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偽太子 力敵三鐵 真好漢 槍阻巨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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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8-31
等安排妥了因應之作戰策略,劉備於是即率這僅剩不足九千的部隊奔往火線赴援;那「橋頭堡」乃三面環江,且位置與吳郡城郭遙相對峙,緊緊扼住了各方交通的咽喉要處,不僅為兵家必爭之地,周圍更是山明水秀、風景如畫,但現在卻箭矢蔽雲、漫天殺聲,只見一撥撥身穿簡陋衣甲的寇兵礙於背後督戰隊整排亮晃晃大刀,正踩著同伴屍體步步推進,拚了命想攻陷前方八百公尺左右亦堆滿殘骸的阻路堡壘------。
「統通給本太子爺聽仔細了---」騎著雄壯駿馬坐鎮的許韶放下了西瓜般斗大銅錘,忽眼露凶光的向第二撥攻擊隊伍沉喝道:「入夜前再不把壘門打破,全都扣減一半口糧;一群他媽的懶骨頭,恁的貪生怕死!」
罵完,這滿臉橫肉的先鋒又搶過了兵士手中長矛,猛向門側一名畏閃矢石的後退伍長擲去;距離雖遠,追襲矛頭仍於瞬間透心而過!
見他膂力居然如此強勁,敵我兩方的士卒不禁都看得呆了;而那個倒楣傢伙遭主將擊斃的慘嚎聲對寇兵來說也像是一記悶雷,皆驚愕半響後,大夥果真便又振作精神的持械圍攻,鬥得比剛才更加火熱激烈。
程普、黃蓋、朱治所率領的五千勁旅早已和一萬二千多守軍在堡上投入戰鬥;這批江東兒郎儘管個個奮勇,可是碰到今日鐵了心要來佔據「橋頭堡」的亡命之徒,詫異之餘不免有點慌了手腳,好幾次快被接連蟻附於長梯的死敵硬登牆垣,若不是駐地內防守的物資十分充足,恐怕在人家剛剛第二波的攻勢中,就給衝進了碉堡裡------。
頗為滿意的點點頭,許韶環視著親信部屬笑說:「看,殺雞儆猴有效是吧?再傳令下去,誰第一個插旗於堡上,即賞千金,封督尉。」
兩旁近衛方躬身唱諾,遠處一名將佐已從偏門策馳而來,並手持鐵鞭揮出一條血路的道:「賊子休得猖狂,黃公覆特來會你!」
冷酷的三角眼驀然一瞪,毫無懼色的許韶俟單足挑起了銅錘,亦挾馬腹的上前大喝:「來得好;我正愁找不到值錢的首級可呈送給父皇,你準備受死吧!」
話剛說完,兩人便互揚手中兵器急速的撞在一塊;向來以力沉招猛自豪的黃蓋於孫吳陣營內也算是員頂尖悍將了,不過此刻才剛一接觸到敵刃,震耳欲聾的「噹」聲裡卻險些拿不穩鞭柄,駭異之餘就藉勢低下了腦袋忙閃躲另一次狠砸,不敢即和許韶那舞作黃澄澄的錘影相碰對槓。
「公覆莫慌,有我在此!」原來程普怕他這位老夥計出甚差錯,亦握住慣用之「鐵脊蛇矛」上鞍的尾隨於後;待見黃蓋頭一招便已明顯吃了悶虧,就高舉著矛桿闖進暴風圈裡,成丁字形的三人立即戰成了一團。
師承山越疆族「巨錘門」的許韶果真勇武,縱遭夾擊仍毫不把對方放在心上,銅錘到處更逼得那黃、程二將不停狼狽躲避;這偽太子鬥得興發,便趁他倆暫退之際狂笑說:「跑?既已落入我掌握中,想再回去就無異於是做夢了;兩個愣頭青,看老子的厲害!」
語罷,許韶已奮起了神威先砸向微顯力怯的程普;早虎口迸裂的黃蓋瞧錘勁猛惡,又看仗義來救的伴當難以再躲,也顧不得掌傷疼痛,大吼之下即橫揮他那四十餘斤的赤鐵「鱷鱗鞭」,欲隔開呼嘯而至的大銅錘!
宛如石破天驚的金鐵碰撞雖擋住了此招殺手鐗,黃蓋勉強持握的鞭身亦隨之脫手拋飛半空;臉色猙獰的許韶僅冷冷一哼,索性便舉錘改擊這已無抗衡之力的耿介硬漢,並霹靂般的喝道:「混帳東西,納命來!」
就在閉目待死的危急剎那,某枝異於中原規格的特大號箭隻忽挾帶著凜冽罡風直襲許韶;等這迫不得已捨棄獵物倏閃來箭的偽太子轉身望去,只見一個面如噀血、碧眼突出的壯碩胡番正收妥腰弓,在馬背上以一桿巨型的「鐵蒺藜骨朵」指著他大罵說:「兀那漢子,可還記得武陵地界的『五谿蠻』麼?你這賊廝鳥好大的狗膽,去年非但勾結曹寅唆使吾輩起兵南下助爾等奪取此郡城池,經遭我父王嚴辭拒絕,竟敢夜侵洞府殺害我爹及眾兄弟;俺乃沙摩柯,今日即來尋你報仇!」
「哦,你便是那條幸運的漏網之魚啊---」不怎當一回事的許韶先流露出一抹輕蔑笑顏,接著方鄙視的嗆聲道:「沒錯,你食古不化的老頭兒及宗族百餘口全是我宰的,你待怎樣?既無法為許某所用,我只好連根翦除免生後患之憂!其實---,就算你不到江東來,等我席捲了荊襄也會去找你晦氣;動手吧,我倒要看看你這蠻子有啥臭本領!」
那本積一肚子火的沙摩柯愈聽愈是氣憤,此刻哪還理會遠道跋涉的疲倦,雙腿一踢愛駒腹側即掄舞兵刃的衝殺而至;許韶見已激怒對方,亦抖擻精神的躍馬驟迎,兩件重武器頓時迸發出難以計數的四濺火花,彼此狠搏狠、硬碰硬的打到不可開交,讓程、黃二將不由得均暗地嘖嘖稱奇。
這沙摩柯也算是個化外異人,不僅天賦神力擅使從錘法改創的鐵蒺藜骨朵,一次上山打獵的偶然際遇更得傳授了無敵箭術;然而繼承蠻王的他為索報殺親血債,甫安頓好五谿蠻遭創內部便立刻隻身下江東來尋覓位於吳郡的仇家,雖不費偌大的功夫就找到了正點子,連日的奔波趕路卻可謂耗神甚鉅,兼之乃疆族女婿的許韶亦是「巨錘門」第一高手,交鋒的起初都還旗鼓相當,但經百餘回合後即明顯的逐落下風。
愕視程普及拾回鐵鞭的黃蓋瞧救命恩公出招漸弱,互打個訊號便揚揮著武器再次聯袂夾攻的欲替他分擔壓力;賊寇衛士們見狀忙吶喊的擁圍上前助陣,卻聽那許韶突然大吼:「全退下,我要親自做翻這三個狗雜種!」
言未畢,他斗大銅錘早化成一座直徑半丈許的金色屏芒,猛朝那吁吁喘息的三人頭頂心罩落;識貨的沙摩柯與程、黃二將縱明白苗頭不對,但在已沒有退路的情況下,仍心一橫的高舉兵刃咬牙抵禦。
眼見他們就快要喪生於這不斷激起塵沙的錘光中,一道從天而降的人影已飛快切入了勁氣範圍內,並以三截槍精準點擊著銅錘側面!
雖只輕微一觸,右臂劇震的許韶居然險些就鬆脫了手中傢伙;在對方瞬間消解此項斃敵的凌厲招數後,他已轉頭看清楚來者是一名披著普通甲冑的弱冠青年,正用一抹金童也似的笑容注視著自己------。
「你又是誰,竟敢來攪爺爺的局?」儘管頗覺得訝異,許韶兀自嘴硬的問。
「枉費你一身好武藝,不思報效朝廷即罷了,為何還跟著令尊倒行逆施、僭稱起帝號來?」年輕人把棍鍊斜掛肩膀上,氣定神閒的說:「至於我嘛---;可聽過『涿鹿亭侯』暨『大將軍』的劉備名頭沒?」
眼珠驟睜,不敢置信的許韶忙又追問著:「劉備?你怎麼會在此處?」
經確認了那條陌生蠻漢與程、黃二將等三人均無大礙,略覺放心的劉備神情便轉嚴肅,以「教後而誅之」的口吻回答道:「你父子倆計議奪取此城,竟串通了扶桑武士來我中土肆虐,當真引狼入室;備若再置之不理,豈非養虎為患?」
「很好,本宮興兵至此正是要一雪此恨---」許韶聽他提及忽莫名其妙撤軍的東瀛部隊,不禁火冒三丈質問說:「吾等為拉攏『景行天皇』不知花了多少財帛心血,僅於片刻卻被你和孫家離間而去;姓劉的,你到底用何卑鄙手段騙走盟意原甚堅定的倭建命?」
「沒什麼高明的伎倆,只不過叫他乖乖識相的離開中土而已;」劉備輕描淡寫的聳聳肩,又指著自己補充道:「當然了,是憑藉我超乎他能想像的真本領。」
若無人家適才含有渾厚內勁的一觸碰,向來傲慢的許韶必定嘲諷駁斥,可是如今他僅冷眼望著對方白晰的娃娃臉,半響後方問說:「這一點,我現在算是相信了;那閣下此刻---,想要對許某怎麼樣?」
「簡單得很!原本念及尊駕於武藝方面有精湛的過人長處,預計說你假使可誠心悔改,備就赦免你一切的刑罰為朝廷所用;但爾等父子既敢擅引涎覬我疆域的夷邦侵擾邊境,光是憑藉這條罪名,劉某今日即要殺你以謝天下!」面孔再無一絲絲童稚氣息,權衡過輕重的劉備忽漠然答道。
仰天狂笑了好一會;因為畢竟未曾親臨過他叱吒風雲的現場,又對那師授的錘上功夫極具信心,何況剛剛的失誤有可能是因自己使力過久,所以許韶已暫時撇開了從前聽旁眾談論此人種種跡近神話的轉述,索性便下馬叫陣的說:「來、來、來!只要你有幹掉我的能力,本宮的人頭就給了你吧!」
沙摩柯與程普、黃蓋忍不住亦躍離馬鞍;劉備先示意他們無需插手,才語重心長的向對方道:「想死不用怕沒鬼做,但進行這一樁不愉快的事之前,我有幾句話得明白告訴你---;假太子爺,在亂世中為求立足之地或許可以心狠手辣,但若因一己私利而導致後代子孫遭無窮盡的外患屠戮,即使把爾等抄家滅族又能挽回什麼?基於有效杜絕此風的考量,我也只能選擇殺一儆百,拿你當警世榜樣了。」
怒極反笑,恢復高傲姿態的許韶亦不甘示若反嗆著說:「少在那裡唬大唬二啦!你姓劉的算是哪根蔥,膽敢教訓起本宮來?別認為仗著你兩柄劍或這桿破銅爛鐵便能夠橫行於宇內,遇上老子,一定砸掉你招搖撞騙的虛名;還有,你以為勝了我真能改變戰局麼?哼!待咱那料事如神的軍師踹翻爾等營盤,本宮綴住你們的任務也算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