃，一雙眼睛時刻追隨著莎碧娜的身影。整棟五層樓高的圖書館，藏書無數，莎碧娜穿過一排排書架，飛快地掃視著每一層樓的每一本書，最後停在一樓大廳前，她微微皺著眉頭專注思考的神情，夾雜著些許焦慮的神色。

整棟圖書館的所有藏書，從最新發表的論文書籍到歷史書籍，甚至是社會科學到名人自傳，莎碧娜每一本都讀過並詳細記得內容，她腦海裡光速翻閱著這間圖書館裡的每一本藏書，露出些許不能理解的神情，轉頭望向身後的書架，試圖找出遺漏的關鍵。

睡眼惺忪的管理員抬頭看著大廳大鐘，時間顯示為03:12。他悄悄靠近莎碧娜，假裝整理書架，眼睛時不時瞄向看起來像在發呆的她，心想：我好想睡覺……副司令都待半個多小時，怎麼還不走……。

他看著眉頭緊鎖的莎碧娜再次轉身走到行政書籍區後，停留了好一段時間。

莎碧娜一臉茫然地抬著頭看著每一本書，雙手環抱於胸前，食指輕輕敲打著手臂。管理員終於忍不住，走向前去，輕聲問道：「副司令在找什麼樣的書？也許我可以幫忙？」

莎碧娜緊皺著眉頭，眼神飄移不定，用不確定的語氣問道：「有記載關於麗維坦這個人的書嗎？」

管理員先是皺起眉頭後，隨即恍然大悟，笑著說道：「有!有!有！」

「有？」莎碧娜疑惑地看著管理員，她不相信自己竟然真的疏漏掉。

「副司令這邊請。」管理員開心地走進管理室裡，拿了一副鑰匙後，走向管理室更深處的門。隨著門鎖開啟聲響門緩緩被推開，裡面竟是一間秘密藏書室，他繼續說道：「這裡的書籍，全部都是被管制的，只有將官以上或特招生才能借閱。」

管理員開心地解釋著：「我在這值班大概40年了，還以為此生不會遇到有人來這裡借閱書籍。」

「42年5個月又16天。」莎碧娜語氣平淡地提醒。

管理員並沒有意會過來莎碧娜說的是自己在這圖書館值班的實際天數，只是疑惑地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莎碧娜，接著繼續說道：「嗯，這裡就有非常多跟麗維坦有關聯的編撰故事，我個人覺得很精采。」

他快步走向一旁的櫃子，非常興奮地拿起一本裝訂嶄新的書籍，對著莎碧娜興高采烈地分享著：「還有、還有，跟麗維坦有關聯的書，我最推薦這本新出小說《與雙極女神的契約》。這作者的想像力非常豐富，用時間穿越者的視角跟真實歷史背景來架構整部小說的故事情節，真的很有趣！裡面還有提到我們的三元勛！可能就是因為這樣，一出版就被列入禁書。」

莎碧娜接過管理員手中的小說，看著作者的名字疑惑的問道：「SP？」

「對，好像是作者名字音體字的縮寫。」管理員壓低聲量，眼睛瞇成一條線，嘴角微微上揚，得意地說道：「小道消息，聽說作者是里庫維德人。」他一副終於遇到可以分享這本書的人，自顧自興奮地八卦著，完全沒有注意到莎碧娜斜眼看了他一眼。

聽在莎碧娜耳裡，管理員現在就是在她面前自報犯罪行為：第一，現在手中這本書，一出版就被中央列為禁書，更不應該出現在東方司令部內；第二，作者是里庫維德人的消息是從哪裡來的；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關鍵，那就是在國家列管的公開範圍內，並沒有任何能夠查詢到SP這名作家的任何資訊。可以合理懷疑這名管理員是在黑市買下這本書的。

莎碧娜依照自己的閱讀習慣，迅速隨意地翻閱著《與雙極女神的契約》，順便開口對眼前的管理員做調查：「巴薩羅穆‧彼得下士，所有管理員都看過這些書嗎？」

「這間的藏書只有我跟林恩小組長看過，我們很推薦這本小說。」彼得自顧自地說。莎碧娜同時闔上手中的小說，將書拍在一旁的櫃子上，彼得這才察覺氣氛不對，詫異地看著莎碧娜。

莎碧娜神情嚴肅地說道：「除了你跟林恩‧霍華德中士外，還有誰知道這本……。」她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神震驚地轉頭看向那本書。發現自己竟然連書名、作者姓名都記不起來。

莎碧娜再次拿起這本書，一字一句地唸道：「與雙極女神的……契約……。」一唸完，腦海中似乎有一道金色電流閃過，頭部傳來劇烈的刺痛感，令她因疼痛緊閉上雙眼，眉頭緊鎖，倒抽一口氣。

彼得下士趕緊關心道：「副司令妳還好嗎？」

莎碧娜待疼痛退去後，嘗試回想起那本書的名字，腦中卻還是一片空白，這讓她意識到自己的記憶被動了手腳。

她神情嚴峻地掃視第一排書架上的書籍，再次閉上眼睛仔細回想，發現眼前這一架藏書中就有二十多本書在記憶裡為虛空狀態無法回憶。莎碧娜將這些書從書架上一本一本挑出來，對著管理員彼得說道：「這些，還有那本書，我全借。」莎碧娜甚至在看過三次書名後，還是沒辦法記得並說出《與雙極女神的契約》這本書的書名。

管理員彼得按照莎碧娜的指示將書拿到後面辦公桌做登記，一邊還特別提醒：「按照規定，這間房間裡的書，無論是誰都只能借閱三天，所以副司令這二十六本書在9月10日前就一定要還。」

「好。」莎碧娜眉頭緊鎖，看著正在登記的彼得下士，不能明白為甚麼他好像沒有像自己一樣感到不適。

管理員彼得下士登記完成後，從一旁的櫃子裡拿了四個手提紙袋，將這二十六本書裝進去並交給莎碧娜。

03:52　東方司令部　副司令辦公室

莎碧娜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為03:52，距離平時起床只剩下38分鐘。她索性選擇不睡，將所有的書拿到一旁的餐桌上，然後走到副官辦公桌的抽屜裡，拿了一本全新的筆記本。

莎碧娜坐在餐桌旁，喝著已經冷掉的薰衣草茶，翻閱著剛剛所借閱的那本《與雙極女神的契約》。打開書封的第一頁寫著：

貳伍柒年斷易愁，叄捌復後廿叄由。
唯神僅願相守盡，破鏡張緣萬眾侯。

她看著這段文字，內心深處塵封已久的情感被觸動，一陣心酸湧上心頭。

莎碧娜接著讀下去：「為了讓世人接受這個不可挽回的事實，只能告訴大家，這世界上的爭鬥不休，天上的神感到悲憤，於是下了三天三夜的流星雨，至此之後，誕生了神的使者，他們擁有能夠毀天滅地的能力且不老不死，人們會依照每位神使所做的貢獻給予相對應的稱號。」

莎碧娜陷入沉思，在一旁的筆記本裡寫下疑惑點以及部分重點。隨後又翻了幾頁，書上寫到「大一統之神將世界已知文明統一，統一貨幣、度量衡、文字、語言等多項目，並由各神使管理各城邦，人們堅信，沒有繼承能力之人，就是被神所拋棄的物品，此等人被定義為奴隸。」

莎碧娜繼續讀下去，嘴裡喃喃：「這裡都是世界歷史裡所記載內容，不過……這些內容也是滿有創意的……。」她困惑地看著下一段文字，內容寫著：「統曆192年02月18日，身體年齡66歲的大一統之神—羅伊，帶著雷靈石來到夏普爾城邦，他想迎娶這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亞爾麗塔，成為他第74任妻子，當時亞爾莉塔年僅14歲。」

緊接著往下看「亞爾莉塔長相極為美麗，用這世上所有的語言或文字，都無法形容半分她的美，為了逃離大一統之神的追求，所以她成為世界上跑得最快的女人，於統曆212年被世人笑稱為—雙極女神；然而每一位神使們都清楚知道，所謂的雙極，並不是表面的意義，而是她能夠極其精準地算盡所有人一生的全部可能性，以及她與智慧女神—伊爾斯，提倡眾生平等的極端想法，在大一統帝國不被接受。」

莎碧娜看到這裡，突然意識到這本小說不斷地出現年、月、日、時、分的關鍵字。她在一旁的筆記本裡寫下小說裡出現的所有時間，概略記錄著事件，隨後繼續往下讀：「統曆427年07月28日11時07分，我來到西斯比亞王國的王后寢殿內，看著身懷六甲氣色蒼白的雙極女神，她強撐著身體告訴我，若我想用預世之書找到那一絲可能性，就必須與她簽訂契約，而契約內容就是拯救她腹中胎兒，她就是後來讓人們聞風喪膽的弒神之神—麗維坦。」

莎碧娜放下手中的筆跟書，抬頭望向窗外的晨曦，思緒萬千。她意識到，這本書所寫的，也許並不是虛構……，如果不是虛構，那這位雙極女神亞爾莉塔存在於這世間整整235年。

在她腦海中再次閃過數道金色電光，使得莎碧娜伸手撐著頭，忍受著如電流般的刺痛感。

莎碧娜腦中浮現了無數雜訊與數不清的對話畫面，在尖銳的雜音中，仍隱約聽到幾個字：「……我……維坦……，爾賓……。」她忍著劇烈疼痛走向一旁櫃子，拿出一份資料，看著上面密密麻麻的內容裡有幾個關鍵字，將它抄在筆記本裡：「特招生：卡洛爾‧濱　男　19歲　597/07/12 西斯雷坦代理總統核定，給予稱號：麗維坦。」

莎碧娜繼續翻閱斯雷坦的歷史書籍，裡面寫得清清楚楚，三位開國元勳「易普烈斯、璐西法、麗維坦」她喃喃自語：「開國元勳……，特招生……，相隔107年……，不可能。」

莎碧娜喃喃道：「597年19歲，今年41歲……。」她越是努力回想相關訊息，腦海中的記憶越發模糊，只剩下一片不斷閃爍著無數道金色電流的混沌畫面，以及超高頻雜音在她腦中迴盪，這讓她的頭部異常脹痛。

她放下手中的筆，雙手撐著頭用力地按壓著太陽穴，冷汗從她的額頭不斷冒出順著臉頰滑落。莎碧娜隱約想起一個身影，卻無法抓住更多細節。

就在這時，莎碧娜突然回憶起薩姆所說的話：「我找約瑟芬‧鄧肯，我找麗維坦，我家有約瑟芬‧鄧肯的畫像。」這些話語如同閃電般劃破了她的思緒，莎碧娜眼前浮現薩姆清晰的身影，嘴唇微動不斷地重複著那幾句話。

莎碧娜的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頭部越發疼痛，冷汗涔涔，但她仍然用非常快的速度翻閱著歷屆總統政績史，趕緊在一邊筆記一邊唸道：「13、1、14、2、12、3、14、4、15、1、8……。」

「每隔一任就有執政超過十年的總統……，這頻率絕不是巧合……。」

「約瑟芬……，八年……，自焚……，貴族一夕之間消亡……，四年黨派鬥爭……，十年東西分裂……。」

「第五任蘿絲‧鄧肯只有13歲……，第十一任約瑟芬也是女孩子……，無政績紀錄……，巧合……？」

「西斯雷坦總統是瑪門……，西方特招生也叫瑪門……，若是同一人，今年應該要70歲？但今天看到的瑪門怎麼看都只有35左右……。」

「還是說……，只是給予一樣的稱謂，就像神使稱號一般？」
「神使……。」莎碧娜已經開始迷離，恍惚地轉頭看向一旁的壁鐘想確認時間，眼裡的世界也已經模糊不清。

她試圖站起身來時，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昆頓推開，莎碧娜用虛弱的聲音下意識地說道：「格雷……。」話音未落，眼前一片黑，身體頓時無力、失去支撐，向左側倒去。

昆頓立刻上前抱住莎碧娜，同時感覺到莎碧娜現在的體溫異常，對著空氣說道：「報告，現在時間04:23，准將目前發高燒，煩請梁醫生過來一趟。」

他將莎碧娜輕輕放到一旁的沙發上，從後方的櫃子裡拿出一條毛毯蓋在莎碧娜身上。他走向餐桌，看著密密麻麻的筆記和二十多本書，面色凝重轉頭注視著莎碧娜，大約五分鐘後，才動手將桌上所有書都收到餐桌旁的櫃子裡。

昆頓坐在莎碧娜對面的雙人沙發上，他仔細地觀察著莎碧娜，然而，儘管莎碧娜已經暈倒，她的神情仍然異常痛苦，呼吸笨重困難，但嘴裡不斷地輕聲唸著：「紹陪……。」

約莫過去45分鐘左右，梁守正抵達，氣喘吁吁地說：「老夫年事已高，不宜受你們這幫人如此驚嚇。」

「是，我會如實轉達給大人。」

梁守正走向莎碧娜，輕摸了一下她的額頭，再稍微檢查了一下她身上的汗水，感到不可置信地發問：「你該不是就將她放在這，自生自滅？」

「她有在呼吸、心跳，還會說夢話，生命徵象還算正常。暈倒理由不明，況且職並沒有得到能夠碰觸准將身體的命令。剛才抱住她也是遵循不能讓准將受傷的命令。把她抱到沙發上也是因為……」

昆頓話都沒說完，梁守正就打斷他：「行了、行了，我不管你有甚麼命令，現在副司令的情況危急，須即刻送醫，明白嗎？」

「是。」昆頓走向前去，小心翼翼地將莎碧娜抱起，跟著梁守正的腳步前往東方司令部附設醫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