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絕望,依然要鼓起勇氣的繼續戰鬥下去,就和上班一樣!(喂
====================================
《5-5‧奇蹟的定義》
芭芮兒經過半秒鐘的思考,對方的光束射擊路徑經由預想來推算,得到的答案是自己根本閃躲不掉的厄運。
(不好──!?)
下一刻,前後都沒有退路的自己,命運勢必會和妮菲迪一樣從高空中慘被擊墜。
然則未等預想化作現實,面前的情況已然再度急轉直下,其變化速度之快,壓根兒令芭芮兒捉摸不到自身命運的後續發展。
「……蛤?」芭芮兒簡直難以置信自己看見了些什麼。
蠍型〈災厄獸〉還來不及發出射線,已經被黳黑色的自動販賣機給狠狠砸飛出去,接著宛如失速墜落的石塊般重重地摔在地上。雖說蠍型〈災厄獸〉因受到了甲殼保護而免於當場粉身碎骨,但在面對了這突如其來且分毫不留餘力的一擊,想必下場也是非死即傷。
完美達成了任務的黑色販賣機亦隨後落地,於芭芮兒的目光之中摔得扭曲變形,之後更從取物口中滾落出了數瓶罐裝飲料,紛紛在殘破不全的地面上滑動出悅耳的〝吭啷〞金屬聲響。
其『模仿』出來的偽物,無論是從細節又或者是相似程度,都不禁在芭芮兒的心底不停為自己的妹妹揮手拍打出表以敬佩的悅耳掌聲。
而此時黑模仿能力的主人、從危機當中順利救下了姊姊的妮菲迪,則身披黑翼地持續拍動雙翅飛舞在半空之中,並且全神貫注於車站內的任何風吹草動,深怕著〈災厄獸〉群下一波狡詐攻勢的不按牌理出牌。
〝那對該死的翅膀,偷竊──可是不好的行為!〞
一旁,捷運列車正巧從坍方物底下冒出來的此刻,〈死神〉換了個媒介,迦樓羅的身體又再次行動了起來。祂先是向前走了一步,僅僅一步,也迫使整個車站大力震動了一下,毫不遮掩地突顯出祂那與神話相符的可怕力量。
〝不過看在妳們很努力的份上,我就認真的拿出全力來吧。〞
放聲說著與王道漫畫裡反派角色相似地老掉牙台詞,這一次迦樓羅的攻擊不再是揮舞拳頭,而是意圖一鼓作氣的吞食掉芭芮兒。
只見祂毫不拖泥帶水的迅速啄下喙口,想必就算是擁有著翅膀的妮菲迪也絕對趕不上。
〝該是──讓遊戲結束的時候了!〞
未料此般自以為是的想法,卻在下一刻成為了〈死神〉迎來第二次失算的最大原由。
〝碰乓──碰!〞的一聲巨響急竄整個車站。
從空中襲來的龐然大物當場急速撞擊在迦樓羅的側臉,如同寺廟裡被粗大木樁給敲響的銅鐘,令迦樓羅的頭部完全抵擋不住衝撞時的強猛力道,剎時被深深埋進了車站旁的牆壁深處。
芭芮兒定睛一看,那個龐然物體,竟然是一整列黑色的捷運車廂。
「夠狠的啊,妮菲迪妳……連這種東西都模仿出來了……」
話及此,芭芮兒又一次打從心底尊敬起自己的妹妹。
而此時的她也正被妮菲迪給雙手抱起,一塊飛往空中。
「這種反擊方式──才夠讓人爽快,對吧?」
說歸說,在妮菲迪的臉上卻見不到一絲笑容,表情沉重得就和芭芮兒一樣。
想當然耳,戰局不可能就這樣結束。
此刻的戰龍姊妹兩人自然是清楚明白著,〈死神〉絕不是光憑列車便能隨便砸死的敵人。而現況有法短暫留給自己喘息的時間,也很可能只有數分鐘乃至於更短的半晌。
◎◎◎
「妮菲迪,有什麼想法嗎?」
當逢此話脫口,芭芮兒的心底不禁為自己『將希望全給賭注在妹妹身上』的行為,倍感訝然。如果換作是過去,她可是連想都不敢想。
「接下來的妮菲迪……打算怎麼做?」
「我需要再花時間仔細想想,或者是一起擬訂新的策略,所以先讓我們回到有著烽火樹保護的服務窗口裡邊。」
稍稍確認了服務窗口的方位之後,妮菲迪隨即轉向飛行。
「等一下,後面的那些〈災厄獸〉……」
似乎看見了些什麼的芭芮兒先是使勁眨了眨雙眼,確認並非是自己看錯之後便改以手指比劃後方,連帶喚起妮菲迪的視線跟著由前往後。
緊接著,芭芮兒搶先一步注意到了。
(是不是……不太對勁?)
乳白色的繁密〈災厄獸〉群裡,顯現出了一道極為不尋常的巨大白光。
續後莫名的一股熱氣騰往整座車站的地底空間,並在兩人的心中猛地竄起某種不祥預感。
身處半空中的芭芮兒,不自覺落下了一滴冷汗。
然後,就在汗水滴落地面迅速逝去影跡的並時,芭芮兒終於看到了迦樓羅經由〈災厄獸〉群幫助而脫困後的身影,以及從祂鳥喙之中所即將要噴射而出的──
白色的──超巨大高溫光柱!
「不好!盡可能再飛得快一點!」她幾乎是以吶喊的方式,將這句話給傳達進了妮菲迪的耳中。
當時間經過第一秒鐘時,芭芮兒立即向尚在聚集能量的白光中扔擲結晶錐狀物,試圖將光柱給凝結住。
當時間經過第三秒鐘時,結晶錐狀物瞬間被高溫燒毀,白光的範圍則以驚人速度持續擴大。
當時間經過第五秒鐘時,巨型高溫光柱被迦樓羅徑直射出,而五面結晶巨盾亦即刻出現在了兩人的正後方──
這便是芭芮兒身為〈莫測的虹彩色戰龍〉,所能做到的全部了。
「躲──」
可惜的是,芭芮兒最終什麼話都無法說完。
七秒鐘之後,戰龍們慘遭高溫光柱雙雙擊中,而後更被無情的殺戮白光給完全吞嚥其中。
儘管是芭芮兒透過千幻之梵能力所創造出來的五面結晶巨盾,卻依舊抵擋不住迎面而來的可怕熱流。在受到衝擊同時吃力地將戰龍們給彈飛之後,結晶巨盾猶若知情著自身的使命已了,一轉眼便全被燒融、分解,續而毀滅殆盡。
「「唔嗚──」」
待白光消散之後,芭芮兒與妮菲迪紛紛好似斷了線的風箏那般,以毫無規律的方式翻滾空中,接著朝往不同的方向先後撞擊牆面方才落地。
終究,芭芮兒急中生智所賭上的、自己所謂的『全力』,也只不過替她們從夢中世界當場出局的命運,給暫時換成了狼狽不堪的苟延殘喘罷了。
〝我不能理解,而且是完完全全的理解不了!為什麼妳們要如此勉強自己呢!?〞
迦樓羅的聲色似乎變化許多,聽上去顯得憤怒不已。
「去你的,這未免也……太犯規了……」
芭芮兒身上的護龍團制服破爛不堪,悽慘得就和她當下的神情一樣。
〝妳們為什麼不能夠按照我所精心安排好的那樣!姊妹兩個人痛快的一起和遊戲結束掉呢!?〞
或許……懂得使用光束進行攻擊的招式,原本便是〈災厄獸〉被設定好的先天能力也不一定? 芭芮兒如此認為。
然則在親身體驗過迦樓羅自身的光柱攻擊以後,〈災厄獸〉什麼的,簡直無法與其相提並論。
「這種攻擊威力的存在,根本就是無差別的無敵破壞模式……」
芭芮兒絕望的呢喃自語,有法逆轉戰局的方法,在思緒了片刻之後仍是毫無所獲。自己此時所能夠做到的,也只是先讓身體以宛如行屍走肉般的方式,遲鈍地自行扶著地面勉強爬起。
然而就算再一次站了起來,又能夠怎麼樣呢?
芭芮兒的全身上下傷痕遍布,痛得好像這不再是自己的身體。
芭芮兒曾經認為,自己與妮菲迪是所有龍種之間最強的。
理應身為了如此強大的戰龍,明明是這樣子強大的自己,現在卻是如此的窩囊與怯懦……
看著眼前的畫面,芭芮兒殘存的思緒頓時整個麻痺住了。
新出現在車站內的烽火樹群猶若零散的慰靈之碑,代表著〈災厄獸〉們臨死前的最後方位。不難想像,剛才高溫光柱的驚人破壞力不分敵我,連帶將數頭〈災厄獸〉也給一並抹除了蹤影,唯獨留下被燒出焦痕的烽火樹叢。
至於剩餘下來的〈災厄獸〉群,則全數以直覺進行著迴避烽火樹的動作。在那裡,〈災厄獸〉群所站立的地面上似乎還殘留著迦樓羅光柱攻擊後的高溫,不時噴出大量的霧狀蒸氣,於芭芮兒眼中成為了彷彿地獄一般的光景。
她再也思考不出任何東西,胃部不斷湧現著難受與疼痛。
然而大腦此時喪失機能的理由,絕不是自己接受了實力太弱的現實,而是眼前的敵人──〈死神〉,壓根就和自己不屬於同個層次的物種。
〝我真的──生氣了!〞
迦樓羅的聲音隨即讓四周圍接收到指令的〈災厄獸〉群,紛紛開始失控似的仰天咆哮。然而令芭芮兒始料未及的是,由於聽力嚴重受損的牠們並無法判斷出具體的攻擊位置,因此乾脆接連胡亂的開始一同放出白光射線。
光從這一點來看,迦樓羅應該是下達了『將整個捷運車站都給摧毀殆盡』之類的指令。
〝接下來的我──絕不會再手下留情!〞
原本車站內被毀損到形同豆腐渣的建築結構,在受到了〈災厄獸〉大軍的高密度攻擊之後,更是不時於各處傳出雷同於求饒般的哀號聲響。
「這傢伙……是真的打算要讓我們和整座車站一起同歸於盡……」
漂蕩許久的視線最後在遠處的一個角落停下,芭芮兒終於找到了倒臥在車站另一側的妮菲迪身影。然後幾乎同時地,她還察覺到了自己背後莫名的一股濕漉感。
芭芮兒伸手一摸,竟摸出了滿手血跡。
自己的背部不可能存在著這種失血量的傷痕,芭芮兒相當確定。
(那麼,這些血……)
腦海裡『唯一的答案』,立即讓芭芮兒的面容掘起一抹陰影,顏色卻是慘得發白。目光中熟悉的遠處身影,同樣身為戰龍的妮菲迪墜落到地面以後,並不像自己一樣有辦法隨即起身,意謂著她……很可能已經無法靠著自己的力量爬起。
因為護龍團的制服是黑色的原故,芭芮兒才沒有馬上發現到,自己的妹妹始終是背負著多麼嚴重的傷勢在參與戰鬥的這件事情。
剛才妮菲迪被迦樓羅偷襲所造成的穿刺傷口,顯然遠遠超出了自己的判斷。
什麼啊──自己真是個徹底失職的姊姊!
「妮菲迪,妳……」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妮菲迪並未受高溫光柱的衝擊力道而陷入昏迷,感受到了姊姊視線的她,也正在用氣若游絲般的表情看往芭芮兒的方向。
這個彼此對視上的一刻,兩個人之間彷若無止盡的目光裡邊,盡是些被白光所烘托出來的駭人視界。
看到這裡,甚至不需要絲毫想法與計劃,芭芮兒沉默的雙腳已經自己跑了起來,原本略顯無力的雙手也自動以千幻之梵生成了彩色的晶體斧頭。
「大笨蛋!在那裡等我──!」
芭芮兒緊緊抓著結晶巨斧,用緊急恢復機能的大腦操控全身。
唯見前方的場面砂石紛飛,水泥碎塊摽落,再加上高溫光柱與毫無規律可言的射線攻擊,光是閃躲一切已得卯足全力,卻仍阻止不了芭芮兒心急如焚下的瘋狂。
她只管向前奔跑。
「統統給我──滾開啊啊啊啊啊──!」
她奮不顧身地向前奔跑。
兩旁的〈災厄獸〉不斷遭到芭芮兒手持的巨斧瘋狂揮舞,一頭被砍去了臂膀,一頭被劈碎了腹甲,還有一頭被蠻力直接給擊飛了出去。
在這之中,其實存在著一個困惑芭芮兒已久的問題。
不解何故,〈災厄獸〉似乎對於千幻之梵的能力具有免疫性質。和之前與靈獸方的夢獸症患者們共同奮戰時一樣,被自己置入進去的晶核完全生長不了,其原因不明。
可是現在的芭芮兒自然是管不了這些,自己的目標已經再清楚不過。
(還差一點點……)
至於難度更高的限制條件,即是芭芮兒仍舊盡可能地不去失手殺死〈災厄獸〉。
(就只差一點點而已了──!)
芭芮兒反射性的左右移動,避開光束,跳離光柱,以狂風般的速度穿越在乳白色巨影下方。
她焦急的強迫思緒高速運轉,自己已達極限的雙腳卻無法繼續加速。
有更多的〈災厄獸〉接連倒地,有更多的光影迎面突襲。
接後,受到了〈死神〉轉移對象而特意操控住的一頭螳螂型〈災厄獸〉、滿是惡意地將白光精準射往妮菲迪位置的這一霎時,當場嚇得芭芮兒停止呼吸。
「快點──躲開!」
〝轟──!〞的一聲巨響,駭人的高溫隨即無情炸裂著光與影。
現實當著芭芮兒的面前,擊潰一切。
她終究沒能趕上。
「妮菲……迪?」
剎時映入眼簾裡的一切畫面太過倏忽,芭芮兒不肯相信眼裡所見。
晚了兩秒鐘才趕到妮菲迪身邊的自己,怎麼樣都不會選擇去相信。
「騙人的……吧……」
芭芮兒呆若木雞的直視身前,等到塵影稍退,原先倒臥著妮菲迪的地上卻是空空如也。
「當然是……騙姊姊……的。」
就像是故意和自己開了一個玩笑似的,芭芮兒的身後再次傳來了妮菲迪顫抖且虛弱的聲音。
所謂的奇蹟,對於芭芮兒來說──
「笨蛋……妹妹……」
定義於此似乎已然足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