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蟒為禍 劍誅七叟 刃違德 眾叛高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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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4-08-03
無所謂的聳聳肩;已發現他手臂乃原先殘肢,又瞧四周賊眾復漸攏聚,裝成漫不經心的劉備笑著說:「我猜閣下之所以會有恃無恐,約莫亦是到秦陵跟那個人習得了『不死身』妖法,對不?沒關係,這次我將挑個你鐵定接不回去的地方,看老前輩再怎麼把它還原。」

「臭小子別太得意!你能殺那各自為戰的張氏昆仲,但未必擋得住我『蛟嶺七蟒』的師兄弟聯手;」把新蟒鞭朝袍尾一擺,也曾耳聞對方大破鉅鹿總壇的聶威等眾師弟再把三人圍在垓心,即瞪牛鈴眼咬牙切齒的喝令:「昇兒退下!師弟們,佈『屠靈鞭陣』!」

那像透趙雲的少女忽不屑道:「什麼狗屁屠靈鞭?大師哥,甭對這群全快練岔經絡的老傢伙客套啦,咱給他們來一記狠的嚐嚐------」

才正訝異她獨到眼光及順口的稱呼,那已緩過氣來的黑衣刺客亦上前跟劉備低聲著說:「劉兄,敵人的吐納運勁雖古怪,卻都頗為凌厲霸道;慈極承您和這位女俠的援救盛情,尊駕快護她離去,容某來斷後。」

「待會備一出劍,你二人便火速返回南皮---」先搖了搖頭,環視罷七叟奇形鞭刃的劉備又向那對少年男女微笑道:「不必擔心,諒這區區幾條蛇鞭子,尚沒困住劉某的能耐;備料理完他們,就過去跟兩位會合。」

見他親切笑語中自有一股令人凜遵的威嚴,女孩與那已透漏身分的太史慈即頷首應諾;然而聶威怎甘願讓劉備如此稱心,新蟒鞭陡揚之際,他更憤怒的暴喝:「你們還想往哪去?三隻小畜牲全給老夫留下了!」

胸有成竹的劉備哪肯乖乖等七蟒圍攻,「龍淵劍」絢麗彩芒的森森刃濤非但早將猝襲鞭端磕歪,驟漲數倍的四射銳氣並把急躲六佬嚇得連連怪吼;而無暇欣賞神妙劍術的那名少女和太史慈也已趁呆看賊眾防堵不及間,一前一後的朝南皮城方向殺開了條血路!

「小輩放肆!」由於抽不出空調度人馬抄截,高昇這時便橫揮著藍汪鐮鍘親自追敵;不過掩護開道的女孩可沒讓他再逞適才威風,毫不遜於趙雲的快槍除已精準磕擋住蛇鐮外,甚至立刻罩遍此人脅胸的要命部位;而太史慈那宛若一陣傾撒的凌厲戟雨,更把周遭接應的寇卒逼退了數丈遠。

這邊,因滿腔仇怨而奮不顧身的聶威既已用鞭刃將劍勢裹住,另六條蟒鞭此時方得施展陣法圈擊劉備;該陣號曰屠靈,彷彿天雷交錯的攻勢果真非同凡響,裡面又以聶威那力可碎鼎的罡勁最狠,只須被他那頭呈三角蛇首的怪刃掃中,就算不死也得脫層皮!

先斜瞟少女和太史慈一眼,確定二人暫離險境的劉備待七叟皆轟砸過了數輪,猶如飄絮的挪閃身形即在猛一拔足上躍之際,把忽成桶狀光柱的「龍淵劍」化作漫天炸裂火花,並朝駭然仰視的聶威等人倏射而至;是的,由於仍把劉備的劍術印象停留在「鷹墜峽」之戰那一晚,同時亦對自己接回斷臂後的精進功力極具信心,再加上有六名同門師弟下山相助,聶威原指望能藉由此役一舉剷除此人,哪知道事隔才近一年的辰光,這命中剋星武學之造詣竟也提高到如此可怕的境界,他甚至還陡然想起打雙方一開始動武,人家的另一柄劍根本都還未曾出鞘過咧。

「大夥快退!」情急滾躲的聶威忙張嘴疾呼;然而一切全遲了,等他剛從沙地裡狼狽起身,便正看見四位哀嚎師弟中有一個恰被那抹黑閃劍氣攔腰斬作兩截,其它則是遭削掉頭顱或半個天靈蓋,手上的鞭子早在鮮血、腦漿及內臟四灑間,均滴溜溜的拋上半空去!

難以相信目睹的恐怖畫面,聶威方待舉鞭追阻「墨陽劍」的這道黝黑刃影,卻驚覺剩下的二名慘叫同門又已給起初交手之白色芒電撞得倒飛十幾丈;兩人胸口部位,都是血如噴泉的密集窟窿!

輕飄飄的落足在他身前不遠處;對遙狙劍法亦頗感滿意的劉備先是瞧了瞧愣住之對方,片刻後才冷冷的說:「無須覺得奇怪,『不死身』邪功雖大大增強了諸位招式上的勁力,但它那麻痺進而僵化再生細胞的毒質也會改變脈絡運行走向,顯示你們呼吸節奏中漸不協調的扞格弱點,這就是我能快速擊殺令師弟的主因;現在換你了,老前輩。」

不曉得是過度絕望或真看破了生死,在洛水西邊稱雄的聶威此刻僅微露慘然笑意,接著即托住蟒鞭緩朝敵人走近的道:「是該換老夫了---;劉備,你既已毀掉我的全部所有,如今亦勞駕你---再送我一程吧。」

自不會因聶威突來的示弱而鬆弛警戒,雖說劉備難免有些同情亦染上屍毒的此佬,但卻更明白對手情緒忽恁的急速轉變,通常便是到了孤注一擲的關鍵時刻;也才剛吸了口護體真氣,遍運周身的他果然就馬上感受那條蟒鞭猝襲面門之猛烈銳勁,因此在迸濺星火的「噹」聲巨響中,以豎擋之「墨陽劍」磕開鞭刃的劉備即藉這股撞擊力騰挪後躍,並趁凌空旋翻亦劍去如虹的直指來敵眉心處要害!

不斷淒厲狂笑,踉蹌聶威像壓根沒看到那柄將捅刺頭部的利劍,反倒加快腳步撲往尚未落地的對方,同時還把唯一兵器向劉備胸前奮力拋甩;於是,這副蛇首獰邪的鞭子在陡揚間便突然自動解體,而且還因忽從兩側伸展的雪亮匕翅,倏添疾射的飛行速度!

縱使已預做了防範,凝神待變的劉備仍險遭那激飛散鞭所傷:倘若他沒來得及將貫穿聶威前額的「墨陽劍」收勢增強迴截刃網的話。

等龍捲風似的晶瑩劍芒一一絞碎了奇襲鞭塊,劉備不須近看也知道幾乎爆頭的聶威這次是掛得相當徹底,證明左慈指點的「梟首破屍術」方法確實很有效;用「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的憐憫目光瞧了聶威最後一眼,他才復提雙劍躍向那對兀陷賊陣的少年男女。

遠遠望見七名本門長輩僅片刻就全死於非命,又看殺師仇家的劉備已快奔抵此間,剛退出女孩槍挑範圍的高昇雖是主帥,卻未笨到衍生與對方同歸於盡的想法,只一面暗令眾寇兵繼續截住這三個敵人,一面盤算著圍殲毒計;不過他方欲交代部屬去增調弓弩手,忽聽南皮城方向先是傳來了大隊人馬激昂的衝鋒吶喊聲,接著後軍一名神色慌張的小頭目亦忙著跑來稟報說:「不好了!大當家;那邊又---又冒出一雙比狠的大漢子,兄弟們沒人能擋,已遭對方殺入了---殺入了錙重營內------」

一記耳光掀得這口噴落齒碎糜的可憐傢伙歪臉踣地,高昇驚怒交集的怒視吼道:「給你千把人的護糧隊都在幹什麼?全只管吃飯拉屎而已嗎?我操你親娘姑奶奶的;再不將他們攔下來,老子連你一塊砍!」

才剛打發走那個倒楣鬼,心存怯意的高昇即悄對身後某條持流星錘奉命來援之副將說:「卞老二,瞧這局勢南皮城門鐵定是進不去啦---;我看你現在也先領手下多截些糧草細軟,咱立刻往荊州宛城去和程遠志、鄧茂那夥已南撤的人馬會合,再另起爐灶。」

「老大,這樣棄之罔顧---」猶豫了半響,叫「卞老二」的瘦漢已沉著臉問道:「豈不是太愧對那群大老遠跟著咱們起事的眾兄弟?」

「顧不得他們的死活了;」因緊張而未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悅責難,高昇手一指遠處兩名分揮刀矛闖陣的勇武悍將說:「先不論南皮官軍正轉守為攻,光是這夥簧夜踹營的強敵,咱便沒一個招架得住------」

搖了搖頭,斜掛錘鍊的卞老二不等他說完,就拉著旁邊一名面黑睛黃男孩退後幾步的道:「那恕我不再奉陪了;與其背信負諾,卞某還不如偕王師弟和追隨故舊各回鄉梓隱居山野,您自己多保重吧。」

猛然一瞪三角怪眼,頓萌殺機的高昇陰騖問著對方:「你是什麼意思?卞士誠,有必要為那票泥腿子翻臉嗎?難不成你---想造反?」

「高兄,話不是這樣說---」又搖了搖頭,直接改稱呼的卞喜縱知此人已動歹念,仍堅持立場坦言:「起初離鄉學藝的卞某會答應入貴教,是看在您助我師兄弟倆推翻當地害民官府及打著『開倉賑饑』口號的情面上,才替貴軍召聚百姓齊抗暴政;但高兄後來諸般作為,與那四方劫掠的寇匪何異?況且臨危先逃亦非好漢行徑,某寧死不從。」

「這跟叛變有何差別?」忽吃吃獰笑,高昇暗將勁力灌輸鐮鍘握柄,試著轉移他注意力的說:「其實一路上你也隨我幹了不少誅殺官兵的事,高某即使肯讓兄弟帶舊部抽身而退,如今頂討寇欽差職銜的劉備又怎饒得了你們?莫犯傻,咱到荊州再從長計議。」

正當卞喜目光側瞥恰掏懷中紅焰施放的劉備,那分拎鋼刀錘球的黃臉孩童忽上前攔喝著道:「大當家的,您定要逼我兩個動武嗎?」

被他預先喊破偷襲意圖,尬然止步的高昇便咬牙恨說:「真的是叫『養虎為患』了;王雙,虧我視你這小子為可造之才,把一套『混元斬』刀法毫不藏私的盡數傳授,甚至想教爾等『不死身』曠世奇功,現在咧?你師兄弟倆就如此恩將仇報的殘酷對待高某?」

「阿雙一直都很感謝大當家的授藝之恩,與師兄亦皆極承您的青睞德惠---」這個名叫王雙的男孩稍稍鬆懈了提防勁勢,即誠懇勸諫的回答道:「不過後來您沿途奪取民物以為己用,並拿利刃加諸在那些無辜的百姓身上,這已大大違背了咱師兄弟的投靠初衷;大當家,您此舉---實欠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