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話．光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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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8-09
靠有和自己相同容顏的哥哥，牽動靈魂的深愛，希望對方能夠幸福。可是，假如這份感情傷害到他，那麼我——
抖擻著雙腿邁步，側腹的鎗傷就像在燃燒，加深傷口的灼熱之痛。在沒有燈光的森林內，我無視跟在背後的裴爾桀，逕自漫無目的地行走。其實我只是在哥哥回來之前，先行迴避不欲面對吧……
身穿白色單薄的裙裝，微寒的空間讓我感到刺骨，雙手環抱披在肩上的斗篷。比起躺在床上靜養，我更想認清自己的心。近親的血緣關係，比任何人更要親密。共生的一半，是相依相守的存在。
「嗚！」在我心不在焉之際，裸露地表的樹根就把我絆住。身軀略為前傾，反射地伸出手抓住身邊的東西，觸動了身上的傷勢，令我忍不住發出輕弱的悶哼。
緊隨在後的裴爾桀，在聞聲的瞬間，就奔上前將我扶住。指尖被他輕托於掌心上，彷彿冰塊觸及焰火，熾熱的溫度透入心脾。身體慣性地欲將之甩開，然而蔥指反被他的大手包住。或許是外出前吃下的發揮藥效，令我全身變得乏力。
「你又發燒了，還是快點回去吧。」他皺起雙眉，平淡的語調中流露出淡淡的擔憂。
茫然地抬頭望著裴爾桀，思緒與感官逐漸變得朦朧。一切像變得很遠、很遠，飄遠了的心，如同蒲公英飄風飛散。可是我搖搖頭拒絕，強迫自己繼續舉足邁步。
「給我收歛一點！」他突然向我發出怒吼，接著不顧我的意願，將自己的外套包裹著我，再強行把我抱起。
錯愕地睜大沉重的眼皮，凝滯的思路亦即時停頓。也許因身體正異常發熱，故此反應變得緩慢。在數秒之後，才驚覺發生於自己身上的事。本來心情不佳的我，拉扯著裴爾桀的衣襟，一面拚命掙扎，一面氣沖沖地嚷叫。
「混蛋！放我下來！」
對於我不斷的咒罵聲，裴爾桀絲毫沒有理會。他輕輕地冷哼了一下，仰頭注視了樹蔭外的天空，便抱著我大步奔走。這面不是回大宅的方向，他想到哪兒去？
僵硬地盯著他的面容，我的心猛然地揪緊，深感毫無防備是多麼不智。前天潛入大宅內欲虜獲我的那人，看來和裴爾桀擁有相似，卻又像是一樣臉龐的那傢伙。到底是他們本屬同一人，是其隱藏的另一人格，還是……
如若被千根弦線束縛，我成為停在中心的原點，慢慢陷入苦惱旋渦之中。此時，天上驟然降下冰冷的雨水。裴爾桀任由水滴濡濕自身，反而把我緊擁在胸口前，半俯下身為我擋下那霜凍之寒。至今他所做過的種種，令我更是分不出其真正的心意。
放棄浪費氣力的掙扎，我決定暫時侍機行事。穿過高聳的林木區，出現在眼前是翠綠的草坪，及澄清的人工湖泊，更出奇的是還聳立著一座教堂。疑惑地揉揉雙目，是否自身因發燒而產生幻覺？
眼前精緻且華美的小教堂，沒有消失的跡象，反而我們越來越接近它。不可置信地仰起頭，我默默投下欣賞的目光。建築物的面積不大，設計上卻分別兩部份。前方是捷克巴巴拉教堂的哥德式風格，而後方是北海道水之教堂的夢幻設計。
漂亮歸漂亮，但建於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才教人感到摸不著頭腦。用力地按壓昏沈的腦袋，願能令自己的意識恢復清晰，可惜效果不大。我們來到教堂前，裴爾桀把我安置在一側，凝望我片刻才把視線移開，在身上找出鑰匙開門。
也許那鎖是特製的，數分鐘後仍未能將之開啟。雖然精神欠佳，可是我仍環顧四周的景緻。在絲絲細雨下，人造物與自然之物均飄渺如畫，令我彷如置身夢中。如此寂靜的世界，莫名地讓人感到孤單。
迎面輕拂的微風帶有雨絲，冰冷如錐貫穿我的身心。我的眼皮終究無法承受身體的倦意，開開闔闔不斷。倏然別個的體溫在身上融化，裴爾桀再次緊抱我的身軀。睡眼惺忪地望著他，隨即他勾出淡淡的苦笑，然後便步入教堂中。
「這裡夫人為少爺建的……」他突然用古怪的語氣自說自話。頓了頓，才接著說道。「為了給你們行婚禮時用。」
可惜聽在我的耳中，感覺就好像空氣般虛無，內心已失去一直追求的事物。緩慢地移動眼珠，環顧玻璃作外牆的禮堂。原意是天然透光及增加空間感，不過現在天空呈墨黑的狀態，只令此地更顯昏暗可怕。
「你在這裡等我一會。」裴爾桀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長椅後，便撇下這句話逕自轉身走開。
身處這漆黑而空曠的地方，我陷入了半睡半醒的迷夢裡。置身深邃的黑暗，我只能看到哥哥的身影。他和我維持一定的距離，面對面互相對視，無法觸碰真的很難過。不過為了守護他的笑容，我必須要努力忍耐。
記得在小學的時候，我倆毫不避諱地牽著手走，偶爾親吻對方的額頭。一切均是自然的習慣，沒料到會受到別人的譏笑及杯葛。當時因哥哥極備受指責，令我氣極地痛打那些同學。明明是想保護他，卻因沒有注意他突然走近，令被我甩開的人撞倒他。
回憶的瑣事交織於幻夢中，因為我對哥哥的那份「愛」，致使他一次又一次地受傷。真心愛對方或許真的不應強求，應該是時候要解開我們之間的線。咯、咯……不徐不疾的聲音在教堂中化作迴音，這是木頭敲在地板的聲音。是誰來到這裡呢？
抬起沈甸甸的眼皮，我看到在無光的陰霾中，有一抹白色人影正慢慢接近。那人一頭金色的髮絲，身穿白色的裝束，又在教堂中出現，讓我不期然聯想到聖書中的天使。不過同時間想起與自己同行的裴爾桀，也是有一頭金色的頭髮。
可是，總覺有哪裡不妥。沒花費多少時間，他便來到我面前蹲下，然後揚起古怪的微笑。難得定眼細看他的臉蛋，我卻多了份陌生感。
「你是誰？唔……」我沒有多加思考就問道。可是下一秒他忽然將我按住，臉龐緩緩向我接近。
這傢伙不是裴爾桀！如此的念頭在腦中倏忽掠過。我立即撇開面，並伸出乏力的雙手欲將之推開。在惶亂的心神下，自身作出的抵抗都變得直接，可說是無力反抗。此時出現刺耳的腳步聲，就像是沾水的軟膠質之物在地板拖行。
「你來到這裡幹什麼？」富磁性的嗓音響起，這是裴爾桀的聲音啊！只是眼前按著我的那人，卻沒有發聲。而聞得第三者出現之聲，他便停下動作，並把視線轉向來者。當把視線順其移向來者之際，我就錯愕地愣住。
有另一個裴爾桀？
抖擻著雙腿邁步，側腹的鎗傷就像在燃燒，加深傷口的灼熱之痛。在沒有燈光的森林內，我無視跟在背後的裴爾桀，逕自漫無目的地行走。其實我只是在哥哥回來之前，先行迴避不欲面對吧……
身穿白色單薄的裙裝，微寒的空間讓我感到刺骨，雙手環抱披在肩上的斗篷。比起躺在床上靜養，我更想認清自己的心。近親的血緣關係，比任何人更要親密。共生的一半，是相依相守的存在。
「嗚！」在我心不在焉之際，裸露地表的樹根就把我絆住。身軀略為前傾，反射地伸出手抓住身邊的東西，觸動了身上的傷勢，令我忍不住發出輕弱的悶哼。
緊隨在後的裴爾桀，在聞聲的瞬間，就奔上前將我扶住。指尖被他輕托於掌心上，彷彿冰塊觸及焰火，熾熱的溫度透入心脾。身體慣性地欲將之甩開，然而蔥指反被他的大手包住。或許是外出前吃下的發揮藥效，令我全身變得乏力。
「你又發燒了，還是快點回去吧。」他皺起雙眉，平淡的語調中流露出淡淡的擔憂。
茫然地抬頭望著裴爾桀，思緒與感官逐漸變得朦朧。一切像變得很遠、很遠，飄遠了的心，如同蒲公英飄風飛散。可是我搖搖頭拒絕，強迫自己繼續舉足邁步。
「給我收歛一點！」他突然向我發出怒吼，接著不顧我的意願，將自己的外套包裹著我，再強行把我抱起。
錯愕地睜大沉重的眼皮，凝滯的思路亦即時停頓。也許因身體正異常發熱，故此反應變得緩慢。在數秒之後，才驚覺發生於自己身上的事。本來心情不佳的我，拉扯著裴爾桀的衣襟，一面拚命掙扎，一面氣沖沖地嚷叫。
「混蛋！放我下來！」
對於我不斷的咒罵聲，裴爾桀絲毫沒有理會。他輕輕地冷哼了一下，仰頭注視了樹蔭外的天空，便抱著我大步奔走。這面不是回大宅的方向，他想到哪兒去？
僵硬地盯著他的面容，我的心猛然地揪緊，深感毫無防備是多麼不智。前天潛入大宅內欲虜獲我的那人，看來和裴爾桀擁有相似，卻又像是一樣臉龐的那傢伙。到底是他們本屬同一人，是其隱藏的另一人格，還是……
如若被千根弦線束縛，我成為停在中心的原點，慢慢陷入苦惱旋渦之中。此時，天上驟然降下冰冷的雨水。裴爾桀任由水滴濡濕自身，反而把我緊擁在胸口前，半俯下身為我擋下那霜凍之寒。至今他所做過的種種，令我更是分不出其真正的心意。
放棄浪費氣力的掙扎，我決定暫時侍機行事。穿過高聳的林木區，出現在眼前是翠綠的草坪，及澄清的人工湖泊，更出奇的是還聳立著一座教堂。疑惑地揉揉雙目，是否自身因發燒而產生幻覺？
眼前精緻且華美的小教堂，沒有消失的跡象，反而我們越來越接近它。不可置信地仰起頭，我默默投下欣賞的目光。建築物的面積不大，設計上卻分別兩部份。前方是捷克巴巴拉教堂的哥德式風格，而後方是北海道水之教堂的夢幻設計。
漂亮歸漂亮，但建於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才教人感到摸不著頭腦。用力地按壓昏沈的腦袋，願能令自己的意識恢復清晰，可惜效果不大。我們來到教堂前，裴爾桀把我安置在一側，凝望我片刻才把視線移開，在身上找出鑰匙開門。
也許那鎖是特製的，數分鐘後仍未能將之開啟。雖然精神欠佳，可是我仍環顧四周的景緻。在絲絲細雨下，人造物與自然之物均飄渺如畫，令我彷如置身夢中。如此寂靜的世界，莫名地讓人感到孤單。
迎面輕拂的微風帶有雨絲，冰冷如錐貫穿我的身心。我的眼皮終究無法承受身體的倦意，開開闔闔不斷。倏然別個的體溫在身上融化，裴爾桀再次緊抱我的身軀。睡眼惺忪地望著他，隨即他勾出淡淡的苦笑，然後便步入教堂中。
「這裡夫人為少爺建的……」他突然用古怪的語氣自說自話。頓了頓，才接著說道。「為了給你們行婚禮時用。」
可惜聽在我的耳中，感覺就好像空氣般虛無，內心已失去一直追求的事物。緩慢地移動眼珠，環顧玻璃作外牆的禮堂。原意是天然透光及增加空間感，不過現在天空呈墨黑的狀態，只令此地更顯昏暗可怕。
「你在這裡等我一會。」裴爾桀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在長椅後，便撇下這句話逕自轉身走開。
身處這漆黑而空曠的地方，我陷入了半睡半醒的迷夢裡。置身深邃的黑暗，我只能看到哥哥的身影。他和我維持一定的距離，面對面互相對視，無法觸碰真的很難過。不過為了守護他的笑容，我必須要努力忍耐。
記得在小學的時候，我倆毫不避諱地牽著手走，偶爾親吻對方的額頭。一切均是自然的習慣，沒料到會受到別人的譏笑及杯葛。當時因哥哥極備受指責，令我氣極地痛打那些同學。明明是想保護他，卻因沒有注意他突然走近，令被我甩開的人撞倒他。
回憶的瑣事交織於幻夢中，因為我對哥哥的那份「愛」，致使他一次又一次地受傷。真心愛對方或許真的不應強求，應該是時候要解開我們之間的線。咯、咯……不徐不疾的聲音在教堂中化作迴音，這是木頭敲在地板的聲音。是誰來到這裡呢？
抬起沈甸甸的眼皮，我看到在無光的陰霾中，有一抹白色人影正慢慢接近。那人一頭金色的髮絲，身穿白色的裝束，又在教堂中出現，讓我不期然聯想到聖書中的天使。不過同時間想起與自己同行的裴爾桀，也是有一頭金色的頭髮。
可是，總覺有哪裡不妥。沒花費多少時間，他便來到我面前蹲下，然後揚起古怪的微笑。難得定眼細看他的臉蛋，我卻多了份陌生感。
「你是誰？唔……」我沒有多加思考就問道。可是下一秒他忽然將我按住，臉龐緩緩向我接近。
這傢伙不是裴爾桀！如此的念頭在腦中倏忽掠過。我立即撇開面，並伸出乏力的雙手欲將之推開。在惶亂的心神下，自身作出的抵抗都變得直接，可說是無力反抗。此時出現刺耳的腳步聲，就像是沾水的軟膠質之物在地板拖行。
「你來到這裡幹什麼？」富磁性的嗓音響起，這是裴爾桀的聲音啊！只是眼前按著我的那人，卻沒有發聲。而聞得第三者出現之聲，他便停下動作，並把視線轉向來者。當把視線順其移向來者之際，我就錯愕地愣住。
有另一個裴爾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