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學生死亡之謎 - V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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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10-02
回到今天凌晨兩點半——
「許致遠的劈腿對象,我猜大概就是翁子軒吧。」
聽見女孩平靜說出這個驚人訊息,無法反應過來的傅宸宇只能怔愣地望著她。
「你那是什麼臉?歧視性少數嗎?」
「不是……」傅宸宇一時間有些找不回語言能力,「那個……呃、但許致遠不是在跟徐筱涵交往嗎?翁子軒看起來不像同性戀啊!」
「傅大警官,您的世界能不能別這麼狹隘?世界上還有一種性向叫雙性戀——再來,誰說同志就一定得像同志?難道要講話扭捏氣質陰柔言行嬌弱才能是『男同志』?」
「……我不是這個意思。」傅宸宇無言地沉默片刻,決定轉掉話題:「妳有證據嗎?」
「沒有。」
「又是靠猜的?」
「只是系上曾有過翁子軒是gay的傳聞,具體是不是我不清楚,但我認為機率很高……傅警官,就像您半小時前曾說過的,查案是警方的工作,求證自然是您的職責。」
聽著女孩帶有滿滿諷刺意味的您來您去,傅宸宇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底湧起的暴躁。
她只是二十歲的小女生,不要跟她生氣!
「那妳認為的高機率也是猜的嗎?」他僵硬地笑著。
看向傅宸宇握著綠茶的手簡直要把紙杯捏爆,謝沛穎呵呵一笑,「算是,但有些依據。」
「依據?」握著紙杯的手稍稍鬆開了。
「許致遠跟劈腿對象的對話。」
「妳有看見?」
「徐筱涵全部側拍了,然後跟系辦說小三就是我。」想起那荒唐的半小時,謝沛穎還是忍不住翻白眼,徐筱涵真的是他媽人才!
傅宸宇有些同情地問:「對話紀錄寫了什麼?」
「都是鹹濕對話,比如什麼今天晚上想幹你幹到早上、想餵你吃我的牛奶、好想你又緊又熱的小穴、想要老公的大雞雞插進來、想喝老公的牛奶、好想被幹到明天下不了床……之類的。」謝沛穎臉不紅氣不喘一臉平靜地描述著。
「……其實妳可以不用講得這麼詳細。」他不太想聽。
「我只是講了我還記得的部分,那兩人的對話簡直是肉慾小說,還是文筆超爛那種。」
「那妳是怎麼判斷的?」
「稱謂。」謝沛穎微微閉起眼,「第三者回應的時候,都是以『老公』稱呼許致遠,但許致遠稱呼第三者都是『寶貝』,而不是對應的『老婆』……從頭到尾的所有對話,代稱都是老公跟寶貝,而且許致遠從沒用過女字旁的『妳』,雖然我不確定這是不是打字習慣上的問題,你之後可以去查一下……但放到他與第三者的對話就顯得很奇怪。」
「當然,我一開始沒想到,畢竟翁子軒是gay的這件事情只是傳聞,他也確實沒表現出對同性有意思的樣子。是直到早上問話。」
回憶一下青年早上的回應,傅宸宇有些不明白,「沒什麼不對勁啊,因為聚餐而認識,聊得來,所以後面成為朋友一起打球玩遊戲,這不是很合理嗎?」
「警官,你忘了很多小線索。」謝沛穎表情有些憐憫地看著他。
「……」
「如果放到一般男生身上,這點當然非常合理,但你還記得徐筱涵指控我的巧合嗎?許致遠和翁子軒『經常』到我打工的地方吃飯,還當法餐在吃,一吃三小時起跳。」
「也許他們真的很喜歡你們餐廳的食物。」
「喜歡到一週來至少兩三次?」謝沛穎嗤之以鼻地笑了聲,「他會選我們餐聽,一來是我們價位偏高,一餐一兩千跑不掉,就算我們學校有不少家裡有礦的有錢人,他們也不會想來吃這種半合菜式的中餐,更寧願去網美店、燒肉店、火鍋店、吃到飽之類更符合年輕人的餐廳,所以我們的客群——尤其晚餐時段幾乎都是附近住戶或上山泡溫泉的人。」
「二來,除了六日和國定假日之外,我們餐廳並沒有用餐時間限制,就算只點一杯六七十塊的飲料,你也可以從五點坐到九點打烊,我們絕對不會趕客人。」
學生不常來與沒有用餐時間限制……確實是個適合約會的場所。
「翁子軒不認識妳嗎?」
「不認識。」謝沛穎不以為意地聳肩,「我在班上很低調,翁子軒也是直到徐筱涵發瘋才知道原來我是同班同學……他們在吃飯的時候很安分,聊天、抱怨天抱怨地抱怨徐筱涵、一起看實況、直播之類,除了吃超久之外,其他就都跟普通朋友聚餐差不多,所以翁子軒不怕被我發現,但他還是畫蛇添足了。」
「畫蛇添足?」
「你問徐筱涵有沒有跟翁子軒提過劈腿對象的那個時候,翁子軒的回應是『她常常說我們這些臭直男不懂女生的心』……這是用語上的差異。」
謝沛穎說到這,傅宸宇就懂了。
社會目前還是以異性戀為主流,如果沒出櫃,絕大多數人都會先被他人預設為異性戀。
不管徐筱涵的原話是什麼,翁子軒如果是異性戀,不會特地強調「直男」這種字眼……
「但根據我的經驗,女生確實很常罵某些男生是臭直男。」
經驗?也對,就前世耳聞,傅宸宇雖然談過戀愛,但最後都因為工作狂屬性而被分手。
這種傢伙被女性同胞罵直男挺正常的。
想到這,謝沛穎眼中流露出憐憫,「那也得看前後文去判斷啊。」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眼前的女孩會莫名其妙憐憫他,但這塊的確屬於知識盲區,傅宸宇很乾脆選擇虛心受教:「怎麼說?直男就我所知不就是指異性戀男性嗎?」
「原本涵義的確是這樣沒錯啊,到面會變成貶抑詞,是因為開始有人將沒能發現女生的暗示或小劇場、外觀變化、情緒價值不到位、幹些自以為體貼的白痴行徑……等等等上述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情商不足的男性稱為直男。」
「……」傅宸宇沉默了,當年在警大被學妹罵直男的時候,好像就是因為學妹表示自己生日想邀他去吃飯,結果被他拒絕了——理由是他要加強訓練,沒空。
當時跟他同班的某個女生好像曾經說過,那個學妹當年只邀了他一個人吃飯……
看著傅宸宇安靜的樣子,謝沛穎只覺得這男人活該單身。
長著一副帥臉,身高超過一百八,身材看上去也練得不錯,除了警察這份職業是扣分還加分全憑女生個人喜好之外,怎麼看條件都不錯,能到四十幾都還孤家寡人,怪不得旁人。
這傢伙全憑實力單身啊!
咚咚。
指節在桌面上輕敲兩下,拉回傅宸宇的注意,她明天要上班,不想浪費時間談太久。
「五人組如果不是因為有翁子軒在居中協調,恐怕早就跟徐筱涵她們翻臉了,不會等到前陣子才出事。還有,第一次下課的時候,徐筱涵其實打算繼續來找我這個『小三』算帳,是被張芷瑄和翁子軒聯手架到教室外面安撫好半天才消停……你覺得是誰安撫住她的?」
「翁子軒。」徐筱涵既然看不起張芷瑄,就根本不可能聽她說的話。
「是。他能做到這種程度,代表翁子軒的情商並不低,這種人你說他會被罵直男?」
好吧,理論上的確沒可能,而且照謝沛穎所言,徐筱涵是個蠻橫小公主,那她的罵人用詞就更不會選擇「直男」了……在她心裡,翁子軒應該不算那些不懂女生的臭直男吧?
「當然,以上純屬猜測,但這些線索就是我認為翁子軒才是許致遠劈腿對象的依據。」
反正真要猜錯了,大不了叫警方去調查,總是能查到劈腿對象是誰的。
——雖然讓她懷疑翁子軒就是第三者的理由還有一個。
翁子軒傳來的道歉訊息根本不像是幫朋友道歉,更像是他就是「當事人」。
「妳說他們兩個嫌疑最大,怎麼說?」
「在這之前,警官,你應該已經得到他們確切的行動時間表了吧?」
傅宸宇無奈地從口袋裡掏出筆記本,迅速寫上人名與時間,遞給對面女孩。
15:27 翁返家
17:19 徐返家
20:17 許來找,翁下樓開門
21:03 張返家
21:13 翁許離開
21:47 張離開
看著比早上模糊不清的說法要詳細很多的時間表,謝沛穎指著翁子軒和許致遠離開住處的時間點,「我們假設一個前提,這個時間,徐筱涵可能已經死了。」
「但張芷瑄在十分鐘前就回家了。」
「你能確定她真的有『回家』嗎?」
「……」不能。這也是他覺得很煩躁的地方,她只知道張芷瑄確實回了五樓。
「這也是警官你早上可以再去找他們問的其中一個問題——既然驗出了酒精和戀多眠,就代表兇手或共犯並不清楚她已經換過藥物。」
「身為室友,張芷瑄一定知道徐筱涵有在吃安眠藥,但知不知道她換藥這點有待商榷;許致遠嘛,交往這麼久很難不知道,甚至很可能也知道女友懷孕,但換藥這事跟張芷瑄一樣有待確認。最後的翁子軒……有件事是真的,徐筱涵跟他關係的確沒有好到會講心事,所以理論上他不會知道懷孕跟藥的事情的,如果他知道,就代表有人私底下告訴他。」
傅宸宇點點頭,他同意謝沛穎的這段推論。
「然後是這裡到這裡的時間。」食指放在許致遠來找翁子軒的時間點,拇指則放在兩人一起離開的時間點,謝沛穎問道:「傅警官,假設你的同性友人因為心情煩悶而約你去喝酒,你是會選擇讓他在樓下等,自己趕快換衣服離開,還是去他房間摸快一個小時才出門?」
「……讓他在樓下等。」
「翁子軒說是因為要沖澡的關係,但整整一小時的時間,有可能嗎?那種套房不可能有浴缸能泡澡,淋浴的情況下,我給他洗澡半小時,再加上臉部和身體的全套保養,只有這種情況我才能勉強算一小時……敢問翁子軒到底是去喝酒,還是要出門偷情?」
說他們兩個在房間內直接搞上她還比較信咧!
「相信不用我說,警官你也知道,足足一個小時的時間,靠著酒精已經足以讓徐筱涵無法反抗兇手,尤其不管翁子軒還許致遠都是男人,力量肯定都比她更大。只要把人掛上去,再佈置成自殺現場就行了。」
「至於張芷瑄,我不確定她有沒有看見這些,但肯定知道兇手是誰,而出於對徐筱涵的不滿與憤怒,張芷瑄選擇誤導警方,才會偽造遺書和死亡時間。」
「動機呢?翁子軒或許致遠的殺人動機……還有張芷瑄選擇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
「許致遠很簡單啊,就情殺囉。」謝沛穎聳肩道,「徐筱涵不想墮胎,但許致遠肯定是不要這個小孩的,他們絕對會因為這件事吵很兇,許致遠對她的不聞不問也能證實他們的感情出現極大裂痕,如果這時候徐筱涵又企圖威脅許致遠,比如以死相逼或毀損名譽之類,許致遠會動殺心也不算太意外吧?」
「就為了這點小事?」
「傅警官,『鼻屎大的動機,汪洋般的殺意』您沒聽過嗎?不然那些情殺案怎麼來的?」
「……」好,也對。「翁子軒呢?」
「我覺得他不是兇手,最多就只是共犯而已。」謝沛穎敲了敲「20:17」這個時間點,「如果他是兇手,沒必要讓許致遠來,他自己就能完成一切。」
「退步言之,假設翁子軒需要有人協助,不管是心靈支持還是物理幫助,都不需要讓許致遠這麼早就過來找他,他完全可以先去找徐筱涵,陪她喝酒聊聊天,等藥效發作。一個小時的時間完全可以壓縮到半小時以內,這也比較符合他的『沖澡』時間。」
她會這麼判斷,是因為徐筱涵看上去很瘦,目測最多就四十幾公斤,別說就讀體育系的許致遠了,哪怕是屬於文弱書生的翁子軒只要有心都能靠自己完成整個殺人行為。
但如果他真的是兇手,這一小時的時間差就顯得很多餘。
「至於張芷瑄,她這麼瘦弱,不可能把比她高的徐筱涵掛上去索狀物,偽裝成自殺……而且她大概也沒膽子殺人,如果她真的有這種膽子,就不會繼續當個勤懇的女僕,而是早就把人幹掉了。她到現在還在當假閨蜜,估計有什麼把柄被抓著吧?」
「依據?」
「猜的。」謝沛穎從容自在地看向男人複雜的眼神,雙手一攤,「不然呢?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羞辱還不吭聲,要嘛是犯賤,要嘛是真愛,如果兩者皆非,那就是不得不低頭啊!」
「好吧,妳說的這些確實都算是合理,但力道不夠。」
「怎麼會夠?」謝沛穎笑了笑,「我既沒看過徐筱涵的遺書,也沒看到案發現場,更不清楚筆錄內容,還不知道許致遠說了什麼……只能憑我聽到的那些小道消息、今天早上的問話跟昨天的狗血經歷去猜測,你想要我給出什麼有力證據?」
「我不過是提供一條思路給警官您,至於要怎麼查出這起案子的真相,那就是您身為刑警的最大職責了,我只能獻上一點祝福。」
看著女孩舉起手邊的綠茶,傅宸宇嘴角抽動,拿起手邊的綠茶跟著輕輕碰了下。
「對了,最後再給警官您一點想法。」
「不管怎麼樣,這案子應該至少有兩名犯人,為了對好說詞,只要您的問題觸發了他們的防備心態,他們很有可能會立刻見面商討該怎麼回應……就這點來說,兇手很謹慎,只查對話紀錄應該不會有結果。」
身為曾打過不少刑案的律師,她要跟當事人串供也絕對不會留下任何紀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