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挾近怨 禍及無辜 報前仇 怒遷有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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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8-24
徐奕倒未給怒火燒昏了頭;瞧三者與前天傷害母親的凶神惡煞形態迥異,明辨是非的他曉得罵錯人後便也急忙拋鋤陪罪著道:「小可因適逢喪母的割心之痛,未經細認便魯莽的妄加指責;無狀之過尚請諸君多加海涵------」
待對方回了禮,他又問說:「這位大哥剛曾提及到是專為攔阻害民之妖而來---;不知上下如何稱呼,又是從哪聽聞徐某賤諱?」
「少兄乃世上罕見璞玉、人中龍鳳,雖年齒名望尚輕,卻遲早會舒翼綻彩以造福蒼生,某進洛陽城就已仰慕多時了---」用爽朗的笑聲與一串高帽子先閃掉了敏感問題,引介完趙雲、趙霖的劉備即再表明身份道:「區區姓劉名備,今蒙聖恩忝叼『大將軍』一職;備於長沙因獲報交州合浦轄境恐有挾怨鬥戮之禍,特星夜至此期弭變故。」
一聽見人家恁響亮的名頭,悲從中來的徐奕遂忍不住下跪拜求道:「大將軍,家母不幸為賊所害---;求您務必手刃鉅惡,替枉死的眾百姓申張正義。」
忙攙他起身;好不容易碰上一個得知趙簧尋仇過程的目擊者,更沒想到所邂逅之人竟是三國史載的輔魏棟樑,劉備復拍其肩安慰了幾句,便慨然應承的說:「我三兄妹因擔憂那妖佞濫傷無辜才連夜趕路至此,不料仍未能及刻防範慘劇發生,這皆屬劉某疏失之過;季才,對方行兇的時間是在兩日前吧,你是否可以敘述一下那天的情形?」
「稟告大將軍,當時草民正在街尾擺字畫攤,雖耳聞縣城門口有隱約的喧嘩呼喝,只以為是途經的商販車隊與衛士衙役因繳關稅起了爭執,亦沒太過去留神,哪曉得不到一會就忽傳鐵皮大門的砰然巨響,接著又陸續挾雜兵卒及來往民眾的哀嚎聲音;」抹拭掉頰旁滑落的淚水,徐奕頷首回憶著敘道:「這硬闖關隘的煞星不僅武功詭異,能噴發火燄的招式更無比狠毒,且一路衝殺的喊說要張太守償付代價,家母怕那妖人傷害徐某而外出覓我,誰知碰巧被此賊一掌掃過了背心要害,我後來儘管因為有老人家擋於身前得免一劫,她後來卻也死於我的懷中------」
心情沉重的三人均默不作聲,僅想像這已走火入魔的趙簧如何擅開殺戒之情景;艱辛止住了恨意,咬牙切齒的徐奕又繼續說:「體力過耗的他目標顯是欲引張津大人出面,然而那天太守恰巧去州府開會;此妖見郡城援軍的帶隊官所言不假,再胡亂殺了一陣並撂話三日復來後,隨即揚長而去。」
「換句話講,今天便是未留萬兒的他復至之期了---」抬頭往城門方向一瞥的劉備盤算道:「領牧轄城出恁大的事,張太守全不知情嗎?」
似乎在回應他的問題,長街彼端立刻就「潑喇喇」響起一大串馬蹄奔騰的漸近聲浪;不一會,當地縣令與為首一名虯髯剽漢已率百餘騎馳抵他們的跟前,而這滿臉悍色的持刀漢子才剛一停步,馬上以闊柄刀尖傲然指問著對方說:「汝等四人,誰是殺害我郡衛兒郎的兇手?快快給老爺滾了過來!」
一聽全都上了火,秀眼圓睜的趙氏兄妹更皆挺槍欲出,但全被兄長伸臂攔下;可是劉備還未搭腔,另個低啞嗓音亦從十幾丈外悠悠的道:「張津,你還要不要臉皮?那數十條人命本某獨自所為,干姓劉的屁事?但這樣倒也乾脆,至少讓我省了很多麻煩。」
兩、三百張眼睛全抬視仰瞧,只見遠處那座客棧屋瓦不知何時已站了條灰衣修長身影;這是一個原該面貌軒昂的三旬男子,卻因披散的亂髮與陰騖表情破壞了整體和諧,導致有令人望之生畏的莫名恐怖。
是的,桂陽郡的離職前太守:趙簧。
聽對方先認出了自己,微微一愣的劉備待稍加琢磨後即不再感到訝然;當然了,其授業師父封諝縱歸由叛臣董卓所擊殺,畢竟是因己方間接造成的結果,想替師父報仇的趙簧焉能不把帳全推到他頭頂上?
一時沒分辨出是死對頭的張津撇開了眼前四人,祐大馬金刀的暴喝說:「兀那兔崽子!既已現身且招了供,還不自刎謝罪嗎?」
「謝罪?錯了!便是要自刎,亦該首推爾等平常枉居俠義的偽善人渣---」忽惻惻的不屑冷笑,趙簧臉上浮現出一抹酷戾神色的問:「前者奪我未婚愛妻,後者恃強害某恩師性命;你說,誰比較該死?」
「搞了半天,竟是個滿嘴渾話的糊塗蟲;」轉頭「呸」聲一罵,張津把刀背迴擱肩膀的道:「這裡有哪個奪你妻室,又是誰殺了你師父?閣下別以為胡扯一通就可銷案,今日張某無論如何都要砍了你!」
語畢,他已將手中甩箭迅捷的射向敵人,並猛吼:「下來吧!」
對劉備三兄妹而言,張太守那猝發暗器的勢道雖頗勁疾準狠,可也不算是什麼神乎其技;乃此術行家的趙霖方側目斜瞧,已快接近來敵的箭支居然霎時一分為五,似幻影般分襲猶未動作的趙簧胸口!
更加怪異的事情發生了;眼看短箭即將透胸而過,此君僅微抬裹於袖中的右手臂,一團倏映烈火竟已把支支暗器焚滅瞬間------。
將燒成紅炭般的箭鏃捲入衣袖回甩至屋下,趙簧便在五個騎兵摀喉落馬的慘叫聲中狂笑著說:「姓張的!你除了見不得光的『子母箭』外,已沒其它像樣本領了嗎?于吉老道就傳這麼點能耐給你出來闖江湖是不是?」
亦被對方如此詭奇快捷的反制襲殺嚇一大跳;忙拉韁後退一步的張津復仰首驚問:「你---你到底是何人?怎敢---怎敢妄呼我師的名諱?」
不見人家有什麼揚腿提勁之舉動,但如同騰雲駕霧的趙簧沒多久即自瓦簷輕飄飄緩落於地,而始終沉默的劉備直到此刻,方看清楚他臉上果也潛藏著那種熟悉的暗灰;趙簧卻未急於向殺師死仇挑釁,把目光慢慢的從三兄妹面龐移回至張津雙眼,他又嘿嘿笑道:「你可真貴人多忘事;咱只闊別年餘,張太守便將趙某拋諸腦後了------」
趕緊下鞍揉著雙眼朝他仔細一瞧,總算認出人來的張津先是倒吸了口涼氣,接著才鎮定的問說:「你是---桂陽郡的趙簧?天爺,你怎成了---這副樣子?」
「全拜賢師徒所賜啊,否則我何必自毀有用之軀?」不在乎的一撥披肩散髮,趙簧用謔視獵物的神色道:「其實若沒你牛鼻子師父當年強收吾妻,你亦屢次詆譭於我,趙某還真狠不下心去學死人墓裡那套曠世奇功;嗯,嚴格說起來,我可得要好好感謝你呢。」
「住嘴!」色厲內荏喝阻對方的偏激言論,張津儘管曉得對方這一手驚世駭俗的功夫已非同昔比,仍挺身釐清真相的指責說:「你口口聲聲講我師妹是閣下未過門的妻子,不過她卻表明樊氏二老從未答應那樁婚約,一切都是你設陷阱脅迫老莊主毀諾原親家在先,並使卑鄙手段硬逼他們舉村遷往荊州;要不是會武藝的師妹抵死不從,早被你糟蹋了!閣下三番兩次來找麻煩,我也只讓你識趣的離開,又有何不對之處?」
「你胡說!那樊娟是我的,打第一遭邂逅時起,她就註定要當我的女人;是你們兩隻狗頭硬拆鴛鴦,此刻更瞎扯些袒護於己的鬼話,今天趙某至此正要跟你清一清總債!」額浮青筋的趙簧忽瘋吼著道。
劉備明白雙方火拚一觸即發,不禁回眸去瞧均怒握槍柄的弟妹倆;幸虧這雌雄雙虎全還保有基本的冷靜,沒造成他處理上的困擾。
果然,平常極為自負的張津耳聞仇敵那般無禮辱罵,便把手中刀一擺的說:「很好,張某對你再三的挑釁滋事亦忍無可忍了;這次閣下又無故殺害我境內的軍民,咱今日就將那些恩怨一併做個了斷!」
但趙簧並不燥進,蔑視間忽話鋒即轉,朝旁邊的劉備三人道:「劉大將軍,你也一塊上囉;敝業師的血債,你我順便一齊算個清楚。」
「常山真定縣出了你這等敗類,實乃本家無比的恥辱;」已聽得狠咬銀牙的趙霖先上步罵了一句,又接口叫陣的嗆說:「莫道咱還未追究你在冀州使奸計破壞我哥美滿姻緣一事,封老閹佞於皇宮裡勾結董卓等惡賊逆謀篡位,人人皆欲誅之而後快;圍攻他時我恰亦在場,你盡數衝著我來好了!」
聞知是故鄉並同姓氏,略顯怔忡的趙簧沒來得及反應,又聽趙雲已沉聲的道:「子凰寬懷,他跑不掉的,但我們不可因私廢公,樊家糾轕且放一旁;那廝既已恃強濫傷無辜,怎生收拾就讓大哥全權做主吧。」
張津卻尚愣於死對頭的一句稱呼,呆看了劉備生嫩模樣許久,兀自不敢相信眼前的年輕人居然會是威震八方的朝廷當紅新貴,不過趙簧此刻倒已主動幫他解除了疑問;只見這性格本具缺陷的激進份子先盯著子龍不放,然後才惡狠狠的說:「傳聞中大將軍桃園四結義有一位來自真定縣的趙雲,看來即是尊駕無誤了?我已找了你很多年,因為你的關係,樊娟始終不肯委身於我;你是個早該消失的障礙,我當初應先不擇手段的將你除掉,所以各位今日---,一個都別想離開!」
示意小師妹先退後護住了文弱書生徐奕;一直暗中觀察的劉備此刻方緩步走上前問道:「武伯,暫且不論你在冀州迫害樊、趙兩家的諸般惡行;單以藉報私怨妄殺此處百姓一罪,便已夠我對你嚴加懲治了,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