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操控01

在昏沉中眨動眼睛，糜雅築的意識尚未完全清醒，便已經聞到空氣中瀰漫著刺鼻的藥水味，待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一張潔白的床鋪上。
「妳醒了，太好了！」一名站在床邊、約莫三十來歲的男子欣喜叫道，在他身旁另一位年齡相仿的女性，同樣感到慶幸地呼了口氣：「幸好妳沒事。」
撫著微微刺痛的後腦勺，糜雅築看著眼前這對陌生男女，疑惑地問道：「這裡是……」
「喔，這裡是醫院。」男子臉色歉然地急忙解釋：「我昨晚開車經過宇南高中時不小心撞到妳，於是趕緊把妳送到醫院，經過醫生的診斷後，發現妳只是輕微的腦震盪，沒什麼大礙的，請放心。」
經男子這麼一說，糜雅築終於想起她昨晚被怪物追殺時掉下圍牆的事，看來自己幸運地逃過一劫了。
「對了，我昏過去多久了？現在幾點？」她問。
「喔，妳昏睡一整晚了，現在的話……」男子看向手錶，「已經下午四點多了。」
「啊！那我得趕快回去才行！」糜雅築焦急地掀開蓋在身上的薄被。
男子見狀，連忙制止：「小姐別著急，醫生說等妳醒來後要再做一次診察，確認沒問題才可以讓妳出院。」
「唔……」糜雅築頓時皺起眉頭，「那快點請醫生來做診察吧。」
「好、好的。」男子連忙點頭答應，同時暗自呼了口氣。難得的假日就因為一時貪快徹底泡了湯，所幸被他開車撞到的人傷勢非常輕微，不但不用負擔太多醫療費，甚至不會影響到明天的正常上班。只是，有一點令他非常不解，他明明記得昨晚確實聽見了驚人的撞擊聲，甚至看見有東西被車頭猛烈撞飛了出去，怎麼下車後瞧見的卻是一位躺在車頭下的女生呢……
經過主治醫師診斷無礙後，辦完出院手續的糜雅築婉拒了那對夫妻盛情邀約的晚餐，自己匆匆跑到快餐店飽餐一頓，畢竟讓救命恩人無端損失一筆醫療費與修車費已經讓她感到很過意不去了，怎麼還好意思再讓對方破費請客呢？
更何況她實在非常擔心謝筱婷的安危，於是只好先留下對方的聯絡方式，等將來有機會再將對方損失的錢補償回去。
在快餐店吃完飯，連絡了慕一恆後，糜雅築來到謝筱婷的住處時已經下午六點多了。
看著屋內亮著的燈火，糜雅築不禁暗呼了一口氣，伸手按下門鈴。
不久，大門打了開來，謝筱婷才一瞧見她，便立刻噘起嘴，劈頭埋怨：「雅築姐，妳昨晚到底跑哪去了？打妳的手機也不接，害人家擔心了一整晚……」
「進去再說。」糜雅築才剛吃飽就匆匆趕來，此時光是站著就感覺肚子脹得難受，再說，根本沒有在門口談論事情的必要。
「好啊，人家也想拿一件東西給妳瞧瞧！」謝筱婷欣喜叫道。
兩人一起回到謝筱婷的房間，糜雅築正思索著該如何說明昨晚遭遇到的恐怖經歷，謝筱婷已拿起一張考卷，開心地炫耀說：「妳看！人家今天的英文隨堂考試拿到了滿分耶！」
「恭喜啊。」糜雅築敷衍地說完後，臉色嚴肅了起來：「妳聽我說，我現在要告訴妳有關你們學校夜修班的事……」
「夜修班超神奇的啦！」謝筱婷猛然出言打斷了她的話語，興奮叫道：「人家昨天才自習了一個晚上，今天就發現一年級的英文課本變得像小學一年級的國語課本一樣簡單容易！若按照這樣的進步速度去看，只要再多上幾次課，我說不定可以成為全班第一名了！」她顯得很是高興不已，蹦蹦跳跳地接著說：「如果一直這樣持續下去的話，將來要考上第一志願的大學也絕對是輕輕鬆鬆的事！難怪一堆住宿生爭破頭都想加入夜修班，這樣看來我是因禍得福了呢！」
糜雅築聽得愕然當場。沒想到才一晚的時間，謝筱婷已經對加入夜修班產生如此大的興趣，她急忙誘導似的說：「才自習一晚就能夠進步這麼多，妳不覺得太過詭異了嗎？」
「唔，經妳這麼一提，好像真的進步得太快了……」謝筱婷用手指頭搔著臉頰，並皺起了一雙細眉，思索著說道：「不過……人家大概知道原因出在哪裡了。」
「喔？」糜雅築臉露欣喜，畢竟能讓謝筱婷自己發現詭異之處的話，絕對比讓她陳述那些令人難以置信的經歷要更加來得有說服力多了。
「理由其實很簡單啊！」謝筱婷帶著驕傲地笑道：「因為人家的頭腦本來就是一級棒的咩！」
「……」糜雅築愣愣地眨了眨眼。看來自我感覺良好是所有人都會犯的通病，而且越是聰明的人好似越形嚴重……她帶氣地說道：「妳是腦袋進水還是格式化了，這麼明顯的異狀會發現不了？」
「吼呦，奇怪就奇怪咩，管它那麼多做什麼？重點是得到好處的人是我啊！」謝筱婷不以為意地反問：「妳想想，像這樣不用費神讀書就能夠讓自己的成績突飛猛進，那是多麼棒的一件事！這種感覺就像一部電腦在灌入軟體後立刻就能夠通曉並熟記所有的內容，如此神奇又輕鬆的學習過程，妳會不想要嗎？」
「是很想要沒錯。」糜雅築下意識地點頭。
「看吧，妳自己也認同不是嗎？」謝筱婷揚起了笑容，「聰明的人只看結果好壞，不問過程如何。」
「問題是妳將得到的結果肯定是非常、非常糟糕的啊！」糜雅築擰起了眉頭，將昨晚所發生的一切娓娓道出。
聽完她陳述的恐怖經歷，謝筱婷目瞪口呆了好一陣子，而後眨動眼睛，一副萬分意外地說：「雅、雅築姐，妳居然可以編出如此精采刺激的故事，妳要是去寫小說肯定很有前途！」
糜雅築頓時有種嘔血的感覺，她嬌聲吼道：「這不是故事，是真真正正發生的事情啦！」
「好啦、好啦，人家知道啦！人家明白一個人在學校外面空等三個小時是非常無聊的事情。」謝筱婷感同身受地說，「這樣好了，雅築姐就留在家裡看家，以後不用陪我去學校上夜修班的課了。」
「這怎麼可以……」糜雅築頓時反對了起來。
「可以啦，反正我爸媽都到國外出差去了，不會被他們發現的。」謝筱婷笑著說，「而且只要我這幾天再多拿幾張滿分的考卷，就可以跟他們要求獎勵，到時候我再買一臺掌上型遊戲機給妳玩，這樣妳以後等我下課的時間裡就不會感到無聊了。」
難道我的人格跟誠信度只有一臺遊戲機的價值？糜雅築不禁開始懷疑她平時的為人處事是不是太過失敗了……
謝筱婷看了一眼書桌上的鬧鐘，提起準備好的書包，說：「時間差不多了，人家要去夜修班上課了。」
「等等，妳不可以去！」糜雅築急忙制止。
「不行啦，雅築姐。」謝筱婷表情無奈地說，「如果我不去夜修班上課，不僅會被學校記過，盛老師也一定會將我們玩試膽遊戲的事告訴我爸媽，到那時不只我要倒大楣，連妳也會被我爸媽開除的。所以說，雅築姐，妳就別再跟盛老師生悶氣了，好嗎？」
「唔……」糜雅築頓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原本要讓人相信這種聽起來荒謬怪誕的事就已經很有難度了，而更讓她料想不到的是，謝筱婷居然還先入為主地認為，她只是在無理取鬧。