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上一次是什麼時候 4

　　姐姐……就是父親說得那樣。

　　雖然老是做奇怪的事，弄壞旅館的鑰匙等等，不過現在來看，這些都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

　　想想就是。

　　在溫泉鄉的時候，第一個注意到他異狀的，不是織香，也不是冬子，而是姐姐，並在第一時間給了他指引燈。

　　什麼嘛。

　　搞什麼啊。

　　均太不由得露出放心的笑容：

　　「爸，你知道我們姐弟為什麼會這樣嗎？因為我們都是你的孩子啊。」

　　他們都是這個固執父親的孩子。

　　正當他們父子難得地有志一同，走廊傳來了腳步聲，越來越近，目標根本是均太所在的客廳，這個人就代替父親回應了均太：

　　「喂，你中午要吃什麼？我和織香想要去早午餐店吃，就是我們上次偶遇的那一間。當我和織香介紹完那一間的餐點與特色之後，織香已經迫不及待。」

　　『女人的聲音。』

　　「我只聽到了野獸的聲音……爸，你想幹嘛？家裡有客人，你這傢伙要是敢亂來——」

　　「原來你正在和你爸講電話……」

　　毫不知情的冬子反射性地讓一步。

　　『所以兒子才打死不承認把女人帶回家。』

　　「喂，老爸……」

　　『因為真的有女人。家裡真的有女人。』

　　「家裡確實有女人，那個女人就是你女兒。」

　　『沒關係。』

　　「你沒關係不需要和我說，趕快搞定我交給你的任務就對了。」

　　『媽媽不在的現在，有兒子進貢給我的金銀島。這段時間，我會靠這些金銀島度過，兒子不需要擔心，通往男人的階梯就在面前，儘管去吧！』

　　「我擔心死了！我的色情書刊！你這傢伙！我的傳家之寶！我的精神糧食！這段時間你都在哪裡做什麼？可惡！有沒有聽到！到底有沒有聽到！」

　　滿滿的警告一個字也沒有傳進父親的耳裡，在那之後均太只能聽見嘟嘟聲。

　　「……你在做什麼啊？說話有一句沒一句，根本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

　　「又是金銀島，又是傳家之寶，又是精神糧食，你還真喜歡取怪綽號。」

　　「愛取綽號的是真希……」

　　「節哀順變。」

　　「不，現在是家屬答禮……」

　　冬子無言以對。被迫接受這個事實的均太，只能面對眼前的現實說：

　　「水野……妳來做什麼？」
　　
　　「說到真希，真名說她剛剛有打給你，可是一直打不通，過來一看你果然在講電話。」

　　「真名？真名找我做什麼？」

　　「不知道，她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沒有以往的活力，應該是很重要的事吧。」

　　「心情……不是很好？」

　　出於擔心，均太拿出手機，不一會就找到了真名的號碼。

　　「她們姐妹不是和好了嗎？又發生了什麼事？」

　　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撥下熟悉的號碼。

　　想不到，實在是想不到，果然只有問當事人才會知道了。

　　然後，等了半天，對面仍只有嘟嘟聲。

　　最終，還是等不到真名，他所撥的這通電話被轉進語音信箱。

　　均太失望地看著自己的手機畫面，上面是真名的號碼。

　　「真名……」

　　「瞧你一臉擔心。」

　　冬子來到了他對面的沙發，擅自坐了下來。

　　「怎麼可能不擔心，水野，妳不擔心嗎？」

　　「當然擔心啊。」

　　「就是說啊。」

　　「可是，那傢伙是真名耶，搞不好又是因為漫畫沒有靈感才想發牢騷。」

　　「……」

　　「畢竟真名又是指名你啊。說到你和漫畫，你們之間的共通點不就只有你的裸體模特兒嗎？」

　　「這是什麼關係啊……？」

　　不過，冬子這麼說之後，他也可以暫時放下緊蹦的肩膀了。

　　「水野，妳說得對。」

　　「總覺得你很累。剛剛和你爸談了什麼？我好像一直聽到你姐的名字。」

　　「……嗯，是啊。」

　　均太默默沉下視線，細數與姐姐重逢的這些日子。

　　「因為我希望姐姐可以實現她的夢想。」

　　「雲海學姐說，你姐的教書功力不輸正式老師。要是可以繼續努力，要成為老師一定沒問題。」

　　「水野，妳最近這麼賣力，果然把我姐當成了妳的目標。」

　　「看出來啦？對我來說，翎奈老師就是真正的老師，所以與其說我想成為老師，倒不如說，我想成為的是翎奈老師那樣的老師。」

　　而你則是我的第一個學生。冬子毫不掩飾自己的興奮，大力指著均太。

　　「如果是那樣，我就敬謝不敏了。」

　　「你是不是在說翎奈老師的壞話？」

　　「這是事實，到底有誰能夠用菜瓜布與蘇打粉搞出化學爆炸，這樣的傢伙還真的存在，那就是我姐。」

　　「不只是織香，要是你敢說老師的壞話，你也死定了。」

　　「為什麼規則增加了？」

　　「因為我就是規則。」

　　「妳是誰？」

　　「我是問題美少女，而你則是全世界最有問題的問題兒童。」

　　「那就請多指教啦，老師。」

　　他們到底是怎麼聊到這裡的？直到剛才都還在談真名的事情，是怎麼聊到冬子的夢想的？果然是因為她們都是問題美少女。

　　「總覺得你又在想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是全世界最有問題的問題兒童，當然不會去想正常的東西。」

　　「我原諒你。」

　　「謝謝。」

　　總覺得又歪掉了。

　　他們之間應該有更多話要說，平常就是這樣，果然是因為他們現在已經不一樣了，這幾天一直同住一個屋簷，想要說話就說話，坐對面的冬子拿出手機，隨手滑動的樣子既專注又投入，然後冬子就將手機遞了過來。

　　「喂，你要吃什麼？」

　　手機畫面是一間早午餐的菜單，因為已經中午了，所以上頭顯示的全是這個時間提供的菜色。

　　「這是……」

　　「這是我們上次一起去吃的那一間。」

　　「那一間啊？不過，我們上次只有吃早餐吧？」

　　「所以，今天要去吃吃看他們的午餐。」

　　「好主意。」

　　「你要吃什麼？」

　　「初繪呢？既然都要吃午餐，她怎麼還窩在樓上？」

　　均太抬頭，望向樓梯的方向。還是感覺不到其他人的氣息。

　　「織香被她姐拖住了。」

　　「不出所料……」

　　「原本我們還在討論今天中午要吃什麼，結果她姐就不請自來地瘋狂傳秘魯的風景照，和她分享祕魯的奇觀與當地特色。」

　　「不是說下星期去嗎？怎麼這兩天就跑過去了。」

　　要是這個姐姐在工作時也這麼有行動力就好了。

　　「不過，我想事情不是妳說得那樣。」

　　他只能看見，織香氣憤地教訓織音的畫面。

　　「我想也是，當織香收到第一張她姐與馬丘比丘的合影的時候，就氣得破口大罵三字經。」

　　「三字經啊……」

　　也太氣了吧……

　　「難怪妳什麼也不管地趕快溜來樓下。」

　　「反正……應該差不多了。知道我在說什麼吧？」

　　冬子抱著不安的心情，給了一個再明顯不過的暗示，均太不由得乾吞口水，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樓上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啊……？

　　正如這句話，他們開始可以聽見有人走路的聲音，是織香，除了織香，他們也想不到其他人選。

　　均太與冬子已經準備好，要用最盛大的歡迎方式來迎接他們的「主」。

　　不生氣的人才是最恐怖的，特別是他們一生起氣來，那將是天翻地覆的末日災難，現在的織香就是這樣，織香一來到客廳，均太與冬子就露出虔誠的表情：

　　「初繪，我們一起去吃午餐吧。」

　　「就是說啊。織香，那一間早午餐的早餐很好吃，午餐也一定很好吃！我們趕快出發吧！」

　　可是，當他們發現織香臉上的表情時，又沒辦法說話了。

　　「好啊。」

　　這個時候的織香……心情好得不得了。

　　「事不宜遲，我們趕快出發吧。」

　　感覺隨時都會飛起來，織香就是有這麼開心。

　　他們沒有看到的時候，織香都遇到了什麼事？均太與冬子不由得望向彼此，想要問個明白，然而不是當事人的他們，或許只能去請教當事人，才有可能了解事情的原委。

　　「初繪……」

　　「織香，妳是認真的？」

　　「我無論何時都很認真。」

　　織香大人所言甚是。

　　織香大人說的都是對的。

　　織香大人萬歲，織香大人萬萬歲。

　　……果然是氣炸了。

　　他們已經決定，在織香氣消之前，都要順著織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