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章 失樂園

里達斯與眾人接連踏進了那與充滿邪異濃霧隔絕的領域之中，周遭滿是未受腐蝕影響如同宮殿的裝潢，或著說這裡就是宮殿——這座城市的中心。
宮殿內散發著與外頭不同的氣息，裡頭令人頭暈噁心的感覺稍微減弱了，與在外頭有著明顯的差距，似乎有股力量在與這混沌的力量抗衡。
這也就是為什麼那些邪惡的灰霧無法穿透過來的原因之一嗎？
羅德里克思索著保持警戒。
在這處幾乎保持原樣的宮殿——最中央矗立著一面鏡子，鏡子的玻璃內像是有甚麼東西被囚困於裡面，一直在鏡子裡不斷竄動。
而在大門對立面，最末端有著一座寶，在寶座之上坐著一具身穿著早已生鏽的藍色鑲金鎧甲——那是一位體型壯碩、宛如巨人的人。
「是誰？」充滿威嚴與神聖的聲音迴盪在這空蕩蕩的奢華大廳內，那名巨人察覺到了眾人的出現。
巨人的臉上充滿著歲月沖洗的疤痕，不知道多久沒刮的鬍子已經長到了鋪著紅地毯的地板上，粗造無比的肌膚，但這些與他那充滿著堅毅的眼神形成了無比巨大的對比。
他的聲音像是經歷了無數歲月的沉澱——渾厚又蒼老。
眾人立刻戒備了起來，將目光都看向了老者。
即使如此那人依舊屹立於眾人前方。
如同一位君王。
「是誰，膽敢踏入我輝煌的迪諾爾城！」
里達斯緩緩地將視線從怪異的鏡子落到了端坐在「王座」之上的巨人身上。
「王座」那是代表了一個國家、一個城市的權利與財富的象徵。
而巨人頭上戴著一頂近似王冠一般的頭冠。
可以從中看出，巨人是這王座的主人——這座宮殿的主宰。
就在眾人戒備之時，里達斯邁開了腳步。
里達斯緩緩的朝著那年老的巨人方向走去，而在不知從何時巨人身後走出了兩具體格稍微要小的巨人。但跟里達斯一樣，身形普通的普通人來看，他們的體型依舊可以稱作巨人。
兩位巨人各自站在王座的左右側，他們身穿厚重的藍色鎧甲，手持著像是銃械的長刀，嚴肅的戒備著勿忘我這位普通人。
眼前的這副光景，就像是一位舊日的帝王與其侍奉的禁衛，嚴守著昔日輝煌的王朝。
「我是這裡的領主馬妥德克・迪克迪爾。」
蒼老的君王道出了自身的身分。
——昔日輝煌北地世界的絕對掌權者。
——這座早已被世界遺忘的舊日君王。
「佔住凡人！」
「汝有何來歷！」
兩名身穿鎧甲的護衛大聲訓斥里達斯。
羅德里克仔細端詳了兩名巨人。其中一名巨人的樣貌他在那舊日的夢境之中見過。
那是在被大軍包圍時從中走出的巨人——拜沙・察努・艾德艾斯。
「！」
「那個巨人不就是我們在那幻境里見到的那名巨人嗎？」
康特斯同樣察覺到了此人的樣貌，並告知了身旁的威雷爾。
那樣明顯的身軀以及外貌不可能認錯，就是那名身穿重甲巨人。
但現在的他與眾人在幻境之中見到的樣子截然不同，面龐衰老了許多，以及多了一到極為深的疤痕，鎧甲也有多處破損，這都是歷史的劃痕？抑或是與敵人戰鬥後所造成的？
而另一名巨人同樣的，他的頭盔有一半早已破損露出了半邊臉龐，破損部分眼睛的位置甚至戴上了像是臨時拼湊而成的眼罩。
但即使如，絲毫不減那兩名巨人所帶來的威壓。
「報上名來凡人！」
里達斯行了一個恭敬的禮，以示晉見尊貴的君王——至少在曾經是。
「尊貴的大領主，統治北域的王，鄙人名為里達斯・達爾文，只是一名微不足道學者而已。」
馬妥德克看著眼前的里達斯。里達斯有種像是被全身都被看光的感手，但里達斯並沒有表現出任何訝異。
馬妥德克就像是在解析里達斯一樣。
「起來吧『 學者』，說，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說著的同時馬妥德克環視了一眼眾人。而眾人也都同樣有一種被看光的感受，有些人段感到有甚麼東西在自己身上亂竄。
顯得有些慌張了起來。
「這裡已經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日月，除了門外的碰撞聲，就再也沒有人踏入過此地了。而你『 學者』你也同樣令吾好奇，你的靈氣與其他人不同，『 非凡者』達爾文，我的感知告訴我你不是普通的學者，你是誰？」
面對一群不知道怎麼抵達這裡的眾人，領主馬妥德克有著相當大的興趣，畢竟他們在這裡已經守的夠久了。
死亡一詞似乎離他們很遠。
「果然瞞不住天使的法眼。我是一名魔法師同時也是一名真正的學者。」
里達斯看著眼前的君王。
「我們原先是一群探險隊，來到此處尋找......抱歉，這個還是交給組織者來說好了。」
里達斯回望了威雷爾一眼。
意識到情況的威雷爾接著說：「就向達爾文先生所說，我們是一群探險隊，原先是來尋找一座被遺忘的城邦。但在探索的途中一場大霧打亂了一切，我們也有許多人就此離開了......」
威雷爾回想著的同時突然感到一陣噁心想吐。
康特斯上前攙扶住了他，查看老友的狀況。
「就如布爾德利教授所說的。」里達斯接過了威雷爾的話。
「我們被大霧所困最終來到了此地，我想這裡就是那最被遺忘的城邦了，而這裡可以幫助我們解惑一切。」
里達斯望了望這座斑駁的宮殿。
「被遺忘的城邦？你是說這座城早已被世間給忘了嗎？」
「外頭現在是甚麼情況？現在是甚麼時候？」
兩名護衛紛紛議論著。
老君王咳了咳。
「情況大致了解了，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我要先問你們。」
老君王以嚴肅的神情看向了里達斯。
他知道眼前的這名斯文的紳士不簡單。
「我們贏得了戰爭嗎？」
戰爭這一詞迴盪在眾人腦海裡，但他們並不清楚是甚麼戰爭，時間過去了如此之久，也不知道是否有被記錄下來。
「現在外頭與那上古年代有著大不同了，政權、信仰、歷史或多或少都有著絕大的不同，畢竟就我所知的歷史年代裡，並沒有一位名叫做馬妥德克・迪克迪爾的人。」
「是嗎。」
馬妥德克・迪克迪爾閉上了眼，不知道在聽到的當下有何感想。
而在這昏天暗地的地下里不見天日，時間過得太久，久到他們早已忘記過了多久，死亡或許也被他們同樣早已遺忘，人事已非，物換星移。
外頭早已不是他們所熟知的世界了。
年邁的君王此時百感交集，時間竟過去了這麼久，久到被世界給遺忘了。
「這裡曾是一座樂園。一座象徵著財富與繁榮的樂園。而在這城之外的世界同樣是作樂園。」
馬妥德克開始敘說起往事。
「你們竟來到了這裡，那我就告訴你們關於這裡以前的事情。」
「那個時候我們征戰四方統一了北域，中央君王將北域讓給了我，我成為了迪諾爾親王，就此成了統御北域的第一位君王，在皇帝的帶領下很快許多獨立的國家都納入了泰荷斯帝國的領土內。」
「隨後戰爭剛結束不久，每個人都期盼著美好的未來，我同樣不例外，而那未來也如期而至，迪諾爾城成為了北域最大的貿易都市，就這樣過了好幾百個年月。」
「那場席捲了整顆泰拉的預言降臨了，神降下了神諭，再不久的將來將會迎來一場來自星空之外的危機，泰拉之上的任何人都無法隔岸觀火，即使是神也得面對這場賭上了生存的危機。」
「起初有些早已忘記戰爭年代的統治者不將神諭放在眼裡，只是敷衍的做了做表面功夫。但過了幾年，泰拉之上開始出現一些從前不曾見過的生物，原先安全的外面再也不安全了起來。」
接著馬妥德克一改前面有些消沉的語氣，聲音逐漸變大了起來。
「但是我不一樣！！我不只是帝國底下的一個普通領主，我更是神所派來的監督者，我將所有懈怠於此項工程的領主都處死了，更是將迪諾爾改造成了一座都市要塞！」
馬妥德克的語氣逐漸激動了起來。
「然而！？災厄還是遠超出了我的預想，當時的情景簡直無法用言語形容......當時的整個泰拉都身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整個迪諾爾輕易的就被那些渾沌魔鬼給侵蝕了。」
馬妥德克的瞳孔開始縮放，彷彿能從他的眼眸之中看見他所形容的景象。
「我更是沒有想到我所任命的首席牧師居然早已被混沌所蠱惑，在內部的滲透與外部的侵略，我軍很快就敗下陣來了，我與幾位親信的天使戰士長最後被逼退至了這座寶座。」
馬妥德克極為懊惱，要是提前預料到卡奇撒主教的叛變，也許可以再撐得更久一點。
「直到最後整個城市都變成了火海，而那個幕後主使也同樣現身了，自稱死神的魔鬼，我與身旁的天使們都不是他的對手，最後而我身邊只剩下了兩位連長，我同樣也身負了重傷，然而那個魔鬼也並非毫髮無損，牠終歸是可被擊敗的。但當時我早已無法再繼續戰鬥了，所以我用竟了最後的力氣，將那魔鬼強行封印在了那面有著神意的淨鏡子裡。」
馬妥德克帶著極為痛恨又極為吃力的眼神看向了大廳中央的鏡子。
鏡子則以反射光芒向是回應對視著他的馬妥德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