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集、我是無所謂

第二十六集、我是無所謂

「七一得七，七二十四，七三二十一…」

一陣清脆的背誦聲從張宅三子和么子的房間傳出，張家么子還不會說話，他坐在床上玩著白色小狗娃娃；三子則愁眉苦臉地盯著書桌上的九九乘法表，那些密密麻麻的數字在他眼前宛如蒼蠅亂飛，讓他越看越頭暈。

「七四…七四…」張凱軒閉著眼睛回想，片刻恍然大悟：「七四二十八！」

「小凱很棒哦！那七五呢？」

張諾軒坐在張凱軒旁邊，他現在在輔導弟弟的功課。

「我知道！七五是三十五！然後七六四十二，七七四十九，七八五十四！」

「不對哦，四十九加七等於？」

「四十九…五十…五十一…唔…」經過簡單的算法，張凱軒得出答案笑道：「七八五十六！七九六十三！」

身為補課小老師，張諾軒自然要給他的學生獎勵——摸頭。

「小凱你好厲害！」他摸著張凱軒的頭笑著稱讚：「連最難的七乘法表都背熟了！你真的很棒！」

「真的嗎？」張凱軒兩眼發光的看著張諾軒，期待大哥更多的稱讚。

「真的！大諾小時候連七的乘法表背不熟！小凱真的很棒！」

事實證明，只要給小學生更多的鼓勵以及自信，他們就能解開對他們來說比較複雜的問題。

我果然是當老師的料吧？張諾軒得意洋洋的心想。

張凱軒上一秒還沉浸在大哥的鼓勵中，眼裡閃爍著光芒，可下一秒，那份光芒逐漸消失。

「可是老師說七的乘法表很簡單…只有我背不熟…」

張諾軒不捨得弟弟露出那種表情，他拍著張凱軒的肩膀安慰：「小凱，你不用那麼緊張，我們慢慢來吧！」

聽完張諾軒的安慰，張凱軒的心情稍微好多了。

「好！那我再背一次！」

張凱軒埋頭苦幹，沒注意到張諾軒眼中的擔憂與自責。

我最近是不是忽略他了？還是他的功課壓力太大…張諾軒有些迷茫，心裡滿是對那個漸漸失去純真的三弟的擔憂。

半小時後，他筋疲力盡的回到房間，一開門看見張祐軒坐在床邊組裝模型。

「小凱功課怎麼樣？」

「還行，只要基礎打好就沒問題…」張諾軒趴在床上，搖著腳對張祐軒撒嬌：「祐啊，幫我按摩我的腳，我的腳好酸好疼哦…」

換做是平時，張祐軒早就開懟大哥。要不是他手上拿著張諾軒買給他的模型，他早就拍拍屁股走人。

「等一下啊…」張祐軒輕輕的蓋上機艙外殼，好奇問了句：「你打工如何？我在想下次放學要不要帶小凱去看你。」

「我打工啊…我原本負責洗碗還有擦桌子，後來店長把我安排在收銀台那邊，說什麼生意會變好…」

張祐軒猛然抬頭看向張諾軒，看著張諾軒那張無辜的臉，他有種火大的感覺。

「你不要告訴我因為你的關係，咖啡館生意變得很好？」

「可以那麼說吧？」

張諾軒親眼看著二弟把模型放在床上，走到房間角落畫圈圈。

「明明我們長得一模一樣，為什麼你那麼受歡迎，我要被那個男人婆揍…」

張諾軒思索半秒回答：「因為我有男朋友了？」

這句回答刺穿張祐軒那顆脆弱的內心，他面不改色的回到床邊拿起模型，慢慢的走到門口，準備以後不再理會這個臭大哥。

「我知道錯了啦，抱歉！」張諾軒拉著張祐軒的衣角拚命挽留，開口就編出幾番美言：「我弟弟是全世界最帥最好的男子漢！說不定以後比我長得更高！長得更帥！到時候肯定是萬人迷！還能因為他超高的推理能力幫忙破案！被所有人敬仰！被叫夏洛克福爾摩斯二世！」

不得不說，張諾軒不愧是大哥。這15年裡，他早已摸清弟弟們的喜好以及他們愛聽的話。

這不，張祐軒收回踏出房門的那隻腳，乖乖的坐在床上捶著他的小腿。

「怎麼突然想打工？」

「你想聽實話嗎？」

「廢話？」

「我想試著獨立，以後和爸媽攤牌的話，可以證明我能賺錢顧好自己。」

張祐軒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掛著疑惑貓貓同款表情包納悶：「蛤？」

張諾軒拿枕頭做靠墊，慢悠悠的解釋：「我朋友的哥哥也是靠自己打工賺錢，最後沒靠父母，還能和男朋友過得很好。我也想試著經濟獨立，這樣爸媽也能放心…」

「你…」張祐軒抬手打斷張諾軒的話，絲毫不猶豫的吐槽：「太天真了吧？」

「啊？」

「你是不是看太多BL？你真的以為這樣就可以輕鬆賺到錢啊？」張祐軒說到一半，盯著張諾軒問道：「我問你，你打工月薪多少？」

「我算算…」張諾軒比出幾根手指頭細數：「一個小時一八三，每天三個小時五四九…五天差不多…兩千七左右，一個月的話大概一萬六吧？」

張祐軒從小到大沒聽過「萬」這個詞，也領悟不了「萬」這個概念，他在腦海裡估算著一萬塊能買多少款模型。

「啊對了，我領的是日薪，還有5%的服務費。」

「別說了，我收回前面那句話…」張祐軒翻了個白眼嘀咕：「我們一個月零用錢也才一千塊，一個月一萬六啊…這麼輕鬆就能賺到錢了…」

「你以為錢這種東西這麼容易就得來的嗎？大風刮來的？還是樹上摘下來的？」

「你有資格說我嗎？你要不要我翻那個衣櫥，數一數你花了多少錢買那些書？」

兩兄弟大眼瞪小眼，最後還是以血脈壓制產生壓倒性結果。

輸者繼續幫贏者揉著小腿，贏者趴在床上一臉悠哉的說：「你不知道啊，我要連續三個小時擺笑臉站在收銀台後面，還要幫他們在杯墊上面畫畫，又要幫忙收餐具，然後回去收銀台算帳，一天五四九對我來說已經算不錯了~」

「你不用說那麼多，我一個字都聽不懂。」張祐軒加重力度嘟噥：「我只知道小凱最近很不開心，你都不知道小凱最近的狀況…」

一提到張凱軒，張諾軒想起他剛剛幫張凱軒輔導作業的事情。

張凱軒是家裡的開心果，一天二十四小時，除了睡覺，其餘時間幾乎都掛著笑容。

然而最近，他的笑容似乎變得稀少，甚至不再用「小凱」這種可愛的昵稱稱呼自己。

是因為課業壓力太大？還是有其他原因？或許，這就是小時候無法理解的「長大的煩惱」吧？

「我剛剛幫小凱補課的時候察覺出來了，他們的功課比我們那時候學的更難…」

我寒假的時候沒怎麼陪小凱玩，最近又有打工…該不會小凱在那個時候變了吧？張諾軒歪頭心想，不禁輕聲嘆了口氣。

「是說小學的功課什麼時候變那麼難？」說到這，張祐軒吐槽：「小學三年級下學期就要學乘除法還有根號？認真？我記得我們是四年級還有國中二的時候才學的吧？」

「那確實蠻誇張的…我們之前只要寫觀察日記還有科學實驗就好了…」

張諾軒頓了一下，忽然提議：「不然下次周末，我們一起帶小凱和小睿出去玩？當作放鬆放鬆。」

「我們？」張祐軒一臉不可思議的指著自己問道。

「你也是小凱的哥哥吧？我想我們可以一起讓小凱開心，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就算…」

「別把我說得那麼絕情啦！我只是有點驚訝…」張祐軒連忙擺手辯解。

以往都是張諾軒負責張羅一切，如今這個權力突然落到他身上，他一時之間有些無所適從。

「那你有什麼想法？」

「我想想…」張諾軒打開手機，查看最近的新聞和廣告，片刻，他的手指停在某個廣告上。

「這個如何？」

張諾軒把手機遞給張祐軒，屏幕上除了顯眼的大字【電器超人主題展】外，還整整齊齊地排列著一群戴著電飯煲頭套、披著披風的男子。

「《電器超人》？我記得那是小凱還有小睿喜歡看的動畫人物吧？」

「對啊，日期在…」張諾軒瞄了眼廣告，笑著說道：「我們考完期中考隔天！我們可以去那邊好好玩，順便放鬆心情！」

張祐軒注意到主題展下方列出的商品內容中包含模型，他本想立刻點頭答應，但他不想讓張諾軒知道自己很期待，於是裝作毫無興趣地說：「我是無所謂啦，不過你不是要陪玟宇哥一起約會？」

「啊？」

「還啊？到底是你了解玟宇哥還是我了解？」張祐軒不給張諾軒反駁的機會，比出一根手指頭扭著張諾軒的額頭，一臉鄙夷的說：「我敢打賭，那天玟宇哥肯定找你約會！你就捨得丟下玟宇哥陪我們去遊樂園？」

「我肯定…我想玟宇哥應該能理解我吧？」

你是想說你肯定會丟下玟宇哥還是我們吧？呵…張祐軒偷笑著，隨即轉回正題：「小凱也很喜歡玟宇哥，他來的話小凱會更開心吧？」

「不行吧？這是我們兄弟難得的玩樂時間，還是下次吧？」

張祐軒察覺出一絲警覺，他一手摸自己的額頭，另一手摸張諾軒的額頭。

「嘶…你沒生病吧？我還以為你會說什麼玟宇哥能以未來大哥的身份一起來…」

「那個等以後再說啦…」張諾軒語重心長的拍著張祐軒的背後，輕笑道：「那麼我不在的這段期間，就請你好好照顧一下小凱吧！」

「隨便…」即使張諾軒沒說，他也一定會好好照顧弟弟們。

時間很快來到第二天，張諾軒送完張祐軒和張凱軒後，獨自一人前往星宇高中。

他斜眼望著天空，心裡嘀咕：哎…送了小凱還有祐，總感覺少了什麼…是因為玟宇哥不在嗎？

他們一個忙著打工，一個忙著試鏡，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就連平時約定在大松樹下聊天的時間也沒有。

他們偶爾會通過手機聯繫，但正如楊玟宇所說，這樣的方式似乎帶著一絲疏離感。

要不這周六去找玟宇哥？還是下周？不然…

張諾軒想到一半，有人強行撞過他的肩膀，連一句道歉也沒說直接走人。

他搞不懂，明明他和這個人毫無交情，可對方之前不僅在球場上故意將球砸向他，還故意撞他走路。周圍的空間明明很大，這個人卻偏偏要從他肩膀旁經過，感覺這個人是在故意找茬。

高文龍突然停下腳步，他看向張諾軒，眼中飽含鄙視與噁心。半晌，他轉回頭繼續趕路。

張諾軒上一秒還在納悶高文龍的用意，下一秒有人拍著他的肩膀輕聲低語：「阿~諾~~~」

「哇！！！」

啪！！！

隨著那清脆的巴掌聲傳出的幾秒後，張諾軒一副背著紫荊的表情走在某人旁邊，而那人一路上揉著鼻子和嘴巴，試圖緩解疼痛。

「你還好吧…」

「沒事，這怪我…」

張諾軒盯著楊玟宇的臉，深怕楊玟宇因為他的無意砸臉而毀容。

「我真沒事啦！」為了安慰男友，楊玟宇摸著張諾軒的手掌開起玩笑：「你的手比較小，受力面積也很小，所以只砸到我的嘴巴還有鼻尖而已啦！」

他以為這番話能緩解張諾軒內心的罪惡感，沒成想張諾軒的臉色越來越差。

「玟宇哥，你說我還有機會長高嗎？」身高164的張諾軒看著身高183的楊玟宇問道。

「肯定沒…」楊玟宇把剛剛說出來的話吞回，改口：「沒那麼簡單！」

你剛想說沒機會吧？張諾軒欲哭無淚心想。

你還是別長高了，這樣蠻可愛的…這是楊玟宇剛剛想說的話。

他們分開後，張諾軒剛進高一（四）班，看見顏俊瑋和莫瑞克又坐在一起，不知說些什麼。

我這幾天沒看BL，應該不會再亂想些什麼吧？想起之前看了江維裕推薦的漫畫後發生的「腐想聯翩」事件，他安靜地坐在座位上準備當石像。

他剛坐下，顏俊瑋打破他那堅硬的石像外觀，笑著說道：「諾軒！你要一起來嗎？」

「放學打球嗎？可能不行…」

「不是打球啦！」莫瑞克笑嘻嘻的坐在張諾軒旁邊，伸手靠在他的肩上說：「你今晚要來俊瑋家住一晚嗎？」

短短几個字，讓某腐男的BL基因蠢蠢欲動。

「是這樣的…」顏俊瑋眨了眨眼，開始解釋：「我爸媽這幾天不在家，詩琪和我說，她打算找她的朋友在家辦讀書會還有睡衣派對。我也想在家辦讀書會還有睡衣派對，這樣我也有話題可以和詩琪聊…」

不愧是純…不對，真愛…張諾軒低頭思索片刻回答：「我應該可以，還有誰會來？」

「我找了俊守和傑盟，俊守他ok，傑盟他還在考慮。」

「他還在考慮啊？這很簡單。」

張諾軒話音剛落，張昊仁恰巧走進班上，他逮著張昊仁發出邀請：「昊仁，今晚你要來俊瑋家開讀書會還有睡衣派對嗎？傑盟可能也會去。」

一聽到秦傑盟可能也會去，張昊仁不假思索回答：「可以啊！」

他才答應，秦傑盟不知從哪冒出回答：「我也去。」

讓傑盟爽快答應的最佳方法，就是在善意的謊言基礎上叫昊仁也一起來…張諾軒感覺他好像掌握了召喚秦傑盟的精髓，心中湧起奇怪的自豪感。

「這樣的話有我、俊守、瑞克、昊仁、傑盟、諾軒…」顏俊瑋數完人數，想到重要的關鍵說：「所有人裡面只有昊仁比較聰明…可能要再找多一個比較聰明的幫昊仁分擔…」

你這不擺明我們幾個人比較笨嗎？張諾軒沒把這句話說出口，他看向坐在後方刷題的歐陽優澤提議：「優澤呢？你們問過他了嗎？」

顏俊瑋剛搖頭說「還沒」，莫瑞克第一個跳出來吶喊反對：「歐陽？？？千萬不要啊！！！他一定會對我們做斯巴達教育！！！」

「他不會做這種事吧…我去問問看…」張諾軒說完來到歐陽優澤面前，開門見山地邀請：「今晚俊瑋要在家辦讀書會還有睡衣派對，你要來嗎？」

歐陽優澤依舊在低頭刷題，一副不感興趣的模樣問道：「有誰去？」

「有俊瑋、傑盟、昊仁、瑞克、我…」

「我去。」

看著歐陽優澤爽快答應的樣子，張諾軒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吐槽些什麼。

「瑞克和我會去，玟宇學長不會說什麼嗎？」

「玟宇哥啊…我還是和他說一聲好了…」

張諾軒光明正大的拿出手機輸入訊息，他剛發完，樓上傳來慘絕人寰的叫喊聲。

我怎麼有種既視感…他們望著樓上的方向心想。

他們的既視感沒錯，此刻楊玟宇正抓著江維裕的肩膀，像瘋了般亂喊亂叫。

「維裕啊！！！！阿諾要去別人家睡一晚了啊！！！！！！」

江維裕一副生無可戀的看著張諾軒剛傳來的訊息，一時間不知道該犧牲他人愛情讓這人永遠閉嘴，還是把這人扔向窗外不予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