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本章節 4315 字
更新於: 2024-08-31
一想到昨天痛苦經歷,方煒就止不住嘔吐的慾望,除了撒尿,他的手再也不想碰自己的雞巴哪怕一下,那如同巨石壓胸口的抑悶和驚懼讓他記憶猶新,手淫本身已經和遭受欺淩綁定,他提不起半點性慾,就算對著他最喜愛的黃書《神聖的處女》和《高樹三姐妹》,他多看一眼便會泛起噁心,他曾經把由貴子想像成塗書彩,當圭介玩弄她乳頭,舔舐她屁眼的時候,他的褲襠本應支起小帳篷,但現在毫無反應。我不會是陽痿了吧,真是陽痿的話不如殺了我!他心想道。
可有什麼辦法呢?他唯一能做的,來對抗李廣信的,無非在電閃雷鳴的暴雨天祈禱降下一道天雷劈死他,又或看見他在宿舍裏把被子蓋在臉上睡覺時默念快點悶死,還有別的零零散散的、概率趨近零的意外,他總是覺得,只要這個人做了足夠多的壞事,發生意外的概率就會無限高,為什麼他們迄今相安無事,他無法參透,也無法釋懷。
在身體還不會造精的時候,方煒就已經會手淫了,第一次射精嚴格來說並不能叫射精,只是觸電般酥麻,青筋暴起的陰莖一抽一抽地,並沒有任何東西出來,然後就是讓他感到害怕的酸脹,使他一度以為自己的命根從此報廢了。極富前瞻性的手淫史是他唯一能拿得出來的,讓自己臉上有光的招牌,得益於此,生物課學完人類生殖構造後,當膽大的女生問他有沒有遺過精時,他才可以十分自豪地說,遺精是什麼幼稚東西,我不是遺出來的,我是自己讓它射出來的。
務必擺脫手淫大賽帶來的陰影!他篤定了,今天就要混在通學生裏偷偷溜出去,買下那部手機。
來到手機店後,老闆接過那一遝亂糟糟的鈔票,把手機拿出來為方煒演示操作。
「你看,這像素,這對焦。」
手機的標識和廠牌是方煒從未聽說過的,但他不在乎,他只想有個能看黃片的東西,哪怕這東西是塊磚也好。他興奮地將它藏在衣服裏,回到教室,阿旺站在後面的黑板邊上,表情頗為無奈。
「怎麼了?」方煒問。
阿旺瞥了眼自己的座位,魯鵬把他和羅銘懷的課桌搬離原位,與別的課桌拼在一塊打牌,連凳子也挪走了,阿旺只能站在旁邊幹看著。
「別管這個了,你摸摸。」
方煒拽住阿旺的手伸進自己口袋裏,阿旺驚奇地睜圓了眼睛:「你這麼快就攢夠錢了?」
「多虧我表哥嘛。」
「摸起來感覺好新啊,冰涼涼的。」
方煒得意地笑起來。這時羅銘懷出現了,他從前門走進來,方煒以為他會繞過魯鵬來找自己,便醞釀著措辭,準備跟他分享這個喜訊,可他卻在牌局前停下了,平和地說:
「這不是我的桌子嗎?」
魯鵬沒有理他,另一個打牌的男孩說:「是嗎?好像是吧。」
「讓開,我要寫作業。」
魯鵬依舊沒作聲。
羅銘懷兩手抓住桌角,把它往原來的位置拉,散亂的撲克牌從邊緣掉下去,不僅那個男孩,後面的方煒與阿旺,全班所有人目睹這一幕,紛紛露出無比驚異的表情。
魯鵬那張如鬥牛犬一般的肥臉猙獰起來,說道:「你搬走試試。」
「好。」羅銘懷的聲音確是顫抖了一些,他開始害怕了,但還是繼續移動桌子。
啪地一聲,魯鵬把手裏的牌丟在羅銘懷臉上,羅銘懷沒有坑聲,慢慢把課桌對齊、擺正。魯鵬起身,走過去推了他一把,好在羅銘懷及時扶住牆壁才免於摔倒。
「誰給你的狗膽啊?」魯鵬說。
「我操死你全家。」
「你說什麼?」
教室裏討論題目的聲音、嬉鬧的聲音、打掃衛生的聲音都靜止了,同學們大氣不敢出,緊張地望著他們。羅銘懷忽然拿起桌上的筆袋砸去,正中魯鵬的腦門,魯鵬輕喚一聲,也想摸索個什麼硬物砸去,卻冷不防吃了羅銘懷一拳,拳頭擊打在下巴上,魯鵬惱極了,撲過去與他扭打一團,扯住衣領,一拳拳狠砸他的後腦勺。
「氣沉山河,見隙施力!」
沒等魯鵬聽清,羅銘懷一頭撞在他鼻樑上,少許血濺了出來,魯鵬抹去它,準備再次發動攻擊,羅銘懷又喊道:
「敵之失勢,直搗黃龍!」
魯鵬的腹部吃了一腳,他翻滾到衛生角,把垃圾桶撞了個底朝天。
「聚力終結,天罡破雲!」
魯鵬又挨了一記重拳,內齒生疼,他舉起垃圾桶往羅銘懷扔去,不料碰到了課桌,迅速反彈回來,咚地砸在他的額角上,桶底未經磨合的鋒利圓邊割破皮膚,鮮血暢然無阻地冒出來。
「煉獄客,休得倡狂。」
「什麼煉獄……什麼……什麼東西?」
「天道輪回,你已敗於我武功之下。」
「你放什麼屁?你,你這個癲子……精神病!你他媽等著,我會把你收拾得很慘!」
下午放學後即進入了週末,阿旺和方煒爭搶著要對羅銘懷進行獨家採訪,依舊是那條鄉野的岔道,三人騎著自行車,在岔路口停下,羅銘懷坐在田埂上,把在文茈巷的遭遇一五一十對他們說出來。無極真君收羅銘懷為弟子的第一天,就毫不吝嗇地把天罡裂雲拳教給他,並且親自陪練,語重心長地對他說,天罡裂雲與普通拳法不同,身法比力道更重要,只要心無雜念,對手的動作就會在自己眼裏慢上數倍,故破綻百出,煉獄客雖身形龐大,但行動遲緩,面對疾影自然難以招架。
「此次煉獄客敗走龍虎堂,亦是他狂妄自負,過於輕敵的緣故,否則至少再戰三回合。」羅銘懷說。
方煒興趣盎然地提問:「那你的天罡裂雲拳和魔尊的巨手擊心,哪個更厲害?」
「打個平手吧,不過巨手擊心非魔尊的唯一絕技,想拿下他,我還得向師傅多多討教。」
阿旺說:「我們可以去見一見你師傅麼?」
「師傅平日要遁入虛空之門進行隱閉,以增長修行,我是他欽點的神霄元帥,可將法力傳之與你們。」
方煒嘿嘿笑道:「想不到你寫的小說都是真的。」
阿旺說:「李廣信終於……我是說,狂隱魔尊終於得倒了。」
方煒又道:「既然你變神霄元帥了,那我們是不是也得當個什麼?」
「善。」羅銘懷說,「方煒聽令,你圓滑多計,老謀深算,且封你為九天智聖,任軍師之職;廖旺,你深諳化學之道,知悉毒性毒理,便封你為幻烈毒仙,任將領之職。至此,你們須輔佐我討伐狂隱魔尊及餘下姦邪之徒,拯救蒼生。」
羅銘懷閉眼片刻,猛然一睜,環身真氣,四周皆化虛景,崩裂成碎片,眾人進入空冥地帶,羅銘懷忽聞雲際一聲長嘯,見青龍自東而來,身如山嶽,鱗甲映日,龍須飄飄,盤旋於天際,頓時風雷激蕩,山河震顫;西邊亦迸發萬丈流光,貔貅攜雷霆降世,紫波旋升;南邊麒麟破雲,步履輕盈,萬物生輝;北邊朱雀展翅,熱浪襲人。四象齊聚,天地交融,只一剎那,羅銘懷身披銀甲,駕雲而行,寒光閃耀,其披風長至足踝,嘴角含威,雙目如鷹;方煒身披青褂,手持羽扇,眉宇剛毅,周身遍佈金光;阿旺身披烏黑鱗甲,面若霜雪,步履穩健,踏出鏗鏘之聲。
三人於混沌之中飄繞,彩氣橫穿,融岩傾瀉。不知過了多久,眾人垂落至地面,周遭奇景皆復原,羅銘懷七竅悉通,面色紅潤,真氣飽腹。他盤腿而坐,露出愜意的神態,輕淡地說:
「智聖,毒仙,你們功力初成,如今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方煒問道:「東風是什麼?」
「還差一人,此人有膽有識,曾以肉身抗衡魔尊。說來可恥,我有愧於他。」羅銘懷深呼吸,「現在沒放學多久,他應該還在學校。」
暗黃色的沙地反射出消沉的光澤,孩童們在滑梯上玩鬧,雖然去年就升上了初中,鄧雙全總是喜歡回到小學,坐在沙地旁的大理石臺階上抄寫歌詞,他那副像經過微縮的身體,混入三四年級的小學生裏絲毫沒有違和感,在這裡被高年級學生看見的幾率也非常低,即使那些喜好為非作歹的壞學生前來光顧,他大老遠就能看見他們,並及時逃走。歌詞本最新一頁是《北京,北京》,鄧雙全靠MP3裏的音源聽寫到一半,借來同學的本子後才發現錯字連篇,「電氣」寫成了電機,「燭骨」寫成了「祖國」,可見有一部可視的電子產品多麼重要,不必是手機,MP4也行。今天的計畫除了這首歌,他準備把後面連帶的《平凡之路》也抄完,無論如何,聽歌時能準確地哼出歌詞真的很酷。
當抄到「Via Via」時,鄧雙全心裡思考著這是什麼意思,渾然不知有人靠近,待餘光瞄見他們的鞋,他的心咯噔一跳,頭也不敢抬,把筆記本放進書包後起身就走。
「鄧雙全。」來者叫出他的名字。
他轉過身,認出了羅銘懷,另外兩幅陌生面孔更使他如臨深淵。
「你還在恨我嗎?」
鄧雙全搖搖頭:「沒有啊。」
「當時我那麼做是迫不得已,我不是那種人。」
「我知道。」
「你不知道,我看得出你不相信我,但我真的跟他們不是一夥的。」
「哦,我……我沒有不相信你。」他戰戰兢兢地坐回去。
「我現在不一樣了。」
方煒說:「現在我們三個組成了聯盟,發誓共同對抗魔尊。」
「魔尊是誰啊?」鄧雙全撓撓頭問道。
阿旺解釋道:「就是李廣信。」
「你也加入我們吧。」羅銘懷說,「我現在是神霄元帥,乃魔道大敵,這是九天智聖,這是幻烈毒仙。你個頭雖不顯眼,但敢與魔尊叫板,且封你為鐵骨奇俠好了。」
「啊?」鄧雙全仍舊滿臉困惑。
阿旺說:「就是讓你加入我們,一起對付李廣信。」
「李廣信?可是他……」
羅銘懷打斷道:「奇俠,你若對一個人心存恐懼,打敗他的第一步便是消滅恐懼,我正是做到這點才得以擊敗煉獄客。」
「你是說魯鵬?」
「看來你已經聽說了。」
「我們班都在傳你們打架的事。」
方煒說:「那你現在相信任我們的實力了吧?」
「你們怎麼還敢回來?魯鵬肯定懷恨在心,說不定正在到處找你報仇呢。」
羅銘懷輕蔑地說:「他再與我打鬥一百次,也照樣是手下敗將。」
「他會叫來唐家晉的。」
方煒說:「沒事,我先前看見他騎車,應該是去上網了。」
羅銘懷說:「奇俠倒提醒了我,鬼面帝武功高強,強硬戰鬥,恐怕得不償失。智聖,你有何計,速速獻上。」
方煒狡猾地轉了轉眼珠:「我看他外強中乾,就算銅頭鐵臂,內臟還是血肉做的嘛,讓阿旺來不就能輕易破解?」
鄧雙全突發奇想:「我書包裏有盒紅黴素眼膏,往他飯盒裏放一點怎麼樣?」
阿旺擺擺手:「不行,顏色太明顯,一下就會被看出來,而且外用藥吃下去會怎麼樣,這太難預判了。」
「那……」鄧雙全想了會兒,「我在書上看過,電池是很毒的東西,亂丟電池對環境危害非常大,如果把它放到唐家晉的水杯裏,過一會兒再撈起來,整瓶水不久是毒藥了嗎?」
方煒喝斥道:「盡出餿主意。」
「你們家有什麼內服藥?」
鄧雙全說:「我爸經常頭痛,好像會吃那個叫阿……阿什麼來著……」
「阿莫西林?」
「不是,是阿……阿匹……」
阿旺說:「阿司匹林?這個不錯,我之前做化學競賽的往年卷子,上面有道題目,說阿司匹林過量會導致水楊酸中毒,刺激前庭系統,造成眩暈。」
「真的?我家有好幾盒呢。」
「很好。」羅銘懷點點頭,「就用這個,此毒可拖住鬼面帝,使其暫時無法參與戰鬥,等我們拿下魔尊,他自然也不戰而敗。那麼噬魂蛇姬則何如?」
方煒道:「我有個好主意!她不是一直騷擾李廣信嗎?那我就跑李廣信家,在院子外牆上用油漆寫點東西,讓他以為是她幹的。我家閣樓有兩桶裝修完剩下的油漆,黃色的,剛好顯眼。」
「離間計?不錯,蛇姬一倒,巫妃必遭波及,可謂一石二鳥。此策妙哉,不愧是九天智聖。」
方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清清嗓子,故作嚴肅地說:「那我們什麼時候行動?」
「莫急,先待我回去請教師傅。」羅銘懷走到滑梯頂部,背著手俯視眾人,「毒仙,適時你投毒結束,須跟隨奇俠輔助智聖完成任務,你們三人一道,我另行一道。」
「你要去哪?」
「裂影毒童的賬,我該跟他算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