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初次相遇
本章節 3490 字
更新於: 2024-09-05
「爸爸，你要去哪裡？我可以一起去嗎？」
九歲的楓拉了拉爸爸的衣擺，用稚嫩的聲音提出疑問，那雙楓紅色的無辜大眼像極了一隻害怕被丟棄的小狗。
「當然囉！我們要一起去找媽媽喔。」
楓的爸爸──朝陽轉過身，給予楓一個溫柔的笑容，隨後繼續將除草工具、水壺、小零食等物品，整齊放進一個大袋子裡，手捧一束香氣芬芳的花束。
「媽媽⋯⋯」
聽到爸爸的話，楓這才想起，今天是媽媽逝世一年的日子。
『我討厭媽媽！媽媽不要回來了！』
那句令她至今仍後悔不已的話在楓的腦中響起。
「我⋯⋯不去了⋯⋯」楓鬆開朝陽的衣服，低下頭避開朝陽的視線。「我⋯⋯我待在家就好。」
「小楓⋯⋯」
看著女兒落寞的模樣，朝陽自然是知道楓不想去的原因。他沒有開口責怪，反而非常心疼。
朝陽不想強迫楓去面對令她痛苦的事，但再這樣下去，楓何時才能真正擺脫名為懊悔的束縛呢？自己必須幫助楓走出陰影才行。
他蹲下來與楓平視，把花束遞給楓。「媽媽一定很想見見小楓，所以一起來吧，好嗎？」
「可是⋯⋯我對媽媽說了不好的話⋯⋯我是不乖的小孩，媽媽一定討厭我了。」
「妳是爸爸跟媽媽最寶貝的女兒，媽媽絕對不會討厭妳，我保證。」
楓猶豫片刻，終於伸手接過花束，將其緊緊抱在懷裡。
見楓願意試著踏出第一步，朝陽總算是鬆了口氣。
「我們走吧！」朝陽推開家門，一手抱起楓，一手提著袋子鞥，朝著目的地出發。
一路上，楓內心忐忑不安，安靜地蜷曲在爸爸的懷中。朝陽也沒打擾女兒整理心情，沿路欣賞著花草樹木，暗自期望楓可以順利解開心結。
沒過多久，他們來到村莊外的一處小山坡。
山坡的頂端聳立著一棵火紅的楓樹，茂密的楓葉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橘黃色的光芒，格外美麗。
那裡，就是楓的媽媽──紅葉的長眠之地。
「我來找妳囉，紅葉，抱歉最近診所有點忙，沒能抽出時間⋯⋯」
朝陽將額頭靠在樹幹上。紅葉在世時，夫妻倆總喜歡用這樣的方式來為彼此加油打氣，是他們愛意的表現。
紅葉生前最喜歡的東西是楓樹，她說楓葉都是對生的，看起來像是一對戀人互相扶持、同甘共苦，而且她跟朝陽的初次相遇就是在楓樹之下。因此楓樹對兩人來說，都是別具意義的存在。
「楓」這個名字，除了是朝陽跟紅葉為紀念這珍貴的緣分，其象徵的意義──堅毅，代表著他們對寶貝女兒的期許，希望她可以成為堅強、不輕言放棄的人。
妻子去世後，朝陽便決定將骨灰埋在這棵妻子一直很喜愛的楓樹下，讓她安穩長眠於此，也方便自己能隨時前來探望。紅葉剛離開時，朝陽幾乎是每天都會來這裡待上半天。
想起往日的回憶，朝陽忍不住悲傷，開始啜泣，身體微微顫抖。
⋯⋯不行，要是被看到我在哭，小楓會更難過的。
輕輕抹掉眼角的淚水，朝陽展開笑容，對楓招招手。「今天小楓也有來看妳喔⋯⋯小楓，來說句話吧？」
楓嚥了口水，抱著鮮花，膽怯地往前走了幾步，慢慢伸出小手。
「媽⋯⋯媽媽⋯⋯我⋯⋯」
這時，一隻黑色的大鳥突然從楓樹裡飛出，朝楓的方向衝去。
「哇！」
「小楓！」
朝陽趕緊抱起跌坐在地的楓。「妳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一路上努力保護著的花束散落一地，有幾朵花還被黑鳥刁走，變得殘破不堪。
「⋯⋯我果然⋯⋯不應該來的⋯⋯」
認為這是媽媽不想見到自己的意思，難過的楓掙脫朝陽的手，轉身逃跑。
「小楓！？」
朝陽馬上跟著楓跑去，但他的速度根本追不上全力奔跑的楓，只能眼睜睜看著楓漸漸消失在視野中。
此時的楓，思緒全被「媽媽不想見我」的打擊佔據，聽不到朝陽著急的呼喚，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跑去哪裡、跑到什麼時候。
如果可以直接跑到媽媽身邊就好了。我還想⋯⋯
***
「哈啊⋯⋯哈啊⋯⋯哈啊⋯⋯嗚嗚⋯⋯嗚嗚媽媽對不起，都是我說了那種話⋯⋯媽媽才沒有回家⋯⋯對不起，拜託妳回家⋯⋯」
一路跑進山坡旁的森林深處，楓這才沒了力氣，停下腳步，蹲坐在一棵大樹下，不斷哭著，祈求媽媽能原諒她的無心之言，回來她的身邊，跟平常一樣用溫柔的聲音呼喚她的名字、給她一個擁抱。
「⋯⋯嗷嗷⋯⋯」
這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引起楓的注意。
是小動物嗎？聽起來好像很虛弱⋯⋯
儘管視線已經因淚水而模糊不清，雙腳疲累無力，善良的楓還是奮力站起來，一邊抹去不斷流下的眼淚，一邊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
幸虧楓的聽覺十分靈敏，她很快就在草叢內發現一隻受傷的小狐狸。
牠身上有好幾處被抓傷的痕跡，傷口持續出血，漂亮的淡紅色毛髮還卡著凝固的血塊。
「你還好嗎，好像傷得很嚴重……好痛！」
楓出於關心，伸出手想要安撫牠，這舉動卻被小狐狸當作是敵人，毫不留情地大力咬住楓的手。
『小楓，當妳遇到受傷的小動物時⋯⋯』
「對了，媽媽說過⋯⋯」
楓憶起之前紅葉曾告訴過她，動物在受傷時，會為了保護自身安全而特別警戒周圍，這時候該做的是⋯⋯
『必須讓牠知道我們是想幫助牠的。』
楓強忍著疼痛，輕聲地對著小狐狸說：「沒事的，不用害怕，讓我來幫你，好嗎？」
小狐狸跟楓對視了十幾秒鐘後，似乎是感受到楓沒有惡意，緩緩鬆開嘴巴，無力地趴回地上。看來剛剛的舉動耗費牠相當大的力氣。
「糟糕！我馬上去找些可以療傷的藥草來給你，乖乖等著喔！」
朝陽是村莊裡唯一的醫生，醫學方面的知識很是了解。在妻子紅葉發生意外過世後，他決定教給楓一些基本的醫療常識，讓楓能在自己或別人受傷時懂得做些緊急處理。
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幸好當時有乖乖學習⋯⋯
花了一些時間，滿身大汗的楓總算是收集完所需的藥草，匆匆跑回到小狐狸身邊。
「哈啊⋯⋯太好了你還在⋯⋯我馬上幫你治療！可能有點痛，要忍耐點喔。」
楓小心翼翼將小狐狸抱出草叢，照著朝陽教的方式，熟練地把藥草弄碎、混合，仔細敷在傷口上。
好不容易包紮完成，楓又弄了些果實給小狐狸吃，而後者僅看了一眼就將頭瞥向一邊，連嚐一口都不願意。
「你不喜歡啊⋯⋯那要吃這個嗎？」
楓從小包包裡拿出一個用竹葉包裹的草餅，拆開外面的葉子，放在小狐狸面前。「這是我做的草餅喔。」
小狐狸抖了抖毛絨絨的耳朵，轉過頭聞了聞草餅，確認是自己喜歡的味道後開始一口接一口吃起來。
「很好吃吧～」
看小狐狸吃得津津有味，楓得到了小小的成就感，驕傲地說：「這草餅是媽媽為了我跟爸爸，用特別的方式做出來的喔！媽媽做草餅時還會教我一起做⋯⋯」
說著說著，愈來愈多跟媽媽的回憶湧現，楓原本因忙碌而停止的眼淚又一次忍不住奪眶而出。
「我還想⋯⋯跟媽媽在一起，可是⋯⋯已經⋯⋯媽媽她⋯⋯」
楓抱著雙腳，把頭靠著膝蓋上，不停地哭泣。
***
小狐狸邊吃著草餅，邊聽著小女孩哭訴。
牠很同情女孩小小年齡就失去母親，同時也很不解，母親的去世明明只是一場無法預測的意外，她為什麼要當成是自己的過錯。
我果然不懂人類。
放棄理解人類思考的小狐狸繼續吃著草餅。等到吃完草餅，小狐狸滿足地舔了舔嘴巴，才突然驚覺不對勁。
牠轉頭望向小女孩，對方維持著雙手抱膝的姿勢，動也不動，連個哭聲都沒有。
這下可把小狐狸嚇壞了，牠移動尚未痊癒的身體靠近小女孩，伸出前腳摸了摸她的手。雖然有些冰冷，但還有脈搏跳動。
⋯⋯原來只是哭累睡著了⋯⋯
小狐狸再次推推小女孩的身體，用尾巴撓了撓，完全叫不醒。
⋯⋯真是⋯⋯我現在可沒有閒功夫照顧人類小孩啊。
小狐狸又叫了幾聲，小女孩依舊一點反應都沒有。
⋯⋯算了我不管了，我已經叫過妳，是妳不醒過來的喔，不關我的事。
小狐狸把沒吃掉的樹果推到小女孩的腳邊，一跛一跛地跑離現場。
僅過了大約十秒鐘，一位白色頭髮、有著狐狸耳朵跟尾巴，外表看似十五歲左右的少年，臉上貼著一坨綠色藥草，不悅地走坐在小女孩旁，用七條大大的狐狸尾巴裹住她，讓她可以枕著睡覺。
「其實憑我的妖力，那點傷口只要休息一段時間就可以復原，不需要妳救⋯⋯但怎麼說呢⋯⋯畢竟還是幫了我，而且丟下毫無防備的人不管，有違我的原則。」
大概是感受到溫暖，小女孩挪動身體，緊抱少年毛絨絨的尾巴，露出了安心的睡顏。
「喂！妳⋯⋯」
儘管少年一副非常不情願的表情，仍沒敢動一下，深怕吵醒小女孩。
「⋯⋯算了，我當妳懂得欣賞我細心呵護的尾巴，這次就原諒妳了。」
「媽媽⋯⋯」
「⋯⋯」
見小女孩睡夢中依然在啜泣著，嘴裡咕噥媽媽對不起之類的話，觸碰到倔強的少年內心柔軟的部分。
他收起傲氣的態度，靜靜為她拭去眼淚，輕拍她的後背來哄睡。
「妳媽媽看到妳這個樣子，她會擔心的，這件事不是妳的錯，不要再自責了，好好休息吧。」
天色漸暗，少年仍陪在小女孩身旁，保護著她，直到他聽到有人在呼喊著誰的名字。
他動作輕柔地將小女孩靠在樹幹旁，把一個小物品戴在她的胸前，然後輕巧地躲到旁邊的大樹上。
「小楓！」
一位男子看到睡著的小女孩，立刻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來。
「小楓！快醒醒！小楓！」
這次小女孩總算是有反應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對男子叫了聲爸爸。
確認女兒平安無事，男子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頭，緊緊將她抱住，帶她離開這座森林。
少年俯瞰著男子漸行漸遠的背影，等到看不見了，才一聲不響地離去。
九歲的楓拉了拉爸爸的衣擺，用稚嫩的聲音提出疑問，那雙楓紅色的無辜大眼像極了一隻害怕被丟棄的小狗。
「當然囉！我們要一起去找媽媽喔。」
楓的爸爸──朝陽轉過身，給予楓一個溫柔的笑容，隨後繼續將除草工具、水壺、小零食等物品，整齊放進一個大袋子裡，手捧一束香氣芬芳的花束。
「媽媽⋯⋯」
聽到爸爸的話，楓這才想起，今天是媽媽逝世一年的日子。
『我討厭媽媽！媽媽不要回來了！』
那句令她至今仍後悔不已的話在楓的腦中響起。
「我⋯⋯不去了⋯⋯」楓鬆開朝陽的衣服，低下頭避開朝陽的視線。「我⋯⋯我待在家就好。」
「小楓⋯⋯」
看著女兒落寞的模樣，朝陽自然是知道楓不想去的原因。他沒有開口責怪，反而非常心疼。
朝陽不想強迫楓去面對令她痛苦的事，但再這樣下去，楓何時才能真正擺脫名為懊悔的束縛呢？自己必須幫助楓走出陰影才行。
他蹲下來與楓平視，把花束遞給楓。「媽媽一定很想見見小楓，所以一起來吧，好嗎？」
「可是⋯⋯我對媽媽說了不好的話⋯⋯我是不乖的小孩，媽媽一定討厭我了。」
「妳是爸爸跟媽媽最寶貝的女兒，媽媽絕對不會討厭妳，我保證。」
楓猶豫片刻，終於伸手接過花束，將其緊緊抱在懷裡。
見楓願意試著踏出第一步，朝陽總算是鬆了口氣。
「我們走吧！」朝陽推開家門，一手抱起楓，一手提著袋子鞥，朝著目的地出發。
一路上，楓內心忐忑不安，安靜地蜷曲在爸爸的懷中。朝陽也沒打擾女兒整理心情，沿路欣賞著花草樹木，暗自期望楓可以順利解開心結。
沒過多久，他們來到村莊外的一處小山坡。
山坡的頂端聳立著一棵火紅的楓樹，茂密的楓葉在陽光的照耀下，反射出橘黃色的光芒，格外美麗。
那裡，就是楓的媽媽──紅葉的長眠之地。
「我來找妳囉，紅葉，抱歉最近診所有點忙，沒能抽出時間⋯⋯」
朝陽將額頭靠在樹幹上。紅葉在世時，夫妻倆總喜歡用這樣的方式來為彼此加油打氣，是他們愛意的表現。
紅葉生前最喜歡的東西是楓樹，她說楓葉都是對生的，看起來像是一對戀人互相扶持、同甘共苦，而且她跟朝陽的初次相遇就是在楓樹之下。因此楓樹對兩人來說，都是別具意義的存在。
「楓」這個名字，除了是朝陽跟紅葉為紀念這珍貴的緣分，其象徵的意義──堅毅，代表著他們對寶貝女兒的期許，希望她可以成為堅強、不輕言放棄的人。
妻子去世後，朝陽便決定將骨灰埋在這棵妻子一直很喜愛的楓樹下，讓她安穩長眠於此，也方便自己能隨時前來探望。紅葉剛離開時，朝陽幾乎是每天都會來這裡待上半天。
想起往日的回憶，朝陽忍不住悲傷，開始啜泣，身體微微顫抖。
⋯⋯不行，要是被看到我在哭，小楓會更難過的。
輕輕抹掉眼角的淚水，朝陽展開笑容，對楓招招手。「今天小楓也有來看妳喔⋯⋯小楓，來說句話吧？」
楓嚥了口水，抱著鮮花，膽怯地往前走了幾步，慢慢伸出小手。
「媽⋯⋯媽媽⋯⋯我⋯⋯」
這時，一隻黑色的大鳥突然從楓樹裡飛出，朝楓的方向衝去。
「哇！」
「小楓！」
朝陽趕緊抱起跌坐在地的楓。「妳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一路上努力保護著的花束散落一地，有幾朵花還被黑鳥刁走，變得殘破不堪。
「⋯⋯我果然⋯⋯不應該來的⋯⋯」
認為這是媽媽不想見到自己的意思，難過的楓掙脫朝陽的手，轉身逃跑。
「小楓！？」
朝陽馬上跟著楓跑去，但他的速度根本追不上全力奔跑的楓，只能眼睜睜看著楓漸漸消失在視野中。
此時的楓，思緒全被「媽媽不想見我」的打擊佔據，聽不到朝陽著急的呼喚，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跑去哪裡、跑到什麼時候。
如果可以直接跑到媽媽身邊就好了。我還想⋯⋯
***
「哈啊⋯⋯哈啊⋯⋯哈啊⋯⋯嗚嗚⋯⋯嗚嗚媽媽對不起，都是我說了那種話⋯⋯媽媽才沒有回家⋯⋯對不起，拜託妳回家⋯⋯」
一路跑進山坡旁的森林深處，楓這才沒了力氣，停下腳步，蹲坐在一棵大樹下，不斷哭著，祈求媽媽能原諒她的無心之言，回來她的身邊，跟平常一樣用溫柔的聲音呼喚她的名字、給她一個擁抱。
「⋯⋯嗷嗷⋯⋯」
這時，一個微弱的聲音引起楓的注意。
是小動物嗎？聽起來好像很虛弱⋯⋯
儘管視線已經因淚水而模糊不清，雙腳疲累無力，善良的楓還是奮力站起來，一邊抹去不斷流下的眼淚，一邊四處尋找聲音的來源。
幸虧楓的聽覺十分靈敏，她很快就在草叢內發現一隻受傷的小狐狸。
牠身上有好幾處被抓傷的痕跡，傷口持續出血，漂亮的淡紅色毛髮還卡著凝固的血塊。
「你還好嗎，好像傷得很嚴重……好痛！」
楓出於關心，伸出手想要安撫牠，這舉動卻被小狐狸當作是敵人，毫不留情地大力咬住楓的手。
『小楓，當妳遇到受傷的小動物時⋯⋯』
「對了，媽媽說過⋯⋯」
楓憶起之前紅葉曾告訴過她，動物在受傷時，會為了保護自身安全而特別警戒周圍，這時候該做的是⋯⋯
『必須讓牠知道我們是想幫助牠的。』
楓強忍著疼痛，輕聲地對著小狐狸說：「沒事的，不用害怕，讓我來幫你，好嗎？」
小狐狸跟楓對視了十幾秒鐘後，似乎是感受到楓沒有惡意，緩緩鬆開嘴巴，無力地趴回地上。看來剛剛的舉動耗費牠相當大的力氣。
「糟糕！我馬上去找些可以療傷的藥草來給你，乖乖等著喔！」
朝陽是村莊裡唯一的醫生，醫學方面的知識很是了解。在妻子紅葉發生意外過世後，他決定教給楓一些基本的醫療常識，讓楓能在自己或別人受傷時懂得做些緊急處理。
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幸好當時有乖乖學習⋯⋯
花了一些時間，滿身大汗的楓總算是收集完所需的藥草，匆匆跑回到小狐狸身邊。
「哈啊⋯⋯太好了你還在⋯⋯我馬上幫你治療！可能有點痛，要忍耐點喔。」
楓小心翼翼將小狐狸抱出草叢，照著朝陽教的方式，熟練地把藥草弄碎、混合，仔細敷在傷口上。
好不容易包紮完成，楓又弄了些果實給小狐狸吃，而後者僅看了一眼就將頭瞥向一邊，連嚐一口都不願意。
「你不喜歡啊⋯⋯那要吃這個嗎？」
楓從小包包裡拿出一個用竹葉包裹的草餅，拆開外面的葉子，放在小狐狸面前。「這是我做的草餅喔。」
小狐狸抖了抖毛絨絨的耳朵，轉過頭聞了聞草餅，確認是自己喜歡的味道後開始一口接一口吃起來。
「很好吃吧～」
看小狐狸吃得津津有味，楓得到了小小的成就感，驕傲地說：「這草餅是媽媽為了我跟爸爸，用特別的方式做出來的喔！媽媽做草餅時還會教我一起做⋯⋯」
說著說著，愈來愈多跟媽媽的回憶湧現，楓原本因忙碌而停止的眼淚又一次忍不住奪眶而出。
「我還想⋯⋯跟媽媽在一起，可是⋯⋯已經⋯⋯媽媽她⋯⋯」
楓抱著雙腳，把頭靠著膝蓋上，不停地哭泣。
***
小狐狸邊吃著草餅，邊聽著小女孩哭訴。
牠很同情女孩小小年齡就失去母親，同時也很不解，母親的去世明明只是一場無法預測的意外，她為什麼要當成是自己的過錯。
我果然不懂人類。
放棄理解人類思考的小狐狸繼續吃著草餅。等到吃完草餅，小狐狸滿足地舔了舔嘴巴，才突然驚覺不對勁。
牠轉頭望向小女孩，對方維持著雙手抱膝的姿勢，動也不動，連個哭聲都沒有。
這下可把小狐狸嚇壞了，牠移動尚未痊癒的身體靠近小女孩，伸出前腳摸了摸她的手。雖然有些冰冷，但還有脈搏跳動。
⋯⋯原來只是哭累睡著了⋯⋯
小狐狸再次推推小女孩的身體，用尾巴撓了撓，完全叫不醒。
⋯⋯真是⋯⋯我現在可沒有閒功夫照顧人類小孩啊。
小狐狸又叫了幾聲，小女孩依舊一點反應都沒有。
⋯⋯算了我不管了，我已經叫過妳，是妳不醒過來的喔，不關我的事。
小狐狸把沒吃掉的樹果推到小女孩的腳邊，一跛一跛地跑離現場。
僅過了大約十秒鐘，一位白色頭髮、有著狐狸耳朵跟尾巴，外表看似十五歲左右的少年，臉上貼著一坨綠色藥草，不悅地走坐在小女孩旁，用七條大大的狐狸尾巴裹住她，讓她可以枕著睡覺。
「其實憑我的妖力，那點傷口只要休息一段時間就可以復原，不需要妳救⋯⋯但怎麼說呢⋯⋯畢竟還是幫了我，而且丟下毫無防備的人不管，有違我的原則。」
大概是感受到溫暖，小女孩挪動身體，緊抱少年毛絨絨的尾巴，露出了安心的睡顏。
「喂！妳⋯⋯」
儘管少年一副非常不情願的表情，仍沒敢動一下，深怕吵醒小女孩。
「⋯⋯算了，我當妳懂得欣賞我細心呵護的尾巴，這次就原諒妳了。」
「媽媽⋯⋯」
「⋯⋯」
見小女孩睡夢中依然在啜泣著，嘴裡咕噥媽媽對不起之類的話，觸碰到倔強的少年內心柔軟的部分。
他收起傲氣的態度，靜靜為她拭去眼淚，輕拍她的後背來哄睡。
「妳媽媽看到妳這個樣子，她會擔心的，這件事不是妳的錯，不要再自責了，好好休息吧。」
天色漸暗，少年仍陪在小女孩身旁，保護著她，直到他聽到有人在呼喊著誰的名字。
他動作輕柔地將小女孩靠在樹幹旁，把一個小物品戴在她的胸前，然後輕巧地躲到旁邊的大樹上。
「小楓！」
一位男子看到睡著的小女孩，立刻三步並作兩步地跑過來。
「小楓！快醒醒！小楓！」
這次小女孩總算是有反應了，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對男子叫了聲爸爸。
確認女兒平安無事，男子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頭，緊緊將她抱住，帶她離開這座森林。
少年俯瞰著男子漸行漸遠的背影，等到看不見了，才一聲不響地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