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施巧謀 周瑜揪奸 露破綻 楊齡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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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8-20
頭一遭看見老將黃忠幸運存活的十三歲獨生愛兒,劉備即感覺這少年雖讓怪病折騰得憔悴不已,但因自幼隨父親習武,身體可遠比同齡的小孩更魁梧高碩;而剛收拾好助診器具的華陀一等黃敘睡熟,亦便立刻與他們倆往赴大廳中去檢視諸葛珪、關定的症狀。
「請在座諸君寬懷,兩位老弟台的病情都不礙事---」華陀替二人初步把了會脈象,就安撫家眷及眾人道:「君貢先生是因操煩過度且積鬱日久,才導致心脾主絡受損,然而那團纏結胸口的瘀傷最近已逐漸自癒,我再開幾副藥劑調養數月即可;伯修先生則是感染交州深山附近的罕見瘴疫,恰巧仲景甫完成的『傷寒卒病論』著作裡有專治咳疾之法,我也留存了幾顆紓解病症的『靜神丹』,當能一舉根除體內的特種異毒。」
兩家的眷屬聽罷無不雀躍欣喜,諸葛珪、關定更放下了心中一塊大石頭;這時郡守張機亦剛領著諸將和周瑜返回,由於他及黃忠分別是未婚妻糜萱和小師妹的義父,身為上司的劉備便執晚輩之禮相見後,方與三名拜弟還有二徒兒把晤歡敘,並再度介紹廳堂的入夥新成員給彼此認識。
趙霖見意中人也比照岳丈禮數向乾爹問候,內心自有說不出的甜蜜喜悅,等他們客套完就拉義父的手去探望睽違小義弟;而年歲相若卻已變同門的公瑾、孔明豈止未擦爆「既生瑜,何生亮」之歷史火花,且還因為言語投機,成了一對無所不談的莫逆之交。
太史慈則悄望那漸走漸遠的趙霖背影怔怔發呆------。
「礙於朝廷體制,老夫仍舊尊呼您的職稱吧---」已略知曉諸葛珪、關定情況的張機即藉這事由趁勢說:「長沙目前的潛伏危險,童老師應該曾略加提起了對不?那區星賊徒為逞野心,居然在嶽麓山寨聚眾陰謀造反,想殺害郡守奪城自立;不過現在既有大將軍親臨指揮,下官除可把圍剿重任卸肩外,亦能專注醫治幾位患者的疾病了。」
「能為先生分憂解勞,實乃晚輩的榮幸;」明白率兵作戰終非此君所擅長,劉備謙遜過後便也不再推辭的說:「家父雖言及此賊膽大包天,但備尚不知對方勢力佈署與營盤虛實,先生可否指點一二?」
喚隨從將遞至的一大張皮革地圖攤平在桌几上,張機朝長沙以東的方向劃著道:「這廝縱然處心積慮已久,募集的萬餘人馬卻是最近才至嶽麓山隱匿;亦是下官庸碌無能,赴任至今都不曉得他們的存在,若非令尊及各位將軍正好駐留於此,張某早化為異物。」
回想遇刺經歷,猶有餘悸的他又說:「倘依上次生擒者死前的供詞與子龍、公瑾實地探察結果來看,那支賊軍確是蟻聚於山腰『瓦缽坑』一帶,且哨防警戒的佈置頗為森嚴;儘管此處也有兩萬官兵可調動,然而要怎攻破匪窟,張某卻不敢就此妄下決定------」
不禁瞧了趙雲及周瑜一眼,猜對方因張武、陳孫伏誅而提前發難的劉備即問道:「子龍、公瑾,二位既曾親入虎穴,對此舉有何想法?」
「匪酋區星搭建的防禦基礎與『黑山寨』相似,亦覷準並充分運用了急切難攻之地形險峻優點;」藝高人膽大的趙雲謹慎分析說:「除非有內應,否則僅能採取傳統多面包抄的圍堵法子強行上山。」
武功見識皆大幅長進的周瑜先沉吟片刻,才接著道:「四師叔所言極是,此賊頗具佈軍概念,竟也懂得寨分三營以成呼應救援的犄角戰術;只是想強行攻入這『瓦缽坑』,單憑本處兵馬恐力有不怠------」
知道他講的全是實情,長沙守軍終究非嫡系的「兩棲特戰隊」擅於林地肉搏,只負責抵抗賊襲的防務還算勉強,但若要把一萬多個賊兵圈殲於山野---,卻不過徒增傷亡而已;當然,現在繞回去并州調甘寧那彪精銳是時不我予了,所以聽出他語帶保留,劉備便笑著問:「然則,依你之見?」
「顯有細作引路的群賊前幾日雖未得手,但想必亦探知了郡中能者人數多寡---」周瑜一邊盯著圖表,一邊籌思的說:「既如此,咱何不利用這上天賜贈的好機會,送個內線誘區星率傾巢之眾下山來攻長沙城?」
「你意思是---要使『詐降』計策嗎?」眼睛一亮的劉備回憶他火燒赤壁手段,就順其話尾問道:「可是咱們陣營裡,有合適對象否?」
忽望向那剛遞羊皮地圖給張機的親隨將領,信心十足的周瑜頷首著說:「張太守麾下『管軍校尉』忠廣公智勇雙全,足堪擔此大任。」
瞧大夥全朝自己注視,強做鎮定的楊齡即使不畏懼,總是心存納悶;但他仍上步對這先前仗著指揮若定而營救張機的小神童抱拳道:「軍師欲用在下,楊某為了滿郡百姓也誓死完成任務;不過此間諸位機智武藝皆遠勝於齡,何以斷言某必令群賊中計?」
「公無須謙遜,原因無它---」周瑜微笑的緩緩向他解釋說:「將軍奉調長沙的辰光尚比太守資深,且那晚又恰巧輪值城防;咱倘於大人偏愛新進這方面下點功夫,藉口失職重責於公,那他們便極可能會上鉤。」
「先生之論甚善;」聞言大喜的張機就再問這心腹助手道:「若能搗滅匪窟實乃首功一件,忠廣可敢替本處軍民冒此大險嗎?」
躬身唱諾畢,楊齡裝成義無反顧的說:「末將雖願往走一遭,臨行前卻最好帶點東西以為憑據;否則區星多疑詭詐,焉肯輕信?」
把黃蓋那條「苦肉計」提早數年搬弄的周瑜即又笑著說:「此事易爾;難得將軍具有誘敵的膽識,來日你我何妨便在大堂中演齣戲給這邊的細作們瞧瞧?那廝一驗明公背負受罰之棒瘡,絕不致另生疑慮------」
倒吸了口涼氣,本想套問借居太守府一干人王底細的楊齡見弄巧成拙,亦只能硬著頭皮連連稱是;劉備等他退出了廳門,就皺起眉心的悄問孔明道:「你覺得咧?計策會不會太過順利了點?」
見周瑜正豎起了耳朵在偷偷側聽,年少心性的諸葛亮即故意說:「不會啊,公瑾一石二鳥的『反肅』計使得很滑溜,頂多是嚇唬對方的這一環略顯陰損了些;他若有問師父,您道亮也多所埋怨好了------」
「哈,你果真在取笑我---」憋不住的周瑜未待詫異眾人相詢,已理直氣壯的道:「那傢伙吃裡扒外,我整整他又有何不可?」
群英不禁訝異互視;隔良久,轉過彎來的劉備方問:「搞了半天,你們師兄弟倆早知楊齡有問題啦?別賣關子了,我等願聞其詳。」
調皮的吐吐舌尖,童心猶重的他便逕自揭曉答案說:「要識破此君委實甚易;各位請仔細想想,一個身繫郡轄治安重任的管軍校尉莫道賊襲時應變居然慢得恁般離譜,以其經驗又怎可能發生擄囚尋短致死的古怪,且讓招明入山暗語的口供無故遭受損毀?然而我是暗中觀察了數日始釐清了這些疑竇,哪比得上孔明一眼就看清楚透徹。」
「你別瞎捧小弟---」諸葛亮忙搖著手道:「亮亦是瞧並不機靈的他剛爽快允諾,竟毫無局外人該有的那種遲鈍,心中才犯嘀咕。」
兩人一番對話只聽得大夥瞠目結舌;但張機因老成持重,這時難免猶豫的復問說:「萬一---呃,我是指萬一咱冤枉了他,那怎麼辦?」
「這件事簡單得很!」周瑜成竹在胸的低聲說:「以常理推斷,那壓根忠貞報國的楊將軍倘真心依計而行,出發前必對城裡另增派人員陪同隨往『瓦缽坑』不置意見;反之的話,咱們也可如此如此------」
本一旁閒坐的諸葛亮聞言後,不禁笑罵著道:「缺德鬼;頭一天做我師兄,你怎把亮即給推上火線?但你這步棋,倒也無啥破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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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自討苦吃挨軍棍的楊齡於當晚得悉太守要在親信間安插密探,臉上表情自是無比精彩;他眨巴了幾下三角眼,便在臥床忍痛佯諫說:「啟稟主公、軍師,某此去嶽麓山乃九死一生,那些菜鳥全無共處默契;送掉性命不打緊,壞了各位計謀豈不糟糕?」
與心下黯然的張機快速交換著眼神,早就預擬腹案的周瑜更假惺惺道:「楊將軍確實是公忠體國,未慮個人生死,先憂除賊大計,叫某十分敬佩;不過您卻甭須掛懷,他們僅單止負責傳達消息,無礙尊駕正事。」
「公瑾顧慮得對極,忠廣此舉關係著全郡生靈的興亡,咱們務必要審慎因應---」張機這時候亦照排練好的台詞勸說:「那幾名死士均為老夫門生薦送之護衛,絕不敢有誤將軍為民除暴的既定策劃;而且為使狡猾的區星加倍信任忠廣投靠之念,我們特地請來軍師的同門諸葛先生替您傳達降書,儘量減少他因狐疑導致危害尊駕的可能。」
見兩人語氣堅定,楊齡當然也不敢續持反對意見,按範本匆匆寫完手紮即交付趕著離開的對方,並盤算至山寨時怎誅滅府衙所派遣的隨隊探卒;然而令他料想不到的是,被白打一頓的自己不僅再無機會復進『瓦缽坑』,此刻起便是長沙郡亦走不出去了------。
沒錯,掐準了區星根本不會相信暗通款曲的楊齡會遞什麼無聊「降書」,周瑜一回郡府就仿造筆跡另寫了封約定配合的私函,讓假冒他異姓外甥的孔明領著太史慈連夜來騙嶽麓山寇大肆發兵偷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